科斯定理在不同范围内解决外部性问题的效果

雷昕怡

本文以环境问题中的排污权交易和宿舍环境中的外部性问题为例，分析比较科斯定理在不同的社会群体范围内解决外部性问题的效果。通过现实分析排污权交易和假设推演一个不存在强制性制度的环境情况，得到科斯定理在已实质上建立强制性制度的社会群体范围内效果更好，在未建立或很难建立强制性制度的社会群体范围内不如庇古税的解决思路有效的结论，从而得出社会群体是否已经拥有实质上有效的强制性权力和强制性制度，是科斯定理能否有效发挥作用的关键的结论。

一、引言

中国正处在经济体制的转轨时期。近年来，新制度经济学在中国的流行和发展也正是因为在这一现实的政治经济背景下，一个最大发展中国家，经济体制转轨的广度和深度不仅具有研究价值，更具有解决现实的意义。对于新制度经济学的研究大致分为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侧重于对理论的总结运用与创新，另一个研究方向则更加侧重于用新制度经济学分析现实。

（一）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总结与创新

许多研究者对科斯的思想发展等进行了总结研究。在基于现实经济体制的变革的背景下，有学者提出并用本国在经济体制转轨时期的国情实际，验证了新制度经济学的三条新假设：（1）同一轨迹上制度变迁的边际收益先递增后递减，其变化轨迹呈倒“U”型曲线；（2）政府行政力量推动市场化改革在一定时期内是可行的，有效的；（3）制度变迁中不同主体的角色定位和转换主要取决于制度变迁对各自利益方的影响，也受制于其他因素。这是对于制度经济的突破。

（二）运用新制度经济学理论分析现实

许多研究者运用新制度经济学的视角，分析了我国在经济体制转轨时期的实例。就不同行业而言，有对农业进行土地流转制度、农村改革的制度经济学分析，有对工业化中以政府为主要动力进行的市场经济改革进行制度经济学分析，对金融亦有对创业投资基金的制度经济学分析。就不同范围大小而言，有对宏观范围内的农村土地制度变革的研究，有对微观视角下公司治理结构的分析。就分析思路而言，同样分析农村土地制度，有学者从强制性制度变迁、诱致性制度变迁的视角分析，有学者从制度变迁中不同主体的转换视角进行研究，有学者从政府在制度变革中的作用进行研究。由此可见，制度经济学分析现实具有多样化、多视角的特点，不同学者的侧重点不同，以此为基础分析现实、研究制度在经济发展中的作用。

综上所述，对制度经济学的研究主要以理论总结、继承发展与现实分析为主。经济学是基于现实进行理论探索、提供理论指导的学科，因此三者互相影响，相辅相成。在此思路影响下，对制度所处的不同范围是否有强制性制度为标界，研究分析科斯定理的有效性范围。

二、正文

外部性问题指的是经济问题产生的后果或成本不一定由该行为人承担的现象。

传统地解决外部性问题的思路是政府施加干预，施加庇古税，对私人成本和社会成本进行调节使其一致，以解决使得市场失灵的外部性问题。具体方法是通过征税或补贴的方式，矫正当事人的私人成本，使其与社会成本相一致，从而解决外部性问题。

20世纪90年代兴起的新制度经济学中的核心部分——科斯定理给了外部性问题的第二种解决思路。科斯定理给出的外部性问题的解决方式是明确产权的所属，再利用产权是可交易的这一特性，将产权市场化以解决外部性问题。即把外部性所造成的社会成本和收益内部化，基于人的可自主分析成本和收益的经济人假设，利用市场的价格机制配置，达到一种“两害相权取其轻”的效果。

以下笔者选取两个日常生活中容易见到的两个外部性问题，一个是环境污染问题，另一个是宿舍环境的外部性问题，作为分析的落脚点，两个例子分别代表了国家范围内的外部性问题和未建立法律与强制性的小范围的外部性问题，通过这两个问题来分析科斯定理在解决外部性问题上的应用与效果。

（一）  环境污染问题的解决思路——法律强制的社会制度范围中的分析

1.环境污染问题的解决方法与原理分析

环境污染问题是典型的外部性问题。

早期政府运用庇古税的思路限制环境污染。政府面向化工企业限制排污量，若企业排放的污染超过政府制定的排放标准，将被处以罚金。罚金的存在会迫使企业通过减少产量、进行污染治理等方法，保证企业的污染水平不超过政府规定的排放标准。该政策生效的经济学机制是通过政府的强制力，将污染的社会成本转嫁部分到企业的私人成本中，从而达到限制污染的作用。

在信息健全的情况下，政府可以掌握每个企业的最佳排放标准来确定庇古税的大小，也能使得安排是最有效率的。然而，现实最大的问题是信息不完全，导致这样并不是最有效率的管理方法。该制度最大问题在于针对不同厂家，最有效率的产量和污染量不同。部分厂家未完全使用掉排污量，部分企业为了利益最大化冒着风险却超量生产。即使政府可以完全掌握信息，量身定做排污量、评价以及考核机制，这样就需要更多的人员，从而产生大量的交易费用。

在现实市场的不确定性、信息不完全的条件下，运用市场来调节是一个更优的解决思路。根据新制度经济学的理论，政府设置了排污权，并且建立了排污权交易市场，将排污权市场化，以解决排放污染物问题。

具体进行排污权交易第一步是要改变排污权的形态，使其在产权形式上发生变化。政府建立了可交易的排放许可证制度，便于进行市场交易。第二步是建立和确保市场交易体制的运行。

把有效率的排污权交易安排在經济学原理上，其核心在于把竞争市场引入产权交易。排污权交易运行市场是用排污权价格机制作为调节机制交易的，和生产原材料价格机制衔接在一起运行。如果排污权交易市场是完全竞争性质的，那么排污权交易市场达到均衡时，所有生产厂商的边际减排成本等于许可证价格。

总结来说，也就是排污权交易通过市场机制用最少的减排成本达成了减排总目标。

2．排污权交易在现实经济社会中的应用情况

排污权交易最早在美国进行了实验。美国在1990年国会通过了《清洁空气法》修正案，并实施了“酸雨计划”。在美国的实施过程中，为了确保许可证和二氧化硫排放量的对应关系，环保局对交易体系参加的单位每年进行一次许可证审核和调整，检查各排污单位当年的子账户中是否持有足够的许可证用于二氧化硫排放。若不足，实行惩罚；若有剩余，则将余额转移至企业的次年子账户或普通账户。

排污权交易实施以后的现实结果如何呢？美国的环境质量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我国也引入了排污权交易的制度。在我国排污权交易还处于实验阶段，但优点已经得到了广泛的认可。我国完整意义上的排污权交易是1999年从美国引进的，在首批试点城市实验之后，现在实验已经进入了第三阶段。排污权交易的目标是建立以市场配置环境资源、通过价格杠杆推动污染减排的机制，实验结果是实验地区主要污染物减排达标，基本实现了经济与环保的双赢。

3．对于现有排污权交易问题的一些建议

我国引入排污权交易也已经有二十年的时间了。在二十年的时间里，东部以及试点区域表现良好，但是在中西部排污权市场交易还面临着“0”的问题。中西部地区市场经济的运行体制还不很完善，仍然不习惯以排污权交易的方法治理污染。换言之，就是排污权市场的建立出现了问题。建立排污权市场是实施排污权交易制度的核心，不能建立健康、公平、运行良好的市场，将会使得市场配置资源的效率大打折扣，不利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设。

（二） 宿舍环境的外部性问题的解决思路——无强制性制度社会范围的外部性问题解决途径

1.对宿舍环境的外部性问题的背景分析

以宿舍环境为例也存在着外部性问题。

外部性問题通常产生于产权不能明确规定的问题上。床位的位置和物理范围可以被明确规定，清理宿舍的问题也可以被明确划定范围，确定责任。但是对于一些常见的宿舍问题，如在宿舍里吃气味较大的食物，由于宿舍的空气难以明确界定产权，从而容易引发矛盾。熄灯后保持安静的权利难以明确界定，在熄灯后发出声响也容易引发矛盾。以上情况都可以体现出一种现象：难以界定产权的问题在现实生活中广泛存在，不仅存在于国家范围的资源配置、环境污染问题中，也同样存在于生活的各方面。

2．宿舍环境外部性问题的解决思路

在小范围的环境中外部性问题显然不能通过大的国家层面的立法解决。借助于新制度经济学的分析思路，首先分析排污权交易和宿舍外部性问题的不同背景。根据上面对于排污权的分析，在国家范围里容易采用立法的方式界定产权。法律依托国家信用与公检法机构的存在具有强制的效力与强大的公信力。但是宿舍处在的社会范围中没有强制潜能，若要建立具有强制性的法律规章制度面临着成本过大的问题。这是其一，即难以建立强制性制度，建立强制性制度的成本过高。

其二为小范围社会制度的运行在一般情况下交易成本很大，人与人之间关系紧密导致了较高的交易费用。因此，该非正式制度得到成员的广泛认可和遵守是必要且重要的，得到公认与共识是维持非正式制度的关键。

通常对于这种问题解决的方式主要依靠宿舍成员道德的自我约束。但是根据新制度经济学中对于制度的探讨，能否通过明确界定产权，改进这种非正式制度来解决这件事，目前还是一个未知数。

第一种方法是采用类似于庇古税的解决思路。首先建立宿舍空气的清洁、宿舍熄灯之后的安静，是一种共有产权的共识，对于侵犯共有产权的人加以惩罚。即宿舍的某一成员对于侵犯他人公共利益的时候做出一些惩罚（例如请其他人吃饭、帮大家倒垃圾等等），这是第一种解决思路。

第二种办法借助科斯定理将产权明确化并建立市场的思路。简单来说可以把宿舍的空气流通权和熄灯之后的安静权可交易化，在宿舍的规章制度中就像环保法中规定排污量一样，根据周期定期发放产生噪音权的权利。例如，一周允许有两晚在熄灯后发出大家都能接受的噪音的权利，引入一个类似于市场的竞争机制。市场的标杆是价格，在宿舍制度这种人与人关系比较紧密的地方适合于用劳务或物品来竞价。例如，在晚上工作敲键盘会发出声音的同学，就请大家吃零食来补偿他人睡眠受损的权益，如果有人不想被打扰就可以用更诱人的条件（例如给大家带早饭）来使得大家接受他的行为。

综合评价以上两种方法，第二种方法里建立制度的成本更高，维持制度本身运行的费用（如人际交往的摩擦）也是很高的，难以维持制度的运行。第一种方法可以降低的制度运行成本并且得到成员的公认，效果比复杂的规则更好。

3. 解决无强制性制度社会范围的外部性问题结论

在没有建立强制性制度的社会范围内，一个非正式制度运行的交易费用高低取决于该社会团体的成员对于该非正式制度的认可程度。庇古税的思路简明易懂，将个人朴素的原始价值观融入于制度之中，更容易得到团体成员的共识，制度运行效率更高。

三、结论

国家范围内的外部性问题需要通过立法方式解决。通过法律建立制度、明确产权成本是比较低的，因此，在容易建立法律法规、强制力比较高的范围内，可以用建立市场、运用科斯定理市场化的方法进行有效率的资源配置。与此相对小范围内的无明显约束规则范围内情况下，从头建立强制性规则和约束是困难的。庇古税的“罚伤大众利益之人，赏利人民群众之行”简单而有效的规则容易达成共识，建立制度的成本比较低，也能得到成员之间有效的制度维护。

因此，在国家范围内的外部性问题由于建立市场交易的成本较低，运用科斯定理是有效的。小范围内的外部性问题由于建立强制性和市场化制度的成本过高，科斯定理的效果大打折扣，适用于建立规则简单明了的非正式制度，运用庇古税的解决思路更有效。

制度存在投入－产出比变化的情况。在已经建立强制性制度的基础上，以政府为主导的经济制度改革边际成本较小而边际收益较大，制度的投入产出比较小，运用市场进行有效率的资源配置也是可行的。在建立新制度成本太大的地方，可以降低制度运行过程交易成本，才能最大化制度带来收益。在此分析基础上，强制性制度天然地与行政区划的范围相适应，非强制性制度的自治体系需要考虑维护制度的成本问题，不可忽视政府的道德标杆在社会经济的作用。

（作者单位：延边大学经济管理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