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与汪精卫的恩怨情仇

张学良和汪精卫都是年纪轻轻就声名鹊起，一个是叱咤风云的少帅，一个是“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的革命者；后来，一个被铭刻于历史的纪念碑上，一个则被钉在民族的耻辱柱上。两个出身、经历、追求和信仰都不相同的人物，却因时运与机缘，演绎了一段恩怨情仇。

一

汪精卫，1883年生于广东三水，本名兆铭。“精卫”是他在《民报》上发表文章时所使用的笔名，取自“精卫填海”。1904年，汪精卫考取了官费留日生，东渡日本政法大学留学。在日本，他开始投身革命，并成为孙中山的助手。1910年，年仅27岁的汪精卫刺杀摄政王载沣失利，身陷大狱，却因此闻名天下。“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汪精卫在狱中写的这首诗激励了很多有为青年投身到革命洪流之中。

对于这么一位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张学良也早就想一睹他的风采，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到了1921年，为了联合对抗直系军阀，奉、粤之间往来频繁，汪精卫作为孙中山的使者曾6次来奉天（今沈阳），张学良才与汪精卫有了初步接触。汪精卫第一次到奉天时，曾举行过一次讲演，张学良完全被其折服。此后，每次汪精卫到奉，张学良都登门拜访，促膝相谈。多年后，张学良回忆说：“年轻时，我最佩服汪精卫！”此话并非虚言。客观地说，汪精卫对张学良政治思想的形成曾起到过积极的影响。

二

在国民党内论资历与名望，以及与孙中山的个人关系，汪精卫都超过蒋介石。孙中山病危时，其《总理遗嘱》就是由汪精卫代笔起草的。“中华民国国民政府”成立时，汪精卫还当选为国民政府主席。但由于军权掌握在蒋介石手中，在权力斗争中，他逐渐落了下风，被迫“出国考察”。但作为国民党内资深的元老级人物，无论是从资历、声望、理论水平，还是从政治经验等诸方面综合来看，汪精卫仍不失为蒋介石最强劲的对手。因而，在反蒋的军阀们想要讨伐蒋介石时，不约而同地就想到了汪精卫，于是便电请汪精卫回国。

汪精卫回国后，以“中国国民党第二届中央执监委员联席会议”的名义发布命令，分别委任阎锡山、冯玉祥、张发奎、唐生智、石友三、何键、李宗仁等为各路军总司令。他统领这些反蒋大军，一时声势极盛。但这支七拼八凑的队伍内部矛盾错综复杂，指挥不灵，步调不一。不到半年，汪精卫的反蒋大军就被蒋介石各个击破或收买瓦解。到了1930年初，中原大战正式爆发后，阎锡山电请汪精卫北上主持党务。汪精卫在北平组织“中国国民党中央党部扩大会议”，并被奉为“扩大会议”的领袖。此后不久，汪精卫、阎锡山等人又成立了反蒋政府。为争取东北军这一强大的力量，汪精卫又是去电又是派人，并应允优越条件，期望张学良能站在自己这边。然而，张学良最终选择站在了蒋介石一边，十万东北军进关，武装调停中原大战。张学良的选择，让汪精卫痛失难得的倒蒋机会。此后，他便对张学良产生了难以化解的怨恨。

三

1932年初，汪、蒋二人再度释怨，重新合作，汪精卫就任“行政院”院长之职。这一时期，他对日采取“一面抵抗，一面交涉”方针。淞沪抗战正酣之际，汪精卫曾商请张学良进兵热河，以牵制日军。但张学良却以“巩固后方”为由，拒绝了汪的要求，让汪精卫很是不悦。此后不久，汪精卫偕宋子文飞抵北平，与张学良进行了一次长谈。之后，二人进一步交恶，甚至掀起一轮互相攻击的电报战。

对于这次会谈的内容，过去从未披露过，史家也难知其真相。在沉淀了几十年之后，张学良终于自揭谜团：“汪精卫对我说，现在，你的军队应该跟日本人打一下。我就问他，是真打吗？你中央是不是有所准备、有所办法？如果没有，打一下结果会怎样？一定打败！那你为什么要打呢？他说，现在外面的压力太大，南京政府受不了啦，你呀，军队动一动，跟日本人打一打，就可以了。你要是不这样，政府恐怕就维持不住了。打一下，可以先平息一下國内反对的声浪。我说，汪先生，你这是在说什么话？让我的部下打一下，让我的部下拿生命来换你们的政治生命？我张学良从来没有靠牺牲我部下的生命，来换取我的政治生命。为这事，你中央政府也好，你也好，都别来找我！”遭到张学良拒绝以后，汪精卫十分气愤地说：“我一个行政院长这么大地位来跟你谈。”张学良说：“不能因为你行政院长来了，我就把我部下牺牲多少来维持你的政治生命。”

张学良还揭露：“我当时就看出这个人没人格。我从前非常佩服他，后来他做了没人格的事。这个人，胡汉民说他的一句话很有意思，那时他还没失败。我出国回来，到香港去见胡先生，他说：‘汪精卫当年在总理孙中山先生面前专办外交，办外交的人是不说真话的。汪精卫就是习惯了，跟谁也不说真话了。”

（摘自《党史天地》肖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