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山的传说

刘永臣

一、巧治怪病

内蒙古有座老道山，之所以叫老道山，是因为山南坡有一条从山脚到山顶用巨石板铺成的“之”字形路，还有道观遗址和篆字“藏经崖”。

老道山有一段流传至今的传说———

有一年夏天，此处来了一个云游道士，在山南十几里外一个村庄化缘，北望此高山云雾缭绕，山峰时隐时现，于是攀山而上，到了山顶，嗬！好一座神山。

这位一清道长曾在二郎山修道，有一身高明的医术。他云游至此，便有心留下。偏偏这么巧，他行至山南几十里外，见一处宅院大门上写“卞宅”二字，便停下叩门。管家以为他是饿了，于是把他领进厨房，让厨子做素饭菜。

道士看了一眼管家说：“贵府最近是否有些苦难之事？”管家听了，不由吃惊地问：“道长从何而知？”

“贫道一进院，发现贵府第阳气已衰，阴气过盛。”

“不瞒您说，我家老爷自去年患上了腹痛病，折腾得骨瘦如柴，请遍远近郎中，都无济于事，现在正料理后事呢。”

“能否让贫道一瞧？”一清问。“求之不得呀！”管家连连拱手，领着老道，来到老财主卧室病榻前。只见炕上躺着的老财主，瘦得只剩一副骨架了。

一清诊完脉，翻开老财主的眼睑，又看看舌苔，才说：“拿红糖来。”一清从药褡子里取出一小包药面儿，搅在温热的红糖水里。他一点一点给老财主喂下两勺。接着，取出银针包，用火烧一下银针，让两个人按住老财主两只胳膊，他左手按住老财主腹部，右手将银针轻轻边捻边扎进，稍后拔出。

不一会儿，只见老财主张开口，要呕吐的样子，这时，一只手指粗的小蛇从他嘴里往外爬，一清掐住蛇头扯出来，放到碗里。这是条怪蛇，有七八寸长，大脑袋，大眼睛，脑袋顶上长着两个肉红冠子，满脑袋上长着黄毛。

这条怪蛇发出“吱吱”的叫声，飞快爬走。一清嘴里念念有词，别人也听不清。还没念完，这条蛇趴在炕上不动了，一清收起这条蛇，放在褡子里。

“此病已除，无恙矣！”一清微微点头，告诉财主家人，“行善之家，必有余庆；作恶之家，必有余殃。贫道方才看见炎炎烈日在地里夏锄的穷人，连上衣都没有，个个面黄肌瘦。一问都是贵府的佃农。而贵府上下人人穿金戴银，大门挂着‘积善堂三个字，可是你们未曾积善呀！这才有你家老爷的报应。好在没有害死人，才使他命不该绝。”

不久，老财主痊愈了，开仓救济给他家干活的贫苦农户，保证他们吃饱穿暖，又把地租一九分成改为三七分，佃农们的日子算是好过了一点。

活神仙救了老财主的消息不胫而走，一霎时方圆百里皆知，家里生病的都来卞家请一清。一清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并且分文不收，从此名声大振。

二、善心修观

却说大黑山东边三十多里有一个集镇，镇上有一户富甲一方的员外，姓夏，家大业大，可是人丁不旺，到了他这代，老来得子，却不想，儿子成年后娶了媳妇，五年了还没孩子，找遍良医，无药可治。听说一清道长医術高明，特备车辆来请。

一清道长到了夏宅府第，见过老员外。稍作休息，在老夫人引领下，到媳妇的室内瞧病。

“隔帘诊脉”———女人只把手伸出帘外，下面垫一个诊脉用的医枕。道长静心切脉，诊完左右手，思虑很长时间，轻轻说“望安”便退了出来。来到客厅，他对老员外夫妇说：“贵府少妇人之所以不育，是妇科病宫寒所致，贫道无有此药，我开一剂药方，你派人去城里大药铺买来三服药，回来按我的引子服用，或能奏效。”

老员外向道长长跪叩头：“若使我家永续香火，我家愿供养道长，并修庙宇、塑金身，香火不绝……”

一清道长说：“卞家西北那座高山，是修真养性之所，此山中野生药材繁多，贫道采药炮炼，救治一方百姓，极为方便。员外是否愿意在此山修一座道观，让贫道在此安身立命？”

夏员外自然答应。就这样，一清道长在山南石壁下，背风向阳之处选了一块宝地，修了三间房，称“三清观”，再建朝东的两间房，供一清吃住和制药。

“神是一炷香”，香炉上香烟缭绕，寂静的山有了灵气。从此这座山就叫“老道山”了。

为了上下山行走方便，百姓们用平板巨石铺成“之”字形台阶，从此方圆百里香客来进香的、问卜的、求一清看病的络绎不绝。

道观修好的第二年，夏家的媳妇喜得贵子，后来接连生了好几个孩子。于是老道山三清观的一切花销，夏员外全包了。

三、妖道现身

一晃多年过去了，这一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上山的路被堵住了。夏家知道三清观柴米充足，就没有叨扰，让道长专心清修。

过了一段时间，冰消雪化，人们再去老道山进香看病时，发现道观已经物是人非，一位年轻道士，逢人便自我介绍：“我叫太虚真人，来自二郎山三清观。一清道长是我师叔，下雪那天我来看他，他说回二郎山道观拿《黄庭经》，让我替他一段时日，师叔让贫道继续为众施主治病，依旧分文不取。”

开始大家都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直到发生了这么一件事。老道山东边石窑村胡财主家的姑娘病了，被父母带来山上看病，太虚道士给胡小姐看完病后并不用药，说是阴司的冤鬼作祟，追魂索命，做七天法事就能痊愈，于是在胡小姐头顶天门穴上拔下一根头发，说是做法事用。

谁知到了晚上，胡小姐猛地坐起来，像疯了一样冲出门，朝着老道山方向跑去。胡财主夫妇吓坏了，边追边喊村里人帮忙。狂奔的胡小姐正好与给胡家牧牛的牛倌撞个满怀———白天少了两头牛，怕掉进深雪的沟里，他半夜出去找。男女授受不亲，牛倌不敢直接上去搂抱，急中生智，脱下皮袄，向胡小姐抡去，胡小姐倒在地上。家里人追上来，抬了回去。

这事惊动了左邻右舍，都跑过来帮忙，几个人都摁不住一个姑娘，直到天明胡小姐才昏昏沉沉地睡去。“这个道士用上邪术了，这可如何是好？”奇怪的是，姑娘白天一切如初，一到天黑便往外跑，胡财主夫妇没办法，只能找几个年轻的死死按着。

就在姑娘中邪术的第六天，外面有叩门声，开门一看，又来了两个年轻的道士。“怎么这么倒霉呀，又来了！”胡财主怒斥：“妖道，远点走！”

“善哉，善哉！”两个道士打了一个稽首：“贫道师兄弟是专程来缉拿老道山妖道的。”

接着，两位道士说出了原委。原来，自称“太虚真人”的妖道确实是二郎山三清观的道士，道号“太虚”，悟性极强。又有一身“昆仑剑”功夫，目空一切，不守清规。他是个好色之徒，整天研究“隐身”“迷魂”等妖法，还以给人治病为由，下山奸淫良家女子，事情败露后被道观住持逐出了二郎山。

他知道一清道人研究出一部《草药秘籍》，专治百病，如果能把此书盗来，借着给人治病，还愁没有女人嘛！主意已定，他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老道山。

下雪的头一天，太虚来到了老道山道观。他知道师叔品行端正，只有趁其不备杀了他，《草药秘籍》才能到手。他见到师叔，失声痛哭：“二郎山三清观住持羽化登仙了！众弟子遍找师叔，请您回去接任住持。”

“善哉，善哉！”一清道长闭目流泪。他对太虚说：“明天咱们走，顺便到夏员外家，请他派人来看护道观。”夜里下起了大雪。太虚问：“师叔，您的《草药秘籍》可否让弟子一饱眼福？”

“此书为镇观之物，在道尊金身下，需择日沐浴后诵经而取。”一清告诉他。

第二天雪未停，太虚说：“师叔，咱们观赏一番雪中神山美景，如何？”俩人冒着大雪去平展展的山顶赏飞花美景。

走到了西边最险峻的悬崖峭壁旁，百丈绝壁雄偉壮观，一清一边比画，一边津津有味讲述此山之美。太虚猛地双手用力一推，把一清道长推下了绝壁。太虚回观里翻找药书，哪有什么《草药秘籍》，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他不甘心，心想：现在道观是我的，以后慢慢找。

这才有了之后胡家小姐受害一事。

四、众人除妖

“那您二位是？”胡财主问。

“我们是昆仑派弟子，受二郎山主持之命，前来收服妖道！”二位道长接着说，其实一清没有死，他了解太虚的品性，便趁太虚熟睡时，偷偷把书塞进道观后山崖岩石缝隙里，再用石块堵上。被推下悬崖后，他施展轻功，如燕子浮水，有意惨叫，扎进深深的雪里。让太虚相信他已经死了。

冒雪赶路，他不敢停留，日夜兼程回了二郎山。他请两位昆仑派武功高强的弟子去老道山收服妖道。

一切真相大白，两个道士从行囊里拿出解药，让胡小姐服下，胡小姐当时病就好了。

道士对胡财主夫妇说：“我有一法，可试妖道邪术的厉害。”于是叫财主家人牵来一匹黑马，从马鬃上拔下一根与姑娘头发相似的黑鬃毛，用布包好，让小牛倌送上老道山。

小牛倌到了三清观，对太虚说：“我家老爷说，自从小姐回去后便昏睡不醒，老爷害怕，又从小姐头顶拔下一根头发来，求道长精心医治。”

太虚想：此法非常灵验，招之即来挥之即去，怎么会失效呢？疑惑了一会儿，他又重新做起法来。就在做法的同时，被拔了鬃毛的马疯了，挣断缰绳，撞开圈门，朝着老道山方向狂奔而去。

两个道士急忙告诉众人：“我们就去老道山，妖道见第一次不灵，第二次是马跑上山，就能猜到有人破解，定会有所防备，或者逃走。”怕两个年轻道士失手，屯里年轻力壮的男丁自发地组织起来，各拿镐头、铁叉、斧头，领着两个道士，直奔老道山。

到了山下，天将黑了。风雪交加，山顶上浓雾弥漫，十步之外便看不清楚，众人上山把道观团团围住。

哪知，妖道早已站在道观后的悬崖之上，高声颂道：“善哉，善哉！天时不到！”原来，妖道见妖法被破解，正准备逃。

只见大风卷起一张炕席，四角贴着灵符，妖道飘然而去，两个道士也追了上去，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留下不知所措的众人。“妖道会腾云驾雾，如此神通广大，还是会回来害人，干脆烧了道观了事！”大家商议妥当后，一把火烧了三清观。等到火灭烟消，众人又把墙推倒，成了一片废墟。

如今，老道山上三清观犹存，“之”字巨石山路依旧，留下的是一段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