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阐释逻辑和建构路径
2023-04-19杨彬彬
杨彬彬
(中国社会科学院 马克思主义研究院,北京 100732)
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既具有中国意义也具有世界意义。构建一种符合全人类共同价值的理想文明形态,在塑造和谐的文明关系、国际关系、政党关系的基础上构建新型文明形态,是当前摆在世人面前的一个重大且紧迫的课题,也是人类又走到一个“世界向何处去”的十字路口必须要回答的课题。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人以高度的理论自觉和理论自信,深刻阐述了“为什么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何以可能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如何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等问题,揭示了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深层逻辑、价值基础和建构路径。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重要讲话中明确提出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概念,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和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阐述了人类文明新形态与中国式现代化之间的关系,为从历史与现实、部分与整体、对立与统一、守正与创新的辩证关系中全面把握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构建逻辑提供了基本思路。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一个全新的社会形态概念,是一个社会发展概念,是21世纪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新概念,是世界历史进程中的新概念,是与人类命运共同体相联系的概念[1],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发展史、马克思主义发展史、人类文明发展史中都具有原创性意义和时代性价值。对此,要从不同维度加以审视,尤其要系统理解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深层逻辑,以深刻把握中国共产党作为创新型政党对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构建逻辑。
一、坚持历史观念,客观揭示文明发展逻辑
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是人类社会形态和文明形态在当前发展阶段的具体呈现,是在中国式现代化发展进程中创造的文明形态,反映了社会主义文明与中华文明的深度融合。中国共产党人始终坚持唯物史观的立场观点方法,坚持以大历史观和全球史观全面审视自身所肩负的历史使命与人类社会发展之间的内在关系,从世界整体变动局势中明确自身方位,从人类社会发展大势中作出战略安排,从全球文明演进趋势中谋划变革方向。中国共产党人不仅从历史维度审视人类文明发展的基本历程、内在逻辑和客观规律,而且从历史维度深刻揭示人类文明演进的整体趋势、现实可能和主要原则。这既为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形成科学合理的文明观奠定了坚实基础,也为不同文明体之间探索建立符合共同价值、诉求和利益的文明间关系提供了可行方案,有助于从历史与现实的结合中把握文明发展逻辑和人类文明新形态形成的必然性和可能性。
(一)文明多样性是人类社会的基本特征
认识和把握文明发展规律是形成合理的文明交往规则的前提,也是建构理想文明形态的重要基础。“万物并育而不相害,道并行而不相悖。”人类文明,究其本质就是人类生产、生活以及其他社会活动的一种组织方式,基于不同的自然地理环境、社会生产能力等要素和现实条件,形成了具有不同时空特色的文明形态。纵观人类社会发展史,可以发现,多样文明并存始终是人类社会演进的基本图景。文明多样性是一种客观现象,反映了人类文明演进的客观规律和基本逻辑;文明多样性是一种常态趋势,反映了主观意志与历史逻辑的辩证统一;文明多样性是一种发展优势,反映了文明交流和文明互鉴的普遍意义。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围绕着文明多样性发表了一系列重要论述,深刻阐明了人类社会文明多样并存的内在机理,尤其是深刻阐述了文明多样性所具有的客观性、长期性和优越性,这为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了基本价值共识。
文明多样性是人类社会的基本特征和存在方式,为推动人类文明进步、社会全面发展和人的自由全面发展提供了前提条件,也为建构一种与西方文明形态不同的新型文明形态提供了现实依据。其一,文明多样性具有客观性。人类文明秩序既不由先验理性所设计,也不是自由竞争条件下的自然演化,而是受到生产关系的内在规定,蕴含着历史规律与主体选择的统一[2]。习近平总书记在博鳌亚洲论坛2021年年会开幕式上的视频主旨演讲中指出,“多样性是世界的基本特征,也是人类文明的魅力所在”[3]5。文明多样性是人类社会在长期发展进程中所展现出的自然历史过程,是文明积淀和交互影响的客观形态,具有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性。其二,文明多样性具有长期性。“各国历史文化和社会制度差异自古就存在,是人类文明的内在属性。没有多样性,就没有人类文明。多样性是客观现实,将长期存在。”[4]460不同文明体之间的差异性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内在趋势和基本规律,基于差异性而展现出的文明多样性是一种长期的历史性存在。不仅如此,“世界多样性成为人类社会进步的不竭动力、人类文明多姿多彩的天然形态”[5]712,文明之间的差异为不同文明图景下的人们进行交流提供了内在动力。其三,文明多样性具有优越性。“文明”是标志人类进步状态的概念,是对人类认识和改造世界积极成果的整体性概括和正面性评价[6]。习近平总书记在第七十届联合国大会一般性辩论时的讲话中指出,“人类文明多样性赋予这个世界姹紫嫣红的色彩,多样带来交流,交流孕育融合,融合产生进步”[7]697。文明多样性基础上的相互交流不是一种单向度的“转译”过程。而是一种不同文明精华的“聚合”过程。在这种历史进程中不同文明通过交流形成了更多的共识、催生了更多的智慧,为解决自身问题和共同问题提供了条件。
(二)文明交流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条件
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吸收借鉴人类一切文明精华的成果,是文明交流互鉴的生动展现。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深刻阐明了文明交流的重要性和价值性,不仅系统阐述了人类文明存在的历史形态和现实形态,而且对创建人类文明的未来形态进行了系统谋划和全面阐述。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新时代中国为站在十字路口的世界各国人民提供了一个崭新方案,这一理念是在科学阐述人类存在客观形态基础上进行的价值建构、秩序建构和战略建构,而建立起科学合理的文明间关系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重要前提。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与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具有本质一致性,究其根本,都是要立足人类社会发展趋势、解决世界各国共同面临课题,从而实现不同国际主体之间的和平共处和合作共赢。而人类文明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呈现出不平衡性,这种不平衡性不仅体现在地理环境和生存条件所造成的差异性,而且体现为生产力发展程度不同而造成的差异性。因此,推动不同文明体之间的交流是在世界范围内建构新型文明形态的必然要求,文明交流也就具有了更为广泛的世界意义,不仅仅体现为文明体自身的文明借鉴价值,更体现为不同文明体的共同性进步。
从文明交流与人类命运与共的逻辑关系出发,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主要阐述了三个方面的内容。其一,文明交流是一种人文性基础。习近平总书记在亚洲文明对话大会开幕式上的主旨演讲中强调,“文明因多样而交流,因交流而互鉴,因互鉴而发展。我们要加强世界上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交流互鉴,夯实共建亚洲命运共同体、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人文基础”[5]81。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对人类存在状态和发展趋向的一种客观反映,文明的交流和文化的融通在很大程度上发挥着不同民族、国家之间交往中的基础性作用,为增进不同民族、国家、文明之间的交流,消弭不同主体之间的误解、隔阂,提供了柔性化的人文基础,有助于在不同主体之间的交流合作中发挥潜移默化的助推作用。其二,文明交流是一种必然性要求。不同主体之间存在间性,不同文明之间同样如此,不同文明之间不断加强交流才能更好增进了解、消弭误解、相互理解,如此才能建构起打破“黑暗森林法则”的民族、国家的相处机制,才能真正将全人类聚合为一个命运与共的联合体。其三,文明交流具有内在的驱动性。“不同文明、制度、道路的多样性及交流互鉴可以为人类社会进步提供强大动力。”[8]457自新航路开辟以来,人类历史实现了由民族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这种转变实现以来的历史进程表明,文明之间的交流不仅推动了全人类生产力和生产方式的革命性变革,而且为不同民族探索符合自身发展逻辑的现代化道路提供了契机和可能。尽管这一历史进程中充满各种曲折,但文明交流所催生的巨大社会革命动力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改变了世界历史进程。
(三)文明互鉴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内生性动力
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需要不断汲取人类文明精华。文明作为人类生产、生活的长久现实积淀的结果,本身具有稳定性。这种稳定性也是不同文明形态之间形成区别的前提,是不同文明展现自身独特性的基础。而随着人类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文明间的交流互鉴已然成为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的必然环节和基本趋势。文明在一定时空条件下存在两种演化方式。一种是主体自身文明的历时性继承与发展,体现为文明的纵向演进性,其中既有文明的发展创新,也有文明的断裂、湮没。另一种是文明的共时性碰撞与交流,其中既有文明的互鉴与融合,也有文明的冲突与攻伐。以大历史观审视和总结文明演进史中正反两方面的经验,可以更加直观地认识到文明交流互鉴的价值性,不同文明主体间的交流互鉴为人类社会发展注入了强劲活力。
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深刻阐明了文明互鉴之于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独特价值。其一,文明之间的包容互鉴是世界各国共同发展的持久性动力。习近平总书记在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元首理事会第十九次会议上的讲话中提出,我们要坚持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为各国人民世代友好、共同发展进步注入持久动力。这是人类智慧的时代性呈现,为我们科学把握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正确处理发展自身与融入世界、独立自主与胸怀天下之间的关系提供了科学指引。其二,文明之间的交流互鉴是不同文明体协同发展的主体性动力。纵观人类文明演进史可以发现,文明互鉴不仅是人类文明存在发展的客观形态,而且是人类社会的共同取向。推动文明之间的交流互鉴符合全人类的共同意志,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尽管文明冲突、文明优越等论调不时沉渣泛起,但文明多样性是人类进步的不竭动力,不同文明交流互鉴是各国人民共同愿望”[8]440-441。文明多样性在不同文明体之间产生了交流“势能”,这种交流互鉴体现了主观性与客观性的辩证统一。概言之,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对人类文明多样性的深刻揭示,为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了认知基础。
二、树立战略意识,科学阐释文明演进期待
中国的发展离不开世界,世界的发展同样需要中国,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必然要立足世界大势、文明格局、国际局势进行考量。只有从全球视野中审视中国式现代化与西方现代化、人类文明新形态与世界不同文明形态之间的关系,科学把握部分与整体、主体与客体、自身与环境之间的复杂关系,才能更加全面地认识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科学性与价值性。应坚持立足战略全局,立足人类整体,立足根本利益,不断扩大理念契合点、利益汇合点、意志契合点,以建立新型政党关系为切入口助力构建新型国际关系,以夯实完善全球政党伙伴关系为基础助力深化拓展全球伙伴关系。世界需要了解中国,中国需要被世界理解。增强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尤其是其中关于全球倡议、文明理念的国际传播能力,既要不断增强自我阐释的能力和话语权,也要高度关注不同国家对中国客观阐释的声音和观念,将统一战线的工作机制灵活运用于国际传播体系的建构之中,基于不同的共识建构起不同维度的共同体。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基于人类文明发展规律,以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为着力点,进一步展现了文明演进的未来期待和美好图景。
(一)构建谋求协同发展的共同体
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在现实中孕育着的未来文明形态,是一种文明发展的未来期待和美好愿景,也是发展着的成长型、开放性文明形态。因此,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需要坚实的现实基础,需要在不断变化的社会条件、国际环境中谋求建立和谐的国家关系、民族关系和文明关系。从这个意义上来讲,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建构始终具有世界性,始终要在解决不同主体间现实问题中进行创造性建构工作。不管承认与否,人类命运共同体是现代世界一个基本的历史事实、一种世界性存在[9]。国家间的关系犹如天平,而国家间利益就好比天平的支点和中轴,国家间共同利益的不断增进是国际关系和谐化的重要条件。这种利益是全球共同利益和世界各国整体利益、全体人类根本利益,而不是狭隘的单边主义、地区主义、特权集团的利益。在国际合作中,既要注重利益共同体的建构,也要避免合作对象产生一些误解与分歧。尤其是我们应该“尊重各国自主选择社会制度和发展道路的权利,消除疑虑和隔阂,把世界多样性和各国差异性转化为发展活力和动力”[10]6,将中国共产党胸怀天下的理念转化为现实政策和外交实践。在构建利益共同体的过程中,要善于将中国的发展倡议、合作方案、文明理念等,以各国可以接受的方式进行阐释和传播,尤其要善于基于受众视角进行方案协商,以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层面各个国家的共商共建共享。中国理念的国际传播,不同于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价值输出和模式输出,我们强调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不是输出中国模式,而是介绍一种可能性、展现一种创新性、呈现一种内在优势。对此,我们要高度警惕一些论调,尤其是有部分人将中国故事市场化和商业化,企图利用西方虚假的价值理念和话语表达来讲述中国故事,以西方思维方式“解码中国秘密”,将“中国话语与国际表达”转变为“中国故事与西方话语”。
(二)构建基于价值认同的共同体
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以阐明新型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为线索和切口,深刻阐述了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价值原则和现实目标。文明的认同归根结底是价值的认同,全人类共同价值为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了价值基础和根本依托。中国式现代化所创造的人类文明新形态将逐步引领人类实现现代化的历史进程[11]。尊重和维护文明的平等性是科学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基本价值原则。当今世界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2500多个民族和多种宗教。人类历史可被视为一部文明发展史,古埃及文明、中华文明、古印度文明、基督教文明、伊斯兰文明等,不同文明代表了不同的哲学假定、基本价值、社会关系、习俗以及全面的生活观,而这些文明都是人类历史的记录者[12]。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坚持文明平等、互鉴、对话、包容,以文明交流超越文明隔阂、文明互鉴超越文明冲突、文明包容超越文明优越,是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将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与中国具体实际、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深度结合的深刻认识和郑重主张。对此,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我们要“倡导弘扬全人类共同价值,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各国人民的共同追求,要以宽广胸怀理解不同文明对价值内涵的认识,不将自己的价值观和模式强加于人,不搞意识形态对抗”[13]8,将全人类共同价值建构、传播与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建构紧密衔接起来,有助于夯实文明交流的价值基础。为基于全人类共同价值建构人类命运共同体、人类文明新形态,近年来,中国坚持以弘扬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的全人类共同价值为基础,创造性探索了政党对话会、文明对话会、智库对话会等载体和形式,建立文明对话、文明交流、文明互鉴和治国理政经验交流的国际平台,为打破“文明冲突论”的预先设定和错误引导做出了积极贡献,展现了统一战线的国际效应和独特价值。与此同时,我们也应当积极开展国际舆论引导和舆论斗争,高度重视漫画、视频、游戏等传播载体在价值传播和引导中的独特作用,推动价值观念的柔性传播,形成全人类共同价值国际传播的长效机制。
(三)构建旨在重构秩序的共同体
国际政治经济秩序的塑造和全球治理秩序的再造是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题中应有之义,世界秩序的存在既是不同政治力量交互作用的结果,也进一步塑造着处于秩序之中的各个主体。秩序不仅是对全球不同政治力量对比关系的一种反映,而且体现着全人类对基本价值理念的追求。这些理念是全球发展秩序、治理秩序得以广泛认可和维持的前提和条件。中国所主张构建的人类文明新形态,不仅仅是致力于改变“东方从属于西方”的文明发展格局,更为重要的是将不同文明体之间的平等原则和底层思维搭建起来,彻底改变长期以来资产阶级“迫使一切民族——如果它们不想灭亡的话——采用资产阶级的生产方式”,按照“自己的面貌为自己创造出一个世界”[14]404的文明发展态势,进而在国际民主化基础上形成一种平等化、公正化的文明共存秩序和发展格局。建立起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建构起基于国际关系民主化的全球治理新秩序,是形成公正合理的国际话语权格局的基础,也是加快建构理想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前提。随着世界局势的变化,我们不仅要为关系中国自身主权、利益和发展的问题发声,而且要为世界各国尤其是广大发展中国家的相关议题发声,增进与广大发展中国家之间的国际合作,在国际统一战线基础上建设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荣、开放包容、清洁美丽的世界。概言之,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以鲜明的战略意识,从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角度,系统阐述了文明发展的美好期待和具体目标,为加快推进文明进步提供了战略目标和美好蓝图。
三、秉承辩证思维,深刻剖析文明建构逻辑
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坚持系统观念深刻把握其中的结构、要素、机制等,尤其是要坚持运用马克思主义的立场观点方法审视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切入点、着力点,在对立统一关系中找寻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可行路径,从而形成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科学方法论。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坚持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用普遍联系的、全面系统的、发展变化的观点观察人类文明演进的历史进程、内在逻辑和基本规律,深刻把握了人类文明新形态建构进程中理论与实践、应然与实然、解构与建构之间的辩证关系,为破除“西方中心主义”的思想束缚、话语禁锢提供了科学方法论。
(一)在理论与实践相契合中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
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坚持从理念阐述与实践推进的结合中把握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建构逻辑。习近平总书记不仅围绕着人类文明新形态提出了一系列的新概念、新论断、新理念,而且就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进行了顶层设计、战略谋划、平台搭建,推动了人类文明新形态理念的现实转化和机制构建。其中,最具时代特色和世界意义的是,把提出全球文明倡议和推进文明对话实践深度结合起来,“倡导加强国际人文交流合作,探讨构建全球文明对话合作网络,丰富交流内容,拓展合作渠道,促进各国人民相知相亲,共同推动人类文明发展进步”[13]8。从交流主体层面,在传统的既有的不同国家之间的国家元首交流机制、行政机关交流机制、权力机关的交流机制基础上,更加注重搭建不同国家之间的执政党交流平台和马克思主义政党交流平台,推动了国际交流主体的多元化,创造了新的文明交流的平台,为不同领域、行业、方面的群体进行交流提供了新的机制。在交流内容层面,探索建构了文明对话会、民主论坛等对话交流机制,而且坚持将官方交流与民间交流相结合,将政治对话与智库对话相结合,极大拓展丰富了不同国家、民族和文明体之间的交流形式。
(二)在应然与实然相吻合中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
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坚持从应然设想与实然状况的结合中把握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建构逻辑。应然设想与实然状况之间总是存在一定的矛盾关系。这是事物发展的内在公理,也是人的主观能动性进行有效发挥的基本空间。从客观层面来看,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是基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进行的科学设计,但纵览世界局势,可以发现,当今世界存在着诸多的不确定性因素和不稳定性因素。这些因素在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背景下呈现出交互影响和不断次生、衍生的趋势。这对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提出了新挑战、新问题、新要求,尤其是在世界范围内建构出一种新型的文明形态,既要破除现有的思想、体制、秩序层面的束缚,也要有效应对因结构性变化而出现的各种风险和挑战。从主观层面来看,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要解决好不同主体之间的共识凝聚问题,尤其是要以彻底性、系统性、通约性的表达阐释好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从根本上来讲,中国式现代化作为人类文明新形态,对建构新的文明秩序和世界格局发挥着关键性作用。为此,我们要切实解决我国在国际传播场域中存在着的“三差”问题,即中外信息整体流动的“逆差”、中国真实形象和西方主观印象的“反差”、软实力和硬实力的“落差”,形成符合中国实际的国际传播形态。
(三)在解构与建构相结合中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
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坚持从旧范式解构和新范式建构的结合中把握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建构逻辑。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是一个破立并举的过程,既要对“西方中心主义”的文明观、文化话语、文明范式进行彻底性解构,又要对建构新型的符合全人类共同价值、根本利益的文明形态进行建构,更为重要的是在科学评价不同文明价值的基础上,进行借鉴性转化、融合性互鉴、创新性发展,建构出一种基于国际关系民主化和文明关系民主化的文明形态。但这种解构和建构是基于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主义的思维过程和实践过程,是在对不同文明进行客观判断和评价基础上的现实选择,也是基于包容性心态和遵循文明演进规律的时代考量。其中要处理好三对关系。一是文明的历史性价值与时代性意义的关系,既要肯定文明的传统形态或历史形态的既有作用,也要科学审视文明的时代适应性问题。二是文明的本土性价值与世界性意义的关系,既要看到文明生发演进的本土逻辑和特殊规律,也要把握文明发展的外部环境和一般规律。三是文明的创生性价值与借鉴性意义的关系,既要重视文明交流的鲜明作用,也要重视文明主体创新的独立性意义。其中最为核心的就是要充分挖掘、吸收和借鉴那些跨越时空、超越国界的文明精华,以推动文明当代形态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国共产党与世界政党高层对话会上的主旨讲话指出,“人类社会创造的各种文明,都闪烁着璀璨光芒,为各国现代化积蓄了厚重底蕴、赋予了鲜明特质,并跨越时空、超越国界,共同为人类社会现代化进程作出了重要贡献”[13]7。概言之,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始终以辩证思维审视和推进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系统阐述了人类文明新形态建构中的理论与实践、应然与实然、解构与建构等问题,为打破各种思维禁锢、跳出话语陷阱、形成科学思维提供了方法论指引。
四、肩负创新使命,善于突破文明诠释禁锢
从整体发展态势来看,人类文明是积累性发展的结果,只有守正创新才能不断创造出符合生产力发展诉求和满足人民群众生活需求的文明形态。中国式现代化坚持守正创新,已然为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提供了时代范本。这种文明形态与全球其他文明相互借鉴,必将极大丰富世界文明百花园。面对“西强我弱”“资强社弱”的国际话语权格局,适应“东升西降”国际局势的深刻变化和力量对比的深度演变,应立足更加宏大的历史视野、更加宽广的地理空间,以原创性、颠覆性、结构性创新思维,推动国际传播秩序的深刻变革,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构建与公正、合理、开放的国际传播体系建构紧密结合起来。
(一)接续性创新与原创性创新相结合
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鲜明的原创性意义。在继承中创新、在创新中继承,是文明得以接续发展的基本逻辑和现实要求。而创新的实现离不开科学的思维方式和丰富的社会实践,相应地考察一种文明范式是否顺应了历史的潮流、能否赢得世界人民的广泛赞同,既要在思维方式上考察其合理性,也要在实践中检验其科学性,只有那些在历史长河中真正经得起历史、实践和人民检验的文明范式才能够展现其普遍价值,也才能指引人类走向美好的未来。人类文明新形态充分体现了辩证思维、深刻总结吸纳了实践经验,实现了接续性创新和原创性创新的结合。以马克思主义文明观切中人类文明新形态的本质规定,这为中国式现代化实践提供了基本路向[15]。这种文明范式,基于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探索现代化的历史进程和宝贵经验,总结了“西方中心主义”文明范式的历史成就和现实弊端,借鉴了不同文明尤其是不同国家在探索现代化进程中所积累形成的文明精华,以具有高度阐释力的方式充分展现了中国式现代化的可能性、必然性和优越性。人类文明新形态理念,不仅立足中国主体阐述了如何实现国家和民族的现代化,阐述了如何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而且立足世界主体阐述了建构什么样的人类共同体和人类文明,以不可争辩的方式展现了新型文明范式的超越性。这种超越性不仅是对以往文明范式的历时性超越,更为重要的是一种基于全人类共同价值的全方位超越。
(二)优化性创新与颠覆性创新相结合
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鲜明的超越性意义。习近平总书记指出,“走自己的路,是党的全部理论和实践立足点,更是党百年奋斗得出的历史结论”[16]483,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同样是“走自己的路”的逻辑延伸和内在要求。证伪西方式文明观尤其是“历史终结论”“文明冲突论”等论调,并不是中国式文明观和人类文明新形态理念的最终归宿,更为重要的是通过破除长期以来禁锢在世界各国特别是广大后发现代化国家人民心中的思想束缚、路径依赖、简单模仿思维等,在世界各国人民中建构出一种符合人类文明演进规律的文明观和文明发展方案。新时代中国共产党人聚焦关乎人类前途命运和人类文明建构的重大议题,尤其要高度重视经济合作、国际维和、卫生防疫、减灾扶贫、生态气候、安全反恐、南南合作等方面素材的整理、转换和传播,充分展现中国始终是重大国际事务推动者、倡导者、贡献者的角色和作用。中国的发展本身已经成为世界秩序重塑的重要力量,这一世界大国的和平发展必然会对国际传播秩序产生深刻影响。聚焦普遍议题,从各国人民普遍关注的生成、生活、生产以及生态等问题入手,将前沿科技与创新理念相结合,充分展现中国的道义担当、责任担当、人类担当。聚焦热点议题,基于中国对发展和安全的需求,基于为人类谋进步、为世界谋大同的立场,坚持客观公正的立场,逐步削弱西方的话语霸权。
(三)机制性创新与结构性创新相结合
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具有鲜明的整合性意义。建立常态化机制,要将人类文明新形态所具有的民主性、平等性、包容性充分展现出来,增进中国文明观的亲和力、感召力和聚合力。不同国家、民族和文明“接纳”西方文明的原因多种多样,但究其根本主要包括两个层面,一是西方文明开创的现代性道路取得了巨大成果,这对广大后发现代化国家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二是以美国为主的西方国家对其文明范式进行了强制输出。立足中国国际话语权供给与需求之间的矛盾关系,我们要善于突破思维定式和既定秩序,不仅要立足当前国际话语权格局谋求有利地位,而且要以加强顶层设计的自觉,致力于整体性重塑国际传播格局。既要注重发挥传统优势,也要在深刻揭示传播规律的基础上,构建起多主体、立体式、全方位的大外宣格局,真正实现融汇中外、贯通古今,既承载历史又观照现实。既要坚持内容创新与形式创新相结合,也要坚持机制创新与结构创新相结合,更为重要的是以坚持系统观念的自觉,实现现有国际和国内传播资源的高度整合。国际传播影响力、中华文化感召力、中国形象亲和力、中国话语说服力、国际舆论引导力的提升,既有区别度也有关联性,要把握其中的共通性,分析其中的分殊性。加强传播群体的结构性分析,以青少年易于接受的方式进行传播,增强中国理念国际传播的长期效应。应充分释放网络新媒体的赋能效应,打造具有国际影响力的媒体集群,建立针对不同地域、不同群体的宣传平台。概言之,我们要深刻认识建构人类文明新形态的长期性、系统性、综合性,坚持接续性创新与原创性创新相结合、优化性创新与颠覆性创新相结合、机制性创新与结构性创新相结合,不断激发不同主体的创新活力,始终以世界眼光关注人类前途命运,从人类发展大潮流、世界变化大格局、中国发展大历史正确认识和处理同外部世界的关系,凝聚起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历史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