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南书（四首）

◇李 凯

他回来了——致陈子昂

飞鹊镜上，尘埃向窗户立下新赌注：

泥土的眼里能感受到月光的暖意

床前的磨喝乐[1]古代流行的玩偶泥娃娃。抿着嘴，圆鼓鼓的小肚子

不知道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伯玉，自你出三峡始，我便时常忧虑

你的刚健，是否会招惹安享富贵的牡丹

毕竟，洛阳的权谋让人憋的喘不过气

但在金华山，金桂伴着鹭鸣滑入懂事的

涪江。我不忍你孤独地在笔尖感遇

回来吧！你的志向只有故乡承受得起

你不知道，我特意为你种植了不少兰花

作为思念的信物。你说秋天悲凉

就算小草，也会被抽泣声掠走精魄

但请不要过于担心，因为我会，

努力比秋天，贡献更多与太阳的对话

回来吧！每一个高于泥土的生命，都是

一座幽州台，而每一粒尘埃

都是，一滴比骨头还硬的眼泪。

直到有天，在读书台

我欣慰地听到了燕子与青石的交谈：

“他回来了，像厘清洋流的季风。”

寄南书

在遂宁聊起草海，夜风恰巧弹奏月琴

烧烤摊阻止了一场冬天的格式化

在威宁，你成为替我消化童谣的黑颈鹤

格桑花借着月色，被收拢于蜜蜂骨塔

影子背靠路灯，手执盾牌，你却能用相机

轻易击穿。无人机与石头交碰酒杯

梦中的熔岩雨就快淋在我头顶了

从微信群跑出，你率领牛栏江前来救援

噩梦所倚仗的醉意此时才渐渐消散

钟摆归于静止，呼吸开始结痂

相聚的期待，在胸腔内的每一次移动

我都看作是一次拖拉机在云中的高空飞行

距 离

一个人的时候，我喜欢接受黄昏的训诫

藏于时间齿痕内的反思，往往更加深刻

就像那些年在故乡，近在眼前的风景

总是被我一拖再拖，直到——

它们离我越来越远

如果水流能够跑赢光速，意识能够超前于

木讷行为。我一定会赶在落日之前

去为生活，重新调换沙漏的方向

方所书店

既然无法在商业时代累筑更多文化大厦

那么，索性栖居地下，用满腔委屈

去博取盛大的种子庄园。

你是太古里最重的部分，也是

人群在气泡星球上抵御飓风的最后屏障

赐我大海，遨游，嘴唇在丛书上速算母语

赐我小岛，登陆，目光于诗页中紧锁灵性

那些陈旧新闻，也将以平和的姿态

隐入书架，被更多墨色所代替

避雨的人终究是一个与晴天有关的人

为了让海平面保持克制，月亮已决心去医治

大火中，北冰洋麻木许久的断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