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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房子:弗里达的宇宙

2023-04-14金文驰

百科知识 2023年8期
关键词:迭戈弗里画室

金文驰

弗里达出生在墨西哥城,家里高墙大院,由于外墙涂成亮眼的蓝色,故名蓝房子。弗里达命运多舛,奇崛的一生却如流星般闪耀。蓝房子在弗里达的生命中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她曾写道:“我一生永不能忘记你的存在。你见证了我的支离破碎,又将我拼接完整。”弗里达的画室、卧房,她曾抚摸过的墙角,饲养过鸭和鱼的水池,彩色的金字塔,挂着纸骷髅的祭坛和宠物小猴曾漫游的园林……走入蓝房子,仿佛窥见了弗里达的宇宙的一角。

科约阿坎是墨西哥城最古老、最具文化气息的区之一,不知转过多少个典雅的街角,渐渐有些审美疲劳时,远处街道左侧出现了一抹耀眼的蓝色,那就是早在图片中见过多次的蓝房子!蓝墙、红柱、绿门窗的色彩组合,独一无二、令人眼前一亮!这里的官方名称是弗里达·卡罗博物馆,但因显而易见的原因,大家几乎都叫它蓝房子。

门前的访客队伍已有几十米长,好在提前在网上预订了有时间戳的票,几乎一路无阻地走进了蓝房子。走进高墙之后,便置身于葱郁的园林中。和中国古典园林“鸳墙黛瓦”的内敛不同,不羁和奔放才是这里的主色调。1907年7月6日,墨西哥城正值雨季,凉爽而湿润。随着一声啼哭,拉丁美洲最著名的女艺术家在这片葱郁中诞生了。从嗷嗷待哺到婚后生活,弗里达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蓝房子度过的。这座落成于1904年的建筑,占地面积约1200平方米,建筑面积约800平方米。

弗里达的丈夫—迭戈·里维拉也是墨西哥的国宝级画家,夫妻二人都致力于将自己的艺术和所有献给墨西哥。随着参观路线来到房屋的外墙旁,蓝色的背景上浮现出四行镶嵌的白字:“弗里达和迭戈,曾住在,这所房子里,1929—1954。”弗里达逝世后的第四年,迭戈决定将蓝房子改建为一座博物馆,并请诗人兼博物馆设计师卡洛斯·佩莱瑟负责设计改造。从弗里达用过的锅碗瓢盆到她的著名画作,从她顶上贴着镜子的小床到作画的画室……蓝房子几乎将弗里达的世界完整地保存了下来,成为今天的我们最能接近弗里达的地方。

穿过窄而高的木门,笔者进入的是建于1904年的部分,只有一层。和许多墨西哥老建筑一样,蓝房子的层高很高,估计有5米,即使户外艳阳高照,室内也甚是凉爽。

最先看到的几个房间已改为画作陈列空间,弗里达往日的生活痕迹几乎看不到了。弗里达尤以摄人心魄的自画像著称,读高中时,笔者第一次见到弗里达的画作—《在墨西哥和美国的边境线上》。在这幅创作于1932年的画作中,弗里达身着粉色长裙,她的右侧是日月守护着的墨西哥和金字塔、废墟、石像、盘根错节的植物;左侧是美国的摩天大楼和冒着浓烟的工厂烟囱,冷冰冰的电灯等电器的线宛如根系扎入土中;弗里達左手持墨西哥国旗,指向墨西哥一方,不难看出她对两个国家迥异的情感。

房间里展出的画作中并没有弗里达经典的自画像,但仍有一些重要的作品,其中给笔者留下深刻印象的要算弗里达所作的最后一幅画—《生命万岁》。如此恢宏的主题竟被弗里达用几个西瓜表现得淋漓尽致:有完整的瓜,有被切掉一半的瓜,有切掉一小块的瓜,也有被切成锯齿状的瓜。在最前方的一块西瓜的红色果瓤上,弥留之际的弗里达写下了“生命万岁”,8天后,这位天才艺术家便去世了。

穿过几间展室,来到曾经的饭厅和相邻的厨房,笔者嗅到了蓝房子的烟火气。饭厅中布置了许多墨西哥传统工艺品:墙上悬挂着五彩纸骷髅,壁炉上方有用草茎编成的墨西哥国家标志(一只金雕口衔一条蛇,广展双翅,站立在仙人掌上),木架上摆放着各类陶器,中央长桌上有用瓜做成的容器……类型各异,色彩纷繁。值得一提的是,在20世纪上半叶,墨西哥传统艺术并不像今天这样被尊崇,弗里达和迭戈可谓超越时代地收藏并推广墨西哥传统艺术。如今,弗里达早已成为墨西哥艺术乃至墨西哥的代表符号,各类纪念品之多自不必说,连巴士、墙面和餐厅里都能看到她的形象,真算得上全国皆是“弗里达”。

饭厅不大,却可谓“谈笑有鸿儒”。法国诗人安德烈·布勒东、美国摄影家爱德华·韦斯顿、俄国革命家列夫·托洛茨基等人都曾是这里的座上宾。虽然饱受身体和精神上的痛楚和折磨,但弗里达不会在朋友面前展露这些,她把这些感受留在了自己的画作中,把乐观和风趣留在了饭厅里。

当年弗里达和迭戈用什么美食招待客人呢?走进典型的殖民风格厨房,便能找到答案。一字排开的灶台上,大小不一的传统厨具可以同时进行烹煮,宾客们可以在传统工艺品间品尝各类墨西哥传统菜肴,尽享一场墨西哥文化和美食盛宴。

登上一段台阶,便进入一座风格迥异的建筑中:酱红色的六角形地砖铺地,深色的多孔玄武岩石块构成了墙体。原来这并不是蓝房子1904年建成的部分,而是墨西哥建筑师胡安·奥戈尔曼于20世纪40年代后期专门为弗里达设计的。弗里达的画室和卧房就位于这栋建筑中,游客今日所见的摆设几乎还是她离世时的模样。

弗里达拿过的调色板静静地躺在桌上,各类画笔挤在笔筒中,瓶中的颜料已经变干龟裂……旁边是一面带有木质支架的镜子,弗里达曾无数次凝望镜中的自己,画出了那些永恒的自画像。桌子右侧有一个结实的实木画架,这是曾担任美国副总统的政治家纳尔逊·洛克菲勒送给弗里达的礼物。画架前停放着一架轮椅,弗里达6岁时患上小儿麻痹症,之后便成了瘸子,需要坐在轮椅上作画。笔者默默地站在轮椅旁,看着画架上放着的一幅令人垂涎的水果静物画,不禁想起了弗里达的名句:“双脚啊,如果我已经有了飞翔的翅膀,我为何还需要你们?”

画室中的窗户不仅高大,而且数量众多,空间显得空灵。书架上摆放着文学、历史、艺术和哲学等书籍,弗里达还在书中留下了自己的画作和诗句,不难看出她旺盛的求知欲。18岁那年,弗里达在一场车祸中身受重伤,失去了生育能力。画室的墙上还有一幅醒目的胎儿各发育阶段的挂图,展现出弗里达对生育的向往。

在画室旁有一间极小的屋子,小到两堵墙紧紧夹着一小张单人床的床头和床脚,这便是弗里达白天小憩的卧房。米色的床单上,静静躺着弗里达的头部塑像,米色和深蓝色的条纹头巾包裹着塑像,仿佛她从未离开。在18岁的那场车祸后,弗里达曾在这张床上静静休养了9个月。床角立起4根柱子,支撑起和床等大的“天花板”。抬头看,还能看到弗里达的母亲在她遭遇车祸后,在“天花板”上安装的一面大镜子。在弗里达最艰难的时期,这张床和这面镜子一直陪伴着她,也就是在这一时期,弗里达终日凝视镜子中的自己,开始画自画像。

入夜后,弗里达会到另一间卧房就寝。房间里,雕塑大师野口勇送给她的蝴蝶标本依旧熠熠生辉,匈牙利先锋人像摄影师尼克拉斯·穆雷为她拍摄的肖像浓缩了弗里达式的不羁。

走出卧室,沿着玄武岩台阶下行,在台阶的一半处有一个小平台。凭栏俯瞰,才发现笔者其实位于一方清浅的水池之上,水池周围各色花木团团簇簇,远眺则见被蓝墙衬托的苍翠草木,这清透而富有情趣的空间令人流连忘返。旁边的一张老照片上,弗里达正在给水池中的鸭子喂食。回过身来,只见房屋外墙上部有许多圆洞,其实那是陶罐的罐口,部分罐身被埋入墙体,这是给鸠鸽准备的巢穴。

沿回廊前行,各类墨西哥传统工艺品留下串串魅影,把笔者引向纪念弗里达的祭坛。和脑海中固有的以黑白二色为主的肃穆场景不同,这一祭坛的色调是那样明快。一串串长长的纸花从陶罐口倾泻而出,直垂到地面,它们被染成亡灵节上必备的万寿菊的颜色,宛如明黄的瀑布;同样的纸花挂满头顶,给整个空间染上了一抹亮色。祭坛左侧挂着几个纸骷髅,上面还绘有花叶图案,毫无恐怖之感。祭坛后方,彩色蜡烛、蜡骷髅头、面包、玩偶、花瓶、纸花、剪纸等祭品堆放在层层叠叠的“阶梯”上,簇拥着弗里达和其他墨西哥女性的照片。

在园林中,不看地图,不看标识,只向着光影流丽处走,一座两层的迷你金字塔赫然出现在眼前。红黄蓝三色的金字塔各平台上,立着若干深色石刻。在阿兹特克和玛雅等墨西哥本土文明中,金字塔都是极为重要的建筑,多用于祭祀和墓葬等。弗里达在自己的园林中建起这座彩色金字塔,无疑是向墨西哥传统文化的致敬。笔者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弗里達的画作—《在墨西哥和美国的边境线上》,画中的金字塔在那一刻飞升盘旋起来。

【责任编辑】王 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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