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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团初期的党团关系探析
——以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任书记俞秀松为例

2023-04-07任文静苑帅民

嘉兴学院学报 2023年1期
关键词:建团党团青年团

任文静,苑帅民

(河北工业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天津 300401)

建团初期的党团关系是中国革命早期组织体系和政治结构研究的重要方面,但学术界对这一阶段的党团关系脉络尚未厘清,以往学界将党团初期的总体逻辑关系简要地概括为“领导与被领导”和“临时协商的松散合作”[1],忽视共产党对中国青年群体和青年运动的关心与关注,淡化了共青团与共产党的互动关系。党团领导人物是党团来往联络与关系阐释的关键印证,具有党员建团的身份特征和探索互动关系的样本价值。俞秀松是中国共产党早期重要党员,也是社会主义青年团的第一任书记,而现有的研究多侧重梳理、再现其革命经历,主要以叙述型为主,缺少深度分析的专题型研究。[2]本文希望通过研究俞秀松与社会运动和团体组织的内在联系,从而认识建团初期的党团建设历程。[3]

一、初始形态:党领导团,组织互建

中国共产党根据组织青年运动和“培养挑选预备党员”的需要,建立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因此,“党员建团”的特殊标识从最初就确立了党对青年团的领导关系。正式建党、建团前的共产党早期组织和青年团早期组织的关系发展以上海为主要表现,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与其创建的、以俞秀松为书记的社会主义青年团之间的关系是此时二者关系的缩影。

(一)党员建团,根基同源

五四运动后,青年要求进步、要求出路的心情急迫,[4]20进步青年中出现了社会主义思想动向。因此,1920年8月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一经成立,便考虑建立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青年团的名称经历了一个变化过程。1920年8月22日,社会主义青年团在上海创建。1922年5月,广州召开的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正式定名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间几经波折,1957年5月,中国新民主主义青年团召开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改为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此名称沿用至今。为行文方便起见,文中除了具体所指外,一般简称青年团或团。由于俞秀松在浙江第一师范读书期间多次组织学生联合会等青年运动,[5]20-25具有丰富的青年组织工作经验,且是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最年轻的成员,因此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委以建团的重要任务。俞秀松等人积极努力开展了一系列社会主义青年团的筹备工作,如宣传青年运动、接纳前来投奔的青年、租赁青年活动场所等。1920年8月22日,俞秀松与陈独秀、共产国际代表维经斯基等人在上海霞飞路新渔阳里6号宣告成立上海社会主义青年团,[5]40俞秀松任书记。自此,老渔阳里2号作为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成立的所在地,新渔阳里6号作为社会主义青年团成立所在地,并且俞秀松所具有“党员建团”的特殊身份也成为党团关系的关键联结。从这种特殊联结和青年的迫切要求来看,“引导与培育”成为共产党早期组织和青年团早期组织的关系基调。

(二)党领导团,加强组织

社会主义青年团刚成立时力量弱小,组织力不强,主要依靠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的领导。在制度方面,俞秀松撰写了社会主义青年团章程,明确规定上海团机关承担团中央职权。在组织方面,他将团章与信件寄发给各地共产主义小组,要求各地建团、开展青年运动。[5]41到1920年底,在团中央动员和各地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努力下,北京、武汉、长沙等地先后建立了社会主义青年团;[6]到1921年上半年,上海团员数量达到200多人,全国团员达到1000多人。[7]各地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发展对提升青年的共产主义认知起到积极作用,也推动了各地共产党早期组织和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共建。

随着社会主义青年团规模的扩大,需要进一步加强团组织和思想的统一。1921年3月,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与社会主义青年团联合在上海成立临时团中央委员会,俞秀松任书记。俞秀松紧密联结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跟进青年思维,继续加强组织和宣传工作。[8]据施存统回忆,社会主义青年团每星期的会议都会有宣传报告,上报团中央的同时与各地青年团互相通报交换经验。[4]30总体来说,得益于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帮扶与组织,社会主义青年团发展势头良好,在全国形成较大的影响力,为日后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与发展培养了大批后备人才,社会主义青年团逐渐成为了一支不可忽视的革命力量。

(三)互助互建,得力助手

为了联系和团结青年,同时为掩护革命活动,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与社会主义青年团联合开办了第一所培养革命者的学校——外国语学社,[5]41-44俞秀松作为秘书长负责管理日常事务。学社以帮助党培养干部、输送青年力量为主要目的。思想上,俞秀松和陈望道等人注重启发团员的共产主义思想,以讲授《共产党宣言》等马克思主义著作为主;组织上,将学社作为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和各地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公开联络点,广泛吸纳前来投奔的爱国青年,并在学生中发展团员。如刘少奇、罗亦农等党的重要领导人都是最早的一批团员。[5]45政治上,由于当时的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属于非公开性质,而社会主义青年团属于半公开性质,因此,上海共产党早期组织的部分工作需要社会主义青年团来协助完成,如“马克思诞辰纪念会”“李卜克内西与卢森堡纪念会”等活动都是以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名义举行。[5]42

在工人运动的组织方面,社会主义青年团带领青年开展罢工,为了更近地接触工人,组织学生团员装扮成工人,实际了解工人的劳动与生活情况。在思想宣传方面,俞秀松指导组建宣传小组,针对工人增加时薪、假期等基本诉求定期召开会议、作政治报告。[4]198这一时期的社会主义青年团非常活跃。

二、党团不分:职能交叉,身份模糊

初创时期的共产党早期组织和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也存在“党团不分”、大批共产党早期组织成员身兼青年团员的现象,带来了职能不分、身份模糊等问题。

(一)职能不分,影响到组织力

初创时期的团组织,最大的特点就是“党团不分”,且“频繁解散”。[9]244从组织性质上看,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和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都是无产阶级政治集团。共产党早期组织的职能在于组织与领导社会革命力量,建立无产阶级政权;社会主义青年团作为社会性的青年政治团体,主要职能在于组织青年团体,发挥党联结青年与群众的链接和纽带作用。而“建团初期共产党的工作,完完全全就是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工作,甚至连会议、决议、宣言等也都是党团联合性质。”[10]这就导致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先进性与群众性难以体现,进而影响到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体系的构建。

在1921年3月至1922年3月期间,俞秀松受邀出席青年共产国际二大,为大批青年争取到赴苏学习的机会,大批领导干部的离开使共产党早期组织与社会主义青年团职能不清淅的问题逐渐暴露出来。一方面,原有社会主义青年团骨干力量流失;另一方面,身兼双重职务的组织者不能与团中央保持原有确切联系,这导致社会主义青年团的组织体系被打破,失去了统一的领导。而此时各地共产党早期组织着力于筹备中共一大,少有精力与经验完善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体系,只能暂时放任其矛盾的存在。

(二)身份模糊,矛盾凸显

共产党早期组织与社会主义青年团组织成员身份相互交融,大批共产党早期组织成员身兼社会主义青年团员。例如,济南SY青年团“早期团员,几乎等同于党员,可以直接转为党员”。[9]244俞秀松在青年共产国际二大中明确指出,“许多团员同时也是中国共产党党员”[11]54。身份的模糊带来了一些混乱,俞秀松与共产党早期组织、社会主义青年团骨干力量赴苏学习期间,社会主义青年团由于思想领域的混乱、缺乏统一领导及团经费困难等问题逐步停止了组织活动。此时的共产党早期组织一方面忙于筹备中共一大,建立全国统一的共产党,对社会主义青年团的领导分身乏术;另一方面没有职责明确的组织体系帮助社会主义青年团统筹规划,导致社会主义青年团逐渐停止了运转。

三、重建厘清:党团政治一致,组织自主探索

作为社会主义青年团的缔造者和发起者,此时党的作为对团的发展尤为重要。中共一大胜利召开后,党为了恢复和继续开展青年运动,审时度势,迅速做出了相应的努力与协助。

(一)协助恢复,正式建团

为了恢复团建设,1921年7月,中共一大研究了青年团作为党的预备学校的问题,决定了吸收优秀团员入党的办法,[11]54并在同年11月发表的《中国共产党中央局通告》中,明确要求各级党组织重视团运动。[12]俞秀松回国后根据党的指派,立即投入到社会主义青年团的恢复工作。他前往杭州发展进步青年,当时,杭州群众革命热情不高,俞秀松逐一访问进步青年,他在短期内发展了27名团员,筹建工作顺利开展。1922年4月19日,在俞秀松及团员的共同努力下,杭州社会主义青年团正式成立,俞秀松兼任书记。

俞秀松等人在创建杭州社会主义青年团的同时,加紧全国各地社会主义青年团的恢复与创建,为后续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的成立筑牢了基础。到1922年上半年,地方团组织共有 17个,全国团员达5000余人。[13]1922年5月5日是马克思诞辰104周年纪念日,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这一天召开。俞秀松以高票当选为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并兼任经济部主任。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明确了团的无产阶级性质,并接受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标志着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正式成立。俞秀松、施存统、张太雷、沈泽民等人主要负责团中央事务,为团的组织建设做出了重要贡献。

(二)持续探索,接受领导与增强教育

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正式建立起来,俞秀松等创始人对党团关系定位、团的独立性和教育等问题进行了初步探索。

随着团力量的逐渐壮大,组织独立与自主开展活动逐渐成为最大诉求。[14]俞秀松等人在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一届团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二十次会议中讨论党与团的性质和关系、青年团的独立性和教育等问题。会议提出C.P.(2)C.P.,又作CP,英文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的缩写,即中国共产党。和S.Y.(3)S.Y.,又作SY,英文 “Socialist Youth” 的缩写,即社会主义青年团。关系虽已公开,但是双方的态度尚未明确、职务未规定,如S.Y.各地方团的工作大都还是C.P.的工作。[15]会议指出党团关系是导致团员激情、干劲不足的主要原因,必须尽快进行纠正,应切实注重青年团内部的共产主义教育的问题。[15]政治层面的被领导与实践层面的自主独立性并不是互相矛盾的,俞秀松等人认为“本团从成立至今,对于本身各问题太不注意,组织的独立性也几乎完全消失了”[15],期望在增强青年团独立性的同时,“应切实注重对内的训练”[15],以此提高团员的政治觉悟、保持与党同心的正确政治方向。接受党的领导是保障政治方向正确的必要条件,保持自身独立自主是持续发展的必然要求,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通过初期的党团关系探索,青年团逐步理顺建设思路,并为发展指明了正确方向:政治层面,党领导团,团作为后备力量协助党完成中国迫切需要的革命运动;思想层面,团接受马克思主义和共产主义教育,与党在站位上保持一致;党团自身发展层面,青年团在保证政治正确性的同时,与党进行职能分工,减少身份与职能的交叉,以自身的相对独立性确保持续自主发展。

四、党团关系初期探索的分析总结

建团初期的党团关系,其背后交织着中国共产党和中国革命运动、中央与地方等多重整合与组织关系问题,应该从整体上把握建团初期党团关系的多重逻辑,并对其进行分析总结。

(一)党团关系不局限于绝对领导,双向互动构成早期关系的基本基调

建团初期的党团关系在摸索中前进,从最初党的绝对领导,到党团互建交叉,再到逐渐形成思想与组织一致的政治结构,双向互动构成二者关系的基本基调。党员建团是党团关系的原始萌发,从最开始就预设了党领导团的历史逻辑,因此,坚持党的绝对领导是一定历史时期内党团关系的必然结果。俞秀松作为社会主义青年团书记,其党员身份是党领导团与从属关系的天然联结。随着青年团力量的壮大,团开始思考和探索中国青年运动的走向以及在党团关系中的角色。从自上而下的领导来看,党组建团、帮助其发展,并在关键时刻对其进行重组与恢复,使团发展壮大;从自下而上的支持来看,团又为党输送人才、组织工人运动、宣传共产主义思想,并且坚定保持与共产党思想与组织的一致性。因此,建团初期的党团关系是以合作协助的方式展开,依托工人运动与青年运动,形成了双向互动、共建互助的关系基调。

(二)党是团的组织构建者、政治引领者和思想凝聚者

青年团由党亲手创建,形成了先有党、后有团的客观历史事实,从一开始就预设了共产党对青年团的方向指引,确定了共产党是青年团的组织构建者、政治引领者和思想凝聚者。

党是团的组织构建者。党建立之后出于组织结构完善和领导青年运动的目的,委派俞秀松筹建社会主义青年团,以满足中国革命的迫切需要。青年团建立时,保持了与党组织相对应的工作制度。青年团在组织架构上与党同构,设立团中央、中央委员会及执行委员会,实行民主集中制;青年团自身组织设有组织部、宣传部等机构,基本与党组织保持一致;青年团领导成员同时具有党员、团员双重身份,俞秀松、张太雷、施存统等人皆为党员身份;且青年团最初的筹备与建设皆由党领导完成,党的领导实现了青年团的组织构建。

党是团的政治引领者。青年团是中国的马克思主义青年团体,这也是区别于其他青年组织的根本标志。青年团在政治血脉上与党同根同源,在意识形态上立场一致。俞秀松建立青年团时,就以党的“后备军或预备校”对团进行了定义。在党的领导下,早期的青年团逐渐确立了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信仰,逐步认识到青年群体在中国革命中的地位,并初步组织青年运动和工人运动。得益于党的领导,青年团实现了政治与信仰的确立。

党是团的思想凝聚者。早期由于迅速壮大组织的需要,大多数团员不经审查便直接介绍入团,因此青年团内部思想鱼龙混杂,有无政府主义、小农思想甚至是资产阶级思想。青年团的停摆使党深刻反思思想凝聚力之于青年团的重要性,在重建青年团时尤为强调团员教育。由于党的指导,青年团员逐渐接受共产主义思想,在思想上与组织上与党保持一致,凝聚起团结奋起的精神力量。

(三)团是党的得力助手、干部预备校和后备军

团成为党的助手、干部预备校和后备军是在历史探索中不断形成的,三层关系的历史生成、政治联系是有差别的,从不同层面展示了党团关系。

青年团自成立以来,便承接使命,协助共产党展开革命活动和各项运动。青年团成立初期,与共产党非公开性质不同,属于半公开性质,因此,许多活动都需要团出面筹办。团协助党筹备“马克思诞辰纪念会”等具有社会主义性质的会议或仪式;组织团员广泛接触劳动群众,投身工厂,宣传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此外,俞秀松还组织团员通过办夜校的形式普及工人教育,发动工人联合运动。早期青年团协助共产党广泛开展工人运动和群众工作,在革命运动的探索和实践中,提高了共产党和青年团在工人中的影响力。

所谓“预备学校”,即培养和储备新生人才的地方。青年群体以其积极性、求知性处于正需要被引导和教育的阶段,需要增强政治领悟力和形势判断力,共青团在培养青年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陈独秀在建党时便考虑建立共产主义的预备学校,以便培养和挑选青年党员。俞秀松在组建和发展青年团时,一直贯彻“党的预备校”理念,组织青年团员进行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学习,增强他们的共产主义信仰,并且,从团员中挑选积极优秀者发展为共产党员。为了组织进步青年,党团联合开办外国语学社用于培育团员、发展党员,例如刘少奇、任弼时等人,后来都成为党的重要领导人物。

青年团作为党的后备军,具有极为鲜明的政治色彩。列宁将青年团定义为“党的助手和后备军”,陈独秀将青年团定义为“党的后备军或预备校”,党的后备军的定位是青年团所独有的,最能揭示二者关系的基调与逻辑。1920年,在党的领导下,俞秀松等人发起组建青年团,在革命战争年代赋予其共产主义信仰,依托党获得了独特的政治生命。俞秀松在远赴苏联参加青年团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时,更是强调中国青年团的政治属性。从建团之初就明确青年团是党的独特后备军政治关系,彰显了团与党的一致性。

(四)党团关系的永恒话题:坚持党的领导与保持相对独立

随着青年团的壮大与成熟,党团不分、团独立自主问题逐渐成为团发展的限制因素,政治上坚持党的领导、组织上保持自主探索成为党团关系逻辑的历史趋向。虽然在党团初建前期并没有正式的文本确定二者关系,但在一些零星的文件表述中,可以发现党团关系的领导与独立问题。俞秀松等人发现党团发展过程中的自主性缺失问题后,在青年团第二十次会议中讨论了有关党和团的性质和关系、青年团的独立性和教育等问题,以及后来1922年7月,中共二大通过的《关于少年运动问题的决议案》首次规定,“在经济和教育利益奋斗方面,青年团是独立的个体;在政治运动方面应当约束青年团在它和共产党的协定下”,[16]并且特别强调,除了政治主张必须与党协定之外,青年团有完全自主权,[13]192表明在党团发展过程中,不断去“同质化”、去“从属化”,聚焦青年团的责任与使命。任弼时曾总结青年团的重建问题,认为青年团的工作对象是青年,要研究青年的特点,采用适合青年的工作方法。[17]建团初期的党团关系变化的深层逻辑是宏观革命脉络的历史观照与缩影,因此,党团自成立以来,便脱离不了二者的永恒话题,即坚持党的领导与保持相对独立的辩证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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