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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字媒介与女性创业:数字经济释放女性力量
——基于传播政治经济学分析

2023-04-06

中华女子学院学报 2023年1期
关键词:创业者媒介数字

刘 旸

党的二十大报告提出“加快发展数字经济,促进数字经济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数字产业集群”的任务。[1]中国在2016年主办G20(Group of 20,二十国集团)杭州峰会时,首次把数字经济纳入议程,牵头多国共同签署了政策文件《二十国集团数字经济发展与合作倡议》。2022年巴厘岛G20 峰会,中国进一步提出了数字转型的三点主张:一要坚持多边主义,加强国际合作;二要坚持发展优先,弥合数字鸿沟;三要坚持创新驱动,助力疫后复苏。[2]预计到2025年,数字经济规模有望突破80 万亿,带动的从业人数接近4 亿人。[3]数字经济成为媒介环境变革之下女性提升数字化生存与发展的新动力。

随着数字科技与经济的深度融合,对数字媒介素养人才的需求爆发出强大的拉动力。国务院新闻办发布的《平等发展共享:新中国70年妇女事业的发展与进步》白皮书显示,我国女性在科技领域的创业比例已经达到55%。[4]《中国妇女发展纲要(2021—2030年)》中也明确提出要“大力培养女性科技人才,提高女性在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等学科学生中的比例”。[5]而现实中的女性接受数字信息的教育和经济资源依然不足,数字平台上的女性创业者多半从事的也是基础性的数字劳动。因此,本文基于传播政治经济学视角对数字媒介在女性创业发挥中的作用展开分析,力求探究其背后的原因与对策。

一、数字媒介环境下女性议题研究的新方向

马克思主义妇女理论的中国化需要我们立足新时代强化问题意识,进行前瞻性的研究。[6]传播政治经济学正是将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和传播学进行交叉分析,研究社会性别等经典政经议题及其在数字媒体语境下呈现出的新维度和新发展。[7]女性在数字媒介环境下,利用新媒介技术在数字平台上进行创业就业便是新议题之一。

(一)隐匿的媒介:对数字“媒介化生存”的再认识

传播学发展至今,面临着一个与其他社会科学截然不同的处境——那就是原本作为研究中介物的媒介正在逐渐地“去中介化”[8],媒介在社会政治经济发展中所扮演的其实是一种环境构建者的角色。在数字媒介环境下,网民作为传播者和接受者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却因深陷其中对数字“媒介化生存”的环境和自身状态而不自知。[9]“媒介化生存”是以媒介为核心的生存方式,即媒介之外,别无他物。《娱乐至死》的作者尼尔·波斯曼(Neil Postman)提出“媒介即隐喻”,他认为媒介以一种隐蔽而有力的暗示来定义现实中的世界,改变社会文化的内容,并转变人的思维方式,这背后体现出的是其政治的偏向、内容的偏向与思想情绪的偏向。[10]随着数字媒介技术的发展,这种社会的偏向以一种更为隐秘和匿名的方式而存在。

(二)数字媒介与女性创业:互联网中的男女平等新议题

全球移动通信系统协会于2016年推出了互联女性承诺倡议,以促进缩小移动性别差距。在《2022年移动性别鸿沟报告》显示在中低收入国家,移动互联网的性别差距从2017年到2020年每年都在缩小,从25%缩小到15%。[11]为了解决互联网领域的数字性别鸿沟,联合国宽带促进可持续发展委员会于2018年编写了《2025年目标:“连接另一半”》的报告,期待在2025年女性互联网使用率达到75%,在互联网世界实现性别平等。[12]在互联网空间中,女性不仅是数字媒介的使用者,还可能是创造者。她们通过数字营销、电子商务、内容创作等各种数字技术的使用和开发,为社会提供新的服务。数字创业是一种具有创新性和挑战性的前沿问题,未来女性也将在其中发挥更大的作用。

因此,本文运用传播政治经济学视角对数字媒介在女性创业就业中的作用研究,正是基于马克思主义妇女观对当下媒介环境中出现的女性新议题进行的探讨与回应。

二、数字媒介在女性创业中的新形势

数字创业是数字创业者为适应数字经济变革,通过识别和开发数字创业机会,以领先进入或跟随的方式进入数字市场,创造数字产品和数字服务的创业活动。[13]下文运用传播政治经济学的理论框架从商品化、空间化与结构化对数字媒介在女性创业就业中的新形势进行理论层面的分析。

(一)女性数字创业的商品化

从广义上来讲,女性数字创业是社会实践的一种传播活动。数字技术和新媒体传播的过程促进了整个社会普遍商品化的过程,具体体现在女性数字创业的内容、受众与劳动三个层面。

1.女性内容的商品化

以往媒介内容的商品化与媒介物质性紧密相连。读者购买报纸杂志获取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这种商品的价值不仅与信息有关,还与纸张的质量、数量有关。数字经济增加了媒介内容商品化的机会,女性自媒体创业者可以通过移动化、虚拟化、流动性的内容进行传播活动并从中获益。例如,“巧妇9 妹”本名叫甘有琴,原本是广西钦州灵山县三海镇苏屋塘村的一名普通农村妇女。她从2017年开始在今日头条和西瓜视频上传视频,主要分享农村美食生活,之后在网络平台上帮助家乡销售农产品,加盟农产品基地180 多个,带动1200 多家农户共1.5 万多亩果园[14],成为利用数字媒介进行乡村振兴的脱贫攻坚典型,并荣获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又如,女性社群“灵魂有香气的女子”,通过线上知识分享与线下主题活动,帮助女性在工作与家庭生活中进行自我提升。

然而成功者毕竟只是小部分,还有相当一部分女性自媒体创业者在微博、微信、短视频上进行了大量的内容创作,却拿不到应有的报偿,被数字平台以“自愿”的词汇遮掩,实则转化成为剩余价值被剥削。与过去女记者、女编辑通过撰写新闻报道获得工资,通过延长工作时间获取加班费相比,如今的女性数字创业者被平台占有的劳动时间与劳动价值变得较为隐蔽。而且数字平台的矩阵化媒体布局,加大了自媒体内容的商品化结果。

2.女性受众的商品化

随着女性在社会政治经济地位的提升,出现了“她经济”的现象。这种特有的经济现象围绕女性消费形成,具有物质消费的精神化、消费偏好的情感化、消费方式的个性化自主化、消费理念的自我化四个经济学特征。[15]女性受众的商品化既符合“注意力经济”的一般规律,又具有自身的特点。

迈克尔·戈德海伯(Goldhaber)认为,“注意力是一种持续财富的获得”。[16]传统媒介环境下,媒体将女性的注意力资源售卖给广告主,从而获取商品回报,如女性杂志《时尚芭莎》的订阅量、广播节目《女人帮》的收听率、电视剧《三十而已》的收视率等指标就成为衡量媒体商品价值的依据。数字媒介的发展促使用户注意力进一步分散与碎片化,加剧了利益相关方对其注意力的关注和争夺。数字平台上的受众行为指标更为丰富,点击率、点赞量、评论量、转发量等用户行为数据被商品化,在受众未知的情况下被数字平台将这些数据“反馈”给商家,成为获取广告收入和利润的主要来源,为数字平台资本增值,但是她们却没有从中获得相应的回报。

3.女性劳动的商品化

女性作为数字平台的消费者和服务使用者,她们的收藏、点赞、拼单等传播行为无形中成为协作式“数字劳动”的一部分,为平台资本增值。[17]劳动的商品化又涉及了数字劳动。数字劳动指以数字技术为终端的数据信息劳动,是信息工作的一种具体形式,资本剥削的延伸符合马克思劳动价值论。学者佟新在《数字劳动:自由与牢笼》一书中提出了“可否通过数字平台经济中的共享理念来解放劳动?”[18]的问题。传播政治经济学从对受众和文本关系的研究转向受众劳动研究,是对数字媒介技术引发的权力再分配问题的进一步探讨。

女性数字创业也是女性从事信息劳动的过程,在这些女性看似“弹性时间”从事的创业劳动背后,是以打破“家庭—工作”公私边界为代价的付出。据丁香医生数据研究院发布的《2021 国民健康洞察报告》数据显示,主播们的健康自我评分在所有调研职业中最低。她们虽然每天直播只有平均不到三个小时,但是前期准备与后期复盘时间加总后每天工作时间至少10 个小时[19],长期处于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心理压力巨大。电视剧《底线》中骆优优不断延长开播时间,努力为家庭赚钱,甚至有时候连轴转,女主播猝死背后的故事属实让人痛心。

(二)女性数字创业的空间化

数字经济时代的社会经济发展有两个变革方向,一个方向是原有产业的数字化转型,另一个方向是新产业的创新。数字经济时代技术的开放性和低门槛等特点消解了男性对媒介的控制权,女性传播者的规模逐步扩大,新媒介环境带来的自由使女性获得了前所未有的空间。[20]这种传播活动的空间表现在女性话语表达空间与参与决策的空间两个方面。

1.女性创业者话语表达的空间

数字媒介下的女性创业者话语表达的渠道更加多样,空间更加广阔。传统媒介环境下女性创业者的个人形象与成长故事只有通过报纸、广播、电视的“被采访”才能传播出去。如今,女性数字创业者可以通过自媒体进行自我理念的抒发和创业故事的分享。例如,抖音上《一个普通女孩的十年》几乎成了创业女性故事叙事的标准模板。通过几分钟的时间,就描绘出一个由青涩的大学生到小有成就的创业者的独立女性形象。这种类型的视频内容动辄播放量上万,鼓舞着更多女性加入数字创业浪潮。

还有很多女性自媒体创业者生产的内容本身就是女性的自我表达。例如,短视频账号上聚焦女性话题的过千万粉丝的账号主要聚焦职场、家庭、校园爱情等女性议题。这些短视频呈现的是独立自信的女性形象、亲密无间的闺蜜形象、可爱的老公形象、无原则宠溺儿媳的婆婆形象等。通过塑造一些更理想化的生活和职场场景,来缓解女性的生活焦虑。然而也有一些账号打着自强女性的幌子,举着男尊女卑的例子进行情感贩卖。由于媒体普遍采取事后审查的做法,这些创业者发布的内容和言论缺乏正确的性别平等意识,反而强化了社会关于女性的刻板印象,容易被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误读。因此,广泛开展社会的性别文化教育,提升受众对性别歧视现象的批判意识是当务之急。[21]

2.女性创业者参与决策的空间

数字经济能否赋能女性改变网络空间中男性与女性的关系和地位?数字经济天然具有去中心化与平权的特点,女性创业者有更多的机会通过互联网平台进行就业、创业。在全球数字化进程加快的过程中,更多行业被注入科技力量,女性创业者也涌入科技创新领域。受到数字化浪潮的影响,女性创业的领域更加广泛了。以往传统经济下的女性创业者从事的多是文娱传媒、教育培训类,而如今数字经济下的女性创业者开始进入传统男性创业的领域,如医疗健康、人工智能、企业服务、先进制造等。这些以技术创新为重点的创业领域热度不断提升,从侧面证实了数字经济时代为女性赋能的效果。

以往多是用男性的眼光来看待各个空间场域中的女性,在文化与商业的共谋中,女性常常处于一种在场缺席的角色状态。数字经济时代女性创始人群体的崛起,尤其是女性科技人才的比例增加,打破了旧有社会控制支配体系中女性劳动者的形象表征,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女性创业者的话语构建又向前迈出了一步。传播技术克服了地理空间的限制,以更加低廉的成本与更高效的产出对传统产业进行变革,女性创业者如果抓住机会就能够释放数字时代女性力量。

(三)女性数字创业的结构化

结构是人类社会活动或者能动性的产物。政治经济学强调权利在结构和能动性之间的作用,主要集中于对社会性别、阶级、种族及社会运动的结构化研究。文化这一概念被广泛地应用于传播研究领域中,包括新的数字媒介技术下媒介和信息商品的生产、分配与使用等一系列要素的持续性研究。

1.技术形态的结构化分布

数字经济时代下的传播环境就是一个网状的结构性存在。数字组件、数字基础设施和数字平台是女性数字创业的技术形态与支撑条件。女性数字创业者可以在不同的数字经济形态中有所作为。例如,女性创业者可以在数字组件方面发挥作用,为用户提供有价值的硬件或软件,包括数字配件、应用程序和媒体内容等,通过较低的成本快速地添加到各种数字产品中;女性创业者可以搭建数字平台,通过通信技术让用户之间产生交互关联发挥网络效应;女性创业者还可以打造数字基础设施,为社会或组织运行所需的基本物流和组织结构提供云计算等技术支持服务。

2.垂直行业领域的结构化分布

目前,数字媒介环境下的女性创业者多集中于媒体内容领域和服务领域,如抖音、淘宝、网约车、外卖平台等,而在硬件设备手机、电视、电脑厂商等网络技术支持服务系统中的女性创业者比例不高。究其原因,女性数字资源的获得度与享有度不均,数字身份隐私保护不足、数字空间的身份标签和女性数字空间的存在感偏低是女性数字创业结构不均衡的原因。

3.技术可获得性的结构化分布

传播政治经济学认为,人们在自我建构的同时也建构了社会关系。传播技术的可获得性存在差异导致了部分有准入经济能力的人可以进入,而其他人则被排除在外。由于女性创业对于数字技术可获得性的不平等分配,数字媒介环境下对技术依赖度较高的女性创业者是一群有着较高学历、年龄30—45 岁的女性。她们通常具有较高学历,硕士及以上学历所占比例超过半数。她们中大多毕业于名校,如南开大学、清华大学、北京大学等,或哈佛大学硕士、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海外留学背景。这些女性创业者中的绝大部分曾在企业内担任高管,具有多年的管理经验。有部分项目直接获得了原公司投资孵化而成。创业地点也主要集中在北京、上海、广东等经济较为发达、市场开发程度较高以及创业支持政策力度较大的地区。而基层女性由于能够享用媒介通信和信息技术的机会很少,所以她们在有限的传播资源下从事创业,成为依附于数字平台的零工从业者。这类零散分布的自雇佣者并不能代表数字经济时代下女性创业者的全貌,她们的地位依然有被边缘化的可能。

三、数字媒介在女性创业中的新作用

(一)数字媒介在女性创业中的积极作用

数字经济为女性赋能的议题在《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有所体现,议程明确提出要“加强技术特别是信息和通信技术的应用,以增强妇女权能”。[22]数字经济下如何让女性真正实现全面参与社会经济建设,最大限度地发挥女性的才华和潜能,探寻促进女性发展的数字经济赋能路径与传播策略就成为关键。

1.善用网络数据,赋予女性创业整合力

数字经济时代是知识与资源共享发展的时代,只有突破以往传统的资源有限零和竞争思维,转为积极协同的整合资源思维,才能不断拓宽自身的创新空间。主体身份认同是女性与个体自身的角色、属性等相关联的。数字媒介环境下女性如何看待自己、如何面对所处的环境,体现出女性对自身平等身份的独立探索和思考。数字经济不仅使得女性创业成本降低了,还在女性创业过程中发挥了助推作用。女性在创业产品和服务的选择和运营过程中,不仅可以凭借敏锐的洞察力特质,还可以通过大数据,如消费者在数字平台上的评论、点赞等挖掘潜在用户的需求,完成产品初创期的基础数据分析。

2.巧用社群传播,赋予女性创业共情力

数字技术的发展使得女性的自我认知更加明朗化,女性创业者整体的学历和行业经验都有所提升,创业经验也更为丰富,部分改变了以往女性创业者容易聚集在盈利较低的领域的现象。同时,数字平台的涌现使得女性个体与群体、个体与社会等层面的联系更为紧密。对于女性从业者而言,数字经济下的创业就业不仅是一个自我展现和价值实现的途径,更是寻求一种焕然一新生活方式的契机。数字技术基础上产生了各种新的媒体形态,女性创业者利用数字平台进行创业,社交媒体的“自我效能感”在其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例如,在儿童进入学龄前期后,女性的育儿压力减少,可以通过数字平台获得经济收入,从而实现个人价值。社交媒体的线上销售以关系为纽带进行推广,女性通过微信朋友圈等私域网络空间不断拓展,进而获得了新的社会关系,以获取物质回报和社会认可与精神的满足。而这些女性创业者的育儿经验也成为她们引导其他新手妈妈的文化资本。

3.精用模块组织,赋予女性数字生存力

从农业经济到工业经济再到数字经济时代,性别劳动分工与经济发展息息相关。工业经济中,物质劳动是社会价值的主体,而数字经济时代的非物资劳动在社会总劳动中的比例逐步提升。物质生产所需要的男性与女性的劳动在体能与力量上存在一定的差异,而数字经济时代的非物质生产则更注重认知上的差异。与之相对应,以往工业经济时代的组织形态通常以科层制的方式进行,金字塔式的组织等级制度下,企业合伙人、高管中的男性比例较高,而女性比例较少。数字经济时代网络化的数字传输达到了去中心化的信息交流,劳动过程被细化为若干个固定的标准化操作模块,每个女性数字创业者都可以自行选择进入、离开方式,进行点击承揽完成。这种模块化的劳动提升了非物质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女性数字创业的进入方式更便捷、风险也更低。

(二)数字媒介在女性创业就业中的消极作用

1.数字资源女性接触与享有不均

数字平台为女性从业者提供简化的技术选择,多种数字服务以及多主体参与的整合平台为女性从业者缩短商业机会识别时间,拓展创业机会进行赋能。然而参与经济赋能的女性需要拥有一定的数字资源,且具备一定的数字设备使用技能。根据国际电信联盟发布的《衡量数字化发展:2021年事实与数字》报告,全球未能使用互联网的女性占比为57%。[23]由于近年来发展中国家男性使用互联网的人数急速增加,使得亚太、非洲及阿拉伯国家的数字性别鸿沟进一步扩大。报告认为,女性对上网设备和服务可达度低、使用数字设备的技能缺乏,以及对在线连接好处的认知与理解不够,是造成数字性别鸿沟的主要原因。

2.女性数字空间的身份标签偏低

相当一部分女性数字创业者集中于数字平台上的自雇用群体,从事基础性的数字劳动。此外,还有少数数字内容创业者打着自强女性的幌子,举着男尊女卑的例子进行情感贩卖。由于媒体普遍采取事后审查的做法,这些创业者发布的内容和言论缺乏正确的性别平等意识,反而强化了社会关于女性的刻板印象,容易被涉世未深的年轻人误读,进而拉低了女性在数字空间的身份标签。由此可知,女性在网络空间总体呈现出身份标签偏低的表征。

3.女性数字身份的隐私保护不足

数字媒介环境中,用户的注册认证、信息发布与交流、音视频文件、通讯录、地理位置等信息都被评估后收集,进而基于用户上网行为数据进行个性化的推荐。因此,数字媒介中的女性也不例外,她们的每一次生产或者消费行为都会在互联网上留下印记。此后,数字平台上女性数据被作为商品售卖给广告商。女性使用数字媒介的隐私数据被泄露的越多,那么广告方或者平台方用于测试女性的兴趣推荐就会越发精准。由于担心个人隐私被窃取进而遭遇不友好言论、网络暴力,甚至威胁到人身安全,这些对网络安全性的担忧在某种程度上也影响了女性使用网络进行表达与创业的积极性。

四、启发与思考

(一)利用政策红利,扣紧女性创业与数字时代脉搏的共振点

“十四五”规划明确提出“加快数字化发展,建设数字中国”[24]的目标。数字性别鸿沟问题不会通过市场经济运行自动弥合,需要政府顶层设计,用看得见的手推动。2022年,全国妇联于两会提交了《关于在数字经济发展中促进妇女就业创业的提案》,提出“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降低了妇女就业创业的机会成本,激发了妇女的潜能和创造性,增强了妇女的经济赋权,广大城乡妇女依托数字经济获得了更多就业创业机会”。[25]

为了拓宽并保障妇女在数字经济领域的就业创业渠道与权益,全国妇联与浙江省人民政府共同举办了首届中国妇女创业创新大赛,激发女性“双创”活力;与教育部、人社部、中国女企业家协会共同开展全国女大学生创业导师行动,建立“巾帼创业创新示范基地”;与财政部等4 个部门实施小额担保贷款财政贴息政策,为女性创新创业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持。[4]为顺应数字经济新趋势,各级地方妇联组织面向创业女性开展技能培训,为创业女性搭建学习交流平台和女性群体致富平台,如武汉举办“巾帼创业荟”分享沙龙,大连举行女性科技创新大赛,山东莱州举办“巾帼电商大赛”等。利用数字经济的政策红利,提升数字媒介环境下女性的创业能力,激发更多的女性参与到数字经济建设中将是未来一段时间提升女性创新创业的内发力点。

(二)开展科普教育,挖掘女性创业与数字媒介特性的触发点

数字素养是传播学研究领域中的媒介素养发展到新阶段的产物。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认为,数字素养就是“通过数字技术安全、合理地获取、管理、理解、整合、交流、评价和创造信息,以促进就业、体面工作和创业的能力,其中包括被称为计算机素养、信通技术素养、信息素养和媒体素养的各种能力”。[26]可以说,数字素养已经成为数字媒介环境下女性进行“数字化生存”的基础。女性创业者除了具备基本的通过网络获取、整理、评估和创造信息的能力,还需要了解和应用数字技术和组织模式,以便对传统产业进行改造和进行商业模式的创新。现实中女性基础劳动力很难进入数字化经济产业,传媒中也缺乏优秀科技女性的榜样引领。若要全面提升妇女的媒介素养,就要提高妇女利用信息技术参与新时代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的能力。由此,不仅要全面提升对女性数字素养的培养,还要提早进行。

全国妇联宣传部与中国科协科普部主办的2022年“我和妈妈学科学”科普活动也是深入实施《全民科学素质行动规划纲要(2021—2035年)》的重要措施。该活动通过录制亲子科普短视频的方式,宣传科学名人、科学设施,启发科学兴趣、推动科学方法、传播科学思想。该活动在广大妇女儿童中营造出崇尚科学创新和弘扬科学家精神的良好社会氛围,对于妇女儿童科学素质的提升起到了引领作用。中华女子学院2020 级网络新媒体专业与播音主持专业近百名学生参与了中国科协课题《巾帼科技力量,女性科学家优良学风的传承与传播》的项目活动,对10 余位中国优秀的女性科学家故事进行视频化的呈现与微信公众号的传播,涉及天文、医学、核科学等不同领域,促进了女大学生对科学精神的学风建设与传承。

(三)强化网络安全,规避女性创业与数字鸿沟治理的风险点

没有网络安全就没有国家安全。数字经济已创造了上千万个女性从业机会,而女性对互联网知识的积累,并不意味着数字媒介素养的提高。我们在加快数字化基础设施建设、扩大宽带网络和第五代移动通信网络覆盖的同时,还要加强对女性创业者的数字技能培训,重视女性创业者的数字伦理观及安全法规教育。

提高自我数字隐私保护的意识,增强批判性吸收网络信息的能力,合理运用数字媒介资源进行创业活动。例如,2022年中华女子学院(全国妇联干部培训学院)网络新媒体专业的学生在暑期凉山支教下乡活动中,开展了网络安全教育的讲座,这有助于提升当地女性对网络信息的辨识能力,并培养她们正确使用网络。再如,在国家网络安全宣传周,全国妇联宣传部与中华全国总工会网络工作部推出了《女性网络安全宣传手册》,对数字媒介环境下女性创业可能面临的“杀猪盘”(诱导受害人投资和赌博的方式)、网上贷款、晒娃等背后的隐患等进行分析教育,帮助女性学习网络安全知识,对规避可能的网络安全风险问题有着积极的作用。

数字媒介环境下女性创业机遇与挑战并存。一方面,数字经济为女性创造了更多创业就业的机会,降低了女性创业的门槛,缩小了城乡女性的差距,使得原本生活在偏远地区的女性也有机会进行数字媒介的创业,女性数字劳动的比例不断提升;另一方面,数字性别鸿沟依然存在,女性数字创业者的规模、质量与男性相比依然存在差异。为了促进网络空间中的女性平等享有数字红利,提升女性参与数字经济高质量发展的能力,还需要进一步完善相关的法律法规和政府激励政策,普及女性科学素养与创造女性就业创业的氛围,为女性数字创业提供有力的支持与保障,真正释放女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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