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水漂”的“奔现”约会

赵聪

漂亮女主播先以见面为由，要求男性粉丝充值打赏，继而在收到打赏后以各种借口拒绝见面，或直接将粉丝拉黑。日前，利用软件策划这一骗局的网络犯罪团伙成员悉数落入法网。

主播暗示打赏，粉丝求见面遭拒 

如今，各种直播平台让陌生人之间的沟通变得更加便捷，也大大提高了商业交易的机会。然而，由于网友之间缺乏了解，加之一些不法分子实施的各种网络造假行为具有迷惑性，出现多种网络骗局。

广东人何某某离婚后，喜欢在业余时间上网解闷。2021年4月的一天，何某某无意在网上看到一则“真人美女在线、视频裸聊”的引流广告，广告上的图片都是非常性感的美女。出于好奇，何某某按引流广告要求下载了一款网络交友平台的软件，并通过软件观看该平台的直播。

当天，何某某点击进入该平台一位性感美女主播“美腿丫丫”的直播间，“美腿丫丫”皮肤白晳，身材高挑，十分招人喜爱。见何某某来到自己的直播间，“美腿丫丫”十分热情，不断与何某某互动，一会儿向他抛个媚眼，一会儿叫他“小哥哥”，一会儿又给其发来各种示爱表情，何某某一时间被撩得心花怒放。

何某某见“美腿丫丫”这么直接，直言自己对她十分有好感。两人相互加了微信好友私聊时，“美腿丫丫”在获悉何某某所在位置后，主动提出要与他见面。

何某某一听欣喜若狂，感觉自己可能交上桃花运了，而且美女还主动投怀送抱，这样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于是他迫不及待地问“美腿丫丫”在哪里见面。

“美腿丫丫”见何某某心动了，便开始卖起了关子。“别急嘛，小哥哥，你说喜欢我，我可没看出来，因为你一点诚意也没有。”何某某听懂了“美腿丫丫”的意思，立马通过直播间向“美腿丫丫”打赏数百元。

打了赏，表达了诚意后，何某某正式提出要求见面，然而“美腿丫丫”却找各种理由拒绝，后来干脆将何某某微信拉黑，何某某这才发现被骗了。于是他向平台投诉“美腿丫丫”骗约，然而平台却并未给其任何明确回复，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穷则思变

何某某确实是遭遇了网络骗局，策划这一骗局的是朱昭伟。2016年，朱昭伟与刘某某合伙创办广州秀逗互联网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秀逗公司”），2017年刘某某退股。秀逗公司共有三个部门，分别是综合部、运营部、开发部。综合部主要负责行政、人力资源、财务；运营部主管是袁某，副经理是曹某维，运营部主要有客服和监管人员，客服主要承接客户投诉和咨询，监管人员通过后台数据，对聊天内容、图片、视频进行审核；开发部分为后台开发，IOS、安卓、H5开发，经理是谢妃宋。

刚开始的时候，秀逗公司所开发的一些社交软件整体没有挣钱，有时还处于亏损状态。所谓“穷则思变”，为改变秀逗公司经营现状，2020年12月，朱昭伟和秀逗公司运营部主管袁某为了吸引用户提高营收，安排秀逗公司开发部经理谢妃宋开发了一款“唱约”软件，主要功能是让女主播“色诱”男用户，使男用户在平台充值。女主播使用该软件时可以在列表上看到男用户的地理位置，女主播还可以关掉自己的位置信息，并谎称自己也在男用户附近。

网络约会存在风险

谢妃宋在供述中描述了上述软件的功能，称该软件可以让男用户和女主播一对一视频或语音聊天，女主播可以免费给男用户发语音、消息等，但是男用户给女主播发信息、送礼物时需要收费。

2021年4月，谢妃宋研制开发的上述软件开始上线运营，朱昭伟将该软件名改为“歌聊”，主要功能有文字、语音聊天，短视频分享，还增加了可以更改地理位置的功能。

后来有主播公会、推广公会（以中介方式连接主播与直播平台的桥梁，同时帮助直播平台管理主播并享受直播平台给予的推荐位等一些特殊福利的经纪组织）找上门来，表示要为“歌聊”软件进行推广，也有一些主播公会要与朱昭伟合作。推广公会和主播公会主要与曹某维等人对接，曹某维等人和各个公会谈好后会向朱昭伟汇报，然后由公司和各个公会签订协议。朱昭伟供述称，签订协议的目的是为了让平台规避风险，即使公会从事一些非法活动，平台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变则“通”

自从软件改名“歌聊”后，秀逗公司的经营理念就发生了明显变化，朱昭伟想出一套非法营销模式：让女主播以发生不正当关系为由诱骗客户充值并获利。在此过程中，秀逗公司、主播公会、推广公会结伙骗取客户充值，并从中获利。秀逗公司与推广公会、主播公会商定由秀逗公司按照10%至20%、推广公会按照32%左右、主播公会按照50%左右的比例进行分成。

几方达成一致意见后，计划就进入实施阶段。秀逗公司通過引流人员在社交软件添加男用户，向男用户谎称通过“歌聊”软件可以与该平台女主播发生不正当关系，进而欺骗男用户下载该软件并充值。

平台上的女主播通过借助更改定位、发送诱惑性聊天内容等方式，虚构可以与男粉丝约会等事实，哄骗其通过软件给自己充值。

秀逗公司的经营方式改变后，立马收到成效。相关证据显示，从4月到案发，秀逗公司通过“歌聊”软件总共获利200余万元，“歌聊”软件营业收入也占到秀逗公司盈利的80%，扣除员工工资、日常开销等费用，朱昭伟非法获利180万元，谢妃宋非法获利约4万元。

在此过程中，有关推广公会和主播公会更是赚得盆满钵满，其中“天某公会”“小某公会”“幂某公会”等主播公会诈骗金额共计1400余万元。

“通”后案发

与推广公会、主播公会合作后，秀逗公司遇到类似何某某这样的客户投诉不断增多。

2021年5月，朱昭伟与袁某、曹某维、谢妃宋一起开会商量如何规避风险，5月底，朱昭伟委托刘某成律师担任公司法务，帮助公司规避风险。

为规避风险，朱昭伟、袁某授意谢妃宋每周或每两周更换一次平台名称，到2021年6月，公司还专门找了法务意图规避诈骗投诉。朱昭伟还让袁某安排其把6月份之前的后台充值、提现记录、消费记录、聊天记录全部清除。

朱昭伟等人虽然煞费苦心采用各种手段规避风险，但他们还是尝到了违规经营的恶果。

被告人朱昭伟、谢妃宋因涉嫌犯诈骗罪，分别于2021年7月22日、7月23日被拘留，同年8月28日被逮捕。徐州市铜山区人民检察院起诉指控被告人朱昭伟、谢妃宋犯诈骗罪，于2022年3月3日向法院提起公诉（其他涉案被告人均另案处理）。

徐州市铜山区人民法院（以下简称“铜山法院”）经审理认为，被告人朱昭伟与谢妃宋及其他另案处理的被告人结伙，以非法占有为目的，通过网络实施诈骗活动，数额特别巨大，其行为已构成诈骗罪。公诉机关指控的犯罪事实清楚，证据确实、充分，罪名成立。

2022年6月2日，铜山法院作出一审判决，以被告人朱昭伟犯诈骗罪，判处其有期徒刑12年6个月，并处罚金人民币70万元；对被告人朱昭伟的违法所得人民币150万元予以没收，扣押在案的其他财物由扣押机关依法处置。被告人谢妃宋犯诈骗罪，判处其有期徒刑8年，并处罚金人民币9万元；对被告人谢妃宋退缴的违法所得人民币4万元予以没收。

一审宣判后，两被告人均不服，提起上诉。

江苏省徐州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于2022年12月1日公布二审裁定结果：驳回上诉，维持原判。

（文中除朱昭伟、谢妃宋外，其余人名均为化名；本文谢绝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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