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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畸零空间的有机更新研究

2023-03-29傅厚苇李骥石亚灵

城市设计 2023年5期
关键词:淄博城镇化

傅厚苇 李骥 石亚灵

摘 要

在区域性的产业结构转型和高速城镇化衍生的空间发展失衡的背景下,我国城市存在着大量尺度迥异、缺乏有效利用的不确定空间,其在城市形态学研究中被称为畸零空间。基于存量资源再利用的观点,畸零空间的有机更新对于推动经济社会的持续发展的有着重要的意义。本研究聚焦畸零空间的形成动因,进一步梳理其理论脉络,并以淄博市為实证案例,引介了该市探索有机更新城市畸零空间的有益尝试。基于存量资源适应性利用、新产业业态引介和公共资源植入全面分析其特征,以期为我国城市开发畸零空间隐藏资源、实现可持续发展提供实证借鉴。

关键词:城镇化;畸零空间;有机更新;适应性利用;淄博

0 引言:城镇化与城市畸零空间

1996 年以来,我国城镇化率年平均增长超过1%,是世界上城镇化速度最快的国家[1]。城镇化是驱动经济发展的重要引擎,改革开放后我国的高速经济增长也正是建立在城镇外延扩张的基础上。据测算,我国城镇化率每提高1%,就需要新增1,800km? 的建设用地和超出其面积一个数量级的生态足迹1,以支持城市机能的正常运转[2-3]。在城镇化的驱动下,大量适耕土地甚至基本农田被城市无序侵蚀,日益威胁着我国的粮食安全,造成了突出的人地矛盾。与此同时,我国城市中还存在着大量潜力被低估、尺度迥异、缺乏有效利用的不确定空间,这些空间间隙在城市形态学研究中被称为城市畸零空间(leftover space)[4]。

城市畸零空间是由于空间权利关系失衡而造成的,是区域性空间生产不平衡的现象,是城市存量资源的重要载体,具有较高的开发和利用价值[5]。探索城市畸零空间的有效再利用,有助于我国缓解人地矛盾,提升空间界面连续性,进而推动我国城市从外延扩张转向节约集约发展,对我国实施城市有机更新、推动新型城镇化有着重要意义。国际上针对城市畸零空间的利用可以追溯到1947 年,荷兰建筑师阿尔多·凡·艾克利用阿姆斯特丹因战火造成的城市废弃区域,基于不同时代人类活动与装置形态的思考,建设了数百个服务社区的儿童乐园[6]。畸零空间的理论范式的构建始于20 世纪70 年代初,美国学者雷·诺瑟姆(Ray·Northam)基于土地经济学,对空间土地的现象和潜在的使用可能进行了研究,后来,该概念在建筑学、政治经济学、经济地理学等学科的影响下,逐渐被赋予了新的释义和内涵[7]。

近年来,随着我国城市粗放的外延发展效率日趋降低,衍生客观问题逐步显现,城市畸零空间概念作为改善我国城市空间质量、缓和人地矛盾的迁移性理论2 被引介到国内。然而,我国目前对该理论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概念普及和具体案例的介绍上,缺乏以城市为研究对象,系统性分析其空间演变与动因剖析的实证研究。此外,近年来中央政府大力推动新型城镇化建设,出台了包括城市双修、有机更新等纲要倡议。我国各级地方政府积极响应,基于畸零空间转型的视角进行了许多卓有成效的实践。然而对于这些有益探索,学术界还缺乏相应的总结和研究。

鉴于此,本研究通过回顾城市畸零空间的诞生背景和概念演变,论述了畸零空间的定义、动因和类型学特征。随后以淄博市为实证案例,系统分析了淄博市对城市畸零空间的处理由旧城改造转向有机更新的过程。文章通过对其城市中并置共存的“价值忽视”和“恶化废弃”两类畸零空间的比较分析,指出了适应性利用存量资源要素、引介新产业业态和植入公共资源是淄博有机更新城市畸零空间、实现预期资源要素密度和空间形态大致吻合的关键手段,并对其空间治理模式改革、空间组织形式的重构进行了特征分析。最后,基于淄博市城市畸零空间有机更新的案例,研究指出城市畸零空间有机更新应在策略上秉持在地性、目标上保持普惠性,为我国推动城市精明增长3、可持续发展和践行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理念提供了启发。

1 城市畸零空间

1.1 诞生背景

城市畸零空间产生的直接诱因是在二战后欧美的城市重建中,以都市机械化为核心的现代主义规划理念忽视了人类生活的社会性。人并不是理想中简单齿轮或元件,同理城市也不应当如此。在埃比尼泽·霍华德“花园城市”、希格弗莱德·吉迪恩“Mechanization takescommand”和国际现代建筑师协会(CIAM)雅典宪章等“正统”城市规划理论的影响下,欧美大城市传统的城市中心经历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 抹除— 重建”( 图1), 与此同时,这些大城市的郊区受战后迭起的“凯恩斯- 福特主义”和“逃离枯萎理论(flight from blight)” 的影响,经历了急剧的扩张[8]。

在美国,在分区法案、州际高速公路计划等联邦政策的助力下,高度自治的城市郊区地方议会基于区域利益纷纷出台了激进的扩张规划,唤醒了拥挤嘈杂的下城居民心中传统田园生活的种子。大量城市中高产阶级沿着高速公路纷纷涌向郊区,大规模建设低密美式花园住宅(single family house)。这造成了下城出现区域性的衰败,大量城市空间由于预期空间生产密度的降低而衰败、塌陷。这样的情况使得下城议会不得不谋求转型,现代主义理念成为他们的救命稻草,他们纷纷与历史城区决裂,希望摩登的高层塔楼、宽阔的公共空间和丰富的市民生活与郊区城市进行错位竞争[9]。然而,下城的“文艺复兴”步履维艰:由于缺乏民意支持、市场调研和都会区内部协作,加上回迁安置计划与补偿方案的不合理,大量开发计划展期和停摆,长期得不到开发的出清土地、拆迁拉锯过程中的游离场所裹挟着治安警报,成为新的不稳定的空间碎片。在欧洲,战火夷平了大量的城市建筑,造成了住房和基础设施的严重匮乏,大规模的快速重建计划与既有历史城区纷繁复杂的空间特征相碰撞,造成了许多尺度失衡、难以利用的城市空间间隙,这些空间间隙被沉淀下来,容纳着城市中的临时性组分[10]。

欧美城市中衍生的低效利用的空间间隙成为畸零空间的原型,引起了简·雅各布斯、阿尔多·凡·艾克等学者的注意,他们开始试图解释这些空间间隙的成因,对这些空间进行适应性利用并初见成效[11]。然而,随着20 世纪70 年代后新自由主义的崛起,资本、技术和公共资源的空间流动性进一步增强,区域间资源配置的不平衡使空间极化现象深度显现。在这样的空间生产条件下,城市空间的临时性、断裂性、波动性日益增强,边缘化空间或废弃空间进一步弥散在不同能级的西方城市中,使其成为普遍的城市问题[12]。冷战后,全球化的空间生产网络、资源配置体系的形成,则进一步加剧了这种趋势,底特律、杜伊斯堡、毕尔巴鄂等传统的制造业中心出现了大规模的产业转移和人口迁出,造成了不同尺度的城市空间间隙,畸零空间的概念逐渐形成[13]。

1.2 概念定义

城市畸零空间的首次比较系统的论述出现在罗杰·特兰西克(Roger Trancik)在1986 年出版的《寻找失落空间》一书中,特兰西克通过汽车工业、现代主义建筑和城市理论、分区法案和城市更新、资本利益替代公共利益主导空间发展和土地使用转变,对城市畸零空间的产生进行了系统的分析。他认为传统城市中空间结构制造的复杂社会关系被打破后,新的城市肌理由于景观、建筑空间结构的孤立性,难以产生替代的自发性活动来占据公共空间,产生了空间的剩余,而资本逐利性造成的资源分配不平衡则进一步加剧了空间畸零的现象[14]。他提倡城市在垂直方向的功能的混合并置(mixed-use),营造介于公共和私密间的过渡空间,从而改善现代主义都市机械化的负面影响。

城市畸零空间的概念被欧美学者以多个角度进行研究:在空间哲学层面,索拉·莫拉莱斯(Ignasi de Solà-Morales Rubió)城市畸零空间比作物质上的城市内部和精神上的城市外部[15];在动因层面,多伦(Gil Doron)指出外力因素的作用使得空间主体本身背离其稳定的权力归属是空间畸零的直接诱因[5];在形态学层面,罗(Luo Sitong)和诺瑟姆 (Northam.R.M)指出了其尺度上多样性、构造形态组成上的复杂性;在社会关系层面[4, 7, 16],加尔南·穆(Jarnang.M),戈斯和科尔金(Gorth & Corjin)指出了其在空间和空间使用权关系上(后文简称为空间—权利关系)的临时性和不稳定性,其空间边界的模糊性、介入上的开放性使得此类空间易被非法占据,其无序蔓延或将威胁周边社区的福祉和安全[16-17];在存量资源再利用层面,凯文·林奇(Kevin Lynch)和美国环境保护署(EPA) 肯定了其在物质性遗存、接纳弱势群体、延续城市文脉等方面的可持续价值[18-19]。此外,部分研究者根据不同的侧重点,对畸零空间概念有着不同的语言表述(表1)。

以上论述赋予了城市畸零空间复杂的逻辑内涵。基于这些概念,城市畸零空间一般被认为是为城市中被废弃或忽视的不确定空间间隙,其往往缺乏明确的功能定义,有着迥异的尺度和形态学特征,固定着一定的存量资源。城市畸零空间缺乏私人或公共权力的管制,其使用者往往有着非正式性、自发性和流动性的特征,故不具备一般城市空间所具有的秩序性、向心性,威胁着周围社区的稳定,一般被认为是城市的消极空间[16]。空间生产层面的不稳定使得新的资源无法自发性流入,一定程度上限制了空间价值自我重塑的可能,空间的综合治理难度较大。需要指出的是,城市畸零空间概念并非与城市建成遗产等量齐观,仅有实际使用价值的空间场所也属于畸零空间。随着社会可持续发展概念的成熟为城市畸零空间的转型和再利用带来了机遇,随着包括中国、欧盟、英国在内的全球主要经济体推动的降碳战略进入实施阶段,城市畸零空间中存量资源为建筑业降低碳排放,实现社会可持续发展和城市资源的集約利用带来了重要机会。

1.3 成因分析

城市畸零空间的形成有着高度的在地性,与城市既有的空间格局、社会环境和政治经济体制紧密相关。大致上可以基于空间地理学和经济地理学的角度进行成因分析。

以空间地理学的角度,区域内空间—权利关系的失衡是城市畸零空间的直接诱因,即空间生产密度和空间预期效能密度(空间承载力预期)不匹配[20]。这种失衡由两个因素导致,一是空间的衰退和废弃,二是潜在空间价值的忽视。前者包括了因公共政策、规划思路导致的畸零空间,例如,美国州际高速公路计划中兴建的东洛杉矶立交桥切断了博伊尔高地社区的空间连续性,造成了大量城市空间的废弃;又涵盖了因城市衰退、产业转移造成的区域性空间退化,例如底特律东区废弃的汽车城。而后者涵盖了城市高速发展过程中因发展不平衡导致区域间空间价值忽视造成的空间遗弃,如城市区域内开发难度较高的山体坡地或废弃矿区;也包括了有意识性储备预留造成的空间剩余,例如我国城市新区普遍设置的发展预留地。

以经济地理学角度,空间生产的资本化与加速资本化过程衍生的空间投机引发物质空间权利不稳定性,新自由主义下全球化空间生产网络、资源配置体系网络使得制造业转移速度加快,产业流动造成人口流动使得城市空间权力关系稳定性下降[12];而网络信息技术的发展引入了流空间的概念,虚拟空间生产的发展影响了社会空间结构,引发了物质空间脆弱性的讨论[21]。此外,在全球城市概念下,城市群或都会区内部也会形成“中心—边缘”4 的关系,在交通流、信息流的驱动下,中心城市对边缘城市的人力、资本等要素进行虹吸,部分边缘城市或区域也面临着城市空间衰退的问题[22]。

1.4 类型学研究

城市畸零空间的类型学可以按照尺度分类。基于宏观尺度,探讨开放性的景观、基础设施、建筑物遗存等多种元素共同耦合形成的畸零空间场所,如工厂搬迁或废弃后缺乏管制的厂区和社区,立交桥、铁道附近狭长而难以确权的开放区域等;基于微观尺度,研究组成元素单一的空间碎片,如缺乏使用效能的建筑物转角或屋顶、难以使用的绿化隔离带、城市建设叠加后遗留的空间间隙等。宏观尺度的畸零空间涉及庞杂,广泛牵涉到公共政策、社会福祉和区域稳定等要素;而微观尺度则以直接空间价值和物质性存量资源为主要讨论对象。

城市畸零空间的类型学还可以按照形成动因分类。一是因区域衰退造成的畸零空间,二是因价值忽视产生的畸零空间。这种分类方法暗示了城市畸零空间在概念上的普遍性,即畸零空间不仅仅产生在存在产业转移、人口流失的衰退型城市,也可能产生在发展迅速且存在区域不平衡问题的增长型城市。该研究基于这两种主要分类方法,对其关系进行了可视化分析(图2)。

1.5 空间转型研究

城市畸零空间的不定性决定了其处置的复杂性,整建制的移除城市肌理、释放土地资源,以土地增值价差为基础引入新发展要素是比较简单的方法。在经济高速增长时期,大规模的“抹除—建设”一度是欧美城市畸零空间转型的主要手段。然而,对于衰退或平稳发展期的城市来说,随着潜在的空间增值因素逐渐减少,仅依靠过量的基本建设投资难以吸引新的产业或服务,难以实现人对空间的有效占据,达到空间—权利关系的新平衡[23]。“抹除—建设”的过程还造成了文化遗产、物质性材料、空间架构等存量资源的浪费,边际效应递减的现象日趋明朗。故欧美国家后来逐渐以新的策略推动城市畸零空间转型,借助适应性利用存量资源和针对性导入新的空间—权利关系,逐步摆脱了大拆大建的路径依赖。宏观尺度上,有利物浦滨水、阿姆斯特丹港区、纽约高线公园等多元包容、有机更新的实证;微观尺度上,有停车位公园(parklet)、快闪空间(Pop-up Space)等自发性地畸零空间占据和美化运动。这些项目普遍呈现开放式(open-ended)、参与式的特征,又具有日常性、自发性的特点,侧重发挥独立社会个体的主观能动性。随着我国城市化进程逐渐进入尾声,城市存量空间利益的重要性日趋显现。怎样发挥制度优势,借鉴西方先进经验和失败教训,探寻符合我国总体国情又兼顾在地城市特点的畸零空间有机更新路径显得尤为重要。

2 淄博城市畸零空间的成因分析

淄博是建国后为适应计划经济工业生产而组建的新城,其城市结构表现为组群式5,其城市各组团一度呈现“五朵金花一起开”6 的空间地理格局。改革开放后,各组团间由于区位因素和其他政治经济背景的差异,发展速度产生了较大的极差,传统组群式的空间结构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图3)。淄博既是传统的工矿区和手工业区,又是建国后的老工业基地,在改革开放初期是乡镇企业和资本股权市场发展的先行区,是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交融荟萃的重要节点城市。淄博市区国民生产总值长期位居全国20 ~ 50 名,常住人口338.65 万,在指标上接近国家定义的1 类大城市[24]。进入21 世纪后,国有企业衰败、中心区域的虹吸效应使得淄博城市内部存在大量衰退和废弃空间;而总体性的地区经济高速增长与城市扩张使得空间选择性占据在淄博城市内部的现象也十分普遍。这种不同于其他城市的特殊并置,与多样化的自然地理条件和经济社会结构,造就了其城市畸零空间在类型学上的多样性,故其可以作为研究我国城市畸零空间的代表性实证。

宏观尺度上,一方面,淄博城市畸零空间的产生与公司城(enterprise city)(即常说的“国企大院”)的衰败紧密相关[25]。20 世纪90年代末期全国国有企业的政策性破产和金融危机后淄博地方国企的联保危机,造成了该市大量国有企业破产。原本依赖国企支持、运作的传统社区架构“公司城”,也因此出现了不同程度衰败。产业的快速出清使得社区人口急剧流失,原有的社区肌理内部的生产空间、公共空间因使用者的离开或减少被废弃,形成了连续的畸零空间间隙。另一方面,优势区域城市空间的迅速外延式膨胀,城市边缘的丘陵、矿区旧址和村镇肌理等被囊括进城市内部,其身份特征的复杂性使得其空间价值被选择性忽视,也成为畸零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

微观尺度上,随着改革开放以后淄博市经济的迅速发展,在城市规划影响、市场主动选择的条件下,功能不明确的城市剩余空间片段在淄博城市内部广泛存在。例如,其街道断面往往有至少3 ~ 5 段绿化分隔带(包括退红线区和分车区),行人难以进入,造成了大量难以使用的空间间隙,形成了事实上的空间畸零。

3 淄博市城市畸零空间更新的演进

3.1 旧城改造阶段

3.1.1 抹除—重建阶段

20 世纪90 年代中期后,分税制改革、住宅用地批租制度的建立标志着我国地方政府开始走向土地财政[26]。而城乡户籍制度松动和加入世贸组织后中国经济高速增长,陈旧的城市肌理对于农村人口和产业要素的大量涌入显得越來越力不从心。老城区的再开发和新城区拓展在这样的情况下显得迫在眉睫,而分税制改革后的地方政府也期望通过土地出让获取额外收入。淄博城市内部大量处于畸零半废弃状态且产权结构相对单一的公司城成为了老城区再开发的天然素材。

此阶段淄博因空间衰退造成的畸零空间,以“抹除—重建”为主要手段。在更新策略上,淄博地方政府与开发商之间以城市畸零空间中的土地资源为纽带,以城市空间的商品化攫取空间的经济价值,形成了特殊的“促增长联盟”[27]。以张店钢铁厂老厂区开发为例,淄博市先是在土地收储后调整张钢区域的土地性质,通过城市美化、区块整备后定向出让给东方星城置业(张钢全资子公司),并进行一定程度的土地增值返还,由东方星城置业负责后续开发。在此过程中,政府消除了以棕地为主的大片城市畸零空间,提高了区域的商业价值预期和丰厚的税收及基金性收益,而张钢在获得地租价差增值补贴的同时,还取得了确定的房地产开发收益。在房地产快速发展、城市土地增值预期大幅提高的2008 年后的近十年间,类似的空间转型操作司空见惯,“促增长联盟”的双赢关系使得大量畸零空间被整体拆除和开发,以实现空间经济价值的最大化。

而空间价值忽视造成的畸零空间在此阶段主要集中在微观尺度上,表现为其在由公司城、超级街区组团向邻里单元转变的过程中,城市街道等公共区域因重新规划而产生的价值被忽略的空间间隙[25, 28]。但是,总体上来看当时淄博城市综合实力仍在快速上升,活跃的市场主体较多,而发达老工业城市原有的城市肌理往往开发比较充分,出清空间间隙一旦出现,极容易被市场主体快速占据、自发利用并正式化,故畸零剩余状态往往不明显。最近爆火的八大局菜市场就是一个典型的街道附属剩余空间被市场自发占据的典型案例。

3.1.2 遗产改造阶段

在此阶段的后期,在一线城市“遗产热”的影响下,淄博市开始尝试以文创类工业遗产保护的方式改造城市畸零空间,探索一条不同于“抹除—新建”的新的空间发展路径。然而,这些项目最终并未取得预期的成效,1954 陶瓷创业园等项目虽在开幕时有所收效,但是因缺乏有效的业态支持,往往很快陷入“再畸零”的状态。此类项目尽管保留了一定的城市文脉,适应性利用了既有空间肌理,但是在产业上、功能上仍“游离”于城市之外。一方面,这些项目亦步亦趋地寄希望于不符合地方实际的文化创意产业,引入创意阶层,造成了严重的同质化现象;另一方面,缺乏对多元利益群体,特别是所在社区利益的人文关怀,缺乏服务在地社区功能和产业,实际上并未改善畸零空间对城市功能、形态连续性的影响。此类问题在全国范围的畸零空间改造、城市更新项目中屡见不鲜,苏州苏纶纺、广州红砖厂都是比较典型的代表。

3.2 有机更新阶段

随着城镇化速度的放缓、城市空间的过剩,当土地的增值不足以覆盖粗放式投资的成本,以“抹除—重建”为主要手段的空间转型的边际效益迅速显现。其本质是将畸零空间与有效空间进行了合并移除,大量畸零空间中的隐藏资源要素,包括堪用的构筑物、基础设施和环境容量等,在此过程中被无情摧毁,造成了严重的资源浪费、产生了额外的碳排放。宏观尺度上,拆迁后形成的城市空间的“白板”(tabularasa)客观上使得新规划城市肌理的区域容积率大概率超出既有空间基础设施等承载能力,道路、给排水等设施的作用周期缩短,造成了广受诟病的“拉链式修路或管线改造”的现象。微观尺度上,随着城市扩张和发展速度放缓,日益增多的被遗忘或废弃的空间间隙难以被简单的“抹除—建设”方法高效处理。此外,这些更新模式同样缺乏对边缘群体利益的考量,方案进程过度依靠行政机器推动,缺乏妥协性和共识性。

因此,2017 年后,淄博市对畸零空间的处理方法开始转变,从整体性“抹除—建设”向以挖掘空间存量资源、增强空间的长期综合效益为核心的畸零空间有机更新策略过渡(图4)。资本的短期逐利性使得其难以承担以综合长期效益为核心的畸零空间更新的责任,淄博市地方政府在这一阶段承担起了协调城市更新的主体责任,在畸零空间元素较多的张店区(高新区)和博山区实施了一批具有代表性的畸零空间有机更新项目(图5)。通过对畸零空间场地特性、物质架构等存量资源的适应性利用,引介新产业业态、植入公共资源,以期从根本上推动空间—权利关系的重构。

4 淄博畸零空间有机更新的实例剖析

4.1 因空间价值忽视造成的畸零空间

因空间价值忽视造成的空间畸零需要提高空间的承载能力,以适应城市发展的预期。淄博对此类畸零空间具有代表性的有机更新项目是位于淄博市主城区东北部高新区双创公园城,尺度偏宏观。基于淄博“公园城市”的城市战略,该项目以景观为核心的基础设施建设调整、填充难以适配建筑繁重肌理的城市畸零空间,借助山体隐藏资源导入新兴产业,以公共设施建设城市人居环境,旨在打造功能混合的城市社区[29]。

项目特别注重可循环材料的就地再利用,实施的边坡、排土场等山体恢复工程尽可能使用场地中堆砌或生产的渣石废料,且多使用区域内既有的废弃商用建筑或工业遗产来容纳新的城市功能模块(program),是低碳可持续的城市发展策略[30]。

该项目所植入的公共资源充分适配了以废弃山体为核心的既有畸零空间肌理。首先注重生态资源建设,通过利用山体走势和低洼场所分布,以水库、湿地等生态基础设施对支离破碎的城市空间间隙进行填补,并使用特殊植被群对裸露山崖进行垂直绿化,在坡地空间种植了大量有景观功能的生态林。一方面有助于海绵城市建设、缓解了传统城市中心的热岛效应,此外还具备显著的固碳能力,仅九顶山生态恢复项目这一个工程子项便可实现年固碳144 吨[31]。同时注重生态资源的景观属性,通过调整绿化团块尺度、导入城市家具和建设休闲步道,在生态恢复区域实现了郊野花海、山体公园、城市会客厅等功能各异的园林景观项目,改善了城市人居环境。此外,该项目还依托区域内工业遗产、建筑遗存,建造了一批城市书房、社区服务中心、美术馆等配套公共设施,显著提高了山下坡地空间的经济价值,探索了一条以社会效益的建设改善城市空间价值的新路径。据测算,此项目借助5.3 亿元的基本生态投资与126 亿元一级开发投资,撬动了222 亿元的山下土地出让收入,具有显著的综合收益[30]。

该项目在产业引介上,同样通过发现既有畸零空间的隐藏优势,靶向链接了空间特征、城市基础设施营建和新兴产业发展的需求。依托公园城内山体起伏较大、辖区内人口密度相对较低,有人驾驶路网难以适配此类空间肌理,淄博市决定在此适配无人驾驶的城市路网,以完善区域内的公共交通。该路网是全国首个城市场景的无人驾驶标准道路,通过先进的控制系统,充分适应了自动化、智能化的无人驾驶场景。而该路网除服务城市社区外,更重要的是成为了区域内招商引资、引入先进产业的重要筹码和载体。作为绝佳的无人驾驶中试场地,该路网系统很快吸引了包括轻舟智航、厦门金龙等无人驾驶或交通智能化企业的入驻,这些企业争相与淄博市展开合作,在双创公园城进行道路实验,并最终因为基础设施优势而在淄博建立生产性或研发性的分支机构[32]。

点阵式的城市针灸则多用于处理微观尺度的城市畸零空间,根据所在场地和社区(context)的在地特征和现实需求,以快闪式游园、城市驿站等公共服务资源,植入城市畸零空间,完善了难以介入、价值遗忘的分隔带、剩余棕地碎片(residual plot)等城市空间,使得其社会价值得以充分显现。

4.2 因区域衰退造成的空间畸零

因产业衰退造成的畸零空间则需要适当降低现有场所肌理密度、改善适配性以适应新的空间使用预期。淄博对此类畸零空间有机更新以宏观尺度为主,颜神古镇项目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其所在的博山区山头街道,是近代陶瓷、煤炭等产业的发源地,又曾是全国重要的机电泵业产区。20 世纪90 年代以来,随着陶瓷、矿冶和机械制造行业的衰落,加上深处山区丘陵,交通区位存在劣势,博山区出现了人口流失、空间衰退等现象。颜神古镇所在的河南东村(古窑村)曾是国家二类大型企业博山陶瓷厂的驻地,建国前还是博山主要的陶瓷手工业聚集社区。随着博陶的破产,河南东村社区内的建筑、街道等空间被大量废弃,原有国企大院繁重的建筑肌理与当前社区需求脱节严重,是典型的畸零空间场所。

在存量资源适应性利用层面上,项目在减量、复用和循环的遗产保护原则下对既有建筑空间进行改造。对于新建建筑,很大一部分效仿当地民居,使用場地中遗存的陶罐、瓷盘、匣钵等材料建构墙体,延伸拓展了场所精神和文脉(图6)。

产业导入是推动衰退空间新使用预期建立的关键,需要与在地的产业业态相适应。该项目着眼于文化遗产和空间创意,引入文化旅游产业;基于平台思维,搭建起服务地方陶瓷琉璃产业发展的平台。充分发挥老博陶周围民营陶瓷生产企业众多的区位条件,基于厦门朗乡等社会资本的平台优势链接同济大学、东南大学的科研团队,搭建了陶瓷琉璃双年展、陶琉发展论坛等高能级的产业、学术交流平台,持续推介宣传了淄博的陶瓷琉璃产业。在国有资本的支持下,该项目实施梯度化的租赁定价,160 余位省级、国家级工艺美术大师、16 所高校工作站和大量文创类中小陶瓷琉璃企业在此聚集,为产学研合作创造了基础[33]。

公共资源的植入是降低场所肌理密度、改善其适配性的重要途径。将常态化容纳近万人工作、生活的“国企大院”转变为适合弹性人流的灵活公共空间需要特殊的介入手段。景观具有较大的空间承载力弹性,是填充冗余、难利用的畸零空间的可行手段。街区内广布的“馒头窑”等难以利用的空间碎片与景观相结合,重新焕发了生机与活力。同时,项目让渡了一部分直接经济效益,导入了包括城市书房、社区广场、平价咖啡馆等普惠性公共资源,进一步完善了畸零空间内建成环境肌理和空间使用预期的适配性,增强了空间的综合竞争力。

5 淄博城市畸零空间有机更新特征

5.1 合伙人到召集人:政府角色的转变

空间畸零现象往往是经营性市场主体管理不善或者难以使用造成的,本身就是市场机制失灵的重要表现,亟需强有力干预因素的直接介入,这为淄博政府在畸零空间更新中的角色转变奠定了基础。而“抹除—建设”模式所衍生的环境、社会文化层面的负面效应则直接推动了淄博地方政府在城市畸零空间转型中的角色转变。

在淄博近年来实施的畸零空间的有机更新中,政府逐渐由享受空间经济效能增益的“合伙人”转变为协调空间综合效益、推动精明增长的“召集人”,以促进空间正义7、扩大公共政策惠及面。不同于计划经济时代的政府包办,这种角色的转变是在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框架下进行的,“召集人”的角色实质上由政府和城投公司组成。

“召集人”在畸零空间的有机更新中,政府行政实体负责评估相应畸零空间更新的优先级,引入、使用有效的智力资源,分析适应性利用框架下畸零空间的剩余资源,确定需要转型的剩余空间的规模与投资密度,依法依规监管城投公司和社会资本的运作;而城投公司则承担“召集人”角色中投融资、具体开发合作的执行部分,根据市场规则进行召集组织合作,带头维护市场经济秩序,接受行政机关的监督审计。这些项目通常借助项目的控制权、管理权和收益权的分离等途径,在发挥社会资本资源配置效率的同时,保障了城市畸零空间转型的公共利益。

5.2 跨界编程:城市畸零空间的混合使用

传统的畸零空间改造的产业业态往往比较单一,缺乏和周围社区的关联互动,往往存在飞地化的倾向;其在形态上同质化严重,可替代性高,极易造成城市空间的“二次畸零”。预防城市畸零空间转型后的“二次畸零”是有机更新城市畸零空间的主要目标,根本在于增强新导入空间—权利关系的稳定性,空间的混合使用是增强空间稳定性的重要途径。

混合使用的空间策略由于引入了多样化的空间使用者,衍生的复杂交织的空间—权利关系有助于维护新社区空间的稳定[16]。这种混合使用的城市设计策略类似于库哈斯在1978 年撰写的《癫狂的纽约》中所提到的跨界编程(cross-programming)城市设计层面的应用,根据库哈斯的说法,跨界编程可以认为是通过前期的调研分析,在常规的建筑空间中引入具有发展潜力的功能模块,并通过协调各程序的相互关系,促进新引入的空间权利要素之间的互动,进而创造新的空间组合[34]。

放大到城市尺度,以颜神古镇为例,该项目既存在大量的如“馒头窑”、匣钵车间等工业遗产和传统民居,且这些建筑之间又点缀着不同尺度的畸零空间,实质上是一个完整的手工业、工业社区。通过将功能程序与既有空间场景进行适应性地结合,提高了畸零空间的使用效率、唤醒了畸零空间的基因谱系。新引入的程序使得访问者既能在体验式陶琉工坊、美术馆中感受陶琉文化,又能在社区活动空间、公共广场、平价咖啡厅和城市书房中感受老工业社区日常生活底蕴,形成了崭新的空间交互场景。

6 淄博城市畸零空间有机更新的启示

6.1 建立在地的更新模式

城市、区域间迥异的经济、社会和文化背景使得区域畸零空间的性质存在较大差异。在不同的城市场景中,对于以适应性利用空间存量部分、引入新产业业态和导入公共资源为核心的有机更新,权重划分和应用设定应该基于对当地空间的深入思考。

以生态景观填充为核心的景观都市主义是淄博市根据在地性特征活化、修补剩余空间的重要手段。一方面,景观都市主义能够以较低的成本针灸式地填充收缩城市在工业经济崩溃后形成的空间缝隙,另一方面可以将扩张城市中的价值遗忘区域转变为承载高品质城市公共生活的重要容器。景观都市主义可以有效调节空间肌理与周围社区的经济、人口和资源密度关系,使得其能够快速高效地达到兼容的状态,投资彈性大、见效快的特质使其普遍适用于淄博市城市内部经济实力、社会背景差异极大不同组团。此外,绿化这些经济崩溃的工业区往往不需要额外占用农业用地,在建设审批、指标获取等方面具有较为优越的条件。

而对于一线城市来说,由于其自身资源的富集性,以景观为手段大规模地降低社区产业密度有些脱离实际,对这些城市中的畸零空间进行综合开发利用或许更为恰当。可以在布置一些条带状景观的同时,利用其全球性创意产业基础和高度潮流化的市民社区,畸零空间中蕴藏的文化意象,建设一部分融合文化生产、居住休憩为一体的未来社区。

6.2 构建以公益性为主的空间权利再分配模型

城市畸零空间中隐含的建筑遗存、集体记忆等非物质化遗产不应当是少数精英阶层彰显个人品位的工具,而是人民群众的共同财富,故城市更新应当充分反映多利益群体的共同利益[35]。对城市畸零空间的有机更新来说,构建以公益性为主的空间权利再分配模型尤为重要。这既需要政府的躬身入局、正确引导,更需要构建以公益性为主的空间权利再分配模型,建立完善参与式的设计体系。而参与式城市设计、空间规划体系的建立,不仅是“人民城市人民建”大论述下人民群众主导城市空间权利的重要体现,还有助于增强决策的科学性,更好地回应城市畸零空间的复杂特征。

在有机更新阶段,淄博市建立了城市发展合伙人、专家咨询委员会和市民代表评议等基于参与式城市更新的决策策略。基于社交媒体平台的平台都市主义对于城市更新也发挥了越来越大的作用,淄博地方政府、民间智库和市民代表高效的面对面对话取代传统的问卷调查成为赋能市民、推动城市更新惠及公众的重要途径。借助齐鲁晚报齐鲁壹点智库、淄博观察观澜纪和纽约全球城市实验室等高能级智库平台,专家学者、政府官员、社会大众齐聚一堂,共商城市发展大计,取得了积极的成效。但是,客观上来说,包括淄博在内,我国参与式城市更新在体制机制上还不完善,调研决策有时过度集中于热衷公共事务的积极分子、专家学者和“乡贤”群体,缺乏以大众意见征询为核心的平台都市主义模型的探索。因此,加快构建以公众利益为核心的城市畸零空间的更新模型,需要地方政府在“收权”和“放权”的辩证关系上进一步加以探索,因势利导,明确“有为”和“有不为”的关系。这将推动城市畸零空间的转型超越直接空间经济效能,构建区域经济社会精明增长和可持续发展模型,为增进人民群众的普遍福祉和实现公共领域的空间正义做出贡献。

注釋

Notes

1 生态足迹(ecological footprint):用于衡量人类对自

然资本的需求,即支持特定人群或城市机能正常运转

所需的自然空间的面积。

2 迁移性城市理论(travelling urban theories):指不

同体系下的城市体系代入到新的体系后,会进行一定

的自适应或非自适应改变,以回应在地性的政治、经

济、文化和地理学特征。

3 精明增长(smart development):这是一种整体开发

方法,鼓励建筑类型和用途、住房与交通选择的多样

化,鼓励多利益群体参与社区开发的城市发展策略。

4 中心—外围(center-periphery):“中心—外围”模型

是一种经济地理学层面的空间隐喻,它描述并试图解

释新自由主义全球化条件下,先进的城市或城市群“中

心城市”与欠发达“边缘城市”之间的空间结构关系。

5 组群式城市:根据周一星在2003 年出版的《城市地

理学》中的释义,组群(团)式城市的原型架构可以

理解为被框定在地级行政建制下的区域性城镇集群。

6 五朵金花一起开:指建国后20 世纪90 年代早期淄

博市推崇的各城市组团均质化、同步化发展的城市空

间结构,该表述最早出现在20 世纪80 年代淄博市的

城市总体规划论述中。

7 空间正义(spatial justice):社会学概念,即在空间

中公平和公正地分配具有社会价值的资源和使用它们

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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