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与空间

克劳斯·昆兹曼

摘 要

数字化转型将影响世界各国以全球市场力量和政治权力利益为主导的空间和聚落结构的发展。然而，与其他国家相比，德国仍然是一个数字沙漠。为了寻找德国的空间含义，本文概述了快速推进的数字化将带来的4个空间类别的空间变化，分别是大都市地区、这些地区的城市中心、郊区地区和更广泛城市地区的士绅化农村空间。这些总结是根据这4个空间类别的报告编写的，由于疫情流行造成的加速数字化，这些空间类别也将发生特殊的变化。

关键词：数字化；空间类别；空间规划师教育；士绅化农村空间

0 引 言

全球疫情大大加速了经济和社会的数字化进程。然而，这种数字化转向（ 即经济和社会进一步数字化） 是否会对空间发展产生影响以及会产生什么影响呢？目前没有太多的估计。数字化与不可逆转的全球化是否会改变城市和地区？ 20 世纪末，人文学科的空间转向，即关注社会过程的空间后果，主导了英语世界的学术话语。后来，受过工程训练的规划者开始意识到他们工作的社会层面（空间科学的社会转向）。然后是对气候变化的空间后果的担忧，即生态转向，早在疫情之前就主导了空间规划的研究领域。迄今为止，很少有人试图描述数字化对空间的影响，也很少有人尝试从空间规划的挑战中得出结论，来改善空间规划者所需的教育。只有在未来十年，才有可能显示经济和社会的数字化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个人的时间制度，多大程度加速它们，以及这将在多大程度上影响公司和个人的位置选择和空间发展。

与其他国家相较，德国仍然是一个数字沙漠[1]。这就是在该国寻找数字化空间后果的痕迹不太成功的原因之一。在德国城市事务研究所（Difu）2018 年对200 个德国城市进行的一项调查背景下，Jens Libbe 和Roman Soike 发现，在城市中，以战略和综合的方式应对数字变革对城市发展机遇和风险的意愿相当例外[2]。当然，关于城市未来有无数的研究，但规划者的担忧大多是聚焦于城市和劣势农村地区的社会和生态未来，或者他们对失去欧洲城市之美而感到惋惜。无论如何，令人惊讶的是，长期以来一直在进行的经济和社会数字化对城市研究的关注如此之少，通常只讨论了使用它的机会，以及可能的危险。显然，在数字技术的帮助下，规划可以变得更好、更高效，甚至可能更贴近人们。然而，数字化带来的机会不是很多，而是带来了因此而改变的价值观和习惯，以及随之而来的目标和兴趣[3]。

几十年来，许多科幻作家、电影导演和电影放映公司一直在思考人们在未来世界将如何生活和工作。但在21 世纪初，他们对乌托邦式生活世界的视觉想象仍与现实相去甚远。相比之下，只有少数规划者和社会科学家解决并可视化了数字化对城市和地区可能产生的空间影响。因此，关于数字化空间后果的知识仍然非常浅薄。规划师和空间研究人员主要关注的是其他问题。

Florian R?tzer 是德语世界最早处理数字化对城市影响的城市观测者之一[4]。在他的书Telepolis 中，和许多其他作者一样，他预测了场所的消失。但这种设想很快就被证明是错误的。数字游牧民的数量将不会像人们通常想象的那样多。即使是为数不多的数字游牧民也会很快适应新的数字工作和生活方式。城市结构不会因此而改变，除非有巨大的延迟。MatthiasHorx 是一位专业的未来学家，擅长用令人印象深刻的文字进行写作，他认为数字化主要是一个机遇。空间上的结果并不是他研究的领域。他设想了一个人性化的数字未来，服务于城市居民的生活质量，而不是服务于大型数字公司的利润利益。他希望数字化能够适应人类文化[5]。在Florian R?tzer[6] 联合编辑的一本选集中，Manual Castells 描述了欧洲城市的空间转型，并引起了人们对信息城市中功能与意义分离的关注：“……信息社会的城市将与今天的城市非常相似……但它将加强城市社区功能专业化的趋势[7]……”

全球疫情大大加快了经济和社会的数字化进程。然而，对于这种数字化转向（ 即经济和社会进一步数字化） 是否会对空间发展产生影响以及会产生什么影响，并没有太多的估计。数字化与不可逆转的全球化是否会改变城市和地区？在20 世纪末，人们经常谈论人文学科的空间转向，即关注社会进程的空间后果。后来，受过工程训练的规划师开始意识到他们工作的社会维度（ 空间科学的社会转向）。然后是对气候变化的空间后果的关注，即生态转向，这在疫情之前很久就主导了空间规划的研究领域。迄今为止，很少有人试图描述这种数字化对空间的影响，也很少有人试图从这些挑战中得出结论，以供空间规划师的教育。

H?u?ermann、L?pple 和Siebel 在2008 年发表了他们广受阅读的城市政策时，并没有提到数字化是未来的挑战。虽然他们阐述了全球化导致的城市经济基础的深刻变化[8]，但数字化仍未被提及。即使是在一份由国际专家小组为汉诺威2000 年世博会编写的报告中，也没有提到数字化及其对城市的影响[9]。近20 年后，空间发展学会在2018 年莱布尼茨学会（LeibnizSociety） 上首次报告了数字化和移动、在线商务、智慧城市、数字化和知识社会。但在那里，数字化的实际空间后果只得到了初步解决[10]。后来，Anette Spellerberg 编辑了一份关于农村和人口密集地区数字化的ARL 报告，广泛讨论了数字化在移动、住房、公共服务、工作和旅游方面的基础和挑战，但即使是这份报告也几乎没有说明德国的空间是否以及如何因数字化而发生变化[11]。在《城市社会学与城市发展》手册中，没有提到数字化的空间后果。只有Dieter L?pple 在他的文章中强调数字化是“……一个正在改变工作世界的决定性驱动力”。自从IBM 将智慧城市作为一项业务發展以来，世界各地各种各样的城市、投资者、公司和规划者一直在关注数字技术为高效、资源高效和参与式城市发展提供的机会[12]。但是，在新冠疫情之后，以智慧城市概念为基础的公共基础设施运营管理的改善[13] 很难在空间上改变城市。

当前的《2021 年德国空间规划报告》专门用一个章节来讨论数字化主题。这主要是关于德意志联邦共和国的竞争力。报告指出，技术变革将带来土地需求的变化[14]。随着核心城市及其周边地区为加快数字化提供更好的条件，结构性差距将继续扩大。因此，必须开发新的空间模型，考虑数字化引起的结构变化。寻找线索并不是很有成效。作为一个规则，它是普遍适用的。但数字化的后果在哪里真正可见？联邦数字事务和运输部（BMVD） 的区域统计空间类型学（RegioStAR） 定义了17 种描述德国空间的空间类型，区分了大都市和农村地区的空间，以及这两种空间类型的15 个子类别。数字化对这17 种空间类型的影响尚无实证研究结果。

本文不能为数字化带来的空间后果提供经验证据，仅概述了快速推进的数字化将为大都市城市区域、这些区域的城市中心、郊区区域和更广泛的城市区域的士绅化农村空间这4 种空间带来的空间变化。概述是根据这4 个空间类别的报告编写的，由于疫情造成的加速数字化，预计这些空间类别将发生特殊的变化。

1 数字化与大都市区域

经济以及人口集中的大城市，有时也被称为大都市地区，这些地区以软边界延伸到大型核心城市腹地100 公里，也包括有吸引力的中小城市，它们近几十年来在整个欧洲继续增加。人们希望的是，工作领域的数字化已经并将继续消除公司基于地理位置的特性，到目前为止，这种希望只是部分实现了。虽然也有一些位于城市地区之外的创新型公司可以取得国际性的成功的例子，但这些大多是例外，可以归因于公司创始人或经理的履历因素。即使在数字化不断推进的时代，企业的选址条件也几乎没有改变。恰恰相反，作为一个原则问题，他们总是在这些大城市地区选址，因为只有在城市地区，他们才能找到数字化转型所需的劳动力。特斯拉在柏林附近的埃尔克纳成功落户，与它的地理位置靠近柏林、城市本身的国际形象、国际性质的机场、靠近政治決策机构以及柏林- 勃兰登堡大都市区多样化的劳动力市场有很大关系。

新的数字公司通常也是由大城市地区的年轻企业家创立的。只有在这些地方，他们通常才能找到创新商业理念的环境，但最重要的是，他们是在这些地方生活和工作、也想在那里接受教育和娱乐、培养都市和国际化生活方式的合格的活动人士。

因新冠疫情而加速，因危机而被企业接受，因政治而被推动的居家办公，在新冠疫情后只会部分逆转。新的混合工作形式将成为常态。这首先对那些可以在很大程度上独立于市中心办公地点的公司产生了影响。由于人工智能的不断发展，服务部门（ 银行、保险公司等） 的办公室岗位数量将继续减少，或者导致工作岗位被转移到更广泛的城市地区的市中心以外的地方，在那里他们可以不需要长时间的通勤时间。千禧一代的消费和娱乐需求，以及全球化和数字化，将继续推动大都市地区的进一步密集化，但它们也将对区域公共交通系统、资源保护和水资源预算构成额外的挑战。

2 大都市区域的数字化和城市中心

在流感大流行前几年，许多规划者主张内城进一步密集化，这是可理解的。他们提出了如何通过新的汽车禁行、绿色外墙和新公园、城市农业及其他项目来增加内城吸引力的概念。新冠肺炎疫情及其引发的封锁使内城成为德国政治家和规划者最喜欢谈论的话题。然而，随着数字化的推进，这场大流行只是加速了几年前宣布的进程。疫情结束后，消费者行为不会有明显变化。网上购物将越来越多地决定购物行为，尤其是年轻的工薪家庭。时尚和家具行业的国际活跃公司，以及市中心的其他百货公司，创意性地将现场购物乐趣与娱乐服务结合起来。因此，他们将把客户与品牌捆绑在一起。系统食物链将优化数字订购和交付。创新的本土传统企业也将以新的创意来应对消费者行为的变化。由于疫情，尽管消费者行为数字化，但城市中心不会被遗弃。在市政文化机构、创意建筑师、景观规划师和城市营销机构合作的情况下，内城的购物里程将转变为市民和游客的无车消费公园。

即使是混合家庭办公室的做法也不会导致内城办公物业的大规模拆除。业主很快就会接受新的混合用途（ 价格更高的住宅、联合办公空间等）。城市将支持这一发展，并确保公共空间变得更具吸引力，并给予美食更多的自由。在公共场所，数字化监控系统将确保市民和游客的安全，它们的存在将被接受。靠近复杂的劳动力市场提供多样化工作机会的地方，以及与志同道合的游牧民的个人而不仅仅是虚拟联系，将继续决定每个家庭对住址的选择。人们希望靠近有吸引力的娱乐场所进行休闲和娱乐，这仍然是一个重要的区位因素。城市中心便是这样的场所。

当然，商店和业主中也会有失败者，他们不愿意或无法加入数字化转型。事实上，房地产行业将找到保持这些中心吸引力的方法和手段（ 统计到2021 年）。疫情将迫使城市和业主克服职能分工，接受新（ 旧） 混用。

靠近市中心的区中心和大都市地区中等城市的中心将再次转变为多功能城市区，在那里，当地社区管理人员将与房主和民间社会团体一道，确保住房、消费、共同工作空间、城市制造业和手工业，城市维修企业、文化、美食、娱乐和休闲设施，以及继续教育、保健、公共管理和市民交流能够为社区提供活力。

3 数字化和郊区化

在疫情之前的几年里，德国许多城市地区的郊区化进程停滞了。有效的区域和城市土地利用规划，控制了土地消耗，取得了一定成效。此外，年轻的家庭，即千禧一代，更喜欢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居住环境中生活和工作，距离工作和娱乐都很近。随着疫情的到来，人们有了在家工作的可能性。因此，郊区住宅将变得更有吸引力。数字化带来的机遇将改变家庭和企业的区位选择，加速郊区化进程。

在过去的十年里，许多建筑师和规划师都认为内城应该进一步密集化。他们提出了通过新的交通工具、城市农业和其他项目来增加内城吸引力的概念。目标群体一般是高收入家庭，特别是单身工作家庭。新建住房和非破坏性的商业公共设施及新形式的住房将建在多层停车场，没有价值的办公楼、废弃的办公楼、百货公司、大卖场和废弃的旧工业用地将不再使用。这些理念也是合理的，因为这即使不能阻止，也会大大减少城市地区的进一步郊区化，并为城市地区提供自然清新的空气走廊。

由于疫情以及由此产生的家庭办公室和家庭教育做法，过去几乎没有使用过，但也由于有吸引力的内城共管公寓和地铁公寓的价格不断上涨，一种新的思维逐渐产生了。较低的房价，混合工作形式的可能性，郊区社区和城市地区中型城镇仍然良好的公共设施（ 幼儿园、小学和中学、医院和养老院），使人们有接触体育设施、接近大自然，甚至有分配的花园的机会，让与高效数字网络连接良好的郊区再次吸引中低收入家庭，让他们从更有吸引力和更高效的交通连接中受益。

4 数字化和士绅化的农村地区

就像慕尼黑、柏林或法兰克福腹地的发展所表现的那样，大都市地区的农村地区，通常不是生活在那里的居民生活条件特别差的边缘农村地区。无论在哪里，区域公共交通线路以星形连接农村地区，这些地区及其中小城镇都依赖于城市中心的经济发展。公司和家庭的选址取决于具有公共设施的基礎设施设备以及中小型城镇与大都市中心的连接质量（ 即公共交通的频率和数字通信网络的质量）。

疫情提升了城市居民的时代精神，加强了对土地的欲望，也增加了城市居民对农村地区那些方便快捷区域的兴趣。未来，风景优美的城市地区的农村地区对于第二家园和度假房来说将变得更加重要，尤其是在有数字信息和通信网络保障的地方。经验表明，如果服务环境能够提供必要的服务，第二家园也可以成为养老院。

近年来，对近乎自然和无压力的第二套住房的需求大幅增长。然而，在农村购买廉价、闲置房产的梦想正变得越来越不现实。需求通常超过供应。这也使得先驱者们越来越难以在那里尝试新的工作和生活方式，并建立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即使通常只是在生活的某些阶段。

农村地区的数字化往往被视为减缓甚至消除大城市地区集中缺点的唯一可能的机会。但这种希冀依旧无法实现，即使大都市地区的个别地方有机会通过不断提高的数字化来维持长久建立的生产基地和服务设施。这是因为它们利用了公司和员工自己选择的当地关系。人们担心，随着农村人口日益老龄化，那些不能或不愿使用数字信息和通信技术的人将被新一代所取代。新一代熟悉这些技术，出于各种动机愿意留在那里，或者选择现在逐渐士绅化的农村地区，以享受那里的自然和宁静，也因为他们再也负担不起市中心公寓的高昂费用。许多试点项目表明，过去在农村地区，即使个人汽车因年龄原因不能再作为一种交通工具，个人的流动性也可以得到保障。国家的支持措施还将使农村地区的教育机构能够借助数字技术改善其服务，并采用混合形式的教育和培训。生活在中产阶级化农村地区的家庭将可以通过电子医疗获得初级卫生保健。数字化还将显著改善农村地区获取文化产品的机会。在城市文化机构被封锁近两年之后，文化产品也越来越数字化，而且往往只以混合形式提供。因此他们也可以在任何地点消费。农村地区公共行政的加速数字化将确保，一度被诟病的缺乏公共服务的情况，不再是个问题。

5 展望： 数字化、空间发展与空间规划师教育

在疫情背景下，加速的数字化对德国空间发展的影响，将在未来十年主导空间规划和空间研究的实践领域。除了在公众参与中使用数字方法进行数据可视化和数字通信技术外，近年来空间研究的数字化进展很缓慢。这主要是出于该恐惧：害怕失去工作和隐私，也害怕一个无所不能的控制国家。因此，在数字教育领域，向学生、教师以及培训教师的人传授数字技能的工作很少，甚至没有为此创造框架条件。在大学规划学院，很少有学生和教师为数字化的空间后果做好准备。Michael Batty 将空间规划作为一门科学的先驱之一，他认为该学科还没有为数字化转型做好准备。学习和考试规则的制定通常是基于实践经验，但由于学习规定对就业计划有影响，内容上的创新很难实施。因此，即使在今天，获取超越CAD 的数字化领域的分析和方法能力主要是学生的个人决定，而不是机构的关注。因此，数字化对空间发展的影响还需要几年的时间才能决定空间规划实践中的战略行动。

中国大学空间规划师的培训通常由建筑系和地理系共同进行，只有少数几所大学设立了独立的空间规划师培训中心，德国和其他欧洲国家也是这样。建筑师的培训大多仍然面向城市规划的经典三维挑战，也是因为在中国语言中，城市规划和城市设计没有区别。学生被要求以成功的参赛作品和创新的城市发展项目为基础，为结构性城市扩张创作设计，主要是为了给政策方面的委托人和决策者（ 包括教授）留下深刻印象。通常，这几乎没有时间来处理城市发展复杂的社会、经济和政治框架条件，这些条件也由大型房地产公司主导。另一方面，想要在空间发展领域工作的地理学家所受到的教育，使他们更倾向于在国际期刊上对空间发展作出科学的、经验分析的贡献。如此，定量描述占主导地位。数字分析方法是用来处理具体的问题并在具体的情况中应用，政治环境是被排除在外的。然而，理论概念如何在实践中实现的观点和方法很少被讨论。

数字化转型将影响世界各国以全球市场力量和政治权力利益为主导的空间和聚落结构的发展。数字化也将改变空间规划的研究和专业领域。与中国一样，德国的城市和空间规划者如果不想将这实践领域留给其他学科，就必须以不同的方式为数字化转型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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