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夜饭

王辉

老李临出门时对老伴说：“我去买白术，白术熬粥能补胃。今天你多留些米泔水，我好泡白术。千万别忘了。”李婶说：“好嘞，保证忘不了。”

老李买回白术，左瞧右瞧，问：“米泔水呢？”李婶哎呀一声，说：“忘了。”老李无奈地摇摇头：“你呀你。”李婶说：“真是老了。要不，我问老张要去。”老李摆摆手，说：“算了，明天再说吧，何况我要刚淘好的，老张也不是说有就有。”

“谁说我没有？”原来是老张串门来了。老张和老李是一对棋友，两人常在一起下棋。老张说：“早上我买了一盆花，让老伴给留了不少米泔水，我这就给你拿来。”說罢转身往回走。

过了一会儿，老张拎来一只大瓶子，里面装满了乳白色的米泔水。老张说：“这是刚淘出来的米泔水，你闻闻。”老李双手接过瓶子，打开盖子闻了闻，高兴地对李婶说：“老太婆，快把白术泡上。”又对老张说，“咱们先杀一盘棋。”

于是，两人摆好棋盘，兴致勃勃地对弈起来。

过了几天，李婶去超市买酱油，路过老张家，屋里只有张婶，她正在蒸东西，李婶进去瞧了瞧，笑着问：“蒸什么好吃的？”谁知张婶抱怨说：“哪有好吃的？蒸隔夜饭。吃好几天了，还没吃完，吃得我胃都痛。可我那老头子却吃得津津有味，也不知他是真觉得好吃还是装出来的。”李婶问：“怎么会剩这么多饭？”张婶刚要张口，老张回来了，她忙闭了嘴，李婶见状识趣地走了。

回到家后，李婶把这事跟老李说了。老李说：“我怀疑这事跟咱有关。”李婶说：“跟咱有关？又不是咱让他们吃隔夜饭。”老李说：“你想，那天他不是给咱送米泔水了吗？这里面肯定有故事。我了解老张这人。”说罢，他转身就往外走。李婶喊：“上哪儿去？”老李说：“找老张下棋。”

两人下着棋，老李提起了米泔水的事，再三追问之下，老张说了实话。原来那天老张给老李送米泔水，半路上不慎跌了一跤，一瓶米泔水全打翻了，好在人没事。可老张脾气倔，答应了人家的事，无论如何也要办到，便忍着疼痛回家又淘了米。

老李听罢，不由得感叹道：“一点小事，何必这样较真呢？再说我又不急。”老张听了，啪地落下一个棋子，理直气壮地说：“你这话不中听。下棋要守规则，落子无悔；做人也要讲诚信，说话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