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课学习行为意向影响因素研究——基于财务会计课程

许文静（教授/博士）于欣平

（中国石油大学（北京）经济管理学院 北京 102249）

一、引言

在教育全球化、信息化的背景下，教育资源开放共享是高等教育的发展趋势和现实要求。一种融合现代信息技术与超前教育理念于一身的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慕课（Massive Online Open Course，MOOC）应运而生。作为一种新技术手段和教育理念，慕课能够帮助学生获得所需的来自全球的高质量学习内容，并且不受学习地点、学习时间的限制。但从目前慕课学习的实践看，慕课存在学生在线学习主动性与积极性不高、在线互动不足、学生学习效果差等问题（汪健等，2022）。那么，在学生慕课学习过程中，其学习行为意向受到哪些因素的影响？不同因素如何影响学生慕课学习的行为意向？如何增强学生对慕课学习的接受程度和使用程度？厘清这些问题对于正确引导慕课的教育教学，提高慕课实施运用效果具有重要意义。本文以财务会计慕课学习为例，深入探究影响学生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因素，检验不同因素对学生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影响路径与结果；并依据检验结果，提出增强学生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建议，以丰富财务会计慕课学习行为研究，提升慕课实施效果。

二、理论基础与文献回顾

行为意向是个体做出某种特定行为的意愿，可分为正向与负向，即对特定行为选择接近还是避开的态度。在本文研究中，具体是指学习者接受慕课学习以及愿意进行慕课学习的态度和程度。理性行为理论和计划行为理论是行为意向研究的重要理论基础，在理性行为理论的基础上延伸了态度与行为意向的关系，并针对信息技术的个人接受与使用行为提出了最初的技术接受模型（Technology Ac⁃ceptance Model，以下简称“TAM”），指出有用性感知与易用性感知是影响个体使用信息技术行为意向的两个关键因素。后来的研究在TAM模型基础上，加入有用性感知的影响因素后发展到TAM2模型。Venkatesh 等（2000）在TAM2模型中又加入了易用性感知的影响因素，提出TAM3模型，认为四个维度影响易用性感知和有用性感知：个体差异、系统特征、社群影响和便利条件。TAM3 模型的理论架构如图1所示。

图1 TAM3模型理论架构

目前与慕课相关的国内外研究主要涉及：慕课的发展及对课程教学的影响；慕课平台的建设与运营研究；不同慕课平台的对比分析；慕课课程的建设、教学管理与评价（冉旭旭等，2019）。少数学者对学生网络学习、慕课学习的意向展开了一定研究：谭光兴（2012）等以TAM3 为基本理论分析框架，研究了高校学生在网络教学活动中行为意向的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表明：模型可以较好地解释和预测高校学生接受网络教学行为意向，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娱乐性感知是重要的影响因素。基于技术接受和使用整合模型（UTAUT），张千帆（2015）研究结果表明，绩效期望、努力期望、社会影响和便利条件与大学生慕课学习意向正相关。张长海（2015）研究发现，态度对于地方高校大学生接受慕课意向影响最大，主观规范、知觉行为控制也显著促进学生慕课学习意向。徐岚（2016）分析了高职学生慕课学习行为的影响因素，研究结果表明，学生慕课学习受到个体特征、外部条件和慕课平台等方面综合影响。

综上，目前关于慕课的研究侧重于技术应用或课程设计相关领域，对于慕课的学习者，即需求端的分析尚未引起足够重视，而需求端的研究能够为慕课供给侧的改革提供有价值的参考。学生学习行为意向的研究则是解决上述问题的重要途径，少数已有研究在研究模型的选择、影响因素体系的构建等方面均有不同。本文在已有研究基础上，以高校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为研究对象，进一步完善理论模型与影响因素体系，深入剖析学生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影响因素、影响路径与影响效果。

三、理论模型、研究假设与数据处理

（一）理论模型的建立。TAM 模型是源于个体使用信息技术行为意向的研究模型，同时将TAM 模型应用到行为意向发生的不同领域，用以解释行为意向发生的机理及验证模型的普适性，研究成果已表明TAM模型对行为意向具有很好的解释力、模型拟合程度较好。具体到财务会计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研究时，需对TAM 模型中的涉及行为意向的一般影响因素进行针对性的选择以及细化，以建立更适用于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研究模型。Venkatesh 等（2000）确定了有用性感知的五个直接影响因素：易用性感知、社群影响、社会形象、工作相关性、结果可证性等。Venkatesh 等（2008）又确定了易用性感知的四个关键的直接影响因素：外部支持、计算机自我效能、计算机使用焦虑、人机交互愉悦感。本文基于上述影响因素的研究成果，同时结合相关研究文献中已得到验证的关键影响因素，并对60 位学生进行了初步访谈，以进一步确定影响因素在本研究中的适用性。考虑到学生群体的特定性以及目前计算机使用的普及性，剔除了社会形象、计算机使用焦虑两个影响因素，将“工作相关性”修正为“学习相关性”，本文建立了如图2所示的理论模型。影响学生慕课学习的行为意向包括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有用性感知受易用性感知、社群影响、学习相关性、结果可验性的影响；易用性感知受外部支持、计算机自我效能、人机交互愉悦感的影响。

图2 学生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理论模型

（二）研究假设。本文先对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对学生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影响做出相应研究假设；在此基础上，进一步深入剖析影响有用性感知、易用性感知的因素。有用性感知是指，学生认为在某种程度上使用财务会计慕课可以加强学习效果；易用性感知是指，学生对财务会计慕课系统使用难易程度的感知。

1.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假设。

（1）有用性感知对学生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影响。使用慕课的最终目标是借助信息技术，提高学生的学习能力和学习效果。已有研究证明，有用性感知会激励使用者接受信息技术并使用。即当学生认为慕课学习能加强自己的学习效果（慕课越有用），学生学习慕课的行为意向越强烈。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1：

H1：有用性感知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行为意向有显著正向影响。

（2）易用性感知对学生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影响。Da⁃vis（1986）指出易用性感知属于用户的一种努力预期。结合本文，学生在使用复杂的信息技术时通常会有抵触心理，在满足学习需求的前提下，学生更愿意接受易于使用的信息系统。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2：

H2：易用性感知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行为意向有显著正向影响。

2.有用性感知影响因素的假设。

（1）易用性感知。在同等时间、精力的情况下，如果学生预期在系统的使用上较为轻松，能够学到更多知识，学生对于慕课的有用性感知会加强。黄志芳（2018）研究表明易用性感知对有用性感知有显著促进作用；谭光兴（2012）等研究也发现，信息技术的易用性感知在影响个体行为意向的同时也会影响其有用性感知。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3：

H3：易用性感知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有用性感知有显著正向影响。

（2）社群影响。社群影响是指学生感知大多数人认为他应该或不应该使用慕课的程度，学生在使用慕课时，会受到周围人（多数情况下是教师和学生）的影响。在慕课教学中，教师会对学生日常学习行为产生重要的影响，教师对财务会计慕课重视程度越高，越会促进学生慕课学习的有用性感知，激发学生更强烈的使用意向。同时，学生的行为还会受到周围学生潜移默化的影响，把其他学生的做法融入到自己的思想架构中，这是一种普遍的“从众心理”。时蓉华（2001）认为从众心理是个人受到外界人群行为影响时，表现出符合公众舆论或多数人的行为方式。徐岚（2016）研究结果表明，学生在慕课学习过程中，同伴影响是显著的，且同伴的态度越积极，越能提升学生慕课学习的有用性感知。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4：

H4：社群影响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有用性感知有显著正向影响。

（3）学习相关性。学习相关性是指学生认为慕课适用于其学习的程度，即能否满足其学习需求。任务技术适配理论（Task Technology Fit）指出利用一种信息技术要想取得良好的效果，就必须促进该技术与任务之间较好的匹配程度。如果慕课的系统功能无法满足学生的学习需求，就会降低学生的有用性感知，同时系统功能的复杂性也会成为慕课使用过程中的障碍。因此，慕课功能与学生学习需求匹配度越高，学生学习慕课的有用性感知才会越强。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5：

H5：学习相关性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的有用性感知有显著正向影响。

（4）结果可验性。Moore和Benbasat（1991）认为结果可验性是个人使用系统的结果是有形的、可观察的和可沟通的程度。TAM2理论认为结果可验性对有用性感知有直接正向影响，学生完成财务会计慕课视频学习后，需要通过作业、测验来考察自己对于知识的掌握程度，如果学生能够清晰地了解作业、测验结果，能及时与教师、学生沟通并解决其反映的问题，弥补知识漏洞，完善知识体系，就会激发其有用性感知。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6：

H6：结果可验性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的有用性感知有显著正向影响。

3.易用性感知影响因素的假设。

（1）外部支持。外部支持是个人认为有组织和技术资源支持系统使用的程度。本文中外部支持是指学生认为有组织和技术资源支持慕课使用的程度。网络信号强、系统运行良好以及出现的故障能够得到及时有效的解决，则学生预期需要在系统上付出的努力就越小，易用性感知会越强。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7：

H7：外部支持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易用性感知有显著正向影响。

（2）计算机自我效能。Campeau 和Higgins（1995）将计算机自我效能定义为个人认为自己有能力使用计算机执行特定任务/工作的程度，在本文中表现为学生对自己使用计算机能力的判断。依据TAM3 模型，计算机自我效能会影响易用性感知，学生计算机运用能力越强，越容易从心理上接受并使用慕课。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8：

H8：计算机自我效能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易用性感知有显著正向影响。

（3）人机交互愉悦感。Webster 和Martocchio（1992）认为人机交互愉悦感是人机交互中认知自发性的程度，当个体操作计算机时会存在自然且不断创新的交互影响倾向，个人在这种持续的交互过程中会获得满足感。谭光兴（2012）认为，人机交互愉悦感是学生在使用网络系统学习时主观地、不自觉地形成的满足感，在这种动机驱动下，学生会对新知识、新领域产生浓厚的兴趣和好奇，其研究结果表明人机交互愉悦感显著影响有用性感知。基于此，本文提出假设9：

H9：人机交互愉悦感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易用性感知有显著正向影响。

（三）数据处理。

1.数据来源。本文主要采用问卷调查的方式收集数据，问卷在文献分析、理论探究以及相关问卷的基础上编制而成。问卷经过了初拟、预测试、修正和形成正式问卷的过程：第一步，对问卷进行了初步设计；第二步，进行小范围测试，咨询专家和部分学生意见；第三步，根据测试反馈，对问卷中存在的歧义、模糊表达等进行了删减或修改完善；第四步，形成正式问卷。问卷的发放对象为目前正在进行财务会计慕课学习或者已经有财务会计慕课学习经历的12 所不同高校的在校学生，共发放问卷600份，收回问卷552份，剔除了明显不合理或者选择有矛盾的问卷，最终获得有效问卷513份。

2.变量的测定。问卷的主体部分为学生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理论模型中涉及的9 个变量，每个变量的界定及对应的测量题项数量详见表1。

表1 变量测定

问卷中的测量题项共计27个，各测量题项的内容设计主要参考Venkatesh 等的研究，测量题项采用Likert 五级量表，从高到低依次为：非常同意、较为同意、不确定、不太同意、非常不同意，分别赋予5、4、3、2、1分。

四、检验结果与分析

此部分包括对调查问卷的信度和效度检验、模型的拟合度检验以及研究假设的检验，本文采用SPSS 25.0 和AMOS 25.0对数据进行处理。

（一）问卷的信度与效度检验。调查问卷的信度与效度检验可度量问卷的可靠性与有效性，Cronbach’s α 系数一般用来度量问卷的信度，根据统计学中的相关理论，Cron⁃bach’s α系数大于0.7时，表明量表具有良好的信度。同时本文从聚合效度和交互效度两方面检验问卷的效度，有较好聚合效度量表的每个观测变量的因子载荷应大于0.5，组合信度（CR）大于0.7，以及平均萃取方差（AVE）大于0.5；各变量平均萃取方差的平方根均大于各变量与其他变量的相关系数时，表明变量的交互效度良好。信度与聚合效度的检验结果见表2。交互效度的检验结果如表3 所示。检验结果表明，问卷整体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

表2 信度与聚合效度检验结果

表3 交互效度检验结果

（二）模型拟合度的检验。本文采用荣泰生（2009）提出的模型拟合度检验方法，对此次构建模型的拟合度进行检验。模型拟合度的检验结果如表4 所示，各指标均通过了拟合度检验。

表4 拟合度检验

（三）研究假设的检验。基于学生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理论模型，通过调查问卷获取财会类专业学生的样本数据，使用AMOS 软件对回收后的数据进行假设检验，假设均达到显著性水平，对应假设得到验证。本文研究假设的具体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假设检验结果

上述假设检验的结果显示：

其一，在影响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因素中，有用性感知对行为意向有着显著的促进影响；而易用性感知的促进作用并不显著，说明学生在做出是否使用财务会计慕课学习的行为时，更侧重于考虑该慕课学习能否带来学习效果的提升。

其二，影响财务会计慕课学习有用性感知的因素中，易用性感知、社群影响以及学习相关性均能够显著促进慕课学习的有用性感知，但结果可验性并没有起到促进作用。具体而言：（1）社群影响对有用性感知的促进作用最大，说明学生个体的学习行为具有普遍的从众心理，教师及学生对财务会计慕课学习的认知、态度会在很大程度上发挥作用，教师可通过强调财务会计慕课学习的重要性、塑造良好的学习氛围，将慕课纳入成绩考评中，增强学生学习慕课的行为。（2）学习相关性和易用性感知也可显著促进有用性感知，说明教师在设计财务会计慕课内容时，如果尽可能贴合平时课堂所讲、学生专业所需，同时降低使用慕课的难度和复杂性，学生学习财务会计慕课的积极性会提升。（3）结果可验性没有发挥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有用性感知的促进作用。考虑到慕课面向广泛的社会学员，学员数量远超传统课堂的学生容量，因而目前财务会计慕课提供的测试题量普遍较少，一是减少教师的批改量，特别是系统本身无法评判的主观题；二是教师普遍担心过多的测试量会导致学员无法长期坚持而退课，即大多数课程的测试、作业安排在慕课之外，因而财务会计学习结果可验性的作用无法显现。

其三，影响财务会计慕课学习易用性感知的因素中，外部支持、计算机自我效能、人机交互愉悦感均显著地促进了慕课学习的易用性感知，说明及时、充分的外部支持，良好的计算机应用能力，以及人机交互中获得的愉悦感，均能显著提高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的易用性感知。

五、研究结论与建议

基于学生需求端的视角，以TAM3 为基础理论分析框架，本文构建了针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理论模型，通过问卷调查收集相关数据，对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影响因素进行了全面、深入的研究，得出以下研究结论：（1）影响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因素中，有用性感知有显著促进作用；而易用性感知的促进作用不显著。（2）在影响有用性感知的因素中，社群影响对有用性感知的促进作用最大，学习相关性和易用性感知也显著提升了财务会计慕课学习的有用性感知，但结果可验性没有发挥相应的促进作用。（3）在影响财务会计慕课学习易用性感知的因素中，外部支持、计算机自我效能、人机交互愉悦感均能发挥显著的促进作用。

依据研究结论，本文提出如下的研究建议：（1）由于有用性感知是影响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行为意向的关键因素，因而为进一步有效促进学生接受和学习财务会计慕课，就需要不断强化学生慕课学习的有用性感知。（2）由于社群影响对有用性感知的促进作用最大，因而强化有用性感知的重点是提升社群影响，如明确财务会计慕课的定位和作用、规范慕课的教学管理、增强教师在慕课学习中的引导作用，形成慕课学习的良好氛围；将学生分组并采用同伴学习等方式，增强相互之间的支持。此外，还需发挥出结果可验性的作用，如建立完善的财务会计慕课考评机制，精心设计测试题目和题量，并及时、高效地反馈学生的学习结果。（3）虽然易用性感知对学生慕课学习行为意向没有产生显著的直接影响，但其通过对有用性感知的促进也间接增强了学习行为意向，因而有必要加强学生财务会计慕课学习的易用性感知。（4）易用性感知的提升可通过加强学校、教师及慕课平台等对学生的外部支持力度，进一步提升学生计算机应用能力及人机交互中的获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