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长坤“情绪”是作品的标尺
2023-03-28若风
若风
罗振宇说:“一个人如果能把一件事情做成,他一定有非理性的偏好。”于王长坤而言,这种非理性偏好就是不断探索艺术的更多可能性。
王长坤愿意花很长的时间去创作别出心裁的作品,所以看他每一阶段的作品,都有不同面貌、不同惊喜。当他人无心创作、热衷模仿之时,他却决然地不流于俗套,沉浸在新的探索之中,“真正的艺术家要让自己的作品不断清零,人永远都要期盼明天和希望,艺术也是如此,一旦重复就不再是艺术。”
这样的习惯,他一直在坚持。
他曾是斜杠青年跨界进入石雕行业,一开始有人质疑他不会雕刻,但在多次全国重量级玉石雕的现场创作竞赛中,他技惊四座,这种质疑声音慢慢也就随之消逝。而他却相当洒脱,“创作让我开心,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我从小就喜欢绘画,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我总是相信,只要累积好足够量的严谨训练,就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欣喜质变。”
虽有玩家、藏家说市面上的古兽都差不多,七拼八凑,但你的作品是否用心创作,石友是能看得出来的,“有时候拼的就是那一点点感觉,细节处的高级感。”
一、创作有情绪有态度的作品
王长坤推崇作品要有“情绪”。万物有灵,人有情绪,动物有情绪,花草也有它的情绪。
当人们在强调古兽的结构造型时,王长坤却追求刻画作品的“情绪”。他研究《山海经》里的神兽,用不同的表现手法刻画那些充满神秘色彩的古兽。
近期他喜得一批掘性寿山石,其粗糙的石皮肌理和内部温润的质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经过长时间的自然风化,其石皮的沧桑感让人不免产生怀旧情愫,这勾起了他创新《山海经》神兽的欲望。
“《山海经》中所描述的神兽太过抽象,不符合农耕文明时代人们的审美。”他转变思路,感性地对神兽进行具象表达。它们或藏身洞中探头观望,或怒视群峰蓄势待发,或独眼敏锐凝视前方……静中有动、动中有静,“这种感觉就像是京剧中的‘精神亮相,似静似动。”
情绪的具象表达是很有难度的,“情绪是通过放大某一部位的特征来表达的,如神兽的眼神”。王长坤将神兽的眼部特征放大,以突出它们的情绪,“眼神要与眉形、眉弓协调。”所以我们认真看王长坤的作品,就不难看出他所要表达的态度和情绪。
二、尊重事物的进化规律
“要刻画好作品,首先要了解事物的进化规律。”
我们经常会看到很多手艺人将古兽的眼睛刻画得很大,以表现其凶猛。“其实凶猛的动物眼睛不见得要很大,例如狮子的眼睛,敏锐聚光,傲视一切,令人不寒而栗;马儿的眼睛虽大却无凶相,但马儿也有自己最好的表述,它们擅長奔跑,肺活量大,要雕刻出胸膛的壮硕,而马儿最好的状态就是奔跑,我们更应该关注细节,如马蹄不能刻画成分叉样,因其若分叉,奔跑时容易被绊倒;还见过一些雕刻作品,猛兽鼻子很平,不符合常理。试想猛兽捕食咬住猎物咽喉时,口腔无法正常呼吸,若鼻子是平的,鼻孔在咬锁时容易被覆盖住,影响呼吸。我刻画猛兽鼻翼就外扩一些,鼻翼后移才有凶相。这就是自然规律,需要我们去研究去转化。”
王长坤总会特别关注这些细节,“世间万物皆有其进化规律,我们雕刻师要用心体会、用心观察,才能创作出神形兼备的作品。”
三、将眼睛训练成相机
绘画老师教导王长坤“要将眼睛训练成相机”,这么多年他一直记得。多年来,王长坤养成了速记的习惯,他习惯于用大脑不断复盘上一秒所见的画面:刚那人的衣着装扮、饰品样式、包包颜色……
“我到博物馆会在感兴趣的作品前绕很多圈,不断用大脑去记忆这作品的细节。”和大多数人拿起手机匆匆拍照、走马观花式逛博物馆不一样,他不习惯用相机去拍文物,因为他觉得拍下来了,入机不入脑,甚至以后都不会再去翻阅。
我们太过依赖于相机,也因此错过了许多视觉上的享受。就像某个夕阳西下的傍晚,霞光染红了天际,有人驻足停留,欣赏享受着美景的一分一秒;而有人在拿起手机匆匆拍照后,继续赶路忘却了当下的快乐。
四、做一个“离经叛道”的手艺人
“行业要发展,需要有人‘离经叛道。如果每个人都循规蹈矩,那多没意思。”王长坤以另一种方式解读了何为“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王长坤说的这种“离经叛道”,并非藐视传统,而是强调在学习钻研传统精华时,更要有自己的思想。“我们要虚心学习先辈、师父所教授的技法,学成后去探索更多可能性。”王长坤将这种“离经叛道”解释为“不听话的思考”,我们发现就像某些小孩子一般,有时候的不听话和不循规蹈矩,未来反倒有更多的可能性。
回忆起王长坤刚进入石雕圈时,一开始的“新丁”“无名小卒”,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太难了。这么多年来,他不断地“离经叛道”,一方面用心研究,坚持雕刻,另一方面,他尝试着更多的可能,创办了福建省雕刻与设计艺术研究会。
一开始,他的野心并不大,只想用玩的心态去运作。慢慢地,他的“玩性”感染了同行,加入研究会的手艺人越来越多,研究会承接的官方项目也越来越多,无心插柳促成“福州古建筑营造技艺”非遗项目的确立,研究会获批为非遗保护单位。这些成果,都是当初王长坤所无法想象和预料的,也就是由于勇敢尝试,才有了今天。
虽然项目越来越多,看似风光,但他更倾心雕刻,“目前琐事繁多,我向往的还是自由地创作。希望研究会团队成熟成长,很多事情以后都可以放手让团队去做,我只要做好自己的雕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