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市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20年成果回顾与展望

麻一青 李珍

(1.北京联合大学 北京 100101;2.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 北京 100075)

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是指残疾人在高等教育机构以全日制或非全日制的方式接受教育并获得相应学历的过程，教育机构包括独立设置的高校，以及高校的二级学院（系）成人教育、电大、自考、远程教育学院、网络学院等[1]。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作为残疾人高等教育的补充起到了填补成人教育面向残疾人招生政策的空白，并成为我国残疾人高等教育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目前，我国残疾人接受高等教育有4种入学形式：一是通过普通高校招生考试，进入高校学习，是接受高等教育的主要方式；二是通过教育部授予单考单招资质高校的招生考试，进入分布在全国40 多所高校学习，该方式仅限于听障、视障考生；三是通过教育部批准的成人高考面向残疾人单考单招进入北京联合大学（以下简称联大）学习；四是参加自学考试、远程教育、开放教育直接享受高等教育。第三种和第四种方式是目前残疾人接受高等教育和终生教育的基本方式，将是今后发展最快，规模最大的教育形式。

1 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单考单招政策的确立

单考单招政策是指经教育部和省、市考试院批准，由招生院校根据考生实际情况，单独命题、单独组织考试、单独录取的特殊招生政策。

2002年联大向北京教育考试院申请，并经教育部批准，北京教育考试院颁布，由北联大实施《北京市成人高校招生考试面向残疾人单考单招政策》，主要面向听障、视障、肢残三类残疾人在高等继续教育领域实施单考单招。政策完善了我国成人高考的制度，填补了我国成人教育面向残疾人招生政策的空白，体现成人高等教育的公正性、公平性，开辟了残疾人终身教育的新渠道，创建了我国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事业新的里程碑，在全国起到了典范作用。

2 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招生政策的历史沿革

2.1 依据社会调查研究提出申请

为了解残疾人的需求，联大从“残疾人接受高等教育的政策保障”“残疾人教育现状及就业问题”“成人教育招生实行单考单招的紧迫性”“针对残疾特点开设与之相适应的专业”这4个方面进行了社会调查，依据调查结果编制北京市成人招生考试面向残疾人单考单招的理论依据、社会需求和实施方案。2002年4月向北京教育试院提出《关于尽快实施成人高考对残疾人实行单考单招政策的请示》，申请2003年开办残疾人成人高等教育，招生录取采取单考单招的方式，拟招专业有计算机应用、钢琴调律、针灸推拿学、艺术设计、服装设计。

2.2 教育部确立政策

2002 年5 月考试院向教育部请示《关于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成人教育对残疾人实行单考单招办法的请示》京考成招〔2002〕15 号。教育部高校学生司非常重视残疾人继续教育，提出要考虑残疾人参加成人高考以及今后学习的障碍和实施细则，同时要求与残联管理部门探讨残疾人参加成人高考和以后学习的问题，商讨在高校现有软硬件条件下适合什么样的残疾人就读，先解决现有的、能够符合参加高校就读的残疾人，待无障碍设施条件改善再充分解决。2002 年7月22日联大商函北京残疾人联合会《关于北京市成人高考面向残疾人实施单考单招的残疾等级标准的建议》，8 月12 日回函《关于北京市残疾成人高等教育单考单招残疾等级标准建议的意见》（京残文〔2002〕109号），指出为保障残疾人受教育的权利，按照疾人保障法的规定，建议对持有《中华人民共和国残疾证》，并有独立学习和生活能力的残疾人，均可纳入成人高等教育单考单招的范围。8 月20 日教育部下发了《关于同意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成人教育为残疾人举行单独考试的函》（教学司〔2002〕48 号），9 月3 日考试院发布了《关于转发教育部<关于同意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成人教育为残疾人举行单独考试的函＞的通知》（京考成招〔2002〕24号）[1]，从而确立了北京市成人高考面向残疾人单考单招的政策。

2.3 政策实施

2003 年1 月15 日，北京教育考试院发布关于《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成人教育为残疾人举办单独招生考试实施办法》的通知（京考成招〔2003〕4 号）。其中规定：（1）招生计划60人、招生学生类型（听障生、视障生、肢残生）、专业（计算机应用、钢琴调律、艺术设计、针灸推拿学）；（2）报名时间3 月10～17 日，联大实施；（3）考试时间5 月10～11 日，考试科目；（4）评阅试卷；（5）录取；（6）招生纪律。2003 年3 月发生非典疫情，成人高校招生考试延期至11月的第二个周六、日，报名、咨询等工作顺延。11 月15、16 日联大为残疾人举办首届单独招生考试，取得成功。依据录取原则并考虑残疾考生的实际情况，经北京教育考试院成招办批准，正式录取63人。

2.4 政策完善

招考政策的确立激发了残疾人求学向上的愿望，残联、协会向联大反映残疾人求学的愿望。主管部门非常重视，秉承公正公平、以人为本的原则，逐步完善单考单招政策。

自2003年12月学校颁发《关于北京联合大学特殊教育学院成人教育面向残疾人单考单招增加专业的请示》，到2009年《关于开展残疾人专职委员学历教育工作的委托函》（残联厅〔2009〕50号）中残联提出社会需求，这期间经教育部、考试院多次协调，考试院2004年又陆续请示教育部《成人教育面向残疾人单考单招增加专业的请示》（京考成招〔2004〕7 号）、（京考成招〔2005〕7 号），教育部回复《关于同意北京联合大学成人教育面向残疾人单考单招增加专业的函》（教学司函〔2004〕56 号）、（教学招字第05020 号）[2]，到2010 年面向残疾人单考单招专业达到15个，具体如表1所示。

表1 北京市成人高考面向残疾人单考单招招生专业统计表

2005年联大制定《关于我校成人高等教育艺术类专业和残疾学生学士学位外语考试标准的补充规定》京联成〔2005〕1 号。2009 年北京市残疾人联合会、北京市教育委员会、北京市民政局、北京市财政局、关于印发《北京市残疾人学生和生活困难残疾人子女学生助学补助暂行办法》的通知（京残发〔2009〕47号）[3]，制定了减免残疾人参加成人高校学习学费的政策。至此，残疾人从考试入学，学习、毕业、获得学位，以及学费报销的高等继续教育各项政策基本完善。

3 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招生实施成果回顾

3.1 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单考单招政策体现了教育公平正义

美国教育家杜威认为，教育的这3 个主要功能是促进人的心智发展，通过人的社会化实现社会整合、促进社会平等的功能。美国“公立学校之父”的贺拉斯·曼认为“教育是实现人类平等的伟大工具[4]，它的作用比任何其他人类的发明都伟大的多”。残疾人是社会的弱势群体，在基础教育阶段他们的身体素质、心理、认知水平、思维能力的发展均落后于健全人，残疾人群体的学习能力和水平与健全人是有差距的。因此，让残疾人与健全人在高考的同一起跑线上竞争本身对残疾人就是受教育的不公平。平等地享受高等教育是残疾人的基本人权[5]，单考单招政策就是为残疾人寻找或调整的一条公平的起跑线，寻求一种起点的平等。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是衡量国家文明程度和教育水平的重要指标，发展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是我国特殊教育发展规划的重要任务[6]，培养高素质、高技能、合格的专科、本科残障人毕业生是《“十四五”特殊教育发展提升行动计划》的重点内容。这不仅关系到全国和北京市特殊教育的发展，而且关系到残疾人群体的终生教育。

3.2 立足首都服务全国提高残疾人受教育程度解决残疾人就业

残障人就业压力大，感到知识面狭窄，思路不够宽广，对知识和能力的渴求强烈，没有知识和技能就只能等、靠、要，给社会和其家庭造成较大负担，这既不利于社会的稳定，也不利于家庭生活质量的提高，更不利于残疾人自身的发展。没有知识和能力，自立、自强、自尊就是空谈。

到2021 年底，单考单招录取各类残障人士3 927人，学生努力学习，提高学历层次，改变了人生。在中残联和地方残联支持下，学校陆续在云南昆明、湖南长沙、贵州贵阳、山西太原，建立了学习中心，单考单招政策惠及其他省份。录取学生中，非京籍学生比例逐年提高。学生增长原因：（1）残障人高等教育经费投入逐年增加[7]，教学设施和办学条件得到改善；（2）中残联和市残联在经费上、政策上给予支持，同时获得社会捐助，经费逐年增加；（3）单考单招政策惠顾全国，在残障人群体中得到普遍社会关注，需求度较高，录取非京籍数量逐年增加；（4）岗位对学历的要求和自身素质提高的需求。

表2 北京市成人高校招生考试面向残障人单考单招人数统计表

3.3 唤起社会关注资助残疾人教育

据统计，宣传报道单考单招政策的新闻单位有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北京电视台（北京新闻）北京人民广播电台、北京晨报、现代教育报、信报、北京青年报、京华时报及各省电视台、报刊，网络新浪、腾讯等新闻网站，唤起社会关爱、支持残疾人事业的意识，政府教育形象得到宣传，特殊教育政策得到普及。据不完全统计，政府和企事业单位捐助的定向奖学金、办学经费、计算机机房、办公用品、汽车等折合人民币近300万。基本实现残疾人免费接受高等继续教育。

3.4 编制考试大纲及制定系列标准

《考试复习大纲》和命题标准是基础教育学校确定教学目标的重要参考依据，联大组织20 多位专业教师，坚持实事求是和统一性、选拔性原则，编印单考单招复习考试大纲，包括专升本、高中起点专科、本科，内容涵盖语文、数学、英语、艺术概论、中医基础、综合理科、乐理、声乐器乐、摄影理论、设计基础、素描、色彩、中医推拿学基础等15个科目，大纲5年修订一次，逐步向成人高考大纲靠近。2005 年制定了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学士学位标准。2003 年开始制作全国第一张具有历史纪念意义盲文录取通知书；2005年为学生颁发盲文毕业证书、学位证书，弘扬学生刻苦、积极向上的态度。

3.5 以人为本创新多种教学模式及课程设置注重职业教育

2005年建立远程教育网，探索面授与远程网络相结合的教育模式。2010 年联大与中国盲人协会合作建立视障远程教育网站[8]，2019年突发疫情，学校全面实施网络教育。随着教学课件的丰富和管理的完善，新教学模式成为学习的主要方式，它减轻学习负担，减少学生流动和经济压力，90%的视障学生参与网络学习并顺利完成学业。国家“十四五”特殊教育改革发展的全面部署和总体要求以及发展目标，明确了探索开展面向残疾学生“学历证书+若干职业技能等级证书”制度试点，提出将取得证书有机融入专业培养方案和课程设置中，支持各类残疾人职业技能培训，提升职业技能，获得职业资格证书，提升就业能力。

4 发展中的问题

4.1 报名考试服务程序繁琐经费不足

报考、命题、试卷制作、组考、阅卷、录取等工作环节，与健全人相比，残疾人单考单招工作更加复杂、繁琐。根据视障考生需求，明文试卷需要翻译制作现行盲文、双拼盲文、听音、大字、计算机试卷6种，特点是批量小、种类多，每份试卷成本平均在70元左右；阅卷也需要将考生盲文试卷翻译成明文。为保障无障碍组考，从入场到考试顺利结束，服务人员与考生比例达到1∶1。

4.2 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投入多

第一，成人高等教育收费远低于其他形式高等教育收费；第二，小班教学需要辅助人员较多；第三，残障学生生理、心理发展欠缺，突发事件较多日常管理繁杂，需要配有心理辅导、手语辅导等系列人员；第四，残疾人及其家庭一般属于社会弱势群体，家庭收入少，生活困难。

4.3 专业设置少师资不足

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专业设置不能满足残疾人的学习需求，心理学类、教育学类、语言类、社会学、哲学类等也是他们希望学习的专业[9]；而且主要任课教师，职前没有特殊教育培训，特教能力弱，专业技能参差不齐；同时由于工作量大，特教津贴、福利待遇没有落实，因此教师积极性和专业水平难以保障[10]；另外，在数量上和质量上师资队伍不能满足教育的需求，无法做到因材施教，个别化教育。

4.4 教材紧缺

学生来自不同地区、行业，年龄、工龄、文化、职业有较大差异，个体认知力不同，是一个多层次、多序列、多要素的综合体。目前，教学普遍使用全日制教材，须删减和补充，知识衔接不流畅，降低学习兴趣。针对听障、视障认知学习特点，语言通俗易懂、深入浅出、突出重点、难点，具有针对性、实用性，适合学生自学，保证系统性、科学性、先进性、前沿性的教材尚属空白。

5 残疾人成人高等教育发展建议与展望

5.1 加强多方合力开展远程网络教育

借鉴发达国家的经验，结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国家的制度、国情，由国家、政府、残联、高校等多方合力，在现有的基础上，科学、合理地开展残疾人成人高等教育远程网络教育实施规划。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的远程教育方式具有辅助教育的格局，应该符合自学、开放、灵活、适用残疾人更好、更快地融入社会发展的基本需求。面向社会每一位有需求的残疾人公开开放（部分残疾人因后天意外和基因突变发病致残）。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远程网络教育是支持性教育，应开发、发展个性化的教育载体，可以延伸到新媒体、手机、网络平台、慕课、AR技术的运用。

5.2 发挥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远程网络教育在学习型城市建设中的作用

“十四五”期间，北京学习型城市示范区将达到12个，在全国发挥示范引领和辐射带动作用。城市发展将以探索“互联网+学习型城市”来丰富终身学习的资源，促进城市发展[11]。

残疾人远程网络教育是学生和教师及教育机构之间采用多媒体进行远程系统教学和通信交流的教育形式，它以远程教育为主，兼容面授、函授和自学等传统教学形式，是终身学习体系的主要手段，符合城市发展需要，同时能发挥远程网络教育的优势可将知识送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远程网络教育对残疾人继续教育的优势是：（1）自主选择学习地点和学习时间，提高学习效率；（2）减少移动，节省费用，降低学习成本；（3）集中人力、物力、财力和教学资源，按照残疾生学习的感知特点，制作多媒体课件，建立网上课堂，保障对学习过程的指导和服务。实践证明，远程网络教育与面授相结合的新教学形式非常适合残疾人学历教育、职业教育等学习活动[11]。

目前，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技能培训需要与服务社会相结合，例如运动治疗辅助的培训、运动康复技能的职业培训、残疾家庭成员的辅助技能培训等许多涉及实操能力的技能培训可以通过“人工智能+教育”[12]的手段介入利用虚拟技术实现动手能力的提升，达到理论和实操完美结合，这将是解决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职业技能培训的发展趋势。

5.3 建立残疾人高等继续教育教师培训制度

残疾人教育教师既要有理论知识和实践技能，也要通晓特殊教育基本原理，掌握特殊教育技能，具有与残障人沟通的能力，懂得学生心理、生理、认知规律，引导其利用自身特点学习的能力。目前，聘任教师特教能力只能职后自学或实践摸索，建议由主管部门牵头，建立残疾人教育师资培训体制，包括政府和特殊教育传统示范校配合的师资培训组织体系、运行畅通的网络实施体系、不断完善更新的知识体系、网络远程信息技术为平台的终身教育培训体系、任职资格标准和针对服务对象（视障、听障等类）领域的准入体系。

5.4 科学构建残疾人终身教育体系

《“十四五”特殊教育发展提升行动计划》（国发办〔2021〕60号）文件，明确指出支持普通高校、开放大学、成人高校等面向残疾人开展继续教育，畅通和完善残疾人终身学习通道。

《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也提出加快建立国民终身教育体系，残疾人终身教育是国民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特殊教育发展的重要任务。

随着成人教育、远程教育、陆续面向残疾人实施单独政策，在制度上为构建终身教育体系[13]建立好了理论与实践基础。由教育主管部门、各级残联、联大及残疾人高等教育传统校合作，共同构建残疾人终身教育体系，残疾人继续教育要走出校园应与整个社会、社会行业有机融合，加快形成组织合理的管理体系、以计算机和新媒体为平台的支持体系、各学科有机结合的知识体系，实现残疾人终身教育符合现代社会发展需求并以提高残疾人生活质量为取向的可持续发展的支持性终身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