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大师的卓越贡献

□韩焕忠

2023年元宵节,96岁的星云大师圆寂。星云大师是江苏扬州人,在江苏南京栖霞山出家,在江苏焦山佛学院读书,在江苏无锡大觉寺当住持,从江苏出发走向台湾,并通过台湾走向全世界。星云大师对世界思想和文化所做出的卓越贡献,主要是通过他在佛教实践中所取得的重大成就体现出来的。具体来说,星云大师是促进佛教中国化、现代化和国际化的伟大的宗教实践家。

星云大师促进了台湾佛教的中国化。甲午战争,腐败无能的清政府被日本侵略者击败,不得不签订《马关条约》,将澎湖列岛及台湾岛割给日本,从此台湾进入长达五十年的日据时期。在日军的铁蹄蹂躏之后,日本在台湾建立起殖民统治,日本佛教也随之在台湾各地迅速传播开来。这不仅表现在日本佛教各宗派纷纷在台湾建立自己的别分院,而且还表现为台湾本土佛教在日化的高压之下,不得不改头换面,投靠到日本佛教各宗派的麾下成为其分支机构,弘扬其思想义理,实践其仪式仪轨。经过日本五十年的殖民统治,至1945年回归祖国的前夕,台湾佛教已经变成高度日本化的佛教,与其母体即祖国大陆的佛教已经具有诸多的不同了。风气虽移,但本性难变。当时台湾佛教界的僧俗大众对大陆佛教仍然充满了向心力,僧服、独身、素食的汉传佛教及其僧众以其艰苦修持、精进办道仍然深受信众的归向和尊崇,到福州鼓山涌泉寺受持具足戒,到普陀山朝拜观音菩萨,在台湾佛教信众的心目中,特别是在佛教信仰的意义上,仍然具有无可比拟的神圣性。1949年东初、白圣、智光、南亭、慈航、星云等一大批高僧大德,以各种因缘来到台湾,他们突破当时的种种困难和限制,运用各自的智慧和法门,经过艰难曲折的开创和弘扬,最终使台湾的佛教信仰重新回复到中国佛教的康庄大道上来,成为当时台湾人民认同中华民族、认同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体现。因此我们可以说,星云大师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在台湾的弘法实践,非常有想法、有思路、有创意,也很有效果,这对于祛除当时台湾佛教的日本化色彩,促使台湾佛教重新回归中国佛教的母体之中,是做出过重大贡献的。

星云大师促进了古老佛教的现代化。佛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宗教,自佛陀创教至今已经有二三千年的历史了,佛教传入中国也已超过了二千年。传统的弘法方式,如建寺安僧、升座讲经、开堂传禅、入定坐禅、设坛拜忏、机锋棒喝、参话头、称名念佛等,虽然仍有非常多的信仰者和实践者,但面对日渐丰富多彩、越来越重视理性和科学的现代社会,在安顿现代人的身心、满足现代人的精神需求方面,不免有些捉襟见肘,给人以昨日黄花的感觉。长此以往,佛教不免有被放进博物馆,仅仅成为学术特别是人类学研究对象的危险。星云大师出身于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焦山佛学院,受过太虚大师人间佛教思想的洗礼,又具有强烈的时代意识和创新精神,故而他到台湾之后,能够运用诸多的现代手法弘扬佛法,并为其弘扬的佛法注入时代的精神和大众的需求。如,他创作过《佛陀传》《玉琳国师传》等文学作品,组织过环岛弘法巡游、歌咏比赛、征文等适合现代特点的活动。在弘法时非常注意运用声光电化等现代科技手法,注重运用报刊、电视台、出版社等现代传媒,参加中国国民党并出任该党中执委,会见各国政要,牵头陕西法门寺佛质舍利巡台,创办数十家佛学院、上百家普通中学和五所大学(彰化南华大学、宜兰佛光大学、美国西来大学、菲律宾光明大学和澳洲南天大学)等。星云大师通过他有特色、有魄力、有开创性的弘化活动,将古老的佛教带入了现代社会之中,使其完全适应了当下的生活,并在净化当代人心、净化当代社会风气中发挥重大作用。因此我们也可以说,星云大师对于古老佛教的现代化,是做出过重大贡献的。

星云大师促进了中国佛教的国际化化。远在公元纪元之前,佛教就已走出古印度区域,在西亚、中亚、东亚、北亚和南亚等广大区域传播开来,成为一种国际化的大宗教。不过在近现代之前,佛教主要还是局限在北亚、东亚、东南亚的范围之内,在欧洲、非洲、澳洲和南北美洲则少有弘传。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起,星云大师开始注重于海外弘法,相继在世界各地建立起380多个佛光道场,将佛教推向了全世界。星云大师还本着“佛光普照三千界,法水长流五大洲”的宏愿,积极引导佛教在世界各地与本土文化相结合,大力实现佛教的本色化或本土化,努力为当地的民众提供心灵安顿的精神空间,为当地社会和社区的和谐、稳定提供思想和文化上的担保,同时也向全世界展现了以佛教为代表的中国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和丰富多彩。因此,我们还可以说,星云大师对于中国佛教的国际化、世界化或者说全球化,是做出了卓越的贡献的。

星云大师对人类精神生活和文化事业做出的这些卓越贡献,都本着,同时也体现着一个重要的理念,那就是弘扬人间佛教,回归佛陀本怀。在笔者看来,星云大师的卓越贡献和巨大成就,是他个人精进修行、努力弘法的结果,同时也是时代因缘的产物。就个人努力来说,中国佛教界从前、现在和未来都不会缺乏这样伟大的人物;就时代因缘而言,在今后的中国佛教界,包括两岸四地在内,在可以预见的未来,都不可能再次出现像星云大师这样获得如此巨大成就、做出如此卓越贡献、拥有如此广泛影响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