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历史周期率 “两个答案”的源起、交融与笃行

崔宇航,姚建军

(太原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山西 晋中 030600)

跳出历史周期率问题是关系党的生死存亡、关系我国社会主义千秋伟业的重大问题。“一百年来,党外靠发展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监督,内靠全面从严治党、推进自我革命”[1],形成了“民主”与“自我革命”两个答案;二者作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重要成果,共同确保了百余年来党的发展壮大、永葆活力。因此,厘清二者发展进路、揭示二者辩证关系、推进二者相携而行,既有理论意义,也有实践价值。

一、历史之问与时代之答：“两个答案”的源起

(一)人民监督：对历史之问的首度解答

首先,以毛泽东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治乱循环、周而复始历史周期率的思考与对民主的重视为第一个答案的给出奠定了基础。中国古代虽有“民为邦本,本固邦宁”等民本思想,但严苛的纲常礼教使人民难以监督政府,历朝历代最终难免走向衰败灭亡。近代以来,“三座大山”的压迫使民主与广大人民无缘,历史周期率的“魔力”在复辟闹剧、军阀混战之中愈发凸显。面对历史与现实,毛泽东同志在1933年《必须注意经济工作》一文中论述了检举运动对政府领导革命等各方面工作的重要性,初步展现了对“人人起来负责”的民主的重视;1941年由毛泽东同志发动的延安整风运动将《甲申三百年祭》作为学习资料,深刻表明了他对打破历史周期率的思考与决心。在延安的窑洞里,面对民主人士黄炎培的提问,毛泽东同志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2]

其次,党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的局部执政,为第一个答案的给出提供了实践支撑。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党在江西瑞金中央革命根据地广泛实行民主制度、深入开展民主选举运动、建立工农民主政权,极大地激发了工农大众的革命热情,为党领导下的民主建设提供了初步探索经验;抗日战争时期,党在延安等抗日根据地实行“三三制”民主政权制度,极大巩固了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充分说明民主道路行得通、走得好。“窑洞对”前夕,党的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强调,要“在党内发扬民主”;其后召开的中共七大成为执行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的典范,展现了生动活泼的政治局面和民主的强大力量,全党达到空前统一和团结。长期民主实践的巨大成功,坚定了毛泽东同志给出“民主”答案的信心。

最后,新中国成立前后,民主作用的充分发挥深刻印证了第一个答案的真理性、有效性。新中国成立前夕,高扬民主旗帜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为建立新中国、确立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础与广泛的社会基础。新中国成立后,中国人民成为国家、社会和自己命运的主人,人民民主专政国体与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政体的形成意味着“‘窑洞对’中抽象的民主范畴已落实为具体的国家形态和制度体系”[3],为“人民监督政府” “人人起来负责”提供了根本保证;《关于北京各中央机关接见群众工作问题的报告》(1953年)、《城市居民委员会组织条例》(1954年)等文件的出台,表明“民主”答案的实践持续深化。此后,广大人民群众有序参与政治的程度与积极性显著提高。新中国在错综复杂的国内国际环境中站稳了脚跟,完成社会主义革命,开启全新的社会主义建设之路。

(二)自我革命：解决历史难题的全新路径

首先,“自我革命”答案是对历代中国共产党人党的建设成果的理论升华与总结。第二个答案作为创新理论成果,其形成非一朝一夕之功,而是在历代中国共产党人的实践中孕育,在“传承与发展、守正与创新的有机统一”[4]中诞生。毛泽东同志曾在党的七届二中全会上提出“两个务必”的深刻告诫,要求全党在胜利面前保持清醒头脑,以达到“绝不当李自成”、跳出历史周期率的目的。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邓小平同志提出“一手抓改革开放,一手抓惩治腐败”,为党冲破思想障碍、突破利益藩篱奠定了思想基础;江泽民同志提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确保党在国内外形势十分复杂、世界社会主义出现严重曲折时能够坚定自身立场,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稳步向前;胡锦涛同志提出“以改革创新精神全面推进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全面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5],成功推进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和先进性建设。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全党要牢记“两个务必”;在党的二十大中他创新性提出“三个务必”,对新时代党员干部提出更高要求。“两个务必”“三个务必”作为自我革命精神的实践呼应,充分体现出历代中国共产党人对党建事业的贡献,是第二个答案的重要理论来源与实践佐证。

其次,党的十八大以来全面从严治党的显著成效与反腐败斗争的压倒性胜利是“自我革命”答案坚实的实践基础。从制定和落实中央八项规定以来,党中央一以贯之、步步深入地推进全面从严治党,发扬钉钉子精神,持之以恒纠治“四风”,显著增强了党自我净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能力,管党治党的“戒尺”使得党内风清气正的良好政治生态愈发巩固。全面从严治党作为新时代党自我革命的伟大实践,其突出成就是这一答案有效性的现实力证。在对待极易颠覆政权的腐败问题上,党扎实推进反腐败斗争这一最彻底的自我革命。“党的十八大以来,全国纪检监察机关共立案464.8万余件,其中,立案审查调查中管干部553人,处分厅局级干部2.5万多人、县处级干部18.2万多人。”[6]反腐败斗争的胜利使广大人民群众深刻感受到中国共产党刀刃向内、刮骨疗毒的勇气与毅力,进一步提升了党的威望与威信。实践证明,通过自我革命,党一定能够永葆青春、与时俱进,跳出历史周期率的“强大引力”。

最后,引领伟大社会革命的时代要求是给出“自我革命”答案的问题先导。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新时代。立足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放眼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面对严峻复杂的国际形势和接踵而至的各种巨大风险挑战,党如何更好地领导全国人民进行伟大斗争、实现伟大梦想,成为当今的时代之问。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苏联解体、东欧剧变的历史事实证明,马克思主义政党如果在社会变化与发展中不能守正创新,极有可能“自毁长城”,坠入深渊。马克思恩格斯指出：“人类始终只提出自己能够解决的任务,因为只要仔细考察就可以发现,任务本身,只有在解决它的物质条件已经存在或者至少是在生成过程中的时候,才会产生。”[7]对引领社会革命的深入思考,促使我们党给出了“自我革命”的最佳答案。

二、独特面向与辩证统一：“两个答案”的侧重与耦合

(一)“两个答案”各有实践重点

一方面,民主是一种外在力量,“民主”答案旨在通过人民的伟力避免“政怠宦成” “人亡政息”,是党“和人民群众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优良作风的鲜明体现。西方资本主义国家中,代表资产阶级利益的政党难以跳出阶级利益的局限性;而中国共产党没有自己特殊的利益,始终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因此,党敢于接受人民批评、赋予人民监督权利、建立人民监督的他律机制,在“自律与他律同频共振、同向发力”[8]中改正自身不足,确保不被侵蚀腐化。同时,“人人起来负责”的“民主”答案体现了以人民为中心的发展思想,为人民群众主动参与政治生活、社会治理提供了现实、便利的途径,促进人民当家作主与党的领导、依法治国形成合力,有机统一。

另一方面,自我革命源于党的内省力,党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勇敢祛除侵蚀党的病毒,不断增强自身免疫力。宏观上,自我革命是党发挥内部力量发展、革新自己。毛泽东同志注重从思想上建党,强调通过整风等马克思主义思想教育运动克服党内的非无产阶级思想,为党的各项建设提供保障;拨乱反正时期,邓小平同志狠抓作风建设,1980年颁布的《关于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等党内法规,为恢复党的优良传统和作风、推进党的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新时代,习近平总书记十分注重党的政治建设,2016年出台的《关于新形势下党内政治生活的若干准则》和《中国共产党党内监督条例》使管党治党的制度化建设更加完善。中国共产党人始终坚持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以世情、国情、党情的变化为依据,与时俱进、守正创新,以多种途径开展伟大自我革命,引领伟大社会革命。批评与自我批评是党的三大优良作风之一,也是党“强身治病”的锐利武器。党的十八大以来的全面从严治党继承发展了批评与自我批评这一发现和解决自身问题的优良传统。批评与自我批评作为党自我革命的具体表现,其革命性锻造使党高度团结、坚强有力。

(二)“两个答案” 内在紧密联系

一方面,“两个答案”都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产物,二者同根同源。首先,人民性是马克思主义的本质属性,人民立场是党的根本政治立场,这是党的民主思想的根基所在。不同于西方所谓“普世价值”的民主,马克思主义认为民主是具有鲜明阶级性、历史性的范畴。 “极少数人享受民主,富人享受民主——这就是资本主义社会的民主制度”[9]189; 与之相对立的“无产阶级民主在世界上史无前例地发展和扩大了的,正是对大多数居民即对被剥削劳动者的民主”[9]605。毛泽东同志给出的“民主”答案推动了马克思主义民主思想的发展。其次,马克思主义经典著作中的许多内容蕴含着自我革命的内涵与要求。《德意志意识形态》指出：“革命之所以必需,不仅是因为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能够推翻统治阶级,而且还因为推翻统治阶级的那个阶级,只有在革命中才能抛掉自己身上的一切陈旧的东西,才能成为社会的新基础。”[10]这段论述表明了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是彻底的,同时对马克思主义政党提出了鲜明要求,即必须通过革命实践的洗礼,在扬弃中实现自我革命,才能真正引领社会革命。

另一方面,“两个答案”相辅相成、互为支撑,是彼此效用发挥的最大“催化剂”。就“民主”答案而言,只有以人民为中心、具有自我革命精神的政党,才会把民主落到实处,欢迎人民群众监督,避免民主流于形式。当然,民主也需要约束。对民主毫无约束,不仅不利于发挥其效用,还伴随有民粹主义等危险;只有在具有强大执政能力的政党领导下,民主才能真正找到全社会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就“自我革命”答案而言,“正是由于人民的监督,中国共产党才不敢骄傲懈怠”[11]。借助人民全方位的监督力量,党能够发现自身深层次、隐蔽性、破坏性问题。群众满意度是检验执政成效的重要标准,来自群众的民主声音能够为党指明改进工作的方向,为党的自我革命提供坚实基础。例如,2022年发布的《信访工作条例》为信访工作提供了有力制度保障。诸如此类的民主形式有效杜绝了党的权力运行失范问题,助力党在自我革命中提升领导和治理效能。

(三)“两个答案”永葆党的生机活力

一方面,“两个答案”是党的性质、宗旨与人民至上理念的现实体现,实践中以人民根本利益为价值遵循。毛泽东同志给出的“民主”答案,归根结底是因为党来自人民、扎根人民,是具有先进性的人民政党。他指出：“因为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所以,我们如果有缺点,就不怕别人批评指出。”[12]正因为坚信一切权力属于人民,毛泽东同志才放开手让“人人起来负责”。党除了人民的利益外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人民民主为人民的思想是第一个答案的最大政治底气。习近平同志明确指出：“不谋私利才能谋根本、谋大利,才能从党的性质和根本宗旨出发,从人民根本利益出发,检视自己。”[13]这说明“自我革命”答案是党的性质、宗旨的体现。党开展自我革命、向党内“开刀”,并不是为了自身特殊利益,而是为了突破围猎、腐蚀,为人民谋取最大幸福。“得罪千百人、不负十四亿”的庄严宣告充分说明,唯有人民才是党自我革命的出发点与落脚点。

另一方面,“两个答案”产生耦合协同效应,使党在沐雨经霜的长期执政中始终能够战胜一切风险挑战。“建设什么样的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怎样建设长期执政的马克思主义政党”是重大时代课题。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我们党作为世界上最大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要始终赢得人民拥护、巩固长期执政地位,必须时刻保持解决大党独有难题的清醒和坚定。”[14]在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进程中,我们越接近目标,来自西方势力的隐形渗透、恶性打压以及自身改革进入攻坚期与深水区所面对的体制机制弊端等风险挑战越大。面对风高浪急甚至惊涛骇浪的重大考验,党外靠民主发挥人民智慧力量、坚持人民主体地位,为自我革命夯实群众基础;内靠自我革命保持锐意进取、与时俱进,为发展全过程人民民主创造良好政治环境。“两个答案”的协同作用使得党能够保持先进性和纯洁性,巩固长期执政地位;能够调动党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提升长期执政能力,为解决大党独有难题开辟成功路径。

三、开拓创新与伟大求索：新征程中“两个答案”的实践要求

(一)与时俱进,推进“两个答案”的创新发展

新时代,党在执政实践中赋予民主全新内涵,书写全过程人民民主的崭新篇章。当年毛泽东同志提出的“民主”答案聚焦于“民主监督”;而扎根于新时代民主实践的全过程人民民主内涵更加丰富,包含民主选举、民主协商、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等诸多方面,既确保人民监督权,又为广大人民参与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言献策、开展基层自治等提供了最真实的制度保障与现实途径。借助全过程人民民主,党最大化汇集人民意愿,为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依法执政筑牢群众基础,为提升执政水平奠定了最管用的现实基石。

新时代,中国共产党持之以恒正风肃纪,深入开展反腐败斗争,全面推进从严治党,开辟了自我革命的新境界。“猛药去疴” “打虎” “拍蝇” “猎狐”等生动话语是党自我革命的真实写照。全面从严治党的伟大创新实践证明,不论面临多大的风险危机,党都要坚持用好自我革命的武器,这是回答时代之问的现实要求、解决时代难题的必由之路。

总之,党要充分发挥“民主”与“自我革命”两个答案各自的优势长处,在全新实践中总结经验,开辟中国民主新路、创新自我革命途径,实现“两个答案”的创新发展,使党在星霜屡移中始终成为坚强的、具有强大战斗力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

(二)发挥“两个答案”合力,推进党的建设伟大工程

新时代,要坚持党的领导,将外部监督与内部监督、人民民主与党内民主相结合,在“两个答案”的协同作用下推动党的建设全面进步。

在自我革命方面,“必须依靠强化党的自我监督和人民监督推进党的自我革命”,坚持以党内监督为主导。 “对党内的一些突出问题,人民群众往往看得很清楚;我们不能关起门来搞自我革命,而要多听听人民群众意见,自觉接受人民群众监督。”[15]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二十大报告中强调,要进一步发挥政治巡视的利剑作用。在政治巡视过程中要加强调研,广泛采集群众意见,通过召开座谈会、匿名检举、整改效果回访等方式鼓励人民群众行使民主监督职能,从而充分发挥政治巡视威慑力,提升巡视效果。在民主方面,要以党内民主引领人民民主制度化发展。社会主义民主的有序健康发展离不开党的正确领导,中国共产党民主集中制的组织原则既汇集多数党员意见,又确保全党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步调一致向前进,为杜绝人民民主失序失范、防止民主极端化提供了有益经验。与之相似,《中国共产党党员权利保障条例》既为党员行使民主权利提供制度保障,又明确了党内民主的底线边界,为党员合理合规使用民主权利提供了依据和标准,对全过程人民民主制度建设具有重要参考意义。

办好中国的事情,关键在党。历史实践证明：当民主缺乏坚强领导核心,便会成为一盘散沙,甚至为敌对势力所利用;当自我革命缺乏正确领导,便会失去定力,堕入改旗易帜的邪路中。因此,“民主”与“自我革命”两个答案必须明确目标导向,在党的领导下发挥合力,“二者的追求和行为统一于跳出历史周期率的伟大实践”[16],为推进新时代党的建设新的伟大工程注入无穷动力。

(三)彰显制度优势,为世界贡献中国智慧

党的十九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党的百年奋斗重大成就和历史经验的决议》强调：“坚持中国道路,坚持开拓创新,就一定能够创造出更多令人刮目相看的人间奇迹。”[17]实践证明,不论独具中国特色的全过程人民民主、社会主义协商民主,还是与西方多党制下“攻击式”监督截然不同的自我监督、自我革命,都是破解历史周期率这一难题的有效答案,能够使党始终引领伟大社会革命。

“民主”与“自我革命”作为破解世界难题的中国答案,绝非“另立门户”、自成体系,而是蕴含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各项制度中,“两个答案”在推动社会变革、实现社会革命中的巨大作用是社会主义强大生命力和我国制度优势的宣言书。以反腐为例,“当今世界没有其他哪个政党、哪个国家能够像我们这样大规模、大力度、坚持不懈惩治腐败。我们成功走出一条依靠制度优势、法治优势反腐败之路,书写了人类反腐败斗争历史新篇章。”[18]这是对西方唱衰我国独特政党制度及所谓马克思主义“过时论”的有力回击。

当前,中国共产党正团结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新征程上砥砺前行。对具有五千多年发展史的中华民族来说,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是具有空前意义的社会革命。在引领伟大社会革命的实践中,要一以贯之地坚守马克思主义立场、观点、方法,充分运用“两个答案”的作用、效能,走出一条与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现代化不同的中国式现代化道路,以中国共产党之治、中国之治的独特优势走好新的赶考之路,为人类文明进步贡献中国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