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摩诘经变中各国王子服饰上的团花纹样研究

陈薪伊 刘 瑜

（东华大学服装与艺术设计学院，上海 200051）

《维摩诘经变》是敦煌佛教的经变画之一，是根据鸠摩罗什翻译的《维摩诘所说经》绘制[1]。初唐开始，《维摩诘经变》中出现了很多各国王子的形象。这些王子身着特色各异的首服和衣服，服饰上有很多不同的纹样装饰，其中包括团花纹样、几何纹样等不同的纹样。由于团花纹样出现的数量最多，并且贯穿了很多的朝代，本文将从维摩诘经变中的各国王子服饰中出现的团花纹样入手，研究其在不同服饰部位的表现和在不同朝代的造型演变及团花这种纹样所具有的文化内涵。

1 各国王子图中的团花纹样

《维摩诘经变》的各国王子图在唐朝、五代、宋都有出现，从中可以看到团花纹样在不同时代的表现，这是研究团花纹样发展演变的非常好的素材资料。

表1 为《维摩诘经变》中的各国王子图中所出现的团花纹样的统计表格。表1 的第二列是笔者根据《敦煌石窟内容总录》[2]整理的保留有各国王子图的石窟号，第三列是笔者从各大敦煌壁画图录以及从敦煌数字研究院处获取到的王子图的石窟号，其中在16 幅王子图中出现了团花纹样，可见其出现的比例非常之高。

表1 各国王子图中的团花纹样统计表

2 团花纹样在不同服饰部位的表现

在各国王子图中，团花纹样主要出现在首服和衣服中。其中在衣服上的装饰又分为在整件衣服上装饰和在衣襟衣摆等处的局部装饰。团花纹样在服饰上的绘制受到了不同服饰部位的结构分区、服装的垂坠感等因素的影响，受到各个不同部位的大小限制，团花纹样在这些部位的排列方式等表现都不一样。

2.1 团花纹样在首服中的表现

各国王子图的团花纹样在首服上主要集中在三种类型的帽子上，分别是卷檐毡帽、宽檐帽和浑脱帽这三种，图像信息如表2 所示。

表2 各国王子图中团花纹样在首服中的表现（部分）

在首服上，团花纹样的类型有四瓣团花、五瓣团花、六瓣团花，还有231 窟浑脱帽上的四点式装饰。团花纹样在各国王子图首服中出现的时间从初唐到五代，初唐220 窟中的一王子所戴的卷檐毡帽上的团花与之后出现的团花形式都有所不同，可以见得其线条的描绘弯曲流动，在花瓣之前还穿插着菱形图案，形成复杂的组合形式。初唐220 窟之后的团花在首服上的表现都是单体形式，有的是四瓣团花、五瓣团花、六瓣团花以及联珠团花纹样。晚唐五代时期的团花纹样在描绘上也逐渐潦草，如61 窟中的西域王子所戴的宽檐尖顶帽上的团花似乎画师只是拿笔随意地勾勒了一下，甚至没有对花瓣进行仔细描绘。

2.2 团花纹样在服装中的表现

在敦煌石窟各国王子图中有很多王子都身着有团花纹样的锦袍，但是在不同的王子图上有不同的表现。不仅是团花样式不同、排列形式有差异、绘制的部位有差别，而且可以明显地看出不同年代的不同画师的绘制手法不同，表形式有差异，如表3 所示。

表3 各国王子图中的纹样在服装中的表现（部分）

团花纹样在服装中主要是出现在三个地方。一是出现在服装局部，衣襟、领口和袖口部分。当团花纹样在衣服的局部出现的时候，由于其描绘的位置非常有限，出现的形式往往是半团花的样式，排列形式是二方连续的样式。二是出现在整件袍服上，很多不同身份属国的王子身上都穿着有团花纹样装饰的袍服，这些袍服的形式有所差异，有圆领窄袖袍、交领宽袖长袍等。三是出现在上衣中，98 窟中的头戴镂空金冠的王子穿着褐色上衣，上面有绿色的联珠团花纹样。在这件衣服的衣襟上有四瓣团花纹样装饰，以二方连续的样式排列。

各国王子图中的团花纹样的样式总共有三种。第一种是点状花瓣形成的简单小团花，出现了四瓣团花、五瓣团花、六瓣团花以及八瓣团花，其中出现五瓣团花的次数最多。156 窟和98 窟中王子的袍服上是四瓣团花装饰，98 窟中的四瓣团花更为简单，花瓣是点状，形成十字小团花。第二种是宝相花，宝相花是唐代装饰性艺术的标志性纹样[3]。由中心向外发散的独花结构和多种花瓣组合的形式是宝相花的两大特征。宝相花的造型通常由多种花瓣组合，层层包围，极为华美。宝相花的花瓣有三种类型，分别是卷瓣、云曲瓣和对勾瓣。初唐220 窟中王子在衣襟处的宝相花花瓣是云卷瓣，花瓣的瓣尖有起伏的云曲，但并不内卷。晚唐85 窟中的的王子身穿铁锈红色的圆领长袍，上面有青色的宝相花装饰。85 窟的王子的袍服上的宝相花花瓣为对勾瓣，这种花瓣是由条带状两端内卷对勾构成的。第三种是联珠纹样，是由大小基本相同的圆点组合排列成联珠圈，在联珠圈中间装饰花卉或者其他动物纹样。这种联珠纹样主要是源自中亚和西亚地区，受到萨珊和波斯文化的影响[4]。维摩诘经变中的联珠纹样有三种类型。一种是简化了的联珠纹样，没有圆环装饰，仅仅由圆珠散点排列成圆环形骨架，比如五代时期98 窟中头戴镂空金冠的王子所穿着的襦。第二种是联珠小团花纹样，外面的联珠环由深色的圆环和浅色的圆珠组成，在联珠环中间有小团花。盛唐时期的194 窟，头戴镂空金冠的王子所穿着的上衣的衣襟和袖口处就是这种团花装饰。外面是联珠环，在中间有五瓣团花。在袖口的部分是以半联珠纹的形式出现，以二方连续的样式排列，左右两个袖口合并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联珠纹样。第三种样式是由联珠纹样与其他花卉纹样组成的复合联珠纹样，这是中原织工对西方联珠纹的再创造[5]。

3 团花纹样的文化内涵

团花纹样作为中国传统纹样在服装上的表现被认为具有民族标志的重要意义[6]。团花纹样的“团”和其外形上的“圆”与中国传统思想所追求的“团团圆圆”相契合，团花的外形与名称都蕴含着非常深厚的中国传统文化。团花服饰曾是上层社会的标志，比如回鹘的官服礼制就是只有贵族高管才能用团花装饰，金代和元代的官服制度也对团花的运用有严格的规定[7]，团花大者官位更高。

在中国古代有非常严格的服饰制度，唐代对于百官服饰的色彩和花式也有严格的规定。学者夏目晶子在文章中提到团窠仅限于上层阶级的人使用，并且纹样的直径越大，代表官品更高。在各国这些王子身上所穿着的袍服、首服上有团花装饰也是尊贵的象征。学者谭蝉学在《解读敦煌·中世纪服饰》中提到西域王宫贵族以穿着织锦为时尚、为尊贵，团花纹样锦帽也是尊贵的象征。

在敦煌莫高窟的《维摩诘经变》中的帝王图中，在帝王的蔽膝上也出现了团花纹样装饰，如表4 所示。帝王的蔽膝上出现的团花纹样非常相似，都是多边形骨架内填充五瓣团花。其他文武百官身上都没有团花纹样出现，由此可见服饰上有团花纹样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表4 《维摩诘经变》帝王图中的团花纹样装饰

4 小结

各国王子服饰上的团花纹样在首服上主要集中在三种类型的帽子上，分别是卷檐毡帽、宽檐帽和浑脱帽。在服装上，主要出现在三个地方：一是出现在服装的局部，衣襟、领口和袖口部分；二是出现在整件袍服上，很多不同属国的王子身上都穿着有团花纹样装饰的袍服；三是出现在上衣中，主要是在头戴镂空金冠的王子的襦上。出现的团花的样式主要有单层花瓣的小团花、宝相花和联珠团花纹样。

进一步分析，壁画上的服装纹样是对当时的织物纹样的模仿，与当时的制造技术有关。团花纹样造型的演变，一方面反映了团花纹样自身从盛到衰的演变，另一方面是在维摩诘经变这种绘画题材中逐渐程式化。在服饰上运用团花纹样在古代是上层社会的标志，各国王子图中这些王子穿团花锦袍戴团花锦帽，也显示了这些王子的高贵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