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阳泥泥狗“燕”纹饰和造型的创新设计研究

邱晨阳 张 莉

（武汉纺织大学，湖北 武汉 430073）

1 淮阳泥泥狗“燕”系列的艺术特征

1.1 淮阳泥泥狗的概述

淮阳泥泥狗起源于河南省淮阳县太昊陵“人祖会”，是一种传统的带有装饰性色彩的泥塑，相传是守护在女娲、伏羲陵墓前的“灵狗”，距今已有6000 多年的历史。每年的农历二月初二，在太昊陵的“人祖会”上，经常会有手工匠人摆摊出售造型奇特、色彩绚丽的“泥泥狗”[1]。它的造型多变，大多是民间手工艺人根据民间传说想象出来的动物形象，其创作题材包罗万象，除飞禽走兽、花鸟虫鱼的具象造型外，还有人面猴、双头燕、双头狗等抽象造型。一般来说，淮阳泥泥狗造型的奇特多是表示祈福、求子、生殖崇拜的含义。“燕”系列作为飞禽类的一个分支，在保有“泥泥狗”文化内涵和审美特点的同时，又具有其本身独特的风格特征[2]。在“燕”系列中除单独出现的燕外，不乏有不同类别动物合体的变形造型，不仅体现了“泥泥狗”怪诞、多变的特点，也是交汇、融合、生殖崇拜的表现。

1.2 “燕”的造型特征分析

淮阳泥泥狗中的“燕”形态较为具象，没有脱离飞禽的基本形态，造型按照表现方式大致分为三种，一种是以单只燕为造型基础的“单燕”（图1），刻画的是燕栖息时的状态，是较为具象的表达；一种是单一的“燕”在泥塑上重复出现的多燕造型，如在“九头燕”中（图2）为凸显“九头”，手工艺人在一个大燕子造型的背上做8 只形态较小的燕子，大燕仿佛母亲，背上的8 只小燕仿佛刚破壳的雏燕一般，极富视觉冲击感，同时燕子数量之多，也代表着多子多福的美好愿望；还有一种是多个不同的种类在一个泥塑上出现，造型极为抽象，多为民间手工艺人想象的形象，如“猴头燕”中（图3），在泥塑的头部做出猴子的头部形态，身体部分做出燕子展翅的造型，物种之间的相互融合、相互渗透，具有生殖崇拜的含义。总的来说，“燕”系列造型具象与抽象相结合的独特表达，构成了其独一无二的艺术风格和审美特征，极大地提升了其文化价值和商业价值。

图1 单燕

图2 九头燕

图3 猴头燕

1.3 “燕”的纹饰特征分析

整体上看，“燕”系列的造型都是通过纹饰的填充塑造进行更深入的刻画，但由于“燕”造型本身体积较小，纹饰无法进行大面积的描绘，因此多呈现出小色块、不连贯的特点。从色彩上看，纹饰都是在乌黑的底色上绘制粗细不一的红、黄、青、白四色花纹，从而形成强烈的对比，同时也可以还原其他色彩最本质的颜色，形成纹底分明的效果。不仅给视觉带来强烈的色彩冲击，也为泥塑增添了古朴、神秘的色彩，而这五种色彩，也正是人类早期对“五行”观念的一种诠释[3]。

“燕”系列的纹饰多为象形纹和生殖纹，主要来源于先民对生殖的崇拜，但不是对生殖器官进行简单的复制，而是与自然界中存在的生物、现象进行结合，衍生出多种不同的样式[4]。本文选取几种常见的纹饰类别，对其形态以及文化内涵进行如下分析（表1）。

表1 “燕”造型常见纹饰分析

分类 代表纹样 构成要素 色彩特征 文化内涵女阴纹点与线交替，呈椭圆状发散，外围分布毛状的线。点运用单一颜色，线的颜色左右对称。形似女性生殖器官，表达对女性的尊重和生殖崇拜，以及生存、繁衍的愿望。蹄纹线条似蹄，中间 用 色 块（面）填充。红、黄、绿、白交替使用，不以单一颜色出现。形似动物的蹄，表达对自然的敬畏和崇拜。

通过对以上四种典型纹样的形状分析可以看出，无论什么样的纹饰，都是由点、线、面组合而成，且纹饰左右对称，具有规律性，长线塑造出纹饰的外形轮廓和内部结构，短线、圆点和面做填充或环绕塑造，且三者交替使用，来避免纹饰构成要素的单一性，使纹饰更加丰富有趣。此外，除女阴纹是从生殖器官演变而来的生殖纹，其余几种纹样多是与自然界相关的象形纹，侧面表达了先民对生殖的崇拜，对繁衍、生存的渴望和对自然的敬畏之心，这也是泥泥狗的文化魅力所在。

从纹饰的分布来看，“燕”系列的纹饰主要以点、线、面组成，在排列时常采用对称、均衡的方法，极富秩序感，不同的部位纹饰分布的比例有较大差异[4]。例如：“燕”的五官纹样大多由面和线组成，加以少量的点均匀地分布在五官旁；身体和翅膀的部分则是由点和线排列组合，纹样整体讲究描绘均匀，疏密结合，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传统手工艺人在创作时已具有审美意识。

2 “燕”系列纹饰元素的提取与创新

笔者通过对不同形态的“燕”进行纹饰的分析、提取，并与现代的设计手段进行结合，进行图案的创新设计转化，使新图案既保有“燕”系列的纹饰特点，又不失时尚元素。

2.1 直接提取

直接提取是设计中常用的一种手段，可以将三维的物体转化到二维的平面中，从而得到更广泛的应用。泥泥狗中“燕”系列的造型没有脱离飞禽的基本形态，这样的造型可以直接“拿来”进行立体到平面的转化。根据观察发现，“燕”系列中“猴头燕”和“双头燕”的造型为燕的正面展翅状态，形态较为完整，且憨态可掬，既具有泥泥狗的特点，又与现代设计中流行的动物图案有异曲同工之妙。因此，笔者将照片中的“猴头燕”和“双头燕”通过Adobe illustrator 对其进行描绘，保留其原有的外轮廓，后将泥塑中的主要纹饰进行描绘还原，对多且密的小短线这类装饰纹样进行简化，并提取线条原始的色彩，在最大程度保留泥塑原有审美特点的同时，使三维的泥塑转化为二维的平面图案，在使用时也可以增加多种可能，可以通过旋转变形后在大面积底色上重复使用，也可以将图案进行分割后错位拼接使用（图4），这样的图案不仅可以运用在文创设计中，而且也可以通过植绒印、数码印等手段在服装设计中使用。

图4 “燕”造型的直接提取

2.2 元素重组

元素重组法是一种将旧元素重新组合，产生新元素的创意方法。笔者通过观察研究发现，泥泥狗“燕”系列的纹饰虽较为多样，但大抵没有脱离点线纹、女阴纹、马蹄纹这三种，偶有太阳纹出现，但大多作为装饰。它们在泥塑上的排列方式恰好符合现代图案设计构成方法中的重复、对称的原则。此外，泥塑中并没有大量使用单一的纹样，而是通过不同的纹样表示不同的部位，纹样之间的交替使用、疏密结合，极富韵律感。而在现代图案设计中，同样讲究将图案进行拉伸、切割、变形等，使图案之间不进行简单的重复，与泥泥狗中纹饰的构成方式相似。因此，笔者沿用泥塑纹样的构成方式，先将这三种造型中的单一纹饰通过Adobe illustrator 进行描绘后剔除反复出现或相似的纹饰，形成几个单独的纹饰，再对其中不易进行设计的纹饰进行变形、打破，从而衍生出新的单元纹饰，将其进行重新组合、排列，构成新的图案（图5）。

图5 “燕”纹饰的元素重组

3 “燕”系列纹饰色彩元素的提取与创新

泥泥狗“燕”系列纹饰在绘制中仅使用青、黄、赤、白、黑，遵循中国传统“五色”的原则，但这五种颜色纯度过高，在图案设计中大面积使用会导致色彩比例的失调，没有色彩重点的偏向，不符合现代审美，因此，应对其进行色彩分析、色彩简化，并尝试与现代流行色进行结合。

3.1 原始色彩比例分析

泥泥狗中的“燕”系列纹饰都是在黑色的底上用红、黄、白、青这四种颜色绘制，且纹饰之间的颜色不做简单的重复，但由于设计对象为三维形态，无法直接进行色彩提取，因此统一选取造型、纹饰丰富完整的正面照片进行色彩比例分析。将“猴头燕”、“双头燕”、“九头燕”正面照片导入Adobe Photoshop 中，并将图片的背景图和杂边剔除，后通过色彩范围工具核算出每一种色彩像素在整体色彩像素中所占百分比，并进行以下分析（表2）。

表2 “燕”造型色彩比例分析

通过上表可以看出，这三种“燕”造型都使用黑色做底色，因此黑色所占比重最多，超一半以上；而剩下四种纹饰色彩中，白色作为黑色的对比色，所占比重最大；其次是代表暖色的红色，除“九头燕”中代表冷色的青色所占比重较小外，其余两种造型青色占比均多于中和色黄色。此外，青色有蓝和绿两种色彩变化，原因是这种颜色原是介于绿色和蓝色之间的一种颜色，传统手工艺人便用绿色和蓝色代表青色，而红色也出现大红色和桃红色两种变化，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传统手工艺人已经可以在不改变色调的基础上对色彩进行简单的调配。

3.2 色彩比例的创新变化

通过上文的色彩比例分析可以看出，在这三种“燕”造型中，不同色调的颜色所占比例各不相同，没有明显的色彩倾向，如果直接仿照，会导致图案色彩杂乱。而在现代图案设计中，如若一个画面出现多种颜色，很容易导致整体失去协调性，所以应尽量遵循整体配色在三个以内的原则。因此笔者对原始色彩进行简化，为保留图案的原始性，可以在原有色彩的基础上，减少色彩种类，通过改变冷暖色彩的比例，从而形成新的色彩倾向。在以下两种方案中（图6），笔者将图7 的图案中的蓝、红、粉色全部替换为绿、黄、白或红、黄、白，由此得到偏冷和偏暖的两个新图案，从而也带来了新的色彩情感变化，冷色清新、暖色热烈，既保留了原始色彩粗犷、朴实的特点，又增加了图案的多变性和实用性。

图6 方式图案色彩比例创新

3.3 色彩的时尚变化

除了将原始色彩的比例加以变化，还可以通过调整色彩的纯度和明度，使其在不改变色系的同时与现代流行配色接近。通过调研2021 时尚流行配色，选取了带有温柔风格的蓝、粉、白和绿、橙、白两组配色，并标注国际统一的Pantone 色彩编号，方便后续长期使用（图 7）[5]。可以看到，蓝、粉、绿、橙四色分别是青、红、黄色变化后的色彩，因此虽改变了原始色彩，但未改变基本属性，仍可以从新图案中找到“五色”的影子，而色彩的时尚变化，不仅增加了图案整体的美观性和协调性，更容易让大众接受，也更利于日常的设计工作，为图案的应用提供了更多的可能。

图7 方式图案色彩时尚变化

4 结语

“燕”系列不仅是淮阳泥泥狗中的代表之作，它的纹饰更是原始图腾文化的延续。它产生于劳动人民对大自然的崇拜和敬畏，也折射出人民的情感寄托，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中原民间文化。笔者通过综合“燕”系列的整体特点，创新提取其纹饰，系统地探究了非物质文化遗产与现代设计的创新性图案设计的方法，无论通过哪一种设计手段进行图案的设计，都是将传统非遗元素与现代设计手段进行有机结合，在保留原有的构成特点和文化内涵的同时，使其符合现代的设计和审美导向，可提高传统民俗的使用价值，从而延伸出传统图案的多种使用途径，为淮阳泥泥狗的发展提供新的方向，也为淮阳泥泥狗的传承注入了新的动力，对中原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创新和发展具有重要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