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语料库的影视翻译研究初探——以SBS《非诚勿扰》真人秀中译英文化负载词翻译及受众为例

祝 婕

(北京外国语大学，北京 100081)

一、引言

提升文化软实力一直是中国外宣的重要事项。国家曾出资60亿美元支持中国官媒推进外宣任务。中国中央采取影视行业三步走战略，通过新闻、纪录片、电视剧“三驾马车”[1]推动中华文化走出去。遗憾的是，外国观众并不接受。

要评估中国软实力在全球舞台上是否发挥到位，首先要明确目标受众以及他们对中国文化的感知。下面就“三驾马车”各自模块突出作品进行分析。

1.电视剧:2015年作为为数不多登上Netflix榜单的中国影视剧《甄嬛传》，上市一周评分却惨不忍睹:Netflix美国站是2.5星，加拿大站只有1星(满分为5星)。

2.纪录片:在一份面向英国伦敦大学学院学生的调查问卷[2]中，部分受访者认为接受中国纪录片的最大障碍是翻译问题。

3.新闻和实事报道:一项研究[3]显示，CCTV北美分台观看人群仅为中国留学生及对中国问题感兴趣的小部分学者[4]。更有非洲记者霍华德·弗伦奇(Howard French)对CCTV非洲分台欢迎度表示质疑。

以内宣带动外宣的文化传播策略注定是走不通的。推动中国文化走出去，有两个关键因素:一是选材，二是翻译。二者既关乎中国故事能否走出国门，又关乎中国故事能走多远。

二、理论及研究意义

IYATO不同于自上而下式的外宣类剧本，直击社会现实，同时又以轻松愉悦的对话形式展开，严肃却不刻板，娱乐却不庸俗。成功的翻译不仅是文化作品本土化包装最重要的环节，也关乎能否打通与目标观众间的“最后一公里”。

理论和现实意义:目前，全球化和信息技术飞速发展，然而在语言服务行业，目前掌握语料库技术的专业字幕翻译译者稀缺；在国内利用语料库将同题材影视作品整合成一个大型语料库的研究学者更是少之又少。文章借助以下理论，以期为今后译者提供字幕翻译辅助。

(一)语料库翻译学

Mona Baker在Corpus Linguistics and Translation Studies:Implications and Applications中倡导将研究焦点放到翻译文本上来，同时也提出将语料库运用到翻译研究中来。王克非、黄立波指出“语料库翻译学有两方面理论发展的支持:其一，语义观转为情境观，突破了传统的‘对等’，将其视为一定社会文化情境中语言使用的对应；其二，描写翻译研究范式打破了原作的‘主宰地位’”[5]。作为描述翻译研究方法论的主要体现，语料库语言学这一实证研究工具，以现实的翻译文本作为研究对象，采用科学的统计与分析方法，客观地描述翻译活动本身的规律。该研究方法被广泛运用于研究翻译普遍性、翻译规范、译者文体等方面，是一种新的研究范式。[6]由此可见，影视翻译语料库的创建能壮大描述性译学研究的研究对象，为未来在语料库数据驱动下影视翻译研究提供更有力的文本和技术支撑。

(二)言语幽默概论

Attardo创立的言语幽默概论被认为是迄今唯一完善的幽默研究语言学理论，对幽默翻译研究来说，其价值无法估量，但运用该理论研究翻译的学术论文却寥寥无几。

(三)描述性译学

描述性研究是实证学科的首要目标。从目标语端出发，将翻译的社会文化语境纳入描写的范畴，将翻译放在目标语中，将翻译视为一种文化活动，探讨翻译与目标语文化之间的互动。1972年，翻译研究学派的创始人之一霍尔姆斯(James Holmes)在哥本哈根召开的第三届国际应用语言学会议上发表的《翻译学的名与实》一文中正式提出描述翻译研究的概念。[6]

(四)翻译学中的受众研究

描述性译学关注的是翻译作品本身，即通过找到翻译策略，总结出翻译规律或准则，但仍然无法告诉我们，究竟这类准则是否真的能像许多学者设想的那样被大多数观众接受。因此，越来越多的学者意识到，仅仅站在描述、假设与猜想的层面做研究，治标不治本。国外学者汉斯·罗伯特·姚斯(Hans Robert Jauss)和伊瑟尔(Iser)最先提出接受美学受众研究[7]，探究读者反映。20世纪80年代接受理论引入中国。接受美学理论翻译也紧跟其后迅速展开。

现实意义上看，中国出口的原创影视剧作数量较少，地道的双语作品更加稀缺，使得中国故事在国际舞台上长期处于边缘化状态。如今译制片受众的数量远远超过翻译文学作品受众的数量，影视翻译对社会的影响也决不在文学翻译之下[8]；然而，影视翻译研究在中国的发展则没有在翻译学界中取得相应的地位，与当今社会大量的影视翻译作品并不匹配。

1.从研究对象来看，国内语料库研究字幕翻译仍是小众领域，研究方向多为外国影视作品“引进来”，即英汉字幕翻译；缺乏中国本土汉英作品成功“走出去”的案例研究。

2.从现有成果语料库规模看，已经完成的“走出去”影视作品语料库规模小、传播效果不理想。在语料库建设方面，目前世界范围内建库类别主要是小说文本或其他专业领域的双语语料库，尚无具有一定影响力的影视字幕双语平行语料库。国内学者建立的此类语料库一般用于个人论文研究，且选取类型大多凭个人对某部剧作品的喜欢，并未进行同题材归类，语料库代表性差。

3.从字幕翻译性质角度看，选材类型文化负载重，外译本地化难度高，加之字幕翻译受时空等多种属性制约，如若翻译质量不高，将成为中国故事走出去的又一大障碍。

4.从传播效果看，现代西方观众更关心中国现在怎么样了，只停留在过去式不能满足西方观众了解当代中国人精神面貌的需求。

SBS引入《非诚勿扰》的意外成功启发我们在传播中国故事时突破口是哪些题材；如何弥合文化差异；语料库语言学如何助力文化传播；字幕翻译如何符合受众预期。以文化先行带动民心相通，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

本研究的创新之处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一、在研究领域拓展方面，文章将语料库翻译研究与多学科结合。二、在研究理论拓展方面，文章根据言语幽默概论对幽默文本的构成进行分析。具体来说就是选取2010～2022年每一年最受欢迎的一集IYATO，共12集，总时长约18小时，预计中英文字幕各20万字左右，总共50万字的双语语料库。探究随时间推移，在言语幽默概论支持下的幽默变迁。三、在研究指标拓展方面，文章采用了频值、均值、分级值、倍值等语料库数值以及分级字表和词表的分段式研究方法来分析字幕；

国内语料库研究字幕翻译存在以下几点问题:一、影视翻译数量不足，研究内容单一，实证研究手段缺乏。主要集中在语言本身、翻译策略的研究。大多文献援引例子，缺乏翔实的理论演绎；对现代翻译技术如语料库在字幕翻译应用上的研究成果较少，还有大片空白值得研究和填充。二、网络便利化，催生志愿翻译，但译者背景及专业能力参差不齐，导致志愿翻译译文不规范，又因缺乏监管审校，网络发布门槛低，导致字幕质量良莠不齐。在该领域，国外对影视字幕翻译的处理未进行同类题材归类。

三、研究方法

从观众接受角度，设计调查问卷，统计影片受欢迎程度。具体而言，就是选取1～2分钟视频片段，按照不同翻译策略，呈现给观众。除对照组外，剩余4组均有机会看到SBS字幕，同一视频片段未随机分到SBS字幕的剩下3组，按照剩下3种翻译策略自制字幕。总共召集150名母语者作为实验对象，分为5组，每组30人左右。由于需要线下召集实验对象，实验环境位于中国，为消除应试者中文水平对实验的干扰，招募实验对象时，会标注实验对象中文等级。每组允许3～5份不合格的问卷列为实验误差。每组回答同样的开放性问题，观看同一翻译策略下的所有片段，最后再用ANOVA分析5组变量的沉浸感、满意度、理解难易度，按照程度进行打分(满分五星)，获取均值。(最难理解为五星，最受欢迎亦为五星)。研究SBS字幕翻译语言特征，有助于深入了解翻译过程、认知因素以及语言转化规律；并通过语料库地毯式搜寻幽默点，翻译策略和方法的应用。

组1 组2 组3 组4 组5目的语导向 源语导向 非归非异 既归又异 对照组(中文字幕＋中文原声)每组30名母语为英语者:10人汉语水平较高(HSK 7～9)；10人汉语水平中等(HSK 4～6)；10人汉语水平较低(HSK 1～3)；10个片段

例: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吗?Even if I've never tried pork，I know what a pig is.

初看这句谚语，是中国的一句俗话，但“猪肉”和“猪跑”似乎并不构成前后逻辑关系。再看译文，字幕组采取兼顾源语与目的语，译文将“猪肉”直译为pork，“猪跑”却省译，从符合常识和逻辑的角度出发，变成“即使我没吃过猪肉，我也知道猪长什么样子”，更容易为西方受众接受。若贴近源语直译为Even if I've never tried pork，I know how a pig runs.缺乏相同背景的西方受众会觉得摸不着头脑。

上述例子属于兼顾归化和异化，除此之外，还有归化策略如“公主病”——“self indulgent girls”；“接地气”——“be realistic”；“江山易改本性难移”——“A leopard doesn't change its spots.”；“横着走路”——“be arrogant”。异化策略如“降龙十八掌”——“18 Ways of Conquering the Dragon”。

本研究在描写翻译学理论框架下，运用语料库翻译学的统计分析方法，从言语幽默概论的视角，探讨《非诚勿扰》中言语幽默所依赖的翻译策略及策略变迁。具体通过创建双语平行语料库，其中包括IYATO中文字幕和对应的SBS英文字幕作为主体文本，发掘出SBS译文语言上的特点。借助语言统计与分析工具AntConc，采用定量分级统计分析与定性个案研究相结合的方法。主要采取译本描写、理论论证、定量统计分析、定性抽样调查与多维度对比等方法开展研究，解决以下问题:

1.幽默语在IYATO中是如何翻译的?

2.探究10年多时间里，字幕组对幽默变迁，翻译策略是否存在变化?是否随中国话语权强大而倾向于源语导向型翻译?总结翻译策略变化，为未来字幕翻译行业提供方向。

3.IYATO中，观众对使用不同翻译策略的字幕中幽默的接受程度有什么不同?分别从接受:a.沉浸感；b.满意度；c.内容理解；认知加工:d.眼动数据四个变量来分析。

a.不同组别的观众在欣赏视频片段时的沉浸感是否有显著差异?

b.不同组别的观众对不同版本的字幕翻译满意度是否有显著差异?

c.不同组别的观众自述对影片片段内容的理解是否有显著差异?

d.不同组别的观众对不同版本字幕的眼动数据(如注视时长、注视次数、眨眼次数、瞳孔大小)是否有显著差异?

四、研究结果

IYATO以观众为导向，多采用替代、泛化和直译三种策略，消除目标受众理解的障碍。考虑字幕空间有限性和受众，多采用替代方法；当上下文足以解释文化负载词含义时，采取直译或泛化。

五、结语

文章基于语料库进行影视翻译初探，以期为未来影视翻译及文化传播提供话语参考。目前讲好中国故事需要从内容上和方法上改进，用世界听得懂的语言传播，佐以技术手段，在语料库定性定量分析支持下，填补中国在真人秀节目“出海”的空白，从而进一步为讲好中国故事的选材提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