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理性人”研究进展

何福杰，胡西武,2

（1.青海民族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青海 西宁810007；2.天津大学-青海民族大学 双碳研究院，青海 西宁810007）

自工业革命以来，由于人类对自然资源无限制地索取，逐渐导致众多自然资源临近枯竭、生态环境破坏严重和全球物种急剧减少，先后在世界各地爆发了严重的生态灾难。 如1956 年日本水俣病、1976 年意大利塞维索化学污染事故、1986 年的切尔诺贝利核事故、2020 年全球新冠肺炎等， 又如近几年冰川消融、海平面上升、极端天气频现等情况的不断出现。 面对大自然表现出来的骇人状况，人们不得不重新思考人与自然的相处之道。 二十世纪中叶以后，国内外学者便开始探寻一条可持续发展道路，其中“生态理性人（理性生态人）”是二十世纪末出现的一个新兴理论。 本文在前者研究的基础上对“生态理性人（理性生态人）”做了总结归纳，并对该研究做了评价与展望。

一、生态理性研究起源

生态理性的研究要追溯到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时期。 亚当·斯密1776 年出版《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提出了“经济人”的假设理论。 斯密认为“经济人”具有自利的属性，即以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为根本动机，从此便诞生了以“经济人”假设为基础的古典自由主义经济学体系。 19 世纪以后，由于工业革命的顺利完成和社会生产力的发展，又有众多学者对“经济人”假设理论进行补充和完善，这些学者被称为新制度经济学派。 相继出现了以约翰·穆勒为代表的 “理性经济人” 假设理论和凯恩斯、赫伯特·西蒙为代表的“有限理性经济人”假设理论，但均未突破斯密“经济人”理论假设的藩篱。在“理性经济人”假设的框架下，全球经济取得了飞速发展，同时也对生态环境造成了极大的损害。 表现为全球气候变暖、生物多样性减少、臭氧层空洞、地表水和地下水污染等。

如何平衡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社会发展成为困扰世界多国的难题。 国内外学者对“经济人”假设进行批判与纠正，指出“经济人”假设理论是当今生态环境失衡的根源，并提出发展“生态理性”，培育“生态理性人” 是解决当今生态环境保护与经济社会发展矛盾的重要路径。 生态理性首先由两位德国人类学教授吉戈伦尓 （C.Gigerenzer） 和托德（P.M.Todd）提出，他们认为生态理性表现为环境结构对决策的影响。 其后，奥康纳在《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生态学》一书中针对经济理性，提出生态理性的概念，认为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在本质上是反生态的。 我国首先提出生态理性的是俆嵩龄（1997）研究员，他认为理性生态人（生态理性人）拥有两方面特征，一是衡量标准；二是正视和解决问题。 此后，关于生态理性的研究如雨后春笋般蓬勃发展。

二、生态理性人研究概况

（一）生态理性的基本内涵

生态理性是一个新兴且不断发展着的理论，国内外学者对之进行了不懈的探索。 在哲学领域中，Gigerenzer、Sturm（2011）认为，生态理性具有广泛的实用价值，能够通过环境的变化作出更好的经济决策，从而提高经济效益。 Gigerenzer（2018）又对公理理性和生态理性做了区别，认为人类可以在不违反公理理性的前提下实现目标，而生态理性是技术理性的更高形式， 能够提高决策的效率和准确性，并降低决策对环境造成的损失。 国内学者王若宇等（2011）从主体角度、价值角度、价值合理性角度、理念角度四个角度对生态理性进行解释，并认为生态理性是强调整体性的理性、是人与人、人与自然和谐的理性。 张云飞（2015）指出，生态理性是一种以自然规律为依据和准则、以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为原则和目标的全方位的理性，认为客观性、系统性、价值性、和谐性是生态理性的基本原则。 在经济学领域中，张连国等（2009）指出，生态理性提倡整体主义方法论， 强调系统的作用并进行非线性分析，认为生态理性强调整体大于部分之和。 姜亦华（2012）对生态理性和经济理性做了区别，指出生态理性与经济理性的区别在于价值观、成本观、资源配置观、人际关系与国际关系、代际关系的不同。

国内外学者对生态理性内涵的研究较为丰富，但未形成完备的知识体系。 综合各时期学者的研究，笔者以为生态理性注重人与自然之间的物质转换，是一种在生态可承受的范围内实现经济可持续的思维范式， 这种思维范式是继经济理性之后，人类谋求自身发展的又一指导思想，能够促进人与自然、人与人之间的可持续发展。

（二）对理性经济人的批判与修正

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变迁，“理性经济人”假说暴露出了固有的弊端，由此国内外学者展开了批判与修正。 焦君红等（2007）通过分析经济利益与生态利益的矛盾、“经济人”的自利本性与生态利益的公共性之间的矛盾，认为“生态理性经济人”是一种新的人类行为模式。 在经济学领域中，Carla（2007）认为，如今生态环境的破坏是经济理性导致的恶果，提出发展生态经济是解决人与自然冲突的最佳路径。Jeroen 等（2014）认为，生态理性是经济理性的进一步发展， 生态理性对促进可持续发展是至关重要的，并以人的恐惧情绪来说明生态理性是超越情感的理性。 Gilchrist（2020）指出，生态理性应该优先于社会、经济和政治等其他理性，如果没有稳定的生物圈，人类努力的其他领域就无法继续存在，并用案例证明了公共领域和优先考虑环境原则的政策决策的合理性。

（三）生态理性人研究的共性原则

生态理性是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指导着人类社会的生产实践。 卢艳玲（2013）指出，生态理性是在现代实践基础上形成的一种以整个生态环境的和谐为基本理念的思维方式、开阔为系统的有机思维方式、动态发展的思维方式、利益多元化的思维方式，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人与自然和谐发展是生态理性的价值取向。 唐代兴（2005）围绕“当代人类何以才能理性地生存发展”这一话题提出生态语义场-宇宙-自然-人类社会的生态理性哲学思维模式， 以期实现建构生态理性本体论哲学 宏大愿望。牛庆燕（2010）提出，生态理性是系统有机的思维范式、是主体与客体相统一的思维范式、是事实与价值相契合的思维范式，进而运用科技理性的实践活动促进人-自然-社会的协同发展。 学者们一致认为， 生态理性是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基本路径，培育生态理性人应从思维模式着手，树立一个“大自然观”，倡导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才能实现人类社会的可持续发展。

（四）生态理性人的实现路径

理论指导实践是检验科学性的根本途径，生态理性的实践路径便是生态理性人框架的构建与实施。 Peter 等（2016）通过创建特定的环境和采用偏差-方差权衡的方法来说明理性在某种境遇中不起作用的原因，对如何培育生态理性人做出了方法创新。 Anastasia 等（2018）认为，生态理性存在不确定性， 并建立模型对生态理性的实现概率进行预测。在生态理性人的具体实践中，张召等（2012）认为，完善绿色GDP 核算体系等是理性生态经济人的基本实现路径。

理论与实践结合是一个渐进的过程，生态理性人是对理性经济人理论的丰富和发展，其实现路径具有多样性和复杂性。 随着人与自然关系日益加剧紧张，发展生态理性，培育生态理性人也注定将成为解决环境保护与经济发展的重要路径。

三、生态理性人研究评价

（一）生态理性人是一个新兴的研究领域，需要在理论上进行补充完善

生态理性人在诞生之初就受到了哲学、 经济学等领域学者的关注， 学者们从不同方向对生态理性人做了理论上的探讨， 使生态理性人的理论基础得以不断发展。但生态理性仍处于发展新兴时期，仍需要在理论上进行补充完善， 需要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应用理论解决生态保护与经济发展的矛盾问题。

（二）生态理性人是指导生态经济发展的理论基础

在生态理性的基础上提出的 “生态理性人”是对“理性经济人”假说的突破和创新。 该理论破除了“理性经济人”片面追求利润最大化的桎梏，指出市场中活动的主体人不仅具有 “经济理性”， 也具有“生态理性”。 只有在生态理性的前提下，生态资源才能合理地转化为经济发展资源，才能实现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

（三）培育生态理性人是生态理性的基本实现路径

生态理性人是对理性经济人假说的丰富和发展，兼具经济理性和生态理性，并把社会利益作为价值追求，培育理性生态经济人便是生态理性的最佳实现路径。 生态理性人协同人与自然生态系统的物质循环、能量转换和信息传递的能力，是生态生产力的主体，能够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

四、生态理性人研究展望

（一）立足国内实践，丰富理论基础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在党和国家生态文明战略方针的指导下，我国生态环境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如塞罕坝国家森林公园的建成、毛乌素沙漠的成功治理、三北防护林的建设等，这均为我国乃至世界的生态环境建设树立了榜样。 生态理性正处于理论建设与解决现实问题相结合的发展阶段，生态理性人的研究内容也日趋多元化。 在习近平生态文明思想的指引下，我国对生态理性人的研究呈现出理论向实践转化的趋势， 立足国内实践，丰富和发展生态理性的理论基础，发展社会主义生态经济需要一代接一代的努力。

（二）宣扬生态文明，发展生态经济

生态文明建设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一起构成“五位一体”总体布局，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重大理论成果。 生态文明的不断发展，为我国生态经济建设提供了宝贵契机。 发展生态理性，培育生态理性人的最终的目的就是为了促进生态经济的发展，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 同时，我们要着眼国际，拓展国内研究视野。 在发展我国生态理性的同时，也应关注国外的研究成果，不断吸收国外学者的经验教训，从而拓展国内的研究视野，不断为我国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先进的理论指导，不断为我国生态经济的发展提供宝贵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