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的理论逻辑、实践路径与时代启示*
——基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视角
2023-03-08凃正健
赵 霞,徐 杰,凃正健
(南京财经大学粮食和物资学院,南京 210003)
一、引 言
2021年全世界共有7.02亿到8.28亿人陷入饥饿,食物不足发生率从2019年的8.0%上升到2021年的9.8%①数据来源于2022年《世界粮食安全和营养状况》。,疫情后经济复苏不均衡和供应链中断导致全球食品价格攀升,俄乌战争对全球粮食、能源和化肥等价格的影响更是加剧了已经非常严重的全球粮食危机。与全球粮食系统遭遇严峻挑战截然不同的是,中国粮食产量连续8年保持在1.3万亿斤以上,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如期完成,在新时代牢牢守住了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和不发生规模性返贫两条底线。
回顾当前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的理论研究,一是围绕习近平总书记有关粮食安全重要论述而展开,习近平新时代粮食安全观是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和中国共产党粮食安全思想的继承和升华(魏泳安,2020),充分彰显了“人民至上”的价值取向(贾淑品等,2021)。二是基于不同视角分析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实践所蕴含的理论逻辑,如栗挺等(2020)运用可行能力理论,提出政府在劳动力转移背景下对不同经营规模农户设计有利于提升要素获取、要素整合以及风险应对三方面能力是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的成功经验,孔祥斌等(2022)依据国际粮食主权和中国农耕文化中的粮食安全保障思想,提出基于“粮食安全主权化、生态安全本地化和权益安全资产化”的耕地资源安全体系,为筑牢中国粮食安全根基提供思路借鉴。三是围绕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具体实践进行经验梳理、提出政策建议,包括地区粮食安全实践经验总结(孙东升等,2017)、实施“双藏”战略的路径探索(赵丹丹等,2020;沈坤荣等,2020;冯志峰,2016)、面对国际粮食风险的理性应对(张亨明等,2021;李先德等,2022;邓俊锋等,2022)等。此外,种子安全与种业发展(周立,2021;黎茵,2021)、消费升级与食物安全(黄季焜等,2022;陈志钢等,2019)、减少粮食损失与浪费(丁声俊,2020;王晓飞等,2021)等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的重要问题也引起国内学者的重点关注。
根据文献研究来看,除韩杨(2022)与仇焕广等(2022)以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为背景,分析中国粮食安全保障道路的理论与实践逻辑以外,目前鲜有文献运用马克思主义理论对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实践进行系统梳理。中国共产党拥有的马克思主义科学理论指导是党鲜明的政治品格和强大的政治优势,相应地,党所领导的粮食安全保障实践必然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相结合的具体表达。因此,本文尝试基于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飞跃的视角,融合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相关理论,探索新时代粮食安全保障的理论逻辑、阐释实践路径,揭示时代启示,以便丰富当前粮食安全保障研究的理论基础,提出促进世界粮食安全的中国方案。
二、马克思主义粮食安全理论回顾
马克思主义粮食安全理论为探索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提供了丰富的理论依据,其思想主要集中于《德意志意识形态》与《资本论》,主要包括以下几方面。
(一)粮食生产是人类历史变迁的自然基础
粮食生产是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并推动人类历史的变迁。马克思指出:“一切人类生存的第一个前提,也就是一切历史的第一个前提,这个前提是:人们为了能够创造历史,必须能够生活。但是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吃喝住穿以及其他一些东西……这是人们从几千年前直到今天单是为了维持生活就必须每日每时从事的历史活动,是一切历史的基本条件”②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58页。。由此可知,马克思十分注重在历史变迁过程中粮食生产的基础性地位。为满足生活所需食物,人类相继发明了石器和弓箭、犁和牛耕以及各种农业机械,通过创新生产工具不断提升农业生产力,推动历史的车轮前进,概言之,历史发展与人类追求粮食增产的动机密不可分。
(二)粮食生产力和经济社会发展相互促进
粮食生产力提升为人类自由而全面发展创造可能。马克思指出:“超过劳动者个人需要的农业劳动生产率,是全部社会的基础……社会上的一部分人用在农业上的全部劳动必须足以为整个社会,从而也为非农业劳动者生产必要的食物;也就是使从事农业的人和从事工业的人有实行这种巨大分工的可能”③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888页。。据此推断,以分工为表现形式的生产力跃升,需以粮食生产力提升为基础。在马克思构想的共产主义社会中,“任何人都没有特殊的活动范围,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因而使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事,明天干那事”④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165页。,即实现人自由而全面发展。因此,粮食生产力提升是经济发展的前提,同时经济发展也为粮食生产力进一步提升创造条件。
(三)粮食安全保障奠定了经济安全保障的基础
粮食安全是经济安全的基础。保障粮食安全不仅有利于发展经济,还能推动社会再生产过程实现。关于后者实现机制,马克思提出了一系列社会资本循环的新认识,他把商品生产划分为负责生产资料生产的第Ⅰ部类和负责必要生活资料生产的第Ⅱ部类。简单再生产模式下,第Ⅰ部类可变资本与剩余价值总额必须等于第Ⅱ部类不变资本总额,在扩大再生产模式中,第Ⅰ部类可变资本与剩余价值总额应大于第Ⅱ部类不变资本数量,以便为第Ⅰ部类与第Ⅱ部类提供追加的不变资本。列宁进一步发展社会总资本循环理论,肯定了第Ⅱ部类生产在扩大再生产社会中同样重要的地位。显然,包括粮食在内的生活资料生产独立于经济制度之外,是不可替代的生活必需品,虽然马克思对社会再生产实现机制关系的研究是在批判资本主义的视角下展开的,但作为第Ⅱ部类生产中的基础性生活资料——粮食生产与消费的共性规律也应得到社会主义国家的充分重视,这对于新时代中国畅通国民经济循环、保障国家经济安全有着可持续稳定的基础作用。
(四)粮食生产方式变革是保障粮食安全的有效路径
粮食生产力提升是生产方式变革的结果。史前时期,生产力极端落后,人类使用极其简陋的生产工具用于粮食生产,该阶段分工仅限于家庭中自然形成分工的进一步扩大。封建社会时期,由分工的细化产生农村与城市、农奴与贵族相对立的现象,该时期小规模土地耕种模式下的农业生产方式因与经济基础相适应,粮食生产力获得较奴隶制社会时期更大发展。资本主义社会时期,粮食生产是以资本为纽带,将劳动力与资本聚集在一定的时间空间范围内,在农业资本家监督下完成。与此同时,科学技术在农业领域的应用也使得粮食生产力大幅跃升。由此可知,粮食产量扩大都同生产方式变革相适应,生产方式变革促进了粮食安全保障程度的提升。
三、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的理论逻辑
进入新时代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于如何将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相结合进行了深入思考,领导中国走上一条中国特色粮食安全保障道路,实现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的飞跃。这一道路建设中蕴含的内在要求、必然路径以及内在机理层层递进,与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一脉相承,充分体现粮食安全保障的理论逻辑与历史逻辑。
(一)新时代粮食安全保障的内在要求
新时代粮食安全保障的内在要求在于建立一条在现代科学技术应用上借鉴,但在粮食安全实现机制方面有别于资本主义的粮食安全保障道路,这主要是由小农生产与资本主义生产的内在矛盾决定的。具体而言,传统小农生产主要目的在于获取使用价值,因生产规模较小,缺乏合作与分工,主要矛盾集中在生产效率上,矛盾的主要方面集中于粮食供给;而资本主义农业生产方式的生产目的在于实现资本增殖,按社会化方式经营,融入现代科学技术,粮食生产效率高于小农生产方式,主要矛盾是生产资料私人占有与社会化大生产之间的矛盾,矛盾的主要方面在于粮食需求方面。鉴于此,中国必须建立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粮食安全保障道路。关于社会主义农业生产方式能否实现的问题,马克思曾提出一个国家不经历资本主义农业生产方式而直接跨跃到社会主义农业生产方式的设想。该思想对于建立中国特色粮食安全保障道路具有启示意义。从技术要素投入现代化的角度来看,新中国粮食安全保障的历史本质上就是一条科学运用现代生产技术并使其成果共享化的历史。
(二)新时代粮食安全保障的必然路径
坚持党的领导是新时代粮食安全保障的必然路径,这可由中国所面临的世情国情农情来解释。具体而言,中国人多地少的特殊国情农情诞生了以内卷化为特征的小农生产方式,难以解决由自然灾害引致的粮食减产问题。虽然步入近代以来,资本主义商品经济快速发展的基本世情带来生产力水平的极大提升,但资本对于农业的渗透使得小农生存条件愈加恶化,“对这种生产方式来说,好年成也是一种不幸”⑤参见《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912页。,主要原因在于经济基础与竖立其上的上层建筑不符合绝大多数小农生存发展需要,矛盾的解决迫切需要依靠无产阶级发挥领导核心作用。正如《共产党宣言》指出的,“过去的一切运动都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无产阶级的运动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⑥参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411页。。中国粮食安全保障经验充分证明中国共产党作为强有力的领导核心,能为中国粮食安全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根本保证。粮食产业变革趋势,引领驱动微观粮食生产方式发展,进而指导中观粮食生产方式转型升级。三个维度粮食生产方式相互衔接和协同推进是新时代保障粮食安全的内在机理。
(三)新时代粮食安全保障路径的内在机理
生产方式作为新时代粮食安全保障路径的内在核心,可在广义上理解为围绕粮食生产形成的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结合形式,具体包括微观、中观与宏观三个层面内容(见图1)。第一,微观层面粮食生产方式是以原粮生产为核心的要素配置方式,兼业化、规模化是其主要组织形态,这类粮食生产方式主要涉及原粮等初级农产品生产。第二,中观层面粮食生产方式是围绕成品粮生产形成的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结合形式,其核心在于建立现代化粮食产业体系,使得产前、产中与产后各环节经营主体有效衔接。其中产前环节包括种子、农机与化肥等优质生产资料生产以及生产经营主体培育;产中环节主要涉及微观层面内容,并能够对粮食产后环节施加直接影响;产后环节是连接粮食生产和消费的中介,涉及粮食收购储存加工运输及销售。第三,宏观粮食生产方式指代政府与市场对资源的配置和利用方式,体现为粮食安全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具体表现是作为上层建筑的政府不断适应
图1 粮食生产方式的三个维度
四、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的实践路径
进入新时代以来,中国走出了一条以生产方式变革为核心的中国特色粮食安全保障道路,主要体现在微观要素配置、粮食产业体系构建以及粮食安全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三方面。
(一)在微观层面保护与培育现代粮食生产要素
保护与培育现代粮食生产要素是变革微观粮食生产方式的首要条件,新时代党中央领导实施了包括耕地、农机、种源、劳动力等要素在内的一系列要素保障工程。
第一,耕地保护方面,2012年以来,中央与地方政府深入推进耕地保护工程,从“千方百计稳定粮食播种面积”,到实施“藏粮于地、藏粮于技”战略,再到“长牙齿”耕地保护硬措施,耕地保护力度不断加强,地方落实耕地保护方面的主体责任不断明晰。得益于上述耕地保护措施,中国粮食播种面积继续保持上升态势,从2012年的111 267千公顷提升至2020年的111 768千公顷⑦数据来源于《中国农村统计年鉴》。。
第二,农业机械化推进方面,中国继续坚持农机具购置补贴政策,农机装备投入程度进一步提高,有效促进粮食生产力提升。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自《农业机械化购置补贴专项资金使用管理办法(试行)》颁布以来,中央财政所补贴的农业机械设备数量不断扩大,仅2015年中央财政便拨款236.54亿元用于农机具购置,中国农业机械总动力从2004年6.4亿千瓦增长到2021年10.78亿千瓦,增长68.44%,中国综合机械化率也从2012年57%增长至2021年72%,逐步形成传统精耕细作与现代物质技术装备相辅相成的现代粮食生产格局。
第三,种源创新方面,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种源安全关系到国家安全,必须下决心把我国种业搞上去,实现种业科技自立自强、种源自主可控”⑧参见《习近平在看望参加政协会议的农业界社会福利和社会保障界委员时的讲话》http://www.gov.cn/xinwen/2022-03/06/content_5677564.htm.。2021年农业农村部印发《“十四五”现代种业提升工程建设规划》,以改善现代种业基础设施,推进种源核心技术攻关为重点,加快扶持中国种业快速发展。根据目标要求,中国在2025年以前将进一步完善农业种质资源保护体系,打造一批育种创新平台,初步建立适合现代种业发展要求的测试评价体系。
第四,劳动力要素培育方面,中国一直在不断加强农业生产经营主体培育,加快粮食生产经营方式转型,具体措施包括:通过开办农业职业教育、开展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带头人培育行动、建立健全职业农民扶持力度等形式加快培育新型职业农民,并且加快推进“三权分置”改革,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形成营造更好的政策环境。考虑到小农户对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重要作用,2019年党中央出台《关于促进小农户和现代农业发展有机衔接的意见》,全面提升对小农户帮扶力度,努力将小农户引入中国特色粮食生产方式所需的现代农业发展轨道。
(二)在中观层面建立并发展现代化粮食产业体系
在微观层面强化要素保障的同时,中国以生产、仓储物流、加工以及市场能力建设为抓手不断夯实粮食生产方式的中观基础,通过协调产前产中产后各环节生产要素的搭配、组合与利用,现已在中观层面建立起满足成品粮各生产环节协调发展的较为完备的现代粮食产业体系。
第一,粮食生产能力建设方面,中国立足于粮食供需长期处于紧平衡状态的实际,以“一带一路”为支点,加快实施中国农业走出去战略,培育了一批具有国际竞争力的粮食企业集团,跨国粮食供应链初步形成。如通过兼并重组,中粮集团现已成为中国最大的兼具粮食生产、加工、贸易于一体的大型粮食企业(见表1)。在大型粮食国企引领示范作用下,近10年中国粮食跨国企业迅速发展,2012年中国共有373家境内投资机构在境外设立农业企业共计443家,2019年中国在境外设立农业企业共986家,通过两个市场、两种资源获得粮食供给的能力显著增强⑨数据来源于《对外农业投资合作报告(2014)》,http://chinawto.mofcom.gov.cn/article/ap/l/201507/20150701043201.shtml。《让供应链金融助力农业“走出去”》,https://news.sciencenet.cn/sbhtmlnews/2022/4/368946.shtm.。
表1 国际粮商《财富》世界500强排行榜(部分)
第二,粮食仓储物流能力建设方面,2015年党领导实施了旨在提升流通能力的“粮安工程”,中国粮食物流体系快速发展,现代粮食物流体系基本建成。仓容建设方面,中国于2020年之前新建仓容5 000万吨并完成“危仓老库”维修改造等工作,粮油收储能力大幅增强。根据赵霞等(2021)研究,目前以“北粮南运”为代表的国内粮食物流通道已全部打通,公、铁、水运输方式在合理分工基础上有效结合。与此同时,国际粮食通道建设卓有成效,依托“一带一路”倡议,中粮集团积极拓展全球业务,现已建立起能够有效衔接东南亚等世界粮食核心区域,并覆盖一百四十多个国家与地区的关键物流节点、重要贸易流通渠道与运营网络。
第三,粮食加工能力建设方面,“十三五”期间中国积极推动粮食加工企业转型升级,以“粮头食尾”“农头工尾”为重点,建成依托县域主产区的粮食加工产业集群,尽可能把产业链留在县域,改变农村卖原料,城市搞加工的格局。经过十年发展,中国已建成相对完整的粮食加工产业集聚区,粮食加工企业数量以及粮食主产区工业总产值占全国粮食工业总产值比重不断增加。粮食加工企业数量由2014年的1.9万个上升到2019年的2.3万个,提升21%,2019年粮食主产区的粮食工业总产值达到22 682.5亿元,年总产值为31 490.0亿元,全国粮食工业总产值中粮食主产区的比重在2019年达到72%,有效增强对农民增收的带动能力(高鸣等,2021)。
第四,粮食市场能力建设方面,中国创新完善粮食市场体系,通过粮食市场带动粮食产业发展的能力显著增强。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在引导市场参与主体朝更加多元化方向演变的同时逐步培育以中粮为代表的大型跨国粮食国有企业。二是全国粮食市场交易体系得到不断完善,现已形成以国家粮食电子交易平台为中心,现货市场与期货市场互为支撑的粮食市场体系。据《中国的粮食安全》白皮书,截止2019年,全国粮食商流、物流市场达到500家,期货市场交易品种涵盖稻谷、小麦、玉米、大豆等主要品种。三是通过企业与农户、政府与企业、政府与政府等合作形式创新,粮食产销合作进一步加强,全国统一粮食市场体系基本形成。
(三)在宏观层面加强粮食安全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
党的十八大以来,中国城镇化转型进入中后期,粮食生产要素资源伴随城镇化浪潮显得愈发紧张。为此中国在完善要素配置与现代粮食产业体系基础上深入推进粮食安全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具体而言,其改革主要围绕国内与国际两个维度。
国内方面,中国不断加强粮食安全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一方面,在战略部署上,党中央坚持以我为主、立足国内、确保产能、适度进口、科技支撑的国家粮食安全战略,强调“坚持藏粮于地、藏粮于技,实行最严格的耕地保护制度,推动种业科技自立自强,种源自主可控,把中国人的饭碗牢牢端在自己手中”。在粮食安全保障体系建设上,聚焦价格形成机制、市场调控制度以及食品质量和安全监管等方面,中国采取一系列措施建立更为完备的粮食安全保障体系:深入推进粮食收购价改革,在保障国家粮食安全前提下尽可能降低粮食政策性收购对市场价格形成机制产生的扭曲效应;不断健全市场调控制度、合理制定不同粮食价格波动调控区间,使价格保持基本稳定;建立并完善最严格的食品安全监管制度,建立健全与食品安全相关的法律法规和标准体系。另一方面,中国通过治理方式转型不断增强粮食安全治理能力,重点是以数字化转型不断提升粮食储备、调控与监管效率。如浙江省通过上线“浙里粮仓”数字化平台,实现智慧储粮监管、智慧安全监管和智能仓储作业、智能物流作业等流程信息化全覆盖。除此之外,政府也以粮食产业链体制机制创新不断提升粮食安全保障能力。如浙江省湖州市开拓创新以“加工企业+国有粮库+农户+价格保险”的运营模式为代表的“湖州模式”,有效实现“优粮优产,优粮优购,优粮优储,优粮优加,优粮优销”的有机结合,既协调了粮食全产业链发展,也有效促进了农民增收。
国际方面,中国与世界各国一道共建共治国际粮食安全共同体,积极商讨全新的粮食安全共同体实现机制。在与粮食出口国的合作方面,中国以“一带一路”为战略支点,把有限资源高效运用于沿线国家中与中国距离最近的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乌克兰等世界粮食出口大国,从而挖掘进口潜力,加速利益融合,深化粮食供应链合作,推进粮食进口多元化。同时,加强国际粮食仓储物流体系建设,与东盟国家合作建设国际粮食大通道,统一技术标准,实现区域范围内无障碍互联互通(赵霞等,2022)。在与粮食进口国的合作方面,中国积极融入国际粮食安全合作,提出相应粮食安全合作倡议。特别是自俄乌战争以来,中国多次倡议支持以联合国为中心的协调作用,呼吁不对世界粮食计划署开展人道主义粮食采购实施出口限制措施,为两国农产品顺利进入国际市场提供便利等措施。
五、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的时代启示
新时代以来,中国走出了一条植根历史、造福当代、影响世界的中国特色粮食安全之路,从中积累了大量的粮食安全保障成功经验,这些经验不仅能够为开启新征程奠定粮食安全的坚实支撑,也可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粮食安全的中国经验、中国智慧和中国方案。
(一)人民至上是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的出发点与落脚点
作为代表最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马克思主义执政党,中国共产党始终以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作为自己的初心和使命。中国特色粮食安全保障道路取得成功的历史就是党坚持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历史。在这一过程中,党中央始终把确保十几亿人口的粮食安全问题视为治国理政的头等大事,通过保护培育现代粮食生产要素,促进现代化粮食产业体系发展以及加强粮食安全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等方式不断增强国家粮食安全保障能力,由此中国人民实现了从“吃不饱”到“吃得饱”再到“吃得好”的历史性跨跃。可以说,人民至上既是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的出发点与落角点,也是十年来中国粮食安全保障工作的首要经验。
(二)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实现的根本政治保障
中国在粮食安全领域取得巨大成就,根本原因在于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的坚强领导以及习近平总书记关于国家粮食安全保障重要论述精神的科学指引。因为要素配置、现代化粮食产业体系以及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建设是内含于粮食生产方式的有机整体,其涉及耕地保护、种源创新、农业机械化推进、粮食产业发展、粮食安全治理等方方面面。在这个过程中,如果缺乏强有力的政党发挥领导核心职能,那么将无法保持粮食安全保障政策的连贯性与有序性,粮食生产方式变革也将难以有序推进,甚至可能引发粮食安全保障能力倒退。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实现的根本政治保障。
(三)创新生产方式是新时代粮食安全保障的实现路径
十八大以来,中国共产党在治国理政过程中创新“以微观生产方式变革为起点,以中观生产方式变革为枢纽,以宏观生产方式变革为依托”的三维度现代粮食生产方式,国家粮食安全保障能力显著增强,这既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的重要方面,也是国家粮食安全得以实现的具体路径。展望当今世界政治经济形势,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中国仍需坚持自力更生总方针,深入推进粮食生产方式变革,增强国家内部粮食获取能力。在要素保障上保持战略定力,以更大决心与毅力加强耕地保护与种源创新,加大对小农户培育力度,使得粮食安全在保护和调动种粮抓粮积极性的基础上稳步前进。粮食产业体系建设方面,坚持国内粮食产业自立自强发展战略,加快现代化粮食产业体系建设,落实产前产中产后协同保障。粮食安全治理方面,继续推进治理体系变革,加快服务型政府转型,创新引领要素配置优化与粮食产业体系发展。
(四)构建全球粮食安全共同体是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的时代诉求
中国粮食安全作为世界粮食安全体系的一部分,解决自身的粮食安全问题也是在为世界粮食安全作出积极贡献。在实现中国粮食安全一个又一个重大成就的同时,中国也逐渐将构建全球粮食安全共同体作为新时代国家粮食安全保障的时代诉求以期更好地在全球治理中展示促进粮食安全的中国经验和中国方案。具体做法是在追求本国粮食安全过程中始终兼顾贸易伙伴与粮食危机国合理关系,在谋求本国经济中发展过程中引导促进各国共同发展,并努力构建平等均衡的新型全球粮食安全伙伴关系,同舟共济,携手与共,实现人类共同利益。奋进新征程,中国将以更为开放的心态融入粮食安全共同体建设之中,在国际粮食安全治理领域积极发挥联合国等国际组织协调作用,适时打造更具普惠性的全球粮食安全治理磋商平台,推动构建更为高效、更有韧性、更可持续的全球粮食安全治理体系,共建共治服务世界各国的全球粮食安全共同体。
六、研究结论
本文旨在总结新时代中国共产党有效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的理论逻辑,阐述实践探索,揭示时代启示,以便在全球粮食安全治理中展示中国经验。为此,形成以下几方面重要结论。
第一,新时代中国特色粮食安全保障道路是对马克思主义经典理论的创新与发展,也是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具体体现。第二,中国粮食安全道路的成功是在党的领导下科学把握粮食生产方式辩证关系才得以实现的。粮食生产方式包括微观、中观与宏观三个层面,微观层面指围绕原粮生产的要素配置,中观层面指围绕成品粮生产形成的现代化粮食产业体系,宏观层面指政府与市场对粮食资源的配置与利用方式。第三,中国以微观粮食生产方式为起点,中观粮食生产方式为枢纽,宏观粮食生产方式为依托,走出一条新时代中国特色粮食安全道路。展望新征程,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加速演进,国家粮食安全保障面临一系列新挑战、新任务,中国应将人民至上理念、党的领导以及生产方式变革等优秀经验贯穿于国家粮食安全保障伟大实践中,不断开辟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新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