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进江南第一仗

■莎 羽

“寇能往，我亦能往！”巍巍茅山，来了陈毅、粟裕，手下2000精兵，马上一杆战旗，运筹帷幄、纵横捭阖，浴血鏖战、跃马杀寇，让不可一世的日军损兵折将、心惊胆寒。

这是1938年初春，刚组建的新四军在皖南小镇岩寺集结，武器残缺、弹药不足、经费匮乏。蒋介石画地为牢，卡住新四军的脖子，不准扩军发展。

新四军在夹缝中求生存。

2月15日，毛泽东电示项、叶：“目前最有利于发展地区还在江苏境内的茅山山脉。”4月，粟裕受命组建先遣支队挺进江南敌后，进行战略侦察。陈毅知道粟裕肩上的担子很重，便将身边得力的副官和测绘参谋派到先遣支队。粟裕感动：“陈毅同志把强兵能将都调来给我了。”

4月28日，先遣支队出发了，陈毅从岩寺赶到南陵，与驻扎在这儿的川军交涉，为粟裕先遣支队疏通前进道路，再往前就是日军占领的宣（城）芜（湖）路封锁线了，陈毅与粟裕挥手告别：咱们茅山再见！

先遣支队越过南陵、高淳、溧水，直插句容，拉开了苏南敌后抗战的序幕。

5月，根据毛泽东电示，陈毅率一支队由皖南东进，沿着先遣支队开辟的路线向敌后挺进，6月8日，陈毅和粟裕在石臼湖东的溧水新桥会师。是年，陈毅37岁，粟裕31岁，正值壮年，两人纵马驰骋江南敌后，战场情谊由此日深，“陈不离粟，粟不离陈”的军事指挥组合由此形成。

新四军挺进江南敌后，老百姓有疑问：日军装备精良，毒辣残忍，连正规的“中央军”都不是对手，新四军纪律虽好，可装备实在太差，这副破烂模样能打过小鬼子？

要打一仗安定民心，一战必胜！陈毅下了决心。

粟裕在溧阳上沛向陈毅报告：侦察得知，镇江句容间公路上敌军车队运行极有规律，通行时间以上午8时至9时和午后4时前后最多，南来北往，每天多达五六十辆。由于这条公路地处日军占领区，公路沿线并没有护路的日军。

陈毅大喜，好，就在这一带打它一仗！

具体地点呢？韦岗。

韦岗地处镇江西南15公里处，与句容交界，此地群山起伏，地形险要。两座百米高的连绵山岗横卧南北，东侧有赣船山，西侧有高骊山，一条狭长的公路从两山之间穿过，形成一条弯道，是伏击敌人的好地方。

陈毅随即抽调2个主力连加强粟裕机动力量，要打，就要一战必胜！

6月16日午夜，天降大雨，天地漆黑一片，正是设伏良机。粟裕带着部队从下蜀镇的后山出发，踏着泥泞小路，一路急行军。3个多小时后，部队到达镇江西郊的赣船山与高骊山之间的预设阵地。粟裕立即布置各战斗小组在山坡上悄悄隐伏，准备截击日军车队。

黎明时分，大雨渐停，山林间近百双警惕的眼睛注视着公路，17日上午8时20分，山道上传来了汽车马达的轰鸣声，不多会儿只见从镇江方向开来了四五辆日军的大小汽车。潜伏的战士们早已经子弹上膛，手榴弹拧开盖儿，个个屏住呼吸，等待敌人进入伏击圈。

近了，近了，日军狂妄之极，毫无警觉，车队渐渐接近伏击阵地。

粟裕一声怒吼：“开火——！”几挺机枪立刻喷出了一道道火舌，紧接着，战士们甩出了密集的手榴弹，第一辆汽车中弹爆炸，车厢里的敌人死伤一片，几个活着的连忙弃车逃命。

正值大雨过后，雾气弥漫，加之战斗发生在山区弯道处，山体屏障，抵消了枪声和爆炸声，导致后面日军的车队并没发现前面的情况，依然按部就班向前行进。六七分钟后，第二辆日军的小汽车进入了伏击区，又遭到新四军机枪和手榴弹一阵猛击，日军汽车翻入公路北侧水沟中。

第二辆车上坐的都是日军军官，开车的驾驶员和一名戴着炮兵少佐军衔的军官土井被当场击毙；同车的另一名日军大尉梅泽武四郎，则潜伏在车底下，挥刀刺伤近前搜索的新四军战士，被愤怒的战士击毙。

又过了几分钟，日军的第三、四、五辆汽车接踵而至，车上约有日军30余人。粟裕一挥手，枪声再起，密集的火力射向日军，第三、四辆车相继被击中。第五辆车见势不妙，紧急刹车停在伏击火力射程之外，车上日军全部跳下车，潜伏在公路两侧，以密集的火力抵抗。一场激战过后，日军抢了一部分伤兵和死尸上车仓惶逃跑。

这厢，粟裕命令部队赶快打扫战场，收集战利品及焚毁日军汽车，然后迅速撤退。

很快，自镇江方向开来了17辆满载增援日军的卡车，前面1辆坦克开道，赶到伏击地，对着附近山头一阵猛轰，直炸得空寂的山坡上烟尘滚滚，石块乱飞。接着又飞来3架飞机低空盘旋、侦查。然而，此时的粟裕早已率部队带着战利品安全撤离。

韦岗伏击战，前后仅用半小时，击毙日军少佐土井和大尉梅泽武四郎以下13人，伤日军8人，击毁日军汽车4辆，缴获长短枪20余支，日钞7000余元，以及车中满载的军需物品。

韦岗首战告捷，喜讯飞报宝堰镇怡和酒行，陈毅闻讯大喜，立即从驻地策马白兔村，慰问英雄。在白兔祠堂前，陈毅跳下战马，和迎出来的粟裕紧紧握手，看到琳琅满目的战利品，抑制不住心中欣喜，满脸含笑，连说：打得好，打的好哇！当即口占七绝诗一首：

故国旌旗到江南，终夜惊呼敌胆寒，

镇江城下初遭遇，脱手斩得小楼兰。

陈毅将此诗题名：《韦岗初战》。

远在武汉的蒋介石，闻讯后也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向新四军军部发来了一封嘉奖电：“叶军长：所属粟部，袭击韦岗，斩获颇多，殊堪嘉尚。”

顿时，国内大小报刊纷纷在头版登载消息：《新四军出击江南，韦岗一战斩获甚巨》。

战后，粟裕也难掩兴奋之情，挥毫写下了《韦岗初胜》一诗。诗中写道：

新编第四军，先遣出江南。

韦岗斩土井，处女奏凯还。

土井是抗战期间新四军在江苏击毙的第一个日军军官。后人整理日方公开的侵华日军1938年阵亡名单，发现当年阵亡的军官中仅有两人姓“土井”。其中炮兵军衔的少佐军官仅土井浩一人，其所在部队正是野战重炮兵第五旅团。据此判定：被击毙的就是日军炮兵少佐土井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