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东玲珑金矿田金的赋存状态及其对成矿过程的指示意义*
2023-03-08冯岳川邓军于皓丞付强崔涛单伟李增胜李珊珊
冯岳川 邓军, 于皓丞 付强 崔涛 单伟 李增胜 李珊珊
虽然黄铁矿等硫化物是金矿床中重要的研究对象,但其只能为金矿床成矿作用提供间接证据,而金则是研究金矿床成矿作用最直接的对象(Houghetal., 2009)。金的赋存状态是金在矿石中的存在形式,研究内容既包括金的物理状态与化学形式,又体现金与载体矿物之间的关系。金的赋存状态研究为金的矿化过程提供了直接证据,对金矿床成矿作用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例如卡林型金矿中金以不可见金的形式赋存于富砷黄铁矿中,研究表明As对Au的富集起到了关键作用(Paleniketal., 2004;Barkeretal., 2009;Goponetal., 2019);热液金矿床中金以胶体纳米粒子形式的运移过程对金的运移和富集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Saunders, 1990;Herrington and Wilkinson, 1993;Hannington and Garbe-Schönberg, 2019);金矿物的化学成分存在显著差异,是成矿过程的重要指标,例如溶解-再沉淀等过程会造成金矿物中Au/Ag比值的变化(Hastieetal., 2020)。此外,金的赋存状态研究在金矿石的选冶加工方法的选择以及金的伴生有益组分(Ag、Te、Bi等)的回收利用等方面有着重要的意义,可以提高资源利用效率,高值化利用有限资源。
胶东是我国最大的黄金基地,也是世界第三大金矿区,己探明大型-超大型金矿床数十处,探明黄金资源储量超过5000t,约占全国的1/3,黄金年产量约占全国的1/4,黄金储量和年产量常年位居全国第一(宋明春,2015)。胶东地区金矿床成矿地质背景、矿床产出环境和成矿作用在全球金矿中独具特色(Goldfarbetal., 2019;Qiuetal., 2023a, b),区别于当前任何经典金矿成矿系统模型(Qiuetal., 2019, 2020b, 2021;Dengetal., 2020c;Wangetal., 2020, 2022;Yuetal., 2020a, b, 2022;Xueetal., 2021),备受全球经济地质学家们关注。该区金矿床中黄铁矿普遍具有较低的Au和As含量,黄铁矿普遍低As的特点导致其晶格内部几乎不含不可见金(范宏瑞等,2021),金主要以银金矿/自然金等可见金的形式赋存于黄铁矿和石英中(Dengetal., 2015)。以往对金赋存状态的研究主要聚焦于不可见金,忽视了可见金的矿化过程。胶东地区金矿床主要存在两种矿化样式即浸染状细脉-网脉型(“蚀变岩型”)和石英-硫化物脉型(“石英脉型”),两者的金沉淀机制存在差异(Dengetal., 2019),不同的金沉淀机制是否会影响可见金的赋存状态尚未被揭示。玲珑金矿田位于招平断裂带北端,该金矿床矿体中发育两种矿化样式,是研究金赋存状态的理想选区。
基于扫描电子显微镜的矿物自动定量分析技术的发展为金的赋存状态研究提供了技术支撑,其自动、定量、高分辨率等优势可以快速查明矿石中金的嵌布状态、粒度分布、共生矿物组合等特征(温利刚等,2022)。本文在详实的野外地质调查和显微岩相学观察基础上,通过矿物自动定量分析查明了玲珑金矿田中金矿物的赋存状态,通过电子探针分析了金矿物的化学组分,对胶东玲珑金矿田两种不同矿化样式样品中可见金的赋存状态和金成色进行了详细的对比研究,探讨了两种不同矿化样式样品中可见金赋存状态和金成色的差异,对于理解玲珑金矿田中金的矿化过程具有重要意义。
1 区域地质背景
胶东半岛地处华北克拉通东南缘(图1a),三面被渤海和黄海包围,西部以郯庐断裂带为界(Dengetal., 2018;图1b)。胶东地区被N-NE向的五莲-烟台断裂分为东南部的苏鲁地体和西北部的胶北地体,胶北地体进一步分为胶北地块和胶莱盆地(图1b)。胶东金矿床大多位于胶北地块,受NNE-NE向断裂控制(Zhangetal., 2020)。胶东地区广泛分布前寒武纪变质岩,主要包括胶北地块的以TTG(英云闪长岩-奥长花岗岩-花岗闪长岩)片麻岩为主的新太古代胶东群,以变质沉积岩为主的元古宙荆山群、粉子山群和蓬莱群(Tangetal., 2008)以及苏鲁地体的三叠纪超高压变质岩(冯岳川等,2022;图1b)。
图1 胶东大地构造位置简图(a)、胶东区域地质图(b)和剖面图(c)(据 Deng et al., 2020b修编)
胶东地区中生代侵入岩十分发育,主要包括侏罗纪晚期和白垩纪早期的岩套。晚侏罗世(160~145Ma)花岗岩类(Zhaoetal., 2019),通常被称为玲珑岩套,是半岛上出露最广泛的侵入体,包括胶北地体中的玲珑和栾家河花岗岩,以及苏鲁地体中的昆嵛山和文登花岗岩,主要为中粒至粗粒斑状花岗岩和花岗闪长岩。早白垩世中期(130~122Ma)花岗岩类(Yangetal., 2014)被称为郭家岭岩套,以斑状花岗闪长岩为主,仅在胶北地体中发现。早白垩世晚期(119~110Ma)二长花岗岩和正长花岗岩侵入体包括艾山、牙山、三佛山和崂山岩体(Tangetal., 2014),侵入体在苏鲁地体中分布广泛,在胶北地体艾山和牙山岩体侵位于新太古代基底和晚侏罗世岩体中(Gossetal., 2010)。白垩纪(130~110Ma)基性-中性岩脉分布广泛(Dengetal., 2017),但体积通常较小,主要由煌斑岩和粗玄岩组成,侵位于花岗岩和变质岩中。玲珑花岗岩和郭家岭花岗岩为胶东地区金矿床的主要赋矿围岩(Dengetal., 2020a)。
胶东地区主要存在EW向和NNE-NE向两组构造体系(图1b)。EW向构造主要为古老基底褶皱,NNE-NE向区域断裂及其次级断裂是胶东半岛的主要控矿构造(Guoetal., 2013;图1b)。郯庐断裂和五莲-烟台断裂是岩石圈尺度的一级断裂,NNE-NE向的二级和三级断裂被认为是郯庐断裂和五莲-烟台断裂的次级断裂(Goldfarbetal., 2001)。自西到东主要有五条断裂带,依次为三山岛-仓上断裂带、焦家断裂带、招远-平度断裂带、蓬莱-栖霞断裂带和牟平-乳山断裂带(赛盛勋和邱昆峰,2020),区域内金矿床的分布严格受这些断裂控制(图1b),矿体常产在断裂带下盘遭受广泛碎裂变形的热液蚀变带中(冯岳川等,2022;图1c)。
2 矿床地质特征
玲珑金矿田位于胶东半岛西北部,招远-平度断裂带北段,以玲珑型(石英-硫化物脉型)金矿而闻名。矿田由西山、东山、九曲、大开头、台上、罗山、阜山、东风等金矿床组成(图2a),金资源总量超过1000t。矿田出露的地层主要为新太古代胶东群变质岩和第四纪沉积物(孙华山等,2016)。区内中生代岩浆岩主要为晚侏罗世玲珑花岗岩和早白垩世郭家岭花岗闪长岩。晚侏罗世玲珑花岗岩可分为玲珑黑云母花岗岩和栾家河二长花岗岩(Yangetal., 2012),破头青断裂沿玲珑黑云母花岗岩和栾家河二长花岗岩的岩性界面发育(图2a)。早白垩世郭家岭花岗岩分布于矿田西北部。矿田内中基性岩脉十分发育,由煌斑岩、闪长玢岩、石英闪长玢岩组成(Wenetal., 2015; 冯岳川等,2022)。
图2 玲珑金矿田地质简图(据Qiu et al., 2020a;Deng et al., 2020a;冯岳川等,2022修编)
矿田内发育破头青断裂、玲珑断裂和九曲蒋家断裂三条I级断裂构造(图2a)。破头青断裂位于矿区东南部,沿玲珑花岗岩和滦家河花岗岩接触带分布,属于招远-平度断裂的北段。破头青断裂为成矿前或成矿期形成的主要控矿断裂带,控制着台上、罗山、东风和水旺庄等超大型浸染状细脉-网脉型金矿床。矿区内的II级断裂长度一般为数百米至数千米,宽度一般为数米至数十米,是矿区内控制中基性岩脉和含金石英-硫化物脉产出的主要构造(Guoetal., 2020),产出有东山、西山、九曲、阜山、大开头等玲珑型石英-硫化物脉金矿床(冯岳川等,2022)。
矿田中的矿体主要产于玲珑花岗岩和滦家河花岗岩岩体中(张祖青等,2007;Lietal., 2008)。玲珑花岗岩中热液蚀变较发育(图2b),主要有钾长石化、绢英岩化、硅化、碳酸盐化等,蚀变带一般沿矿脉两侧呈对称分布。浸染状细脉-网脉型矿石平均品位在2.7g/t左右,含金石英-硫化物脉的品位变化较大,通常从几克/吨到几十克/吨不等,最高可达上千克/吨。
玲珑金矿田中蚀变岩型矿石主要包括黄铁绢英岩和黄铁绢英岩化花岗岩,石英脉型矿石主要包括石英黄铁矿脉和石英多金属硫化物脉。蚀变岩型矿石多具有浸染状、细脉浸染状构造(图3e, f);石英脉型矿石多具有脉状、网脉状构造(图3c)。两种矿化的矿石矿物均以黄铁矿为主,其次为黄铜矿、方铅矿和闪锌矿等硫化物,以及少量银金矿/自然金;脉石矿物主要由石英、绢云母和方解石组成。这两种矿石类型不仅在矿物学上非常相似,而且具有相同的共生组合。
图3 玲珑金矿田典型石英脉型矿石样品(a-c)及蚀变岩型矿石样品(d-f)照片
根据穿插关系以及矿物学和结构特征,在这两类矿化中确定了四个成矿阶段,分别为早阶段的黄铁矿-石英-绢云母阶段、主成矿阶段的石英-黄铁矿阶段和石英-多金属硫化物阶段,以及晚阶段的石英-方解石阶段。蚀变岩型矿石成矿早阶段以绢云母-石英蚀变岩为特征(图3d),主成矿阶段以浸染状黄铁矿化以及石英-黄铁矿-贱金属硫化物网脉和细脉矿化蚀变岩为特征(图3e, f)。石英脉型矿石成矿早阶段通常以产于钾化带中的乳白色石英脉为特征(图3a),主成矿阶段以钾化带中含黄铁矿和贱金属硫化物的石英脉为特征,硫化物以细脉或块状聚集体的形式出现(图3b, c)。石英-碳酸盐脉通常为成矿晚阶段的标志。金矿物主要赋存于石英-黄铁矿阶段和石英-多金属硫化物阶段,成矿早阶段和晚阶段极少含有金矿物。
3 样品描述与分析方法
本研究的测试样品采自玲珑金矿田九曲、东风、大开头、阜山矿段(图2),所采集样品为不同矿化样式(石英脉型和蚀变岩型)和不同成矿阶段矿石标本(表1)。对15个代表性矿石样品(6个蚀变岩样品和9个石英脉样品)进行切面磨制标准探针片进行研究,矿石探针片在廊坊市地科勘探技术服务有限公司完成,共磨制了16个标准探针片。在矿相学观察基础上,对样品依次开展了矿物自动定量分析测试和电子探针分析测试。
表1 玲珑金矿田蚀变岩和石英脉样品信息
矿物自动定量分析在矿冶科技集团有限公司矿冶过程自动控制技术国家重点实验室完成。设备由TESCAN VEGA 3 XMU扫描电子显微镜、Bruker QUANTAX 200双探头能谱仪和工艺矿物学自动分析软件(BPMA V2.0)组成。试验条件:扫描电镜高真空模式,背散射电子探头,加速电压20kV,电流16nA,工作距离15mm;BPMA采用全颗粒测量模式,自动匹配识别金颗粒,利用BPMA V2.0软件控制扫描电镜回溯至金颗粒所在位置,完成目标矿物回找,在更高放大倍数下利用SEM-EDS重点分析金矿物的粒度、形状、嵌布特征等信息。详细的实验过程见温利刚等(2022)。
电子探针分析测试在山东省地质科学研究院自然资源部金矿成矿过程与资源利用重点实验室完成,仪器型号为日本电子公司生产的(JEOL)JXA-8230,所用标样为加拿大Astimex系列金属和矿物标样。波谱分析所用加速电压为20kV,电流20nA,束斑直径1μm,实验室温度22℃、湿度30%,相对误差0.01%。详细的实验过程见李增胜等(2018)。
4 分析结果
4.1 金矿物的赋存状态
利用光学显微镜对采自胶东玲珑金矿田典型石英脉型和蚀变岩型矿石的探针片进行了详细的观察,并通过对16个探针片进行矿物自动定量分析识别出323粒金矿物(图4),其中石英脉型245粒,蚀变岩型78粒。石英脉型矿石和蚀变岩型矿石中的金矿物主要有三种嵌布状态:(1)裂隙金:金矿物呈不规则粒状和脉状,赋存于黄铁矿和石英的裂隙中(图5c, e);(2)包体金:金矿物多呈不规则粒状、浑圆状赋存于黄铁矿、黄铜矿等硫化物中(图5a, b, f, g),少数赋存于石英中(图5e);(3)粒间金:金矿物呈不规则状赋存于矿物之间的空隙中(图5a, c, f, h, i),如黄铁矿和石英的间隙(图5d)。矿物自动定量分析统计结果显示,石英脉型矿石金矿物中包体金占53.47%,主要为黄铁矿中的包体金;粒间金占比为39.59%,金矿物主要嵌布于黄铁矿和黄铜矿方铅矿等硫化物之间;裂隙金占6.94%。蚀变岩型矿石金矿物中包体金、粒间金、裂隙金分别占比41.03%、51.28%、7.69%,其中包体金和裂隙金主要载金矿物均为黄铁矿,粒间金主要嵌布于黄铁矿和黄铜矿之间。两种类型矿石中金矿物的嵌布特征并无显著区别,均主要以包体金和粒间金的形式赋存于黄铁矿等载金矿物中。不同嵌布特征的金矿物分布率统计结果见表2。
表2 玲珑金矿田金矿物嵌布类型矿物自动定量分析统计结果(%)
图4 玲珑金矿田石英脉样品(a、b)和蚀变岩样品(c、d)BSE及BPMA图
图5 玲珑金矿田石英脉型样品(a-e)和蚀变岩型样品(f-i)金矿物赋存状态显微照片
金矿物依据其粒度大小可分为:明金(>0.2mm)、显微金(0.2μm~0.2mm)、次显微金(0.1~ 0.2μm)以及“不可见”金(<0.1μm)。矿物自动定量分析分析统计结果(表3)显示, 石英脉型矿石中245粒金矿物, 微粒 (2~20μm) 占60.41%,细粒(20~200μm)占38.78%,中粒(0.2~2mm)占0.81%。蚀变岩型矿石中78粒金矿物,微粒(2~20μm)占82.05%,细粒(20~200μm)占17.95%。玲珑金矿田石英脉型和蚀变岩型矿石中金主要以显微金形式存在,金矿物粒度以微粒-细粒为主,仅在石英脉局部矿段有明金产出。
表3 玲珑金矿田金矿物粒度矿物自动定量分析统计结果(%)
矿物连生组合是指在空间上紧密连生的两种或多种矿物,组成矿物的连生边界较为舒缓,边界线呈线性弯曲状。胶东地区金矿物除了以独立矿物的形式存在之外,还往往与黄铜矿、 方铅矿、 闪锌矿连生。通过矿物自动定量分析对玲珑金矿田矿石样品中的金矿物连生组合特征进行了统计(表4),石英脉型矿石中的245粒金矿物,以独立矿物形式赋存于黄铁矿中占60.0%(图6a),金矿物-黄铜矿连生组合占14.3%(图6b),金矿物-方铅矿连生组合占6.5%(图6c),金矿物-黄铜矿-方铅矿连生组合占9.0%(图6d),金矿物-闪锌矿-黄铜矿连生组合占4.1%(图6e),赋存于石英中的独立金矿物占5.3%(图6f),以及赋存于石英中的极少量金矿物-碲铋矿物连生组合占比不足1%(图6g)。蚀变岩型矿石中的78粒金矿物,以独立矿物形式赋存于黄铁矿中的占42.3%(图7a),金矿物-黄铜矿连生组合占48.7%(图7b),金矿物-黄铜矿-方铅矿连生组合占6.4%(图7c),金矿物-闪锌矿-黄铜矿连生组合占2.6%(图7d)。
表4 玲珑金矿田金矿物连生组合矿物自动定量分析统计结果(%)
图6 玲珑金矿田石英脉样品金矿物连生组合
图7 玲珑金矿田蚀变岩样品金矿物连生组合
4.2 金矿物的化学组成
金矿物的化学成分主要由Au、Ag和其他微量元素组成,其中Ag是金矿物中十分特殊的存在,Au和Ag具有近乎相同的原子半径,可以形成连续固溶体合金。金的成色指的是金银矿物中金的含量,在金银系列矿物中,通常Au含量高于80%时称为自然金;Au含量在50%~80%时称为银金矿;Au含量在20%~50%时称为金银矿;Au含量低于20%时称为自然银。金矿物的成色习惯上由公式 1000%Au/(%Au+%Ag)表示。电子探针分析结果显示玲珑金矿田样品中金矿物主要为银金矿和自然金,金成色整体偏低,详细数据见表5、表6。石英脉型样品中金矿物平均金成色为676,其中石英-黄铁矿阶段金成色范围在719~956之间,平均为885;石英-多金属硫化物阶段金成色范围在509~660之间,平均为604。蚀变岩型样品中金矿物平均金成色为744,其中石英-黄铁矿阶段金成色范围在750~805之间,平均为767;石英-多金属硫化物阶段金成色范围在670~769之间,平均为734。总体上蚀变岩样品平均金成色要高于石英脉样品平均金成色,两种矿化样式的样品中石英-黄铁矿阶段金成色都要高于石英-多金属硫化物阶段金成色。
表5 石英脉样品中金矿物电子探针分析结果(wt%)
续表5
表6 蚀变岩样品中金矿物电子探针分析结果(wt%)
5 讨论
5.1 金矿物成色影响因素
对于金矿物的研究,金的成色是非常重要的参数,其不仅会对金矿床中金的品位产生影响,还会影响金的冶炼工艺选择,研究金的成色对理解金的矿化过程同样具有十分重要的科学意义(张博等,2018)。自然界中金矿物几乎都以Au-Ag合金的形式出现,这是因为Au和Ag的晶体结构类型相同,原子半径和化学性质相近,可形成自然金-自然银完全类质同像系列矿物,因此金银系列矿物中的金含量变化范围很大。金成色受很多因素影响,前人研究表明,矿床类型、成矿时代、成矿温度、成矿深度、成矿流体性质等都会对金成色造成影响(胡换龙和范宏瑞,2018)。
玲珑金矿田中石英脉型样品平均金成色为676,蚀变岩样品平均金成色为744,蚀变岩样品的金成色要略高于石英脉样品的金成色。玲珑金矿流体包裹体研究表明,成矿流体具有富CO2、中性(pH=6~7)、中温(250~350℃)、低盐度(1%~10% NaCleqv)H2O-CO2-NaCl±CH4体系的特征(Wenetal., 2015;Yangetal., 2016;Guoetal., 2017)。在这类性质流体中金主要以金硫络合物Au(HS)2-和Au(HS)0的形式运移(Phillips and Powell., 2009; Pokrovskietal., 2009),银主要以银氯络合物AgCl2-的形式运移 (Pal’yanova, 2008;Williams-Jonesetal., 2009;图8)。流体-围岩反应(硫化作用)和流体不混溶通常被认为是胶东金矿床中金沉淀的两个主要机制。石英脉型矿化大多形成于开放体系下快速降压过程中,压力骤然变化和外来流体的混入可引起流体发生剧烈不混溶,流体不混溶是金沉淀主导因素。蚀变岩型矿化主要形成于主断裂带内相对封闭的成矿流体系统中,表现为大规模的蚀变矿化作用,硫化作用是金沉淀的主导因素(范宏瑞等,2021)。硫化作用机制下,围岩中的Fe与流体中的H2S反应生成黄铁矿沉淀,流体脱硫造成Au-S络合物失稳,但是硫化作用对Ag-Cl络合物影响有限,流体中H2S浓度降低甚至会提高Ag-Cl络合物在流体中的溶解度(图9b),因此硫化作用机制下,流体中Au达到饱和沉淀,而Ag将继续保留在流体中,将会形成Au含量较高的金矿物(Pengetal., 2021)。而流体不混溶伴随的压力和温度的变化会造成Au-S络合物和Ag-Cl络合物同时失稳沉淀(图9a),因此形成的金矿物中Ag含量高,沉淀机制的差异是造成蚀变岩样品中金成色比石英脉样品中金成色高的原因。
图8 рН-Т-mNaCl图显示在Py-Po(-Mt)缓冲条件下的硫化物-氯化物溶液中金、银络合物的优势区域(据Pal’yanova, 2008修改)
图9 Ag、Au在模拟水溶液中的溶解度(据Pokrovski et al., 2013修改)
金成色除了与成矿流体中Au和Ag的初始浓度有关(图10b),温度是影响金成色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控制因素(图10a),实验研究表明在高温条件下金和银在热液中沉淀速率相差不大,而低温条件下银的沉淀速率远高于金的沉淀速率(Gammons and Williams-Jones, 1995),因此成矿温度降低将会导致形成的Au-Ag系列矿物中Ag含量升高,金矿物成色偏低。在玲珑金矿田石英脉型样品中石英-黄铁矿阶段金成色平均为885;石英-多金属硫化物阶段金成色平均为604。蚀变岩型样品中石英-黄铁矿阶段金成色平均为767;石英-多金属硫化物阶段金成色平均为734。两种矿化样式中石英-黄铁矿阶段(早阶段,成矿温度约300℃)均比石英-多金属硫化物阶段(晚阶段,成矿温度约250℃)中金成色要高,主要是受到成矿温度的影响。
图10 流体中温度与金成色的函数(据Gammons and Williams-Jones, 1995修改)
5.2 金矿物矿化过程
研究表明胶东地区石英脉型和蚀变岩型金矿床,除矿化特征有差异外,其矿物共生组合、蚀变分带、成矿阶段、稳定同位素特征和成矿年代均具有高度一致性,反映了两类矿化相同的物质和流体来源,是同一成矿流体在不同赋矿位置沉淀成矿的产物(Dengetal., 2020b, c)。玲珑金矿田中石英脉型样品和蚀变岩型样品,金都主要以可见金(银金矿/自然金)形式存在。石英脉型和蚀变岩型两种类型矿石中金矿物的嵌布特征并无显著区别,均主要以包体金和粒间金的形式赋存于黄铁矿等载金矿物中。石英-黄铁矿阶段和石英-多金属硫化物阶段是金矿物的主要成矿阶段,热液在进入构造带后,由于温度、压力、氧逸度、pH值等条件改变造成金-硫络合物失稳,Fe2+、Cu2+、Zn2+、Pb2+等二价阳离子就有条件与金-硫络阴离子团作用,金和金属矿物沉淀析出,形成金矿物与Fe、Cu、Zn、Pb的硫化物在空间上的紧密共生。
石英-黄铁矿阶段金矿物与黄铁矿在空间上的紧密共生关系表明,中温条件(300℃)下首先析出自然金和早期黄铁矿。该阶段温度较高,形成的金矿物的成色高,金矿物以自然金、银金矿为主,赋存于黄铁矿裂隙中或以包体形式赋存于黄铁矿中(图11a)。石英-多金属硫化物阶段随着热液温度降低(250℃),形成的金矿物以含银量偏高为特征,金矿物主要为银金矿。主要是Cu2+、Zn2+、Pb2+等金属阳离子与金-硫络合物作用生成银金矿与黄铜矿、闪锌矿和方铅矿在空间上的自然连生组合(图11b)。这从矿石中矿物生成顺序、接触交代关系和穿插关系可以证明这些矿物形成于早期黄铁矿之后,黄铜矿、方铅矿、闪锌矿等贱金属硫化物沿黄铁矿裂隙充填,形成网脉状结构。因此矿石中多见自然金与黄铁矿共生,银金矿与黄铜矿、闪锌矿、方铅矿共生。
图11 金矿物矿化过程(据Voisey et al., 2020修改)
此外在玲珑金矿田石英脉局部矿段发育极高品位金矿石,偶见明金粒度的金矿物。金以独立矿物(图5e、图6f)或与碲化物共生(图6g)的形式赋存于石英中,金矿物主要为自然金,金成色较高,多在900以上(表5)。实验研究表明热液中只能溶解10-9级~10-6级含量的含金络合物,如此高品位的金矿石不能用热液流体中金-硫络合物失稳沉淀Au来解释,表明存在金的超常富集。金的胶体运输作用是金超常富集的一种有效机制,最近的一些研究揭示了流体中金纳米粒子的存在,这种金纳米粒子可以在胶体中运输并富集(Petrellaetal., 2020;McLeishetal., 2021),对现代海底黑烟囱热液中金胶体的发现进一步证实了金可能在热液中经历胶体输送(Gartmanetal., 2018)。玲珑金矿田高品位石英脉型矿石形成可能存在金与硅胶体一起运移,由于物理化学条件改变,金粒子伴随硅胶体沉淀(Petrellaetal.,2020),金粒子聚集形成大颗粒金矿物赋存于石英中(图5e、图11d)。此外,与金矿物共生的大量碲化物表明低熔点亲硫元素(例如 Bi、Te、Sb、Hg)熔体对金的超常富集具有不可忽视的作用。实验研究表明低熔点亲硫元素形成的金属熔体在成矿条件下可与含金流体共存,并从流体中吸附金形成低熔点含金熔体(Reichetal., 2006),冷却后碲铋等矿物与金矿物相分离形成金矿物与碲铋矿物连生现象(图6g、图11c)。
6 结论
(1)玲珑金矿田两种矿化样式矿石中金矿物的赋存状态并无显著差异,金矿物主要为银金矿和自然金。有裂隙金、包体金、粒间金三种嵌布状态,以粒间金和包体金为主。金矿物粒度以微粒-细粒为主,石英脉中偶见中粒-粗粒金矿物。金矿物主要以独立矿物形式以及与黄铜矿等硫化物连生的形式赋存于黄铁矿中。
(2)玲珑金矿田石英-黄铁矿阶段金矿物成色高于石英-多金属硫化物阶段金矿物成色,主要受到成矿温度降低的影响。蚀变岩型样品中金矿物比石英脉型样品中金矿物具有更高的金成色,主要是两种矿化样式中金沉淀机制差异导致,流体不混溶和硫化作用对金硫络合物以及银氯络合物具有不同的影响是造成两种矿化样式金成色差异的原因。
致谢感谢俞良军老师对本文细心的审阅;感谢两位匿名审稿人对本文提出详细的建设性意见。野外工作得到了山东黄金矿业(玲珑)有限公司的帮助和支持;山东省地质科学研究院于学峰研究员、李大鹏研究员在样品分析测试方面提供帮助;在此一并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