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口号”的现代化逻辑、内涵和价值

魏先法

(河北省委党校，河北 石家庄 050061)

“实现现代化是近代以来中国人民矢志奋斗的梦想。中国共产党100多年团结带领中国人民追求民族复兴的历史，也是一部不断探索现代化道路的历史。”[1]这是继党的二十大提出中国式现代化理论体系以来，习近平总书记首次从现代化的角度对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作出的科学概括。“五一口号”的发布作为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的重要节点，也属于现代化探索的重要内容。因此，从中国现代化的角度解读“五一口号”的重大创新、科学内涵、历史价值，对于弘扬“五一口号”的精神实质，彰显中国式现代化的本质要求，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一、“五一口号”体现中国现代化的基本逻辑

“五一口号”是在世界现代化潮流中形成的，体现了中国现代化的发展要求。“1840年鸦片战争以后，中国逐步成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中华民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劫难。从那时起，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就成为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最伟大的梦想。”[2]中国现代化的探索起步于维护民族独立、建立民族国家的民主民族革命，目的是为中国现代化扫清道路、创造根本社会条件。完成建军大业、建党大业、建国大业，成为推翻“三座大山”反动统治、完成中国现代化根本社会条件的必要步骤。“五一口号”对人民解放军的致敬、对各民主党派的邀请、对新中国的向往，揭示了中国现代化的发生逻辑。

(一)体现了中国现代化对人民解放的要求

“五一口号”对人民解放军和人民解放战争的致敬，体现了实现人民解放的基本条件。人民解放军是中国现代化发展的必要条件，是近代人民革命的产物。抗战胜利后，中国军队应该按照现代化的逻辑团结起来，担负起保卫中国现代化的使命。但是，国民党领导的武装力量却在蒋介石的指挥下蜕变为一支发动内战、反对人民的反动武装。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不得不开展自卫战争，以解放战争的方式推进中国人民的解放。正是在人民解放军的浴血奋战中，解放战争第一年相继粉碎了国民党军队的全面进攻和重点进攻，歼灭国民党军队112万人；第二年转入战略进攻和外线作战，歼灭国民党军队152万人；第三年转入战略决战。正是在人民解放军的浴血奋战中，中国人民看到了走向全国胜利的希望。因此，“五一口号”把中国人民解放军定位为“中国人民的解放者”，并以向中国人民解放军全体将士致敬的方式，充分表达了对人民解放军和人民解放战争的肯定。

“五一口号”是在中国革命即将取得全国胜利的形势下，向全国人民发出的建立新中国的倡议。相对于194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发布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1948年中共中央发布的“五一口号”在影响范围、反响力度等方面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其内在的原因在于中国革命的形势已经出现了更加明朗的变化。判断这个变化的基本依据就是战争双方军事力量的对比。因此，在一定意义上，人民解放战争是“五一口号”得以提出和实现的基础。没有人民军事力量的壮大，“五一口号”就失去了巩固的基础，只能停留在设想层面，难以转化为现实。与此同时，“五一口号”所倡导的政治秩序、经济秩序、国际秩序也是以人民解放战争为基础的，体现了依靠人民军队维护民族独立、重塑社会秩序、保护现代化安全、维护国际和平正义的根本逻辑。

(二)体现了中国现代化对党的领导的要求

“五一口号”是中国共产党对各革命阶级、党派、团体等革命力量的一次全面动员，具有鲜明的党派性、阶级性和人民性，体现了中国现代化对核心政治力量和新型政党制度的基本要求。1945年，抗日战争胜利后，为避免内战、争取和平，中国共产党同国民党政府在重庆进行了为期43天的和平谈判。在重庆期间，毛泽东六顾特园，团结了热爱和平的爱国民主人士和进步政党，推进了国民党统治区的爱国民主运动，并在团结联合各民主党派的共同斗争中，为新中国多党合作、政治协商的基本制度奠定了坚实的政治基础。因此，“五一口号”在重庆谈判签订“双十协定”和194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的基础上，进一步确立了由全国劳动人民联合全国知识分子、自由资产阶级、各民主党派、社会贤达和其他爱国分子的统战思路。

“五一口号”在中国共产党与各民主党派之间确立了以中国共产党为核心政治力量的倡议与响应关系。中国共产党的政治倡议与各民主党派的积极响应，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与其他革命力量之间的领导与认同、领导与参与的关系，意味着新型政党政治中的领导合作关系的基本确立。从各民主党派分别响应“五一口号”到积极参加新政协运动，从民主人士北上解放区协商建国大计到响应中共中央主席的新年献词《将革命进行到底》，民主党派以实际行动表明了转向新民主主义革命立场、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与中国共产党共同建立新中国的愿望。因此，“五一口号”的发布与响应，既是新型政党制度的宣言书，也是新型政党制度的确认书，表明了新型政党政治的胜利。新型政党制度发起于人民民主统一战线，最终成型于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这些重要的制度创新要素都贯穿在“五一口号”之中，成为各党派的共识和底线，为中国现代化提供了强大的力量。

(三)体现了中国现代化对国家独立的要求

“五一口号”把建立新中国作为奋斗目标，把成立民主联合政府作为核心问题，体现了近代中国民主革命和中国现代化的根本要求，体现了“结合为一个拥有统一的政府、统一的法律、统一的民族阶级利益和统一的关税的统一的民族”[3]的国家生成过程。抗战胜利后，中国再次面临重建国家的历史机遇。代表大地主大资产阶级专政的国民党政权具有极端落后性和反动性，不仅积累了以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为代表的官僚资本，而且以发动内战方式维护一党专制，难以担负起组织现代化的历史重任，成为阻碍中国现代化发展的绊脚石。中国共产党自1947年《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开始，便公开表达了与反动政权彻底决裂的立场，明确提出“打倒蒋介石独裁政府，成立民主联合政府”[4]的号召。在“五一口号”中，中国共产党提出“为着打倒蒋介石建立新中国而共同奋斗”的口号，并在此基础上提出建立新中国的具体方案，即在新民主主义革命的基础上建立人民民主统一战线，由各革命力量一起召开政治协商会议，然后再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

“五一口号”的新民主主义共和国方案，在政治、经济、外交等方面初步形成了框架。这个框架主要包括：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坚持人民民主专政的国体和人民代表大会政体，坚持国营经济领导的多种经济共同发展，坚持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五一口号”的建国方案以人民战争的方式在全国逐步得到推开，受到人民欢迎。“五一口号”的基本思想在华北人民政府中得到初步展示，在中国共产党七届二中全会上形成具体政策，在毛泽东《论人民民主专政》中得到理论说明，成为召开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建立新中国的行动纲领。“五一口号”作为新中国的宣言书，既是彻底否定南京国民政府所代表的反动政治、经济、外交关系的战斗檄文,也是关于新民主主义的政治、经济、外交政策的重要宣示,对于引导全国人民为新中国共同奋斗发挥了十分重要的作用。

二、“五一口号”蕴含中国现代化的科学内涵

“五一口号”擘画了新世界的宏伟蓝图，共计23条，涉及人民解放军、工人阶级、劳动人民、知识分子、自由资产阶级、民主党派、人民团体、中华民族、中国人民、官僚资本家、美帝国主义等多个主体，涉及解放区、蒋管区、中国、美洲、欧洲等多个地理区域，提出了新中国、政治协商会议、人民代表大会、民主联合政府、统一战线等多种政治关系，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等经济关系，以及团结、联合、合作、支援、打倒、反对等政治话语，与中共七届二中全会决议、《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等重要文献一起，成为构建新中国建国方略、擘画中国现代化蓝图的重要文本。从文本结构上看，“五一口号”擘画了中国现代化的根本社会条件，以及现代化所需要的民主政治关系、民主经济关系和国际政治关系，是一个立足中国大地、面向世界未来的革命檄文，彰显了中国共产党人的历史主动精神。

(一)人民解放、民族解放的奋斗目标

推翻“三座大山”的反动统治，实现中国人民解放和中华民族解放，是中国现代化必需的根本社会条件。“五一口号”在第一条开宗明义提出：“今年的‘五一’劳动节，是中国人民走向全国胜利的日子。”[5]283这是对中国革命进程和形势的重大判断，也表明了中国革命是人民革命、人民胜利的性质。中国民主革命，不论是旧民主主义革命，还是新民主主义革命，都是为了破解近代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为中国现代化扫清道路。帝国主义与中华民族的矛盾、封建主义与人民大众的矛盾，是近代中国的主要矛盾，也是制约中国现代化发展的严重障碍。“五一口号”提出：“庆祝全解放区和全国工人阶级的团结！庆祝全解放区和全国农民的土地改革工作的胜利和开展！庆祝全国青年和全国知识分子争自由运动的前进！”“巩固与扩大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反对官僚资本主义的统一战线，为着打倒蒋介石，建立新中国而共同奋斗。”[5]283这既肯定了“人民的觉悟空前成熟”，也指明了中国人民奋斗的目标，指明了中国现代化所必须具备的根本社会条件。

“五一口号”在最后高呼：“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胜利万岁！”“中华民族解放万岁！”[5]285这是对中国革命前途的乐观预见，也凝聚着中国人民共同奋斗的精神力量。为了夺取人民解放和民族解放的胜利，为了重建中国人自己的家园，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中国人民的先锋队、中华民族的先锋队，抛头颅洒热血，作出了巨大牺牲；以农民阶级为主体的中国人民为中国革命倾囊相助，献出了自己的骨肉至亲，作出了巨大牺牲。在争取胜利的伟大斗争中，中国人民创造了以伟大建党精神为引领的、以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为核心的中国革命精神谱系，创造了以中国共产党为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以革命统一战线为形式的中国革命力量。“五一口号”所表达的价值取向，不是解放区人民与蒋管区人民的对立，也不仅仅是解放区人民的解放，而是全中国人民的解放、全中国人民的胜利；目的就是在人民价值基础上凝聚人民的精神、团结人民的力量，使中国革命成为人民的革命、中国胜利成为人民的胜利。这正是中国现代化独特价值观的重要体现。

中国革命的胜利之所以是人民的胜利，不仅在于这个革命实现了人民的解放，还在于这个胜利是人民解放军与人民群众一起取得的人民战争的胜利。“向中国人民的解放者中国人民解放军全体将士致敬！”[5]283“向解放区努力生产军火的职工致敬！向解放区努力恢复工矿交通的职工致敬！向解放区努力改进技术的工程师、技师致敬！向解放区一切努力后方勤务工作和后方机关工作的人员致敬！向解放区一切工业部门和后方勤务部门的劳动英雄、人民功臣、模范工作者致敬！”[5]284“五一口号”在一系列致敬中表达了人民战争、人民胜利的基本逻辑：“一切为着前线的胜利。解放区的职工，拿更多更好的枪炮弹药和其他军用品供给前线！解放区的后方工作人员，更好的组织支援前线的工作！”[5]284“最后一碗米用来做军粮”的解放区民谣，陈毅元帅感慨于淮海战争胜利的小推车，都印证了一个道理：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

(二)统一战线、人民民主的政治关系

建立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民主的政治组织及其政治过程，是新民主主义革命对现代化探索的重大创新，是中国现代化具有历史主动的重要表现。中国共产党作为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工人运动相结合的产物，从成立起就致力于探索现代化的新路。中国共产党一成立就表明了批判资本主义现代化的立场，并在党的二大上提出了建立真正民主共和国的最低目标。在反帝反封建的民主革命斗争中，中国共产党领导并建立了根据地政权，进行了国共合作、多党派合作的探索，创造了引领中国现代化的政治基础、思想基础和物质基础。“五一口号”就是在中国革命即将进行战略决战的时刻擘画的建国方略，包含着对中国革命进行思想引领和政治领导的基本逻辑。围绕“五一口号”形成的中国共产党倡议与民主党派响应之间的互动，也在形式上和事实上构成了倡议者与被倡议者之间的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尤其是在毛泽东代表中国共产党发布《将革命进行到底》的新年献词后，各民主党派迅速响应，以联合声明的方式表明了愿意接受中国共产党领导和共同策进的思想。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是凝聚人民力量的政治。从国民革命统一战线到工农民主统一战线，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到人民民主统一战线，中国共产党不仅把无产阶级，而且把一切被压迫的劳动阶级和革命力量都团结了起来。“五一口号”在《中国人民解放军宣言》之后重申了“全国劳动人民团结起来，联合全国知识分子、自由资产阶级、各民主党派、社会贤达和其他爱国分子，巩固与扩大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封建主义、反对官僚资本主义的统一战线”[5]283的思想。“五一口号”首先强调了工人阶级的团结：“解放区的职工，加强工人阶级的内部团结，加强工人与技术人员的团结，建立尊师爱徒的师徒关系！”“解放区和蒋管区的职工联合起来，建立全国工人的统一组织，为全国工人阶级的解放而奋斗！”[5]284在此基础上，“五一口号”提出了“全国工人阶级和全国人民团结起来”[5]285的思想，为中国现代化汇聚了磅礴力量。

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治是多党合作、政治协商的新型政党政治，不同于国民党一党专制，也不同于西方政党制度。中国共产党作为以人民幸福、民族复兴为初心使命的政党，从诞生起就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而是站在人民立场上，不仅为了人民利益奋斗，而且与人民一起团结奋斗。统一战线、工农联盟、政党合作、政治协商，一直是中国共产党秉持的政治理念。1948年“五一口号”提出“各民主党派、各人民团体、各社会贤达迅速召开政治协商会议，讨论并实现召集人民代表大会，成立民主联合政府”[5]283。中国共产党在中国人民面前表明了抛弃国民党的政治立场，提出了以新政协代替“旧政协”、以人民代表大会代替“伪国民大会”、以民主联合政府代替“伪国民政府”的建国主张，创造了中国现代化所必须的民主政治。

(三)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的经济关系

西柏坡时期正处于以民主革命为现代化准备根本社会条件即将结束的阶段，也处于即将转向以国家建设为现代化准备根本制度的转折阶段。面向以城市为重心的经济建设、以工业化为开端的现代化、以国营经济为起点的社会主义，是西柏坡时期探索现代化的新方向。“五一口号”提出：“坚定不移地贯彻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的工运政策和工业政策！”[5]284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包括发展农业经济、工业经济、商业经济，既是直接支撑长期战争的需要，也是推进中国现代化的需要。

工业经济和商业经济是新民主主义的基础，是城市管理的重要内容，也是现代化的重要体现。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五一口号”提出：“为增加工业品的产量，提高工业品的质量，减低工业品的成本而奋斗！拿更多更好的人民必需品供给市场！”[5]284随着解放战争的胜利和新中国的成立，工人阶级不再为反动政权生产，而是为人民政权生产，为国家建设提供更多的产品和更高的效率。“五一口号”提出：“发扬新的劳动态度，爱护工具，节省原料，遵守劳动纪律，反对一切怠惰、浪费和破坏行为，学习技术，提高生产效率！”[5]284由此可见，“五一口号”提出的发展经济的工业政策和提高生产效率的劳动态度，既是支援战争的需要，也为七届二中全会提出党的工作重心由农村转向城市、国家发展目标从农业国转向工业国奠定了基础。

公私兼顾、劳资两利，是推进现代化所必需的工运政策和经济政策。近代中国正处于从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初始阶段，在国民经济中占90%左右的小农经济主要是封建地主经济，在国民经济中占10%左右的现代经济主要是官僚资本和民族资本。中国共产党所主张的现代化不仅是消灭封建性经济、发展现代性经济的现代化，而且是坚持公有经济领导、公私兼顾的现代化。“五一口号”虽然没有提及国营经济及其领导地位，但是坚持国营经济对国民经济的领导是中国共产党的一贯政策，而且在七届二中全会上也有明确表述。对于私有制经济，不论是农民土地所有制还是民族工商业经济，中国共产党都在反帝反封的民主革命层面上肯定了其积极作用，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私营企业内部的劳资合作关系：“解放区私营企业中的职工，与资本家建立劳资两利的合理关系，为共同发展国民经济而努力！”[5]284“蒋管区的职工……在解放军占领城市的时候，自动维持城市秩序，保护公私企业，不许蒋介石匪徒破坏！”[5]285这种工运政策不仅为解放战争提供了有力的后勤力量，也为现代化提供了和谐的阶级关系。

(四)互相援助、共同反帝的国际关系

中国革命发生在世界历史进程中，是世界革命的一部分，具有鲜明的世界性特征，其发生、发展、结果和影响都与世界革命、人类命运紧密相关。与世界革命从世界资产阶级革命向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转变相适应，中国革命也发生了从旧民主主义革命向新民主主义革命的转变。中国民主革命与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几乎同时发生，并得到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极大关注。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克思主义。中国共产党正是在马列主义和共产国际指导下建立起来的。中国民主革命与亚非拉民族解放运动遥相呼应，得到了亚非拉人民的援助，形成了席卷世界的反帝反殖浪潮。“五一口号”对此给予充分肯定：“向援助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和推动中国职工运动的世界各国工人阶级致敬！向拒运拒卸美帝国主义和其他帝国主义援蒋物资的各国工人阶级致敬！向并肩反抗美帝国主义侵略的各国工人阶级和各国人民致敬！”[5]285这充分表达了中国人民对世界人民支援的感谢。

中国人民不仅关注自身的解放，还时刻关注着世界各国人民的解放运动。在中国人民的视野中，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不仅是中国人民的敌人，也是世界人民的敌人；我们不仅要反对美帝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还要反对美帝国主义对其他国家的侵略。“五一口号”提出：“全国工人阶级和全国人民团结起来，反对美帝国主义者干涉中国内政、侵犯中国主权，反对美帝国主义者扶植日本侵略势力的复活！”“中国工人阶级和各国工人阶级团结起来，反对美帝国主义者压迫亚洲、欧洲和美洲的民族解放运动、民主运动和职工运动！”[5]285在此基础上，“五一口号”进一步提出：“中国劳动人民和一切被压迫人民的团结万岁！”[5]285这些思想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天下情怀，体现了中国革命的世界格局，与马克思主义世界历史理论和人类解放的世界性事业紧密相连，与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的胸怀天下的世界观和方法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一脉相通，赋予了中国现代化的国际视野和人类关怀。

三、“五一口号”对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意义

“五一口号”作为红色革命文化，是在五千多年中华文明的基础上、在马克思主义中国化“两个结合”的过程中产生的，是在探索中国现代化、擘画新中国蓝图的过程中产生的，蕴含了独特世界观、价值观、历史观、文明观、民主观，为中国现代化标注了精神坐标和文化标识，对于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独特价值观

“五一口号”为中国现代化确立了人民至上的价值观。“五一口号”继承了古代中国的民本思想，与马克思主义人民观相结合，确立了人民革命的立场和人民解放的目标。中国式现代化是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的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的现代化，最终目标是实现人的全面发展。全面推进现代化，必须坚持以人民为中心，坚持协调发展和共享发展，正确处理效率与公平，把解决“三农”问题作为重中之重，扎实推进共同富裕取得明显成效；必须倾听人民呼声，深入基层，深入群众，围绕人民群众急难愁盼的问题出实招，不断提高人民群众的幸福感、获得感、安全感，反对一切形式主义和官僚主义；必须紧紧依靠人民群众，与人民群众心连心，把人民群众的信任、拥护和支持作为战胜一切困难的底气，反对一切脱离群众、背离民心的倾向。

“五一口号”为中国现代化确立了团结奋斗的价值观。“五一口号”继承了中国传统的和而不同、协和万邦文化，与马克思主义的阶级联合、国际主义思想相结合，构建了以联合、团结、互助、合作为价值追求的国内外统一战线。“五一口号”不仅号召中国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和其他革命阶级及其党派在政治、经济、军事上的联合与合作，而且号召中国人民与亚非拉各国人民的团结合作和互相支援，共同反对帝国主义和封建主义的压迫。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必须坚持公有制为主体的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坚持以按劳分配为主体的多种分配方式并存，在高质量发展的基础上通过第一次分配、第二次分配、第三次分配夯实共同富裕的基础；必须把工人、农民、知识分子和新的社会阶层人士团结起来，把各民族、各阶级、各党派、各团体团结起来，把海内外中华儿女团结起来。

(二)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独特历史观

“五一口号”从近代中国历史中走来，从五千年文明历史中走来，体现了文明古国摆脱蒙难蒙辱蒙尘境地、走向现代化的历史要求，显示了中国现代化与西方现代化的重要区别。中华文明具有突出的连续性、创新性、包容性、统一性、和平性，这就决定了中国式现代化指向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为人类解放作出中国贡献。中国既不依靠掠夺和侵略别国达到现代化，也反对一切形式的霸权主义、强权政治和巧取豪夺。在中国文化传统里，没有侵略他国的基因，只有自强不息、革故鼎新的精神。当前，面对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我们有实现民族复兴的决心，有坚持和平发展道路不动摇的定力，也有消灭一切来犯之敌的能力，有战胜一切困难的志气、骨气和底气。

“五一口号”对中国人民解放、中华民族解放表达了乐观态度，体现了中国共产党立足历史大势、坚定历史自信的精神。人民群众是历史的创造者，中国人民必须得到解放。中华民族是自强不息的伟大民族，必须与亚非拉各民族解放运动一道，完成自身的解放事业。现在，全面建成社会主义现代化强国的新征程已经开启，迎来了从站起来、富起来到强起来的飞跃。推进中国式现代化，我们既要避免所谓“补资本主义课”的错误，又要避免“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的空想，而是要立足中国现实国情和历史传统，正确把握历史方位和时代要求，坚定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三)为中国式现代化提供独特民主观

“五一口号”继承了中国传统的天下为公、民为邦本、贤能政治思想，与马克思主义关于共产党领导、统一战线、人民民主的思想相结合，构建了以中国共产党为核心政治力量、以人民大众为主体政治力量的政党政治和民主政治关系，为中国现代化提供了空前广泛、更加主动的力量体系。

遵循“五一口号”的民主观，必须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党政治。中国共产党发布“五一口号”后，各民主党派积极响应，形成了中国特色的新型政党制度优势。在中国现代化进程中，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政党政治具有广泛性、真实性的利益代表优势，具有通力合作、互相监督的目标认同优势，具有规范化、科学化、程序化的民主决策优势，避免了资本主义旧式政党制度的少数性、分裂性、动荡性弊端。在当代中国，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中国共产党是当代中国的最高政治力量，是领导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政治力量，既要在行动上、政治上确保党的全面领导落实到国家治理的各个环节和各个方面，又要在思想上、文化上理解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是由中国无产阶级的先进性决定的，是被近代以来中国现代化的探索实践证明了的历史结论。

弘扬“五一口号”的民主观，必须巩固和发展爱国统一战线，坚持协商民主制度。“五一口号”对阶级联合、统一战线、协商民主的肯定，为中国特色的民主政治的确立提供了基本遵循。统一战线不仅是中国革命、建设、改革的重要法宝，还是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强大法宝。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要完善大统战格局，坚持大团结大联合，凝聚起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磅礴力量。推进中国式现代化，要全面发展协商民主，“完善协商民主体系，统筹推进政党协商、人大协商、政府协商、政协协商、人民团体协商、基层协商以及社会组织协商，健全各种制度化协商平台，推进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6]。总之，“五一口号”体现了民主革命时期对现代化道路的基本逻辑和科学内涵进行探索的结果，体现了以社会主义为取向的现代化必然代替资本主义现代化的历史必然性，为中国式现代化的开辟提供了独特的价值观、历史观和民主观，发出了开创人类文明新形态的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