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宫廷里的帝王“铲屎官”

2023-03-06撰文佳兰编辑关月

艺术品鉴 2023年31期

撰文=佳兰编辑=关月

对页明朱瞻基《花下狸奴图》轴 41.5×39.3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代时，豢养宠物猫达到了巅峰状态。下到平民布衣，上至贵人天子，都爱猫成癖。明代的多位皇帝都喜欢养猫，还在宫廷中专门设有“猫儿房”来饲养御猫。凡是得到皇帝喜爱的猫，还可以加官衔1明.刘若愚著《酌中志·内府衙门职掌》卷十六：猫儿房，近侍三四人。专饲御前有名分之猫。凡圣心所钟爱者,亦加升管事职衔。牡者曰某小厮,骟者曰某老爷,牝者曰某丫头。候有名封,则曰某管事,或直曰猫管事。亦随中官数内关赏。。

2018 年，南京考古研究院的工作人员就在朱元璋女儿怀庆公主的墓葬中发现两具保存比较完好的猫类动物骨骼。据史料记载，当时饲养猫咪已经非常流行，它们很有可能就是怀庆公主生前的爱猫。

故宫的猫，一开始就地位崇高，毕竟是“奉旨入宫”，下旨的还是明太祖朱元璋。

大明帝国建立之初，朱元璋觉得子孙都生长在深宫大内，很少接触到外面的世界，担心皇子皇孙不能懂得男女之间的“人道”，从而影响繁衍后嗣，于是下诏，在后宫饲养了大量的御猫2据《禁御秘闻》记录“国初设猫之意，专为子孙生长深宫，恐不知人道，误生育继嗣之事，使见猫之牝牡相逐，感法其生机。又有鸽子房，亦此意也。”。

朱元璋之后的明朝的皇帝之中，更不乏喜爱养猫的。明仁宗朱高炽酷爱宠物，尤其喜欢养猫，经常将自己的猫咪画给大臣们一起观赏。明宣宗朱瞻基和他的父皇一样，同样非常喜欢猫，他不仅喜欢养猫，还擅长画猫，绘有《花下狸奴图轴》《壶中富贵图轴》《仿元王渊五狸奴图卷》《仿宣和笔耄耋图轴》《仿宣和笔宫猫图卷》和《猫轴小横披》等六幅狸猫图卷。其中《花下狸奴图轴》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此图成于明宣宗宣德元年（公元一四二六年），岁次丙午，描绘两只在湖石、野菊下面舔爪歇息的猫儿。画家以没骨法处理猫儿的身躯，先填染底色，再钩描皴擦毛发及斑纹，以营造毛茸茸的质感。湖石先以粗细不一的线条勾勒轮廓，再以干笔皴擦石面，盛开的菊花则以细笔勾勒敷彩。此幅画猫颇有追仿北宋徽宗宣和画院的风貌，具有清新优雅的气息。

本页明朱瞻基《宣宗壶中富贵图》轴纸本立轴设色110.5×54.4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朱瞻基的猫画很明显是继承了宋代院体画风格，但在内容上却受到了宋代文人的影响。与此同时，随着明代花鸟画的兴盛，明代文人猫画得以产生。明代文人猫画的产生得益于明代花鸟画的发展以及明代中叶后朝廷对于文化思想的控制减弱。所以明代文人所创作的猫画，总有一种“人气”，这种“人气”打破了之前宋代的“富贵气”，使得猫儿更加自然，神气。如孙克弘和戴进的《耄耋图》，打破了唐宋猫画所讲究的“富贵气”3彦青.国人吸猫史——历代猫题材绘画艺术展弘雅书房。

万历皇帝朱翊钧，沿袭了明朝皇帝世代的猫奴基因，尤其张居正死后，他更沉湎于酒色和养猫。皇宫里猫的数量泛滥，遇到年幼的皇子公主就“相遘而争，相诱而嗥”，吓死了好几个。几百年后，有一些学者试图分析明朝衰亡的本质原因，有人则把这锅放在了猫身上。

对页下图：从左至右依次为明太祖朱元璋坐像270×163.6cm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据明代沈德符所著《万历野获编·补遗卷一》记载，万历皇帝宫中宠物众多，最爱的就是猫儿，后宫妃嫔也对猫情有独钟。为了表示对猫的喜爱，万历竟把猫封为管事职衔，要求宫人称猫为某某管事，还依照职位，给猫按月发工资。

不过有明一代最喜欢猫咪的皇帝，还是万历帝的爷爷明世宗嘉靖帝朱厚熜了。嘉靖有一只爱猫，全身毛色微青，却有一双洁白莹润的眉毛，因此得名“霜眉”。霜眉个性温和，极通人性，日夜伴随在嘉靖身边，睡觉时也不离开。世宗对于猫咪的宠爱可谓达到了顶点，不仅为“霜眉”加官进爵，官至龙虎大将军，甚至在其死后还让大臣专门为它书写祭文，并用金棺材厚葬于万寿山麓，册封为“虬龙”，立“虬龙墓”碑。碑旁的那棵古柏也沾了光，得到“虬龙柏”这么个霸气侧漏的名字4明沈德符撰《万历野获编》：“西苑永寿宫有狮猫死,上痛惜之，为制金棺，葬之万寿山之麓。又命在直诸老为文，荐度超升”。《万历野获编》为明人笔记，三十卷，补遗四卷。明代沈德符撰。万历朝“野之所获”之意，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撰成。。

此举《明史》亦有记载，这只名叫“霜眉”的猫也因此和它的主人一起被载入史册，永远陪伴在主人身边。

明代养猫的主要地方在西苑与万岁山（今北海与景山）之间的乾明门处。《明孝宗实录》记：

“乾明门猫十一只，日支猪肉四斤七两，肝一副。”

到正德年间，养猫的花费已增数倍，致使嘉靖初年，大臣上疏进谏释放乾明门等处禽鸟虫蚁，停止进献珍禽异兽。然而这种谏言作用不大，《耳谈》记载：

“嘉靖中，禁中有猫，微青色，惟双眉莹洁，名曰霜眉。善伺上意，凡有呼召或有幸，皆先意前导，伺上寝，株橛不移。”

这里又讲到了嘉靖皇帝的爱猫“霜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