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盐田日晒盐
2023-03-05蒙胜国
蒙胜国
虽然是在冬季早已经过了制盐的黄金时节,然而,那辽阔的5万多亩盐田,还是紧紧地吸住了我的眼球。
这里是莺歌海盐场的盐田。
但是3至7月份的盐田里盐工制盐场面,我还是能够想象,所有的人都是顶着烈日到来。
盐田永远都是在烈日的浸淫之下,海水才能结晶出我们所需要的盐。
因为晒制盐的天气条件十分难得,盐工赶在潮汐的时间开闸,涨潮的海水被引入蓄水库,流入分级的盐田,在日照下蒸发,变成饱和的卤水,被引入结晶池生盐。接下来,盐工们顶着烈日,挥汗如雨地在盐池“翻水”,把结晶池从头到尾“犁”一遍,这于盐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惊扰——让卤水均匀达到浓度,保证氯化钠的完整结晶。
制盐的工艺流程大致如此。
站在盐田,风过耳际,呼呼响,那是风吟。它属于这片海的海风。
海风下的盐田空旷而静谧。它是在蓄足精力来年孕育生命中的盐。
面对着冬季休闲下来的盐田,我起了念头,用手抠下盐田里的一粒盐,明知它是咸的,但我还是情不自禁地用舌尖舔了舔。因为我脚下踩着的是实实在在的一片盐田呀。
生长在盐田边上的草本植物,远离淡水,它们唯有汲取含盐浓度高的水分。所有的叶子看上去都泛红了,茎也如此。连野菜马齿苋,也躲不过,出现了绿中泛红。咬一口,汁液多,且咸。是咸盐的味道。长在盐田的马齿苋是咸的,真的少见,确实长见识了。
谁在百味中当家?不用考,这是一个最古老的谜语。谜底,盐!
盐是不可替代的百味之源。简单的盐,看似简单,却是一日三餐的基本之源。
以前,父亲是橡胶产业的后勤工人。管理着公家的一大摊子的菜园。每年父亲为公家食堂做一缸缸的腌菜,用盐反复揉搓,然后入缸,一层菜一层盐地撒。感觉父亲一点也不吝啬,腌菜,大把大把地撒盐下去。
我想告诉已经在天之灵的父亲,你做的腌菜滋味和他人的有什么不同。在吃着母亲腌制的咸菜中,我似乎回到了那个年月的日常生活。
盐,使中国革命越过了寒冬,走向了春暖花开。回眸中国革命的历史,盐,使我想起在第一次国内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工农红军遭受国民党重重围剿,盐成了最贵重的物品,老百姓舍生忘死为红军送盐,穷尽了一切办法:衣服浸入盐水里晾干后穿在身上;在粪桶上设置夹层藏盐;空心竹里塞盐来混过敌人的重重封锁线。有的人仍然躲不过敌人的严厉检查而光荣献身。红军时期,在药品缺乏的情况下,杀菌消毒用盐替代也成为问题。因为缺盐,有多少的负伤的官兵,眼睁睁地看着感染而丢失生命。有的红军战士在作战中负重伤,牺牲前,还将一小撮盐巴,当作了党费,上交给党。至今,这些激荡人心的故事,依然光彩照人,激励着后人前行。
说盐话长,这就不能不说,盐,不仅作为货币使用,促成了最早的贸易路线,还能撼动世界的历史,引发革命和战争。
盐,为人类历史上许多最伟大的公共工程提供资金,譬如,伊利运河和中国长城……小小的盐在人类的传奇历史上始终保持着闪闪发光。
远眺冬日的盐田,天色瓦蓝。蓝天下,一座巨型的人物群雕,引人注目。雕像是一伙人靠手拉石碾平整盐田。他们凝视着前方,迈着嚓嚓响的脚步,向我走来。那是着戎装刚刚从硝烟走出来,又投入莺歌海早期盐田的建设者们。仰视着他们,总给人一股无穷无尽的力量。军人的铮铮铁骨已融入这片土地上。
“盐田万顷莺歌海,四季常春极乐园。驱遣阳光充炭火,烧干海水变银山。”这是1962年2月郭沫若来到南方第一大盐场给这块炽热土地上留下的诗咏。从他的诗中,我们洞见了那个年代盐场的老军工们,在困难中不是低头叹气,而是奋发图强,壮志凌云,气吞山河,建设盐田的生动剪影。
回观走过64年的莺歌海盐场,它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沧桑和荣光。
与盐一样重要的海盐文化馆,为了力图真实,馆内陈列着的圖文、史料和实物,丰满得几乎弹窗而出。
盐田,只看散落在盐田各部位的盐仓,包括铁轨、火车的机车头、发电机、水泵房……这些,给我们带来对它的念想之外,还有更多的深情回望。
一代老军工终成绝响,作为新中国的第一代莺歌海盐场老军工,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我们是该回头看看从历史中走过来的莺歌海盐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