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倒流十六年,此生难忘的鱼
2023-03-03比利时MariovandeWesterlo
文/图 比利时·Mario van de Westerlo
译/北京·刘桓
岸边建有原子冷却塔的Kempische运河
1999年,我开始在著名的Kempische运河钓鱼,该运河从荷兰的Bocholt到比利时的Herentals,全长刚刚超过57公里,由十个水闸隔开,平均深度为2.5米。该运河曾被用来向位于5~6号船闸间的Mol-Dessel核电站供应煤炭。当发电厂全部运行时,热水被排放到运河中,即便在冬天,6号船闸至10号船闸间的水温仍然接近10℃,其中6~7号船闸间,即便在﹣15℃甚至更低的气温条件下依然可以钓鱼,那真是一段美妙的时光。
Kempische运河以其冬季用水而闻名。核电站关闭后,运河的情况发生巨大改变,航运明显减少,水质更加清澈,水生植物大量生长,冬季用水成为历史,运河会因严冬而关闭,无论是水中的鱼还是身为渔猎者的我们,境遇都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许多陪伴钓鱼人多年的著名顶级对象鱼在那一时期死亡,我不知道这是水情改变所致,还是巧合而已。
而在此之前的年月对于钓鱼人来说何其美好,我在运河边结识了许多钓友,从世界各地来这里钓鱼的人不计其数,他们总是幻想着幸运女神能够眷顾他们,但他们当中的很大一部分人往往仅坚持一个周末就悻悻地离开了。
实际上,各船闸间的河段均有既漂亮又健硕的大鱼,只是好运气并不常在罢了。在我眼中,最棒的河段当属7号船闸和8号船闸之间,许多人钓鱼人慕名而来,我认为这里能够真正展现出Kempische运河的魅力。我至今清晰地记得我2005年第一次去该河段钓鱼的情景,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2005年初钓运河
当时正实施宵禁,我夜钓必须注意隐藏,我把我的鱼竿隐藏在7号船闸咖啡馆旁边的灌木丛里,彻夜无眠的我一度在想:今晚我真的是在钓鱼吗?因为直到我离开时,报警器也未响一声。在随后的一个星期的工作过程中,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夜钓的种种问题。最后我给自己鼓足了干劲儿——我必须重整旗鼓,把装备再次备好,只等下一个周末快些到来。
终于挨到星期五下午,我卷土重来。需要交代的是,我一周只工作四天,周五是我周末假日的第一天。这次夜钓就多了几分轻车熟路的意思了,我照例卸下装备,将鱼竿藏在灌木丛中,以免给自己惹来麻烦。
夜色下的8号船闸
第一晚,水面有两次微漾,我已经准备好了,希望鱼也是如此。结果,当晚我依然没钓到鱼,但我并未沮丧。次日清晨,我用煎锅煎了鸡蛋和培根,夜钓后的清晨,没有哪件事比在岸边吃一顿美味的早餐更有意义。饭后,我去附近散步,看看是否能发现鱼的踪迹,然而水很浑浊,我没有任何发现。我拿起鱼竿,决定探测一下水下结构,看看能否找到更好的钓点。一番搜寻过后,一处很小的有梯度水底引起我的注意。我换上锋利的C887 型号的10号钩,挂上两枚直径15毫米的boillies(即丸饵,是一种将粉饵和蛋液混合后,搓成丸子形状,在沸水中煮熟后再晾干的鱼饵,被称为煮沸式丸形饵,简称丸饵。以下用丸饵),投入钓点之中,又向钓点附近投了一些相同规格的丸饵作诱饵。
我将两支钓竿呈外八字形架在岸边,这样基本上就能锁定鱼的游动通道,它若想游过去,就要经得住鱼饵的诱惑。在我看来,我的架竿方式是科学合理的,尤其左边的竿子,胜算很大。我坐在帐篷前,钓位在我的视线之内,我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不久便发现左边的钓竿出现轻微的中鱼信号,尚未触发报警器,可是等我去提竿时,信号消失了。
白天,来此钓鱼的人不少。中午,一个钓鱼人来到我身边,他在这条运河上钓了多年鱼,颇有经验,交谈过后,我觉得有点儿门道了。随后他又谈及他在其他运河钓鱼的经历,当他讲到这一带著名的大鱼的特点和钓法时,我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将耳朵变成一个巨大的收音器。
我习惯将两支鱼竿呈外八字架设
这是一次愉快的谈话,我请他喝了一杯咖啡。他说他要去钓另一个船闸,我们互祝好运,就此别过。
我信赖的钓饵和钓组
在7~8船闸河段与我的第一尾Kempische运河鲤鱼合影
我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水面,怎奈它波澜不兴。我摇了摇头,心想恐怕我要为今晚继续夜钓做准备了。可是就在这时,左侧钓竿的报警器突然发出蜂鸣声,令我不知所措。
鱼来得如此突然,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尽管我的注意力并未离开钓点。当我起身赶过去提竿时,蜂鸣声停止了。是的,有些鱼,尤其大鱼是非常聪明的,它们能把你的鱼饵巧妙取下,再悄无声息地吐掉鱼钩,此时你去提竿为时已晚。在大多数情况下,大鱼从触饵到逃脱的整个过程在竿梢上是有迹可寻的,不过这次我并未发现竿梢有异动。
我坐在钓椅上继续整理我的东西,时而环顾四周,欣赏大自然的美景。没过多久,左侧竿子的竿梢突然弯了下去,报警器再度响起。这次我动作极快,毫不夸张地说,仅一秒钟后我就蹿到水岸抓起钓竿。终于被我钓到了,那一刻,我心中只想着一件事:这可是我钓到的第一条Kempische运河鲤鱼,绝不能让它跑了。
这家伙势大力沉,个头儿肯定不小,它铆足了劲儿向左逃窜,我把大抄网扛在肩上跟着它走,一度有些招架不住。幸运的是,它突然掉头向右游,这令我如释重负。它被我逐渐遛至近前,我适时将抄网伸到水下,不久之后便将鱼的头部牵至抄网口的上方。它并不配合,突然发力,又从渔轮中拽出几米鱼线。我迅速调整泄力,最终将它抄入网中。我马上意识到,这条鱼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它是我在Kempische运河钓到的第一条大鲤鱼,就重量而言也是创纪录的——鱼被放到秤上,显示重量为18.1千克。拍了几张照片后,这条大鲤鱼被我放流。巧合的是,后来我还听说我有一位著名的荷兰足球运动员的名字跟7~8船闸的名字一样,都叫De Kromme——足球爱好者叫他威廉姆·范哈内亨(Willem van Hanegem)。
威廉姆·范哈内亨(Willem van Hanegem),荷兰足球名宿,共代表荷兰国家队出场52次,进6球,主要荣誉包括1次欧洲冠军杯冠军、1次欧洲联盟杯冠军、4次荷兰足球甲级联赛冠军、1971年荷兰足球先生。此外,他在本世纪初曾是中国男子国家足球队主帅候选人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对7~8号船闸情有独钟了,我一直很喜欢它,相信很多人都能理解我的心情。那天,我一路微笑着回到家里。此行令我回味至今。
新的历程
又过了一周,我再度跃跃欲试起来,我想看看其他船闸的情况。直觉告诉我,8~9号和9~10号船闸不错,最终我将目的地选在9~10号船闸。我开了很长时间的车才抵达那里,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不得不尽快搭帐篷。我所选这处钓位的优势在于,我在这里能恰到好处地钓到闸口的位置,我猜那里鱼的密度一定比较大。
我照例架起两支钓竿,一支钓左边稍浅的位置,另一支钓右边稍深一点儿的地方,双竿均配有足够结实、足够长的线,足以满足遛大鱼的需求。欧鲤线组上配142克重的铅砣,绑20厘米长的前导线,绑有线辫的钩柄外套上了一段收缩管——收缩管可确保鱼钩进入鱼的口腔之后能够更早地旋转,以便更深地刺入鱼的下唇。收缩管应将线辫的打结处覆盖,且让它处于稍微弯曲的状态(用打火机稍微加热后再冷却即可使其弯曲),保持钩尖和丸饵适当分离,以利刺鱼。我通常使用直径仅1.2毫米的收缩管,有人好奇如何将这么精细的收缩管套到绑着线辫的钩柄之上,方法其实很简单,用穿针引线的方式就能实现。至于为什么用直径1.2毫米而非1.6毫米的收缩管,我的理由是前者更薄,但更结实。
我们在9~10号船闸钓到的最漂亮的镜鲤之一
绑制欧鲤钓组的配件
在8~9号船闸,儿子比约恩和他钓到的鲤鱼,它的美丽令人由衷赞叹
线辫上的仍是15毫米的丸饵,可溶网里装了一些丸饵,剪一段子线将网口扎紧,诱饵就做成了,用打窝器将其打到钓点附近,徘徊于闸口附近的鱼一旦被吸引过去,我的机会就来了。不过,在实际操作时需要注意一点,就是千万不能喂得太多,否则它们的注意力将转移到诱饵那里,鱼钩上的丸饵将难以被发现,诱鱼的目的应该是让鱼动起来并发现钓饵才对。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终于可以花点儿时间喝一杯美味的咖啡了。不过,这个周末大鱼并未如期而至,我没有灰心,在接下来的几个周末,我如愿以偿,在这里钓了很多鱼。
我的儿子比约恩最初在荷兰钓鱼,得知我在比利时钓得风生水起,便提出同我一起钓。我感到非常高兴,还有比同儿子一起体验钓鱼更好的事情吗?我想没有了。他成了我的钓友,我们不仅在水边聊得畅快,还钓了不少漂亮的镜鲤。
值得一提的是,我们在9~10号船闸只钓到一条有鳞的鲤鱼,其他的均为镜鲤。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在于丸饵的味型,我们用的是香甜味型的丸饵。我们的右侧有一位钓友,他对镜鲤情有独钟,苦钓不得而心烦意乱,我劝他改用香甜味的丸饵,他却坚持用他的鱼粉丸饵钓鲍鱼,对于他的执拗,我十分不解,至于结果,我不说,你也能够想象得到。钓鱼就是这样神奇,一个细节上的小差异就会导致结果的大不同。
9~10号船闸被我们开发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解锁新的钓点了。我们将目光投向了8~9号船闸,该河段包括8号船闸和一座大桥之间相当宽的一段水域,以及大桥和marina Geel ten Aard码头之间非常短的一段水域,从8号船闸开始相当长的一段河道的走向是直的,从第一个转弯处开始,河面变得宽窄不定,先是相当宽,然后变窄,最后又变宽,直至9号船闸。前面所说的大桥建于几年前,大桥的建成并未使该运河的状况变得更好,毕竟这里有一座坟墓,建了一座纪念碑,以纪念一个在战争中死去的英国人。该运河由数条可以钓鱼的水道组成,只可惜无法行车。以至于我不得不戴上太阳镜,徒步沿河考察,最终耗费了大量的时间才弄清楚它的水底状况,其间我们也获得了活跃于该河段的几条著名的对象鱼的信息,比如被众多钓手列入目标清单的一尾名叫De Leder的镜鲤,其实它并非纯正的镜鲤,它的尾部有几块小鳞片。我总在强调,伙计们,别太过专注这条镜鲤,周围还有那么多美丽的鱼在游动呢!可是他们并不这样认为,一提到De Leder,几乎所有人都为之疯狂。我每年都会挑一条目标鱼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但是直到2005年,我的钓鱼计划中也未出现De Leder。需要强调的是,这条鱼已经长到了30千克级别的体重峰值,产卵量可达23千克。所以,你若有幸分别遇到过产卵前和产卵后的De Leder,你将惊呼二者外观和手感的巨大差异。
我把心思放在了一条名叫Chaos的有鳞鲤鱼身上,还有一条在我看来非常漂亮的名叫Bleuspot的镜鲤身上,它的美恰恰在于它的缺陷——右侧有一处旧伤。我与它的合影至今为我所珍藏,令我深刻印象。
比约恩只与我共度了一个周末,他成功地钓到了一条非常漂亮的有鳞鲤鱼。之后,我就不得不独自来回奔波了,因为他必须要回去工作,我则还有几天休息时间。
特别的收获
周日下午,我送走了比约恩,返回运河时,钓位还在,有人正在对岸很远的地方卸下装备,看样子他也看好这里。我把车停在码头,徒步往回走,遇到一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正在钓鱼。经过他身后时,我突然听到远处传来大鱼跃水的声响,是大鱼吗?我心里盘算着,如果它再次跳出来,我就停下来跟它过过招儿。结果声响并未再次传来。我继续往前走,没走两步,又来了一声。我转身往回走,来到小伙子身边,问他是否听到动静,他竟什么都没听见,也没看到。我建议他将鱼竿向右侧抛,尽量抛得远一些,他竟拒绝这样做。我感到难以置信,问道:“你不想钓到它吗?它绝对是个大家伙。”小伙子却淡淡地说:“你去吧。”
好吧,看来你注定与大鱼无缘了。我快步赶回钓位,收起竿子,来到大鱼发出声响的河段岸边,以最快速度将两支竿子重新抛出,一支打到右侧10米远的位置,另一支向左打出7米左右,守了不到一个小时,左边的竿子中鱼了。最终,我将它钓了上来。那是一尾脊背高耸、右侧有伤疤的镜鲤,它的特征太明显了。是的,它是Bleuspot,我心目中的最漂亮的镜鲤就这样与我相遇了。这家伙的体重在20千克以上。
在后来的几个周末,我又钓到几条漂亮的大鱼,其中包括两条著名的鱼——19.6千克的De kap——很遗憾,它差一点儿就达到20千克,还有Patatje,体型也差不多。
虽然我说我会重新探钓9~10号船闸,但我的心思从未离开我们梦寐以求的“Chaos”。于是,在经历了15次以上的钓行,待到夏季的美好时光过去之后,我最终并未重回9~10号船闸,而是选择坚守8~9号船闸,我想在2005年实现我的愿望——邂逅Chaos。不过,最先来报到的并非Chaos,而是Patatje,也不错。
在卡车上工作了一周之后,2005年11月25日——周五,我终于迎来了我的周末。早上起床,我看向窗外,天气糟透了,冷雨和冰雹被呼号着的大风裹挟着肆虐天地之间,我难以提振情绪,这甚至影响到了我的食欲。我将装备整理好,在背包里塞了几套衣服和一些食物饮料。我的朋友打来电话说,这种天气去钓鱼,你是疯了吗?
疯与不疯又如何?我已经在开往水边的车子上了。
它就是Bleuspot,令人过目难忘
这尾是De kap,同样是一尾有名气的鱼
来到运河边,放眼望去,没有其他的钓鱼人,道路上铺满了被大风刮断的树枝。我想,我的朋友说得没错,我可能真的疯了。我最近经常光顾的钓位正处在风口处,风之大,时常吹得竿梢乱晃,报警器乱响,真实的中鱼信号很少。我用一支8米长的鱼竿钓左侧近岸,另一支钓右侧,水下相当平坦,且水较浅,仅1米左右,可是直到我浑身湿透也未获一鱼。我回到车里避风躲雨,并陷入思考,看来这次我选错钓点了,这里并不适合在风雨交加的天气前来光顾,固守下去是不明智的。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我跳下车,把竿子和其他装备收回,装进车里,驾车离开。
想必大多数钓友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即相信直觉,跟着感觉走,在一处我熟悉的地方,我果断停车,直觉告诉我,这是我应该光顾的地方。我甚至确切地感知到鱼在哪里,应该在哪里下竿。凭着这种直觉,我在半个小时内做好了全部准备工作,并且突发奇想地将一个大桶罩住报警器,这样就不会出现虚假的报警声了。之后,我回到车里,取出睡袋,脱下潮湿的外套和保暖内衣,钻进睡袋里恢复体温。听着冰雹击打车窗的声音,我竟然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突如其来的报警器蜂鸣声惊醒,随手抓起外套就跳下车,直奔钓位而去。此时天已经黑了,眼前却白茫茫一片,由于刚睡醒,我一时有些恍惚。经冷风一吹,我才缓过神来,原来是冰雹早已变成了雪。此时的鱼竿已经变成了一根细长的白色棍子,斜着趴在岸边。我来不及把外套穿上,将其搭在脖子上就俯身抓鱼竿,当我抓起鱼竿时,竿梢猛地弯了下去。
Patatje先于Chaos与我相遇
我完成了2005年的目标,钓到了Chaos,它体重20.2千克
我一手握竿,另一只手握住渔轮摇把,我的第一反应是,这条鱼必定能顺利上岸,我必须让这尾我首次在雪夜遇到的鲤鱼安全地躺在垫子上。就在这时,一辆车停在不远处,一名男子从车上下来。我示意他停下脚步,问他是否能帮我拿一下外套。他表示可以,我便腾出手来扯下搭在脖子的外套丢给他。他拿着外套,起初站在运河边观望,我继续专注于遛鱼。当我再度想起这位“好心人”时,雪地上已不见其身影,与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我的外套。
经过长时间反复拉锯,这条鱼终于靠近岸边,它突然蹿至水面,露出脊背和尾部,我看清它是一条有鳞的鲤鱼。它还不投降,又从线杯中拽出很长一段鱼线。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一定不能让它跑了,我一定要征服它。过了一会儿,它终于停止反抗,我操起抄网严阵以待,瞅准时机迅速下网。是的,我抄中了,它进网了。
我迅速地将竿子放下,双手同时抓住抄网杆,将鱼拖向岸边。我想把鱼提至水面,看它是否乖乖地躺在网里,结果竟然没提动。它是在水下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吗?幸运的是,情况并非我担心的那样,它只是比我想象中的更重而已。当我把它提到岸边的垫子上时,我情不自禁地欢呼起来。是的,这太令我兴奋了,我在雪夜钓到的第一尾鲤鱼就在里面,且个头儿足够大。更令我兴奋的是,在我翻开网兜的那一刻,我认出它了,它可是我梦寐以求的Chaos啊!天哪!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兴奋得像一个孩子,那种心情无法言表,它永远留在我的脑海里。将它放到秤上的那一刻,时间刚好零点,秤盘的指针停在20.2千克处。
伙计,我真的很高兴能钓到你,你使我更加相信,有时候一个人的直觉会告诉他该怎么做。到目前为止,Chaos在我心中的地位超过了我此后钓获的所有鱼,这并不是因为它个头儿足够大,而是因为它的特别。
次日清晨,我找人帮我和Chaos拍下合影。照片中厚厚的积雪提醒着我雪夜钓Chaos的经历何等特别,最重要的是,钓到目标鱼是何等开心。当晚,我美美地睡了一觉,随后便开始了我的寒假,运河也关闭了。
巅峰之战
2006年1月,我开车去朋友家祝贺新年,本想顺路钓鱼,但电站暂停运行,运河封冻关闭,故而未能成行。
2006年的钓鱼计划已经制定好,鱼线、渔轮、小配件等都做了必要的更新和补充。我和我的朋友们针对8~9号船闸做了更详尽的计划。他们的计划是,由我独自一人在拖车斜坡上钓鱼,主意不错,我接受。令我感动的是,这儿的港务局局长古道热肠,看我开车来钓鱼,他会主动扯线过来为我的帐篷供电,这样我就可以把帐篷扎得离钓位更近一些。这儿的餐厅老板同样很好,他甚至将餐厅的钥匙交给我,让我夜里想上厕所或者想洗澡时可以进去解决。我对餐厅老板表达了我的敬意,我说,您和港务局局长都是值得令人尊敬的人,当他光顾您的餐厅时,请您给他来一杯咖啡或者其他饮料,记到我的账上,由我买单。
3月初,我在8~9号船闸钓到一些鱼,回家后,我到酒水商店买了一大瓶香槟,这是留给4月用的,须知我2006年的头号计划是钓到De Leder,我必须实现这一目标,而这条鱼总是在4月1日出没——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是确实存在的规律,因此我必须确保自己当天在那里,幸运的是,那天恰逢周末。此外,可以预见的是,我和我的朋友巴特(Bart)将在同一个地方钓鱼,他的目标也是De Leder,届时“竞争”会很激烈。
4月1日午夜,我被巴特的欢呼声吵醒,毫无疑问,他一定钓到鱼了。是的,巴特很幸运,他钓到一条20千克重的镜鲤,他冲我打出胜利的手势,我回以同样的手势向他表示祝贺。我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这并不奇怪,因为我们的爱好是相同的,我能够体会他的心情。后半夜,我们的钓位都静悄悄的,这种状况持续到我们收竿。
总体来说,这是一个美好的周末,因为我们选对了钓位,我的朋友钓到了大鱼。只是我的运气差了一点儿,并未遇到De Leder。
两周后的那个周末正好赶上复活节,因此假期更长。儿子比约恩提出跟我一起钓,我很高兴,我要带他去4月1日的老钓位碰碰运气。可是,当我们开车抵达时,钓位已经有人了,我们继续开车,有长椅的钓位也有一个钓鱼人。我们下车,问他钓得怎么样,他说暂时还没钓到,然后指着对岸的一个钓鱼人说,那是他的钓友,也没钓到。我问他们准备钓多久,他说要钓到周一下午——竟然跟我们一样。我们想了想,把车停在附近,就近扎帐篷,虽然这个钓位并不十分合心意,但我们还是决定试一试。帐篷扎好了,我却有些心不在焉,我想我应该沿着岸边走走,兴许能找到更好的钓位,或者发现鱼的踪迹。走了大约300米,岸边出现的两个坑洼引起我的注意,我想,这个地方兴许不错。继续沿着岸边走了一段路,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发现,我便原路返回。比约恩问我有没有什么新发现,我告诉他我看到了什么,他说,下周我们就去那儿钓?我说没问题。下周的计划就这样愉快地定下来了,这真令人开心。
我们的帐篷很舒适,可我们是来钓鱼的,这个地方似乎并没有鱼。傍晚时分,我对长椅上的那个钓鱼人说,你和你的那个钓友似乎钓错了地方,这里并没有鱼——这只是我个人的判断而已。一小时后,他们走了。我叫比约恩收拾装备,咱们别等下周了,现在就去300米外有两个坑洼的位置。可是比约恩说,他的一个朋友要来跟我们会合,他要开车去接。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他们可能花很长时间才会回来。在他们回来之前,我去新钓位看了一看,那地方还是空着。我已经把所有装备都收拾好了,就等他们回来了,好在他们的开车速度还算快。大家七手八脚地将装备装车,匆匆赶往目标钓位。谢天谢地,钓位依然没人。
我们重新安营扎寨,直到凌晨1点才有机会坐在帐篷里喝上一杯。困意来袭,我说我要睡一会儿,但又感觉今晚De Leder会来。于是,我钻出帐篷,要把鱼竿挪至紧靠帐篷的位置上。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报警器响起两声蜂鸣声,我确定我的手尚未碰到鱼竿,因此这蜂鸣声绝非人为。我扭头看向鱼竿,上前一把抓起它,手上立刻感受到了大鱼的存在。比约恩问,是鳊鱼还是鲤鱼,我说一定是鲤鱼,我知道钓鳊鱼是什么手感,它绝不是鳊鱼,鳊鱼不会这么重。我撑着竿子,让比约恩把垫子铺好。
亲吻Kempische运河的顶端大鱼——De Leder
与De leder的交手是一份无限美好的回忆,它滋润着我的内心世界,直到今天、永远
大鱼异常沉稳,像推土机似的从我渔轮线杯中轻松拽出50多米线,完全不做剧烈的反抗,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给人一种笨重的感觉。当我自信已经稳操胜券时,渔轮突然加速出线,我猛然间又感受到了大鱼暴躁的一面。我兴奋地对比约恩说,快把香槟酒和秤准备好!那家伙百分之百是De Leder,我的目标鱼,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比约恩笑着问:“你怎么知道?”
我自信地回答:“有的时候,鱼会告诉你它的身份。”
这里水深3.5米,它始终在水底同我周旋。我试着收线,虽然完全收不动,但这显然让它感受到了压力,它由此变得更加暴躁起来。我不断地提醒自己必须保持冷静,这家伙可是这一带最著名的大鱼,它在跟我拼耐心。我继续小心翼翼地尝试收线,它依然不上浮,继续在水底游动。我将渔轮摇把紧紧握住,想给它施加更大的压力。我对比约恩说,如果鱼此时突然上浮,我未能及时收线而导致紧绷的鱼线松垮,一旦它再次冲刺,我就会失去它。又僵持了几分钟,它慢慢上浮了,我趁机快速收线,但转瞬之间它又再度发力。这一次,它明显加速了,我的肾上腺素随之飙涨。这时,它突然变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斜着冲向运河对岸。我迅速将泄力调松,否则它一定会拉断鱼线,很多钓鱼人都吃过这个亏。待它重新减速后,我对比约恩说,是时候“以暴制暴”,跟它做最后一搏了,你需要做的是确保这条美丽的鱼能够顺利地进你的抄网。
最终,我将鱼遛到了岸边,比约恩成功完成了我交给他的任务。
我们高兴地看到De Leder躺在垫子上,摘鱼钩的工作,我必须亲自完成。
我敢肯定它超过了30千克,秤已经准备好,我们将De Leder装进称重袋中。30.7千克,这是它的准确重量。此时天色尚暗,没法把照片拍得完美。我们将De Leder小心翼翼地放到储鱼网里,将其沉入水下,我们确信它是安全的,毕竟这里水深达到了3.5米,确保它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在帐篷外尽情玩乐。将钓到De Leder的消息发到社交平台上之后,几个朋友打来电话向我表示祝贺,他们还要专程来这里拍照,一睹这尾顶级镜鲤的风采。那年,Proline公司的库斯·梅根斯(Koos Megens)邀请我们加入了他们的团队,他想确保有更多的团队成员来这里与De Leder过招。
De Leder 之墓
天明时分,他们陆续赶到。待他们与De Leder拍完照片,我们小心翼翼地将它放流。随后,我打开了香槟瓶的软木塞。大家一边品尝美酒,一边热烈地讨论这个特殊的鱼获。我一直以来都没想过要专程钓De Leder,只是在今年才有了这个想法,没想到仅尝试了两次,竟真的被我设法钓到了,我照例用10号鱼钩和两枚15毫米的丸饵,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有的时候,钓鱼真的需要直觉指引和运气加持。直到中午,我们才回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这段美好的回忆至今滋润着我的内心世界。不过,De Leder在两年后的2008年5月15日被发现死亡,钓友们将它埋葬,并制作了一个十字架立在那里,以纪念这个令我们尊敬的对手——确切地说,它是我们的朋友。后来,十字架被市政当局的割草机毁掉了,我又花心思做了一个全新的,召集一些钓友一起到埋葬它的地方重新立在上面。自此,这里成为Kempische运河 8~9号船闸的一座纪念碑,吸引着欧洲各国的钓友们前来瞻仰,十字架上面刻着:R.I.P De Leder 15mei 2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