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展阶段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高质量发展的策略研究
2023-02-24郑泽文
郑泽文
(浙江省发展规划研究院,浙江 杭州 310030)
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立足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推动高质量发展,是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全党全国必须抓紧抓好的工作”[1]。“‘十四五’时期是我国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实现第一个百年奋斗目标之后,乘势而上开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新征程、向第二个百年奋斗目标进军的第一个五年。”[2]这标志着我国进入一个新发展阶段。新发展阶段,面临百年不遇的大变局,“逆全球化”浪潮等全球性问题,俄乌战争等局部冲突与动荡频发,世界经济复苏乏力,世界高等教育格局亦随之发生变化。中国作为有担当的负责任大国,且是世界上高等教育规模最大的国家,应义不容辞地参与全球教育治理。因此,从新发展阶段的新特征出发,对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新选择和支持要素进行多维度研究具有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
一、新发展阶段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特征
新发展阶段中国逐步迈向世界舞台的中央。高等教育国际化进程直接影响着我国参与全球治理和提升国际竞争的能力,其重要性日益凸显。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在重大国际事件影响下被赋予新的内涵,在发展格局、形态和趋势上呈现出新特征。
(一)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格局更具重塑性
如果说经济全球化是高等教育国际化的重要推动力,那么“逆全球化”浪潮则成为高等教育国际化的严重阻力。“逆全球化”严重阻碍了高等教育的国际交流合作,破坏了全球教育资源的合理流动秩序,造成高等教育师生国际交流受限,留学生人数呈断崖式下降趋势,留学意愿受到明显抑制。
有关研究显示,中国学生赴美留学意愿直线下降,美国、英国等已不再是中国学生首选的留学目的国。[3]随着西方国家在国际格局中主导地位的悄然改变,中国等新兴国家的崛起,美国在全球高等教育国际化中将不再是主导力量,学生流动目的国由西方一极向新加坡和日本等多个区域中心转变。因此,在世界大变革中,高等教育国际化交流合作发展因世界格局的变化而更具重塑性,中国等东亚国家在全球高等教育国际化体系中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二)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形态更具变革性
受新冠疫情的影响,全球史无前例地开展了大规模无国界的在线教育。大数据、互联网、人工智能等技术的发展引发了高等教育国际化形态的新变革。众多高校运用数字化在线学习方式进行教学辅导,全球各地专家也大量地通过直播、微信等在线平台参与学术交流。国内一些高校还运用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等高新技术,采用“线上学习与线下指导相结合”的方式,推出了“在地国际化”新形态,打破国际化以跨国学习为主的培养模式,着重以本国本土为主,挖掘自身的高校教育资源,与国外资源有机结合,实现国内外双循环学习,使教育摆脱地域的界限,减少跨境交流的经济负担,扩展教育活动的参与范围,实现教育的普惠性,为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创新性发展打开新局面。[4]高等教育国际化新形态突破了时空限制,加快了教育要素间的重构,在线教育、线上线下混合教育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教学方式和师生跨境流动模式的变革。高等教育国际化转向数据化,出现了在线国际化和在地国际化并存的新模式、新形态。
(三)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趋势更具不确定性
当前世界正面临着“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世界格局处于加速演变的历史进程中,国际多边体系进入瓦解与重构的过程。一方面,金融危机后西方发达国家经济低迷、增长动力匮乏、贫富差距急剧扩大,造成了社会不稳定。中国倡议的“一带一路”建设,成为世界经济增长的新动力。另一方面,以中国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和以美国为代表的发达国家之间的博弈日益加剧,世界经济发展趋势步入重要的历史拐点。发达国家对垄断霸权地位的维护和发展中国家对平等互利发展模式的倡导形成了全球化和逆全球化的激烈冲突。在这种冲突中,中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因国际大环境的不确定性而更显艰难。由于未来前景不明,文明冲突、民族认同、学历贬值等问题也更为凸显。受诸多因素的影响,新发展阶段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既面临着极大的机遇,也面临着极大的挑战,发展趋势具有不确定性。
二、新发展阶段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新选择
在国际形势大变革中,中国的国际地位不断提升,国际交流从单一方向转为多维方向。大规模在线教学和共建共享人类命运共同体等新情况、新趋势,对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交流合作、跨境办学和参与全球教育治理等提出了新要求,需要我们做出新的选择。
(一)交流合作更聚焦高层次互惠互利
高校开展国际交流合作是教育对外开放的重要内容。在高等教育国际化过程中,开展丰富多彩的交流合作,既是中国高等教育走向世界,让世界了解中国和中国教育,也是中国与各国在教育以及更广阔领域进行友好交流、互通有无、合作互利的有力支撑。在新发展阶段,中外高校国际交流不仅是不同文化、不同价值观念的交流,也是高层次人才和先进科学技术的交流。一方面,从国际视野审视中国高等教育国际化,我国高校将与时俱进,不断推出对外交流的新方法、新途径,突破以往依赖英美等发达国家的发展路径,实现深度转型,构建高层次、宽领域、教育“输入—输出”双向平衡、互惠互利、自主创新的国际化交流合作新模式,推动高校师生的国际交流合作。另一方面,从实践角度要重视学生和学者流动的规模和效率,以质量和内涵为重点,在交流形式上既要“走出去”,也要“请进来”,在交流内容上既要有师生互换、学者互访等,吸引世界各国学生来华留学,吸引国际顶尖高校科研院所的专家学者来华交流,也要举办国际学术会议。[5]
(二)跨境办学更聚焦优势互补
跨境办学是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战略的重要形式。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办学模式从引进国际课程、中外合作项目到中外合作办学、跨境办学,在形式、层次和水平上取得了长足进步。在新发展阶段,积极探索独立自主的高等教育跨境办学模式,大力引进国际优质高校资源来我国进行合作办学,弥补我国高校学科建设的短板与不足,同时也要加强境外办学,输出中国教育品牌,传播中华民族千年的文明精髓,为世界和平与发展提供中国智慧,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和国际竞争力。这种优势互补双向型路径,不仅在更深、更广层面推进中外高校国际化的双边互动,也成为高等教育国际化跨境办学的新要义。一方面,要有境外高校在中国开展中外合作办学,同时也要有境外高校来华独立办学,让学生不出国门就能系统接受国际教育、取得境外高校国际文凭。在此过程中,应促进中外高校教师、学生相互学习,推进中国高等教育与国际高等教育有效接轨。另一方面,组建中国高校“高教共同体”赴境外办学,采取办学“对象多元化+机制多边化”的合作模式,让世界听到更多来自中国的声音和故事。
(三)“一带一路”教育合作更聚焦寻求“最大公约数”
中国倡议的“一带一路”建设聚焦以共同发展为“最大公约数”的共享机制,用共享机制代替两极分化的掠夺机制,让世界各国都能够享受到经济全球化带来的利益,从根本上解决目前全球所面临的贫困、不平等日益加剧等问题。[6]“一带一路”建设就是以平等合作、共商共建共享为原则,相互尊重、平等相处,不仅通过基础设施建设推动沿线国家经济增长,同时也为这些国家的经济发展带来新机遇。以高等教育为重要载体的高等教育国际交流合作是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有力支撑。中国高等教育国际化要与“一带一路”沿线各国政府、企业、高校等机构开展广泛的国际交流,组建高校联盟,开展更多的教育专题研讨会,构建人文交流与教育合作机制、教育政策互通与协调机制等,不断加深各国之间的深层理解。在新发展阶段,一方面,高等教育国际化要以更高的政治站位,聚焦“最大公约数”,以更为紧密的方式让更多的国家和人民受益。“一带一路”建设中的高等教育国际交流合作所发挥的作用不再局限于为本国人民服务,它将扩展到为世界和人类发展寻求“最大公约数”,谋求最大福祉。另一方面,要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传承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基因,增进不同文明的理解,引发沿线国家对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鸣,实现世界经济、文化、教育共同发展。
(四)全球治理更聚焦参与全球教育治理
全球面临的新情况、新问题和新挑战不断涌现,人口问题、气候问题、粮食问题等世界性新议题摆在各国面前亟待解决。这些全球性议题与传统的议题相比较显得更复杂,它涉及的国家更多,既有发达国家也有发展中国家,已不再是几个发达国家所能协调解决的。积极参与国际组织的全球治理特别是全球教育治理,成为我国为世界教育发展贡献中国方案的必然选择。在新发展阶段,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要更加积极地参与全球教育治理,推动全球教育治理平台日益多元化,治理对象更加广泛。具体来说,一方面,要积极争取在传统国际教育组织中的话语权,同时积极构建新型全球教育治理体系,建立更加符合世界各国共同发展的公平公正的国际教育规则,构建具有兼顾和包容特质的全球教育治理组织框架,组织开展国际高等教育合作项目,建立全球高校治理联盟,建构全球教育治理体系[7]。另一方面,充分发挥我国现有的上海合作组织、博鳌亚洲论坛、金砖国家等国际组织在全球教育治理中的作用,通过资金援助、规则制定、议程设置等多种途径在全球教育治理中发挥引领作用,提升中国在全球教育治理中的影响力和话语权。
三、新发展阶段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支持要素
(一)交流合作的理念转型
先进的理念是正确行动的指引。只有在先进教育理念的引领下才能有正确的教育行动实践。新发展阶段,需要从国家主义思维走向人类主义思维,才能够推进高等教育国际化实现新发展。为此,一方面,要建立全球思维的理念,自觉把高等教育国际交流合作放到全球各国实践的大场景中去研究,放到世界的大框架中去谋划,从世界百年不遇的大变局中研判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发展趋势。另一方面,要完善和优化高等教育国际交流合作理念体系,要以全球视角下命运共同体的理念,积极建构中国话语体系,用国际理解的话语方式沟通中外文明,促进高校由本位立场迈向全球共建共享立场。积极推进我国高等院校国际交流合作大开放、大发展是我国参与全球教育治理的重要任务,也是推动我国高等教育改革与发展的重要支撑。
(二)跨境办学的政策架构
有效的政策是推动行动实施的核心和关键。高等教育国际化是一项政策性强、涉及面广的系统工程。无论是从国外发达国家高等教育的发展进程来看,还是从我国推进高等教育国际化和参与全球教育治理的实践来看,搭建高等教育国际化跨境办学的政策架构都是推进高等教育国际化的重要保障。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由“发展”阶段进入“提质增效”阶段。我国要不断探索、创新跨境办学方式,拓展合作渠道,发挥多元主体的能动性。明确政府在国际跨境办学中的职责定位,建立健全跨境办学的政策法规,完善推进高校国际化发展的学术交流、师资管理与保障服务等诸多方面的配套制度,通过健全的高等教育跨境办学政策和法律法规体系,保障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高质量发展。同时,也要积极探索双边乃至多边相结合的合作机制,借鉴欧盟和日本对外合作办学的经验,进一步优化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的政策文件,构建我国高等教育跨境办学的政策体系,全面指导我国高等教育的对外开放,提升我国高等院校在全球的影响力和竞争力[8]。
(三)命运共同体的课程建设
课程是高等教育发展的重要载体。新发展阶段,我们要以创设国际化课程为突破点,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课程框架。通过建设具有国际视野和符合国际发展的国际化课程,增进我国与世界大多数国家的交流与互动,更好地推进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可持续发展。丰富的国际化课程承载着先进教育理念和前沿教学内容,高校要通过课程国际化建设,向学生传递全球意识和跨文化能力,提高学生的创新能力。为此,一方面,要进一步加强国际化课程建设。一流学科专业要增设国际课程,利用国外专家在学科领域的影响力,架构起“外籍专家教授+校内骨干教师”和“学术研讨+专题讲座”等相融合的双语国际化课程体系,以提高学生的英语水平和融会贯通的国际思维能力。另一方面,要深入开发和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国际化课程,以提高中国高等教育在国际上的吸引力。国际化课程建设既要借鉴欧美发达国家的经验,又要积极向世界展示中国高等教育的课程建设成果。高校既要通过国际化课程建设形成国际化精品教材,又要力争在国际主流出版社出版国际课程教材,为中国成为未来全球高等教育的重要引领者增添新动能。
(四)参与全球教育治理的人才保障
国与国之间的竞争归根结底就是人才之争。在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无论是推进国际交流、跨境办学,还是参与“一带一路”建设和全球治理,都要培养大批具有国际视野、通晓国际规则、有家国情怀的国际化人才。国际化人才具有民族自豪感、社会责任感、国家使命感,知晓世界发展趋势,具备跨文化沟通能力,具备较强的参与全球治理的能力。国际化人才要有过硬的专业本领和高超的外语水平,掌握扎实的专业知识,具有全球视野和引领性。为此,面对国际发展的新形势、新要求,高校要构筑国际化人才培养新体系,建设国际化人才培养专项方案,培养一流国际人才,主动融入全球竞争。建立国际组织人才库,构建参与全球教育治理的国际组织人员“蓄水池”,建立善于处理全球性问题且具有中国特色的、较大影响力的话语体系,培养能够推动高等教育国际化的专门人才和参与全球教育治理的复合型人才。政府、高校和社会组织共同努力,明确规划,统筹兼顾,形成合力,建设能够参与全球治理的具有国际竞争力的人才培养实践基地,培养具备战略思维,体现专精通的人才,为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可持续发展和参与全球教育治理提供重要人才保障和支持。
总之,新发展阶段对我国高等教育国际化发展产生了深刻影响,加速了高等教育国际化的变革。这既是高等教育国际化的新挑战,也是新机遇。面向未来,秉持国家新发展阶段的战略要求,高等教育国际化需要更加聚焦高质量发展,需要进一步优化理念、政策、课程、人才等要素,构建多元且可持续的新发展模式,为践行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做出新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