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双加工理论视角下孤独症儿童的分配平等性*

2023-02-23杨福义孙庆洲

应用心理学 2023年1期
关键词:平等性信息加工资源分配

张 静 杨福义 孙庆洲

(1.华东师范大学教育学部特殊教育学系,上海 200062;2.浙江工业大学管理学院,杭州 310023)

1 引言

“公平”是人类社会的核心价值范畴,也是合作行为的发展基础,亦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Falk et al.,2003;Fehr et al.,2008;Lobue et al.,2011;刘泾,2019)。儿童对“公平”的理解会影响他们在社会交往中的行为。研究发现,典型发展儿童(Typical Development,TD)在资源分配中已获得并发展出公平意识。例如,面对不平等要约,TD 儿童宁可牺牲自身利益,也要拒绝该分配(Blake,2018;Fehr et al.,2008)。而孤独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ASD)儿童在社会互动中存在困难,并且有着受限和重复的行为、兴趣及活动模式(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2013),导致他们在资源分配中难以对互惠信息进行深层加工、难以理解对方情绪和推断他人意图,因此更容易接受不平等要约(Sally&Hill,2006;Woodcock et al.,2020;陈童,伍珍,2017)。

ASD 儿童对不平等分配的较高接受率,常引发一系列社会困扰。在社会知觉方面,ASD 儿童的公平意识发展相对滞后,在社会融入过程中受到多重阻碍(Miao et al.,2021;吕飒飒等,2021);在生活环境方面,ASD 儿童长期与不公环境相伴,会加剧该群体被剥削或欺凌的风险(如校园欺凌、辍学等),甚至恶性循环(Chandler et al.,2019;Del Pozzo et al.,2018;Silva et al.,2020)。例如,对被收养的罗马尼亚孤儿的长期追踪结果显示,早期严重和长期的资源不均,会导致儿童永久性认知缺陷(Kayrouz et al.,2017;Luo et al.,2018)。

那么,ASD 儿童分配平等性表现背后的心理过程和机制是什么呢?本研究试图从双加工理论(dual process theory)的视角探讨ASD 儿童分配平等性行为的发展,并对信息加工系统采用的影响因素进行探讨,最后从机制研究和临床应用方面提出展望。

2 分配平等性与双加工理论

2.1 分配平等性

分配公平性(distributive justice),是指“个人如何以公平的方式对资源进行分配”(Hsu et al.,2008)。分配公平性主要依据三个原则:平等(equality)原则(平均分配)、贡献(equity)原则(按劳分配)和需要(need)原则(按需分配)(Deutsch,1975)。

经典认知发展阶段模型(见表1)认为,随年龄增长,儿童公平分配原则的使用也由简单到复杂:年幼儿童认为糖果或贴纸更应利己分配(Fehr et al.,2008);5~6 岁时产生不平等厌恶观念(Geraci &Surian,2011;Lobue et al.,2011);6~8 岁儿童更关注价值和个体差异,也愿意牺牲自己的资源以维护公平(Blake&McAuliffe,2011)。

表1 分配公平性的认知发展阶段模型(Deutsch,1975)

与TD 儿童相比,ASD 儿童分配公平性发展相对滞后(Hartley &Fisher,2018;Townsend et al.,2021)。其研究多以自我与陌生他人间的利益博弈为主,并不涉及个体的贡献和需求。因此,对ASD 儿童分配公平性发展的研究,其多种范式重点考察的是“平等(equality)(平均分配)”这一原则。

2.2 ASD 儿童分配平等性研究常用范式

公平决策之分歧,是人类生活的基础,为更好地了解这些分歧,心理学、社会学及经济学领域已展开诸多探索。其中,独裁者博弈游戏(dictator game,DG)和最后通牒博弈游戏(ultimatum game,UG)是最常用范式。在DG 和UG 中,均有两位陌生人参与,分别扮演提议者(proposer,p)和回应者(responder,r),p需要将一定数量资源在p和r之间进行分配。在DG 中,p提出分配方案,r必须无条件接受(Kahneman et al.,1986);在UG 中,p提出分配方案,r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若r接受p的提议,则按照该方案分配,若r拒绝p的提议,则双方都得不到资源(Güth et al.,1982)。

在DG 中,游戏只进行一次,r无法在后续环节对p进行回报或惩罚,因此常用来测量儿童的公平意图和分享行为。与DG不同的是,在UG 中r有拒绝权,当面对不公平要约时,r可以选择拒绝,作为一种利他惩罚来表达对不公平提议的不满,致使双方均无资源。因此,在UG 中,p会在自身利益中进行权衡并做出妥协,策略性地提高出价(陈童,伍珍,2017)。

2.3 双加工理论及其在ASD 儿童资源分配中的作用

双加工理论指出,人们对信息的加工有两个相互独立且平行的系统,分别为系统1:直觉推理(Intuitive Reasoning,IR);系统2:审慎推理(Deliberate Reasoning,DR)(Brosnan et al.,2017;Epstein et al.,1996)。直觉推理是一种快速、无意识、自动提取社会及情感信息的浅层信息加工系统,独立于个体的工作记忆和认知,受个体内部固有知识背景(如刻板印象、图式等)影响;审慎推理则是一种慢速、有意识、有逻辑的深层信息加工系统,依赖于个体的工作记忆和认知,受个体对外部相关线索(如情绪、动机等)认知的影响(Chen et al.,1999)。

在判断与决策中,两个系统同时存在。当信息呈现时,个体以内部固有知识或外部相关线索为参照对信息进行表征,检索大脑中与该信息相关的效价,进行判断决策。根据信息表征的精确程度,可进一步将表征形式分为要义表征(gist representation)和字面表征(verbatim representation)(Brainerd&Reyna,1990;李彬等,2015)。要义表征是对信息的主旨意义进行加工;字面表征是对信息的形式进行逐字加工,包括词语信息、数字信息等。

研究发现,ASD 个体面对较难寻找逻辑规律任务时,倾向于直觉推理,面对有逻辑可循任务时,倾向于审慎推理。例如,Jin等(2020)认为自我调节能力能够抑制ASD个体的直觉推理、激活审慎推理,于是随机给儿童呈现不同分享行为,ASD 儿童对不友善分享的拒绝率较低,并且与其自我调节能力呈正相关,因此直觉推理占优;而Brosnan 等(2017)采用认知反应测试(cognitive reflections test,CRT)比较了ASD 和TD 儿童直觉推理和审慎推理的过程(例如:球拍和球共1.1 元,球拍比球贵1 元,球多少元?回答0.05 元审慎推理占优;回答0.1 元直觉推理占优),发现ASD 儿童更少使用直觉推理。Lewton 等(2019)在此基础上使用三段论推理法对189 个孤独特质成人进行施测,再次证明了孤独特质群体面对逻辑任务时的审慎推理偏好,并且发现孤独特质与审慎推理偏好呈正相关。与这些观点一致的发现还包括ASD 群体有更强的逻辑一致性(Farmer et al.,2017)、框架效应减弱(Shah et al.,2016)等。此外,有学者指出,ASD 儿童心理理论(theory of mind,ToM)能力普遍受损,这也可能是导致其与TD 儿童在加工情感类信息时,系统采用相异的关键因素(Lewton et al.,2019)。

多重动机假设认为,ASD 儿童在资源分配中,内部固有知识和外部相关线索相互竞争,儿童对信息的表征方式取决于其在游戏中所扮演的角色(r/p)。作为r,外部相关线索主要包括他人情绪或意图,对这些信息的表征受个体ToM 能力影响,而ASD 儿童ToM 普遍受损,因此常以内部固有知识为参照,对信息进行要义表征(Brosnan et al.,2016;Woodcock et al.,2020),ToM 在其中起调节作用,ToM 能力越高,越能挖掘外部相关线索(如他人情绪、意图等),越倾向字面加工,即审慎推理(Yu et al.,2016;陈童,伍珍,2017);作为p,ASD 儿童更善于提取外部相关线索,策略性出价,因此多采用字面表征,即审慎推理占优(Hartley &Fisher,2018;Yu et al.,2016)。由此可见,ASD 儿童在不同角色、不同研究范式、不同情境中,信息加工的系统相异。

那么随着扮演角色、研究范式以及实验情境的不同,ASD 儿童何时会以直觉推理为主?何时又会以审慎推理为主?这也是学者们对ASD 儿童分配平等性研究关注和讨论的重点。

3 双加工理论与ASD 儿童分配平等性

ASD 儿童在资源分配时,不同角色(r/p)的转变以及不同研究范式下,信息加工的系统相异(具体总结见表2)。在儿童分配平等性的研究中,其范式主要由经典博弈游戏(DG/UG)、迫选式(在两个给定方案中进行选择)博弈游戏和重复式(轮流)博弈游戏组成。

表2 儿童资源分配角色及信息加工系统

3.1 作为回应者

3.1.1 单次博弈

在经典UG 中,作为r,不平等要约会引发个体的社会比较。TD 儿童有较强不平等厌恶(inequality aversion)观念,这一观念是在理性的外部相关线索的比较中产生,因此以审慎推理为主(DR>IR)。而ASD 儿童不平等厌恶信念并不占优,在资源分配中更关注自己是否拥有资源,而不在乎拥有资源的多少,这与TD 儿童的推理路径并不相同(审慎比较),并且,作为p,ASD 儿童也并不吝啬,更愿意将资源分出去,因此,排除了ASD 儿童经济人审慎推理的可能性,所以直觉推理占优(IR>DR)。

研究发现,ASD 儿童有基本的自我-他人情绪判断能力,其决策阻碍是难以将情绪背景线索进行整合,因此直觉推理占优(De Martino et al.,2008)。如,Klapwijk 等人(2017)等人在匹配了ASD 儿童和TD 儿童的年龄、智力水平、认知和情感共情能力后,发现,当总资源为10 时,面对极端不公平分配(1∶9),ASD 儿童(15~19 岁)虽能准确识别当下自我-搭档各自情绪,但对此要约仍有较高接受率。

Woodcock 等(2020)对ASD 儿童的ToM 能力进行测试,发现ToM 能力与不平等接受率呈负相关。具体而言,通过一级错误信念的ASD 儿童,对不平等分配的拒绝率有所提高(Sally &Hill,2006;苏彦捷,马天舒,2014);通过二级错误信念的ASD 儿童,决策趋势与TD 发展儿童相仿(Pelligra et al.,2015),这些都佐证了上述观点。

在迫选式UG 中,r需要对多个方案中的一个进行被动回应,拒绝与否取决于对方意图是否友善。Falk 等(2003)提出的迫选式mini-UG 范式,成功将分配结果与分配意图区分开,通过将同一不均分配(2∶8)(左边为r所得,右边为p所得)与不同备择选项(5∶5;8∶2;2∶8;0∶10)进行两两组合,使得不均分配(2∶8)在不同情境中,意图的友善程度(最不友善;不友善;中立;友善)不同,以此推断个体对他人意图识别的能力。

研究发现,TD 儿童能识别对手意图,因此对2∶8 分配的拒绝率依次为44.4%、26.7%、18%、8.9%(董圣鸿等,2016)。而在匹配了年龄(平均年龄11 岁)和韦氏智力水平(87.55)后,ASD 儿童(12.5 岁)的选择与经典UG 类似,普遍接收并且不随他人意图改变而变化,直觉推理占优(Pelligra et al.,2015)。进一步分析发现,ToM 能力较高的ASD 儿童,有识别他人动机的倾向。但也有研究持相反观点,认为人们高估了该群体在动态博弈中ToM 的作用(Pelligra et al.,2015;Sally &Hill,2006),认为ASD 儿童的拒绝行为是执行功能异常导致,即狭隘的遵循规则(Jin et al.,2020)。

3.1.2 多次博弈

重复式UG,常用来考察儿童对他人意图识别以及社会交往中互惠原则的使用情况。TD 儿童在游戏中可识别他人情绪和动机,进而采用策略性(如第二方惩罚)回应,因此信息加工中审慎推理占优(DR>IR);ASD 儿童ToM 不同程度受损,信息加工中直觉推理占优(IR>DR)(Hartley &Fisher,2018;Pelligra et al.,2015)。

在重复式UG 中,TD 个体面对要约,考虑自身利益时还会衡量对方决策,因此信息加工以审慎推理为主。研究发现,TD儿童作为r,对公平分配的接受率较高,对极端不利不公平分配的接受率较低;而ASD 儿童在重复博弈中,会将注意力转移到他人应对策略的关注上,出于互惠规律推断(审慎推理),与经典UG 相比,ASD 儿童对不平等要约的拒绝率明显提高(Hartley&Fisher,2018)。

3.2 作为提议者

3.2.1 单次博弈

作为p,ASD 和TD 都倾向于平均分配,并且在经典UG 中,儿童都会策略性(审慎推理)提高出价(Cage et al.,2016),但在迫选式游戏中,两个系统作用路径并不相同。

在迫选式DG/UG 中,ASD 个体在面临多个选项时,如1∶1 vs.1∶2,在公平和集体利益两个相互冲突的动机下,与TD 相比,ASD 儿童更倾向于后者。在匹配了年龄、语言能力和认知能力后,与TD 儿童(69人,平均年龄11.5 岁)相比,ASD 儿童(57人,平均年龄11.6 岁)当总资源固定时,更倾向于平等提议;当总资源不固定时,在不对他人造成损失的前提下,更倾向于集体利益最大化提议(Schmitz et al.,2015)。但Dunfield 等(2019)通过不平等零食分配任务中发现不一致结论,当自己拥有4 个零食,而对手拥有0 个零食,对手用表情和动作期盼被分享时,与TD 儿童相比ASD 儿童有较少的分享行为,这可能与ASD 儿童对社会情绪线索提取困难有关。

而TD 儿童在迫选式游戏中,多重动机的竞争会更激烈,如对固定资源分配时,首先启动分配方案所带来的情感信号,其次在考虑集体利益的前提下,保证自己的利益多于或等于对方,如面对(1∶1;1∶2)时,更倾向于前者,面对(1∶1;2∶1)时,向后者偏离,并且有很强的“观众效应(audience effect)”(Schmitz et al.,2015;Townsend et al.,2021),说明这一阶段TD 儿童审慎推理占优(Blake,2018;Blake &McAuliffe,2011)。

3.2.2 多次博弈

重复式博弈是固定的游戏双方(p、r)轮流进行资源分配的过程。p的每次出价都会影响r的选择以及下一轮要约,一定程度上,双方是命运共同体,他们在每次分配中都会更谨慎。

研究发现,ASD 儿童善于在不确定环境中收集广泛信息、寻找推理线索做出最佳决策(De Martino et al.,2008;South et al.,2014)。在行为层面上,可控的规律(以善报善/以恶惩恶)促使ASD 儿童对他人反馈及下一步提议有所预期(不一定理解他人内部动机),调整策略,以便在双向互动中“以牙还牙”。例如,ASD 儿童在重复博弈中,可根据对方公平/不均提议调整出价,p的公平提议会引发高比例公平提议,p的利己提议也会引发利己要约和较高拒绝率,在互动中表现出“你对我好,我也对你好”的爱憎分明行为模式(Hartley&Fisher,2018;谢东杰等,2018)。

虽然ASD 儿童在重复式博弈中对不公平要约的拒绝率有所提升,但与TD 儿童相比,其互惠动机仍偏弱。具体而言,面对p的利己分配,TD 儿童会进行惩罚,还会在接下来的提议中进行“报复”;而ASD 儿童虽然会在下次分配中更利己,但更倾向风险规避(Hartley &Fisher,2018;Jin et al.,2020;Mussey et al.,2015),所以面对不均提议,仍有较高比例的接受率。这可能由于实验中,对手对ASD 儿童的出价进行随机接受/拒绝回应,不确定环境给ASD 儿童信息提取造成困扰而引起(Hartley&Fisher,2018)。

3.3 小结

ASD 儿童由r到p是由被动分配到主动分配的过程,也是卷入程度相对提高的过程。作为r,ASD 儿童难以提取外部相关线索,以内部固有知识为参照,对信息进行要义表征,何种分配对ASD 儿童来说相差无异,因此直觉推理占优(Sally &Hill,2006;Wang et al.,2019);

当r的角色切换为p时,ASD 儿童随即掌握了分配的主动权,加之该群体有较强的提取规律线索并融入游戏的能力(De Martino et al.,2008;South et al.,2014),因此,随着博弈次数的增加,ASD 儿童会逐渐从外部相关线索中发现博弈规律,对博弈进行类比或归纳推理,表现为审慎推理占优。

4 信息处理能力对ASD 儿童加工系统采用的影响

在经典UG 中,作为p,ASD 儿童的出价比DG 多,说明ASD 儿童有一定的信息处理能力。当个体有足够能力处理外部相关线索时,通常会采用审慎推理进行信息加工,当个体没有足够能力处理外部相关线索时,通常会采用直觉推理进行信息加工。

研究发现,ASD 儿童对不公平分配有较高接受率并且与其ToM 能力呈负相关(Woodcock et al.,2020),但Sally 和Hill(2006)对ASD 儿童ToM 能力进行测量,发现通过一级错误信念的儿童,其不公平分配比例的拒绝率有所提高;Pelligra 等(2015)又进一步将儿童的ToM 分为高分组和低分组,发现低分组ASD 儿童对不友善分配的拒绝模式和低分组TD 儿童相似,而高分组ASD 儿童虽无法准确推断对方意图,但决策已有所改善(拒绝次数有所提升)。这说明ASD 儿童的信息处理能力对其资源分配决策有一定影响。但目前对儿童ToM 的研究大多探讨ASD 儿童作为r时的行为决策,因此未来可更多围绕p的角色,探讨ASD 儿童在不同情境下的公平偏好。

5 分配情境对ASD 儿童加工系统采用的影响

在具体分配情境上,作为p,ASD 儿童通常采用审慎推理进行信息加工;当外在相关线索中,存在ASD 儿童偏好的线索时,会迅速激活其内部固有知识,遵循认知慵懒(cognitive laziness)的原则启动直觉推理并做出判断。

研究发现,凸显ASD 儿童的偏好线索时(如非社会性线索、数偏好线索、颜色偏好线索等),ASD 儿童会更倾向于使用直觉推理。例如,Ikuse 等(2018)分别以空白、花朵和人脸为背景,采用人-机形式,安排被试对200¥进行分配,可分出资源分别为¥0、¥50、¥100、¥150 和¥200。研究发现,TD成人(24~48 岁)在人脸背景下出价最多,而ASD 成人(20~50 岁),由于对非社会性线索(花朵)有较强的偏好,因此使用要义表征对信息进行加工,直觉推理占优;Sally和Hill(2006)认为,当所分资源由具体代币、贴纸变为抽象数量时,会迅速激活ASD儿童独特的数认知偏好(喜欢0 或者数字的一半),唤起个体直觉要义加工;同样,有学者指出,ASD 儿童对红色和蓝色的偏好随年龄会发生变化(Grandgeorge &Masataka,2016),因此颜色线索在分配情境中可能会对实验结果造成干扰。Townsend 等(2021)发现ASD 儿童(2.5~15.5 岁)面对蓝色选项(1∶1)和红色选项(1∶0)时,更倾向于前者,那么加工过程究竟是集体利益最大化下的审慎推理还是偏好线索占优下的直觉推理?还需未来进一步验证。

6 小结与展望

当前研究从双加工理论的视角探讨了ASD 儿童资源分配中信息加工模式的使用,基于此提出了ASD 儿童信息加工系统选择的影响因素。在梳理过程中,仍有以下问题值得深究。

首先,人类有群居生活的社会属性。进化理论认为,人类会通过群体认同来提升整体竞争力,当群体身份确认后,会促使个体产生群体偏见,如对内群体成员更加友善(张振等,2020)。ASD 儿童其谱系特质之一是遵循一致,对多变环境、陌生他人高度排斥。因此我们推测,ASD 儿童也存在群体偏见。然而,该群体又有着更加公共的自我,对社会规范和社会规则有较强执行力,那么这一特征是否会弱化群体偏见?这些问题都有待未来进一步探讨。

其次,融合教育背景下,ASD 儿童的交往对象主要是社交娴熟的TD 儿童,ASD儿童受限的社交技能常使自己处于弱势地位。那么置身于客场,ASD 儿童面对资源分配时又会有怎样表现?Han 等(2009)从A、B 两个学前班中各抽取32 名儿童,组成32对搭档,分别在A 班级和B 班级完成分配游戏,发现主场优势时,TD 儿童出价更少,拒绝行为更多;客场劣势时,出价更多,拒绝行为更少。而ASD 儿童的谱系特质也体现在对陌生环境的排斥上,由此我们推测,ASD 儿童有更明显的主场优势。即在主场时,有相对个性化的自我,要约更利己,拒绝行为相对较多;在客场时,有更公共的自我概念,更遵循社会规范,拒绝行为相对较少。这些问题还有待未来研究进一步验证,并且可以帮助我们评估ASD 儿童所处物理环境质量,指导教育干预。

最后,ASD 儿童相对滞后的公平行为常引发一系列社会困扰,如校园欺凌、辍学、攻击行为等(Chandler et al.,2019),严重影响融合教育背景下的核心理念,对机制的探讨有助于对其分配公平性进行干预。双加工理论强调角色卷入程度和互惠次数直接影响信息加工的系统选择,进行影响ASD 儿童在不同角色中的行为表现。由此我们推测,在可理解前提下,随着卷入度提高,个体被调动的动机也会增强,ASD儿童会表现出更理性的分配行为。

猜你喜欢

平等性信息加工资源分配
新研究揭示新冠疫情对资源分配的影响 精读
一种基于价格竞争的D2D通信资源分配算法
信息技术对学习者认知信息加工的协同影响
基于动态规划理论的特种设备检验资源分配研究
基于动态规划理论的特种设备检验资源分配研究
云环境下公平性优化的资源分配方法
图书馆学视阈内的客观性原则之诠释
面向煤化工产业的专利信息加工与应用
平等性原则在法国公共服务基本法中的适用性问题研究
信息深度加工优化“密度”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