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演变趋势分析

□文/陶敏阳

（云南民族大学 云南·昆明）

［提要］本文采用云南省数据，剔除生产净税额的影响后估算我国及云南省近年来的劳动收入份额，总结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的演变趋势及特征。同时，对影响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的因素进行实证分析，发现出口和资本深化对云南劳动收入份额有正向作用，而外资引进及资本偏向型技术进步对劳动收入份额有负面作用，并提出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提升策略。

自改革开放以来，在我国初次分配格局中劳动与资本要素分配表现出一定的特征，劳动收入份额出现下降的趋势，近几年有所回升但幅度有限。劳动收入份额会影响投资与消费，从而影响一个国家或地区的经济发展。正确总结云南省目前劳动收入份额情况，理清其影响因素，对于解决收入分配领域中的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一、文献综述

国内外学者关于劳动收入份额普遍下降的认识基本一致，相关研究主要聚焦在劳动收入份额与资本收入份额波动的影响因素及成因上，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展开研究：

第一，产业结构演变。Young（2005）、Boldrin & Ruiz（2006）等采用Solow的研究方法，得出共同的结论：劳动收入份额演变的最主要原因是产业结构的变化。Istvan Konya（2020）等对近20年来欧盟国家的劳动收入份额进行研究，认为造成这些国家劳动份额变动的重要原因是第一产业劳动收入份额波动。白重恩与钱震杰（2009）、李稻葵（2009）、郭凯明（2019）等的研究指出了产业结构的转型升级在我国劳动收份额变化中的重要作用。龚敏、辛明辉（2017）研究认为三次产业的要素替代弹性差异会影响劳动收入份额。焦音学与柏培文（2021）认为伴随着数字经济的兴起，我国产业结构变化对劳动收入份额影响显著，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是影响的主要动力。

第二，经济全球化因素。Harison（2002）、Guscian（2006）、William Milbergr（2010）、Decreuse&Maarek（2008）等认为经济全球化因素、对外贸易、外商直接投资通过不同渠道对各国劳动收入份额产生作用。周申、杨红彦（2011）认为工业部门对外贸易通过改变其产出结构，进而提高劳动收入份额。唐东波（2011）发现贸易扩张与金融危机对劳动收入份额产生重要作用，而对外贸易的作用是正向。林建勇、杨超（2021）分析全球价值链嵌入对高中低技能劳动力收入份额的影响，发现其有利于高技能劳动力的收入份额提高，而不利于中低技能劳动力。

第三，偏向型技术进步。Acemoglu（2000）、Klump（2007）以及Sat.和Morita（2009）均认为发达国家的技术进步更偏向于资本。黄先海和徐圣（2009）、董直庆等（2013）、王燕与陈欢（2015）、王林辉等（2018）、陶敏阳（2019）、匡国静与王少国（2020）等的研究均表明，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技术进步总体上偏向资本，并抑制了我国劳动收入份额的增加。陈勇、柏喆（2020）运用供给面标准化系统法估算各省份的技术进步偏向度，认为劳动收入份额与技术进步偏向密切相关。

第四，劳动力谈判能力。Blanchard和Giavazzi（2003）、Harrison（2005）、Jayadev（2007）认为全球化下资本的流动性强于劳动力的流动性，造成劳动力议价能力下降，进而降低了其回报。罗长远等（2009）、唐东波（2011）认为地方政府为吸引外资而推出的优惠政策可能会降低劳动力的讨价还价能力，进而降低劳动收入份额。柏培文、杨志才（2019）利用2001～2014年间的省级面板数据进行分析，结果表明劳动力议价能力提高有助于劳动收入份额的增加。

除此之外，还有学者从资本深化、人口结构变动等角度进行研究。总体来看，国内外学者运用不同数据，从不同层面分析了不同国家与地区关于劳动收入份额演变的机制、原因，形成了基本认可的几个分析视角。但现有文献针对云南省的研究较少。改革开放以来，云南省经济获得很大发展，但是居民收入差距扩大，劳动收入份额出现一定的波动。本文着眼于云南省的劳动收入份额演变，考察改革开放背景下劳动收入份额演变的影响因素及其对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机制，具有重要的理论及实践意义。

二、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测算及演变趋势

国民经济核算体系中，收入法GDP包括劳动要素收入、资本要素收入及生产净税额。本文借鉴Gollin（2002）的修正方法，剔除生产净税额来计算全国及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数据来源于1992～2018历年云南省统计年鉴。

图1为我国及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演变趋势图，剔除生产净税额影响后，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介于56.55%～62.01%之间，总体上看超过资本收入份额，并且表现出一定的阶段性特征。1992～1994年，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下降幅度较大；1994～1998年，劳动收入份额上升；在1999～2010年，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与全国趋势一致，出现了一定幅度的下降；从2011年开始，劳动收入份额开始回升。从图中我们还可以观察到，我国劳动收入份额表现出一定区域差异，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变动趋势大致与全国相同，但高于全国水平。（图1）

图1 全国及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演变趋势图

三、实证分析

基于现有文献对劳动收份额变动机理的分析，着重考察云南省进出口贸易、利用外商直接投资，人均资本、产业结构演化、偏向型技术进步以及人口年龄结构变化对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构建如下模型：

模型中，LS为被解释变量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imp为进口，用进口总额占GDP比重衡量，exp为出口，用出口总额占GDP比重衡量，用以考察云南省对外贸易情况；fdi为外商直接投资，用FDI占GDP比重衡量，考察资本流动情况；kl为人均资本，用固定资本/年末就业人数衡量，其中固定资本以1978年为基期采用单豪杰（2008）方法估算，考察云南省资本深化的变动情况；ind为产业结构演化变量，用云南省第二产业产值占GDP比重衡量；D为技术进步偏向度，用雷钦礼（2013）方法测算，考察云南省近几年来的技术进步偏向，测算结果显示其技术进步偏向度均大于零，显著偏向于资本；ln为老年抚养比，是云南省65岁以上人口占15～64岁人口总数的比重，考察云南省各时期人口年龄结构的变化，测算结果显示，云南省老龄化程度不断加深，2017年老年抚养比达到16.54%。表1为各变量统计描述情况，数据来源于云南省历年统计年鉴。（表1）

表1 变量统计描述一览表

本文采用的样本为云南省1992～2017年时间序列数据，表2是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影响因素多元线性回归模型估计结果。考虑到各解释变量可能存在多重共线性，进行了方差膨胀因子（VIF）检验，结果显示各变量的VIF值均小于10，即各解释变量不存在多重共线性，模型可靠。从表2可见：（1）imp进口的估计系数为负，但不显著，exp出口的估计系数为0.672，且在10%置信水平上显著，表明出口增加1%，劳动收入份额提高0.672%，出口是提高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的重要因素。根据传统贸易理论，进口增加会减低相对要素价格，而出口增加，将会提高充裕要素的相对价格，在具有劳动力要素禀赋的云南省，出口提高了云南省的劳动收入份额。（2）fdi估计系数为-1.67，且在1%水平上显著，表明外资流入增加1%，劳动收入份额下降1.67%，外资流入对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产生了较大的负面冲击。可见，外资流入云南省的动机多为利用当地廉价劳动力，并未带动劳动收入份额的提升，且政府在招商引资过程中可能会采取有损劳动者利益的优惠政策，从而降低劳动收入份额。（3）kl人均资本系数为0.017，且1%水平上显著，说明有利的外部环境下，随着资本深化，劳动力产出增速提高，从而促进了云省劳动收入份额的增长。（4）D技术进步偏向度，其估计系数为-0.029，且在10%水平上显著，可见资本偏向型的技术进步降低了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这与张莉（2012）、陶敏阳（2019）等的研究一致。（5）ln老年抚养比及ind产业结构变量估计结果不显著，人口结构变化及产业结构调整可能不是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的主要影响因素。（表2）

表2 多元线性回归模型估计结果一览表

从上文可见，影响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的因素主要有对外贸易、外商直接投资、资本深化及资本偏向型的技术进步。改革开放以来，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表现为先下降，2010年后开始回升，总体上高于全国平均水平。这与我国经济结构性失衡密切相关，从影响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的主要因素来看，云南省的对外开放程度远低于东部沿海地区，东部沿海地区率先进入工业化与市场化的转型，交通运输业发达，这为开展对外贸易和利用外商直接投资创造了较好的条件，导致对外贸易和利用外资集中在劳动收入份额较低的东部地区，对全国劳动收入份额造成负面影响，西部地区所受影响相对较小。同时，更多资本向东南沿海城市积聚倾斜，其带来的资本偏向型技术进步对劳动收入份额的抑制作用也小于东部地区。因此，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表现出高于全国水平的特点。

四、政策建议

本文利用1992～2017年云南省的数据，采用Gollin（2002）的修正方法测算了各年度的劳动收入份额，计量分析进出口、资本流动、人均资本、技术进步偏向、人口结构及产业结构变动对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的影响。研究发现：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介于56.55%～62.01%之间，并且表现出一定的阶段性特征，其变动趋势大致与全国相同，但高于全国水平。出口、资本深化提高了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而外商直接投资、资本偏向型技术进步抑制了云南省劳动收入份额的增加，人口结构变动及产业结构变化对其影响不显著。

劳动收入份额变动有其自然的规律，但我们也要关注经济发展成果如何在资本与劳动间进行分配，让广大人民共享繁荣。基于以上分析，本文的研究可能对云南省的收入分配改革以及提高劳动收入份额有一定启示意义。第一，加强创新，提高在国际分工体系的地位，使我国劳动力从国际分工中获得更大利益。第二，改善投资环境，吸引优质FDI。一些外资进入云南市场的动机是利用当地廉价劳动力，侵占劳动者利益。需发挥政府的引导作用，以技术为导向吸引优质外资，提高劳动收入份额。第三，由于当前阶段技术进步偏向对劳动收入份额的变化有不利影响，政府应通过一定的投资政策引导资金投向资本效率较高的项目，以扭转技术进步过度偏向资本的局面，从而使劳动收入份额得到改善。第四，完善云南省人才培养机制，提高劳动力素质。随着工业化进程的推进，资本深化程度将进一步加深，资本质量也需提升，经济发展对劳动者的整体素质和技能水平有更高的要求。因此，进一步完善人才培养和劳动技能培训机制，提高劳动者整体素质和技能水平，提高技能劳动在劳动总数中的比例，通过提升劳动供给质量提高劳动报酬，进而有效改善劳动收入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