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务会计领域的伦理问题分析：以瑞幸咖啡公司为例

许泽辉，杨颖红

（沈阳化工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辽宁 沈阳）

随着市场经济的不断发展，很多企业力求在短期内取得显著效益，用操纵利润，隐瞒公司关键指标，隐瞒关联方交易等手段以稳固其在市场的地位。殊不知这种急功近利的做法忽视了大多数投资人的利益，违背了市场正常的企业生长周期，也不利于企业的长远发展。这些企业在法律的边缘试探，虽然有些行为并不触犯法律，但却违背道德，同样不利于社会的良性竞争。但由于目前从伦理角度研究具体公司的案例较少，同时很多研究都不涉及印象管理层次，因此文章从会计伦理的角度，阐述企业存在的不恰当行为。以瑞幸咖啡为例，从印象管理、利润操纵、盈余管理和选择性信息披露四个方面进行分析，并从不同角度提出改进建议，进而可以促进整个市场的可持续发展。

一、文献综述

潘峰和李连军（2019）认为会计伦理就是伦理道德，是一种非制度性约束①。段垠旭整理了学术界对于利润操纵的两种观点。一种是企业管理者为了实现自身利益或者想要将企业财富价值最大化而采用利润操纵来调节盈余管理；另一种就是企业管理者为了达成某种目的而打法律的擦边球，对企业的盈利方面加以操纵控制②。选择性信息披露是指上市公司为了实现经济利益最大化而进行的有选择地进行信息披露行为。马丽莎认为，由于上市公司的信息持有者决定着大量资金的走向，所以其中暗含的信息不对称问题会导致非法获利的现象存在，而好消息所带来的非正常收益率为正，坏消息所带来的非正常收益率为负③。

印象管理主要指控制其他人对事物形成印象的过程。而这其中既包括数据信息和语言信息，语言信息具有篇幅长、灵活性大、不在审计范围内的特点为公司做假提供了条件，它使公司管理层有意识地操纵一些语言信息的内容和形式，最终定向诱导投资者对公司形成印象并做出决策。印象管理具有操纵可读性和自利性归因的表现形式。因此公司管理者在解释业绩时，会用归因行为保护自己和逃避责任，业绩好时功劳归于自己，业绩差时将问题归结为经济环境。盈余管理是指在会计准则或会计体系允许的范围内，采用最佳的会计政策或建立不存在实质性交易的事项来改变财务报告的管理方式，以便误导一些利益相关者对公司的财务状况或影响企业契约条件做出对策。

二、案例分析

（一）印象管理问题

公司管理层有可能会运用语言的灵活性，在对外披露时有意识地运用更为抽象复杂的词汇和句式。此外公司的原始信息也存在被管理者有意筛选和加工的情况，被有意识地放大、缩小、隐匿和编造，这样的信息就会给整个市场造成误导和扭曲。瑞幸在2020年向SEC申请延迟递交2019年度报告，理由是一方面因为浑水发布的“做空报告”，公司内部成立了特别委员会，需要进行“内部调查”；另一方面是因为疫情的影响。公司更强调的是由于公司面临疫情的冲击，严重扰乱了公司的经营业务和财务影响，但并没有提任何公司内部经营的问题。因此瑞幸有意识地放大外部因素，而暂时让社会公众忽略了公司本身的舞弊行为，当日公司的股价上涨1.25%。但瑞幸的做法也为中小投资者带来了更大的风险，让其蒙受惨重的损失。

（二）利润操纵问题

1.虚增收入。第一是采用个人或企业刷单造假，客户交易造假的方式虚增销量。瑞幸咖啡由于是顾客在线上交易线下取餐，所以每日的顾客量都是依据平台中的取餐码来统计。这些取餐码都是按照每日顾客下单的顺序生成的，但在实际销售过程中，却存在人为刷单的现象，或生成取餐码但并不构成实际交易行为；或改变取餐码的生成顺序，从而达到虚增销售量的目的。根据浑水的报告显示，瑞幸每家门店每天平均仅追踪到263件商品，但在2019年第三季度和第四季度，平均每天交易444件和506件商品，数据至少夸大了69%和88%。此外瑞幸还伪造卡券消费记录，虚拟提高每笔订单的商品数，据统计，累计制造虚假咖啡卡券订单达1.23亿单。第二是利用消费券虚增商品净售价。净售价是消费者在购买商品时实际支付的价格，但由于瑞幸经常向用户发放优惠券，在很多情况下，标价并不是实际售价。瑞幸公布的数据是每件商品净售价11.2元人民币，但实际每件商品的净售价约为9.97元，虚增幅度约为12%。

2.虚增费用。瑞幸咖啡通过虚构外卖配送服务，虚增广告支出等方式虚增成本支出。瑞幸咖啡是分众传媒最大的广告商，结合瑞幸公布的报告显示，2019年第一季度广告支出占比56%；第二季度为48%；但到第三季度比例却大幅下降，仅占到了总支出的12%。如果以之前季度的数据作为参考，那么瑞幸则在广告支出这一项上夸大了158%。同时在外卖配送上，瑞幸也存在虚增订单的现象，内部员工在相关平台下单，但不选择配送服务，以达到虚增费用的目的。

（三）盈余管理问题

瑞幸通过隐含关联方交易的手段来改变公司盈余。据悉，瑞幸董事长陆正耀和王百因曾是北京大学EMBA的同学，他们创立的公司之间也存在多次利益往来：在2018年12月31日，陆正耀持有的神州优车就向王百因持有的福州市长乐区盛亿鑫企业管理有限公司提供为期6个月共计人民币4亿元的借款；紧接着在2019年3月，王百因接手宝沃汽车仅仅两个月，就转让给了神州优车（厦门）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王百因也从这笔交易中赚取了1.36亿元。然后在2019年8月，王百因成立了征者国际贸易（厦门）有限公司，公司的经营范围与瑞幸高度相似并且都位于厦门国际航空航运中心大厦。在同年12月，王百因短暂担任了中成世纪供应链管理（厦门）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经营范围也是食品原料的供应，同样位置也处于同一座大厦内。但在瑞幸的财报中，对于与这些关联方的关系和相关利益输送都没有详细披露和解释，因此也给相关投资者带来了一定的风险。

（四）选择性披露问题

信息披露制度最初是解决内外部利益相关者信息失衡的有效工具。然而，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外部利益相关者只能看到发布的信息，而不能判断披露信息的完整性和准确性，这为选择性披露提供了很好的保护。而瑞幸咖啡就是对信息采取了选择性披露的方式，对于公司内部管理层的股权质押并没有向外界公布。随着股票市场的蓬勃发展，股权质押被广泛使用，它不仅仅只是一种融资担保的方式，还会被很多公司视为利益输送的手段。瑞幸咖啡就是将所持有的公司股权当作质押标的物，进而从金融机构中获取资金。这样既可以保留对公司的控制权，在适当的时候还可以转移风险。据了解，在公司财务舞弊暴发前，瑞幸咖啡的治理层就大额减持公司股权，实施了“掏空”公司的行为。浑水的做空报告指出：管理层股票质押兑现了持有的瑞幸49%的股票，占已发行股票总数的24%，这让投资者面临追缴保证金的要求和股价大幅下跌的风险。与此同时，瑞幸于2020年1月8日公布的招股说明书中显示，董事长陆正耀、首席执行官钱治亚和陆正耀的姐姐Sunying Wong分别持有公司30%、47%和23%的股份，不过，招股说明书并未披露Sunying Wong是陆正耀的姐姐，这一关系在神州优车2018年年报中却有所披露。管理层股权质押兑现了近一半的股份以及股东之间的关系，这些瑞幸都选择了对外界隐瞒，这些都会让其余中小投资者面临股票崩盘的巨大风险。

三、结论与建议

以上从会计伦理的角度分析了瑞幸公司的财务造假事件，而为了进一步抑制上市公司的舞弊行为，可以从政府、上市公司和第三方中介机构三个层面来进行有效的治理与防范。

（一）政府方面

应对现行的《会计法》《刑法》等相关法律进行梳理修订，尽快修订完善部门规章。加大对上市公司财务舞弊的处罚力度，提高上市公司的违规成本。在很多情况下，相比于舞弊带来的巨额收益，处罚金额不能很好地震慑违规企业。比如瑞幸咖啡财务舞弊带来的收益要远远高于处罚金额，所以公司治理者才会大肆虚增收入，虚增利润。这就需要政府紧跟时代发展，与国际的监管体系协调一致，严格治理公司违法违规行为。同时，要完善退市制度。在中国资本市场近30年的发展中，尽管市场规模与发达国家相距甚远，但退市的公司比例却远远低于发达国家，会有很多经营不善但仍保有上市公司的名号，这就会导致整个市场出现恶性发展。所以，监管部门需要对退市的相关条款逐一细化和落实，完善个人和企业信用体系、完善企业海外贸易和投融资法律体系、修改《公司法》和《审计法》，完善公司治理结构，规范企业经营行为④，防止企业运用不违反法律但违反道德的方式进行舞弊。要.推进跨境会计监管。瑞幸公司的财务舞弊加剧了中概股在全球资本市场的信任危机。因此，有力打击证券市场跨境违法犯罪，是防范化解金融风险的重要一环⑤，还可以强化监管的等效认可机制和区域合作互动机制，从而更好地维护中国企业的信誉和形象。

（二）上市公司做好内部监管

首先要完善治理结构，发挥治理层的监督作用。瑞幸的公告表明企业治理层对于管理层的造假行为一概不知，虽然这一事实有待商榷，但却可以反映出公司的监事会、独立董事等都没有充分发挥监督的作用，才会让股东遭受重大损失，公司利润虚增数亿。因此上市公司应完善公司的内部控制体系和治理结构，对人员实行定期绩效考评，建立规范化的管理标准，从而避免舞弊的行为的再次发生。其次要完善信息披露机制。披露时，对于各项指标做到细致全面，相应提高信息披露的质量，并在不泄露公司保密信息的前提下，竭尽全力尽可能全面地向外界披露有效信息。保证风险的处理是及时有序的，尽可能将潜在损失降至最低，最大限度地保护投资者利益。三是以产品为发展重心。如今企业发展的手段与途径多种多样，面临更多的机会与诱惑。所以这就要求企业除了运用外界资源，更应该潜心业务，把公司的精力专注于如何提高产品质量，如何满足大众需求，如何实现产品的不可替代性，保持产品的创新性，壮大自身软硬实力等方面，以此谋求长远发展。同时，也要努力构建适应技术、产品和业务模式高度融合的互联网新型商业生态的治理机制，实现产业转型升级，发挥产品市场和资本市场的双轮驱动作用⑥。

（三）发挥中介的积极作用

注册会计师要恪守职业道德要求，不断提升自己的专业胜任能力。鉴于现代公司已经不存在纸质版交易记录信息，更多的是处于计算机系统中的数字化信息，这就需要中介机构加大业务修养，在审计中应该更多地关注商业模式、原始销售数据等，还要更多地采用数据式审计模式，正确处理商业模式与风险的关系⑦。通过各个渠道收集信息，使进而能尽早发现上市公司的财务舞弊行为，同时也可以帮助其他投资者尽早发现问题，降低风险。监管机构也要发挥在审计市场中的调控作用，不仅仅只是监督，在适当的时候还需要参与市场，用实际行动维护审计市场的良性竞争。

财务舞弊不利于整个社会营造良好健康的经营氛围，同时也会对很多投资者产生误导，扰乱社会的和谐发展。众多公司采用印象管理的手段误导投资者，但对其研究却很少。所以文章从印象管理和商业伦理的角度，结合瑞幸咖啡的财务造假案例进行分析，通过发现经营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进而帮助企业加强自身的道德建设，履行监督的职责，丰富理论研究，从而更好地为整个社会发展做出贡献。

注释：

①潘峰,李连军.乐视网的会计伦理困境研究[J].国际商务财会,2019(6):38-46.

②段垠旭.企业利润操纵的原因手段以及解决措施[J].现代企业,2021(09):180-181.

③马丽莎.我国上市公司选择性信息披露的市场反应——基于第三季度盈余报告的事件研究[J].商业会计,2014(15):12-15.

④黄晋.瑞幸咖啡事件警示完善公司治理[N].经济参考报,2020-05-12(8).

⑤徐玉德,智广洁.从瑞幸咖啡事件看我国跨境会计监管的改进[J].中国注册会计师,2020(10):93-96.

⑥张新民,陈德球.移动互联网时代企业商业模式、价值共创与治理风险——基于瑞幸咖啡财务造假的案例分析[J].管理世界2020.36(5):74-86.

⑦黄佳琦,宋夏云.瑞幸咖啡财务舞弊案例分析[J].财务管理研究2020(5):5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