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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画派背景下的花鸟画发展状态

2023-02-21田亦农西安美术学院陕西西安710065

收藏与投资 2023年1期
关键词:画派花鸟花鸟画

田亦农 (西安美术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5)

长安画派形成于20世纪中期,其代表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西北美术的高峰,并在艺术家们的共同努力下产生了一批具有巨大时代特征和影响力的作品,开创了中国画的新风格。一个画派的名称,往往不是由自己标榜的,而是由后人以及同时代的艺术家们对于一批有强烈共性的画家的总称。

以赵望云、石鲁为核心的长安画派,其艺术生命源于西部的自然人文风貌、革命圣地延安的精神及古长安文化传统遗产的滋养。长安画派画家对生活的体验深刻敏感,对传统追本求源,他们通过大量山水创作实践,具体阐述了对“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这一主张的理解。

在这段历史背景下,长安画派中以花鸟见长的画家寥寥无几,所以这一时期陕西的花鸟名家在全国享有盛誉的并不多,长安六家之一的康师尧,美院的陈瑶生、叶访樵、邱石冥、郑乃珖,以及活跃于社会的蔡鹤汀和蔡鹤洲兄弟、田登五、袁白涛等基本上可代表新中国成立后长安画派时期陕西的花鸟画艺术。

康师尧先生当年作为长安画派六家之一,在花鸟画家中名气最大。康师尧(1921—1985年)是河南省博爱县人,擅长中国画,常与石鲁、赵望云等共研画艺,致力于中国画的创新。其画作兼工带写,自具风貌。虽然康师尧的花鸟画传统功夫并非当时最好的,但康师尧的画在题材方面极具时代的新气息,这正与长安画派的艺术风格吻合,再加上康师尧的作品当年与石鲁等人的作品一起入京展览,使得他的影响也扩大了许多,成为提及长安画派时不可不谈的人物。如今我们看他的作品在色彩与题材等方面创新较多,生活气息浓郁,这是他作品的独到之处。他的作品依然坚守传统笔墨程式以及传统的创作方法,这与20世纪大多数的花鸟画家相同,他在画面格调以及传统笔墨上的探索并非十分突出,在长安六家中,他与其他几位画家相比,影响力较弱。

郑乃珖、蔡鹤汀、蔡鹤洲三人画风当属岭南派。郑乃珖(1911—2005年),号璧寿翁,精山水、人物、花卉、翎毛、走兽、青铜器皿、蔬果时鲜等;能工擅写,工写并用;在意境、取材、构图、用线、敷彩、题款诸方面均突破前人藩篱,作出开拓性贡献。郑乃珖的工笔画是其艺术生涯中的一个高峰,他的作品线条棱角明显,有力度,装饰效果丰富,设色艳丽雍容却不落艳俗。如今看来,郑乃珖的影响和名望超越了当年包括康师尧在内的大部分花鸟画家,这一方面取决于他的艺术成就,另一方面与他后来离开西安,走向闽南,走向全国有很重要的联系。其艺术成就在于工笔画的创新,这包含线条和设色等方面的探索。郑乃珖先生当年执教于西安美术学院,给美院留下了一批包含画稿、成品、示范在内的百余张作品。如今这些作品依然让人赞叹,在一些花鸟画教学中,他的线描依然被作为学生临摹的范画,足以见他影响之深远。郑乃珖的画在传统笔墨上有所突破。“二蔡”作为全能的画家,也作花鸟,“二蔡”的画风与郑乃珖相近,互相之间都有融合,“二蔡”的画更具岭南画派的风格,技法精巧,总体看来却过于甜俗,有着强烈的辨识度,却也由于格调不高难达上品。实际上,“二蔡”在没有来西安之前长期活动于上海和北京,且已经有较大影响。早期在上海的作品,工艺细腻、美而不艳俗。后期到西安后,他供职于戏曲研究院,致力于创作舞台背景。或许由于工作缘故,或受到同时期画家影响,其作品逐渐由注重细笔而变得偏重写意,风格也由早期的典雅华丽变得略显甜俗。但其作品中花鸟走兽的生动活泼在陕西也独树一帜。

陈瑶生(1906—1979年)是河南沁阳人,擅长中国画。1923年参加中国画学研究会学习国画。青年时代的陈瑶生曾在北平中药店工作,雅好书画,常到故宫临摹历代名家珍品,手摩心追吸取历代名家精髓,并结识名家,集会成社,技艺得到精进,执教北平艺专。陈瑶生在北京时与吴镜汀亦师亦友,启功作为吴镜汀的学生,称陈瑶生为大师兄,后于西安美术学院任教直到去世。他是一个花鸟山水兼能的传统型画家,陈瑶生先生在西安美术学院是教授山水画的,为美院留下了大量的山水手稿以及作品,但是社会上流传最多的却是其花鸟作品。陈瑶生花鸟画与同时代的许多画家一样都是非常传统的,取法林良、吕纪、新罗山人以及同时代一些画家,笔墨功夫扎实、考究,但同时也存在突破性少、笔墨间颇有匠气,且个人面貌不够突出等原因,这也与时代特点个人经历相关,这正是他难以跻身大家的原因。

叶访樵(1896—1977年),字铁山,号伴枫。河北南皮人,出身于名门书香之家,工书擅画,尤爱花鸟虫鱼。抗日战争之际,叶访樵流落西安。旅徙陕南汉中、城固一带,从事美术教育工作。新中国成立后,他在西安与张寒杉等画友组办“莲湖画会”,为西安的国画发展繁荣作出了贡献。1957年他被调入西安美术学院任教。他钟情于教育事业,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培养了大批美术人才。叶访樵是专门从事花鸟画创作的画家,作品雅俗共赏,在西安有不小的影响。从继承的角度看,叶访樵早期对徐青藤、陈白阳、新罗山人、恽南田的临摹格外用心,中年以后受任伯年的影响较大,用笔更富水墨韵味。他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别开生面,自成一家。生动有余,用笔大气,有大家气象,但在格调上却略显落俗。叶老在陕西的作品风格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其在汉中时期,在中学任教。这一阶段的画形象上偏向雅丽而用笔较为琐碎,画面更为细腻,设色上以典雅为主而喜欢运用白粉。后期叶访樵回到西安任教西安美院,他在这一时期创作的作品画面,在笔墨上更为精进概括,且更有厚重感。用色上偏艳丽,绘画上的笔墨语言更加成熟,在西安以小写意花鸟独步画坛。

陈瑶生和叶访樵都是在传统技法上下了大功夫的人,如今再看他们的画应当引起我们的重视。总的来说,他们的画法和风格与同时代的画家大同小异,作为名家有余却都难当大家,这与他们的时代背景、人生经历息息相关。当然,同时代在美院教学的还有北京来的邱石冥教授以及西安的冯友石教授,基本情况与叶老、陈老类似。还有当年医学院的田登五是齐白石的学生,后来去了西北,风格上一派田园诗意,成就也与其他人类似。从湖北来陕的袁白涛,作为陕西美协早期的成员,其花鸟主要以写意花卉见长,偶作鸟兽。他主要师法赵之谦和吴昌硕,在其浑厚的笔墨特点上又吸取任伯年的小写意技法。画面潇洒自如,下笔厚重有质感,构图往往有凌风之势。这在当时的陕西花鸟画坛比较突出。早年花鸟作品典雅潇洒,晚年由于特殊经历,画面往往不求工丽,任意挥洒。时光荏苒,如今知之者甚少。

通过分析长安画派的花鸟画家状态,可见在当年的花鸟画坛,花鸟派艺术成就不如同时代的山水画派系更有代表性、创新性和影响力。但历数同时期的花鸟画家,水平却不低,在传统方面的继承上很全面,但在个人面貌以及时代性的突破上缺乏更深入的探索。这与当年全国很多地方名家的情况类似。这种情况是由特殊的地理环境以及人文环境决定的,缺乏潘天寿这样有突出贡献的大家。首先是交流环境,陕西画派地处西北,缺乏广阔的交流环境,很多画家的艺术修为都是少年时代在北京、上海等地跟老师画友交流所得。其次是文化传统,这些画家由于人生经历导致内心都相对传统保守,所作绘画自然技法有余而个性不足。

图一 陈瑶生 花鸟成扇面

图二 江文湛 花鸟小品

图三 张之光 花鸟小品

20世纪末随着一代长安画派名家的凋零,新的一代画家又成长起来。我们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在以崔振宽、江文湛、王金岭为代表的新一代长安画派名家中,传承发展山水艺术风格的画家有很多,比如崔振宽、赵振川、王金岭、张振学、罗平安等。这些画家在中青年时代创作的艺术作品中就带有石鲁、赵望云、方济众的影子。花鸟画的传承似乎发生了断代,这些老一辈长安画派时期花鸟名家的艺术追求和风格却很难在新一代画家身上看到了。新一代画家中以江文湛和张之光最有代表性,江文湛的绘画在形象上选择了抽象变形,找到画面中线条的美感与色彩的构成,追求甜美雅逸的艺术审美、大写意的笔趣和构成的抽象美感。从20世纪80年代的画到现在的作品,人们似乎一直在追求笔墨的新意和花鸟画新意境的表达。很少出现类似于上一代画家的小写意传统技法。张之光的花鸟在追求构成的同时在画面的灵巧方面也做足了功夫,新的笔墨语言却能准确地表达文人画的精神意味。在技法上和老先生们相去甚远,境界上更加具有时代性。

笔者认为构成这种现象的原因是第一,老先生虽然传统技法过硬,但是在全国却不及山水画家影响力大。第二是在艺术创作上缺乏时代精神。第三,经历了“文革”以及新思潮的推动,社会对于传统的花鸟画缺乏认可度,更愿意使用一些新的技法表达画意,愿意在形式上进行探索,导致传统花鸟技法没有得到很好的延续。

老先生的作品放在今天依然有很大的参考价值,我们在进行创作时要尊重传统但同时也要创作具有时代精神的作品,形成个人绘画语言以及绘画面貌。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才能使我们的艺术在新的时代引起更深刻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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