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南徽县麻沿河的丧礼

□张芳学 党润全

一

陇南徽县麻沿河在丧葬礼仪中，有多种细节礼仪，主要为以下几种：

一是出殃。当亲人将要寿终正寝（正常亡故）时，将其移居到正厅房内，称为“搬铺”。已知自己将不久人世，趁早给家人留下遗言，分配遗物，儿女一般会在老人未咽气前，给其穿戴好寿衣寿帽。待逝世后，将一瓦盆放置在逝者头前地上，儿女们边往盆里烧纸，边痛哭，然后将烧化的纸灰包好装进逝者的衣兜内，这就是烧“倒头纸”。传说死者去冥府时需经“奈可桥”，过桥要交钱，还有儿女希望亲人在另一个世界里钱财丰盈、衣食无忧。接着孝子（弟兄多者是长子）手持用一根针线串着三种颜色的小布串，呼唤着将布串从门顶的缝隙处穿出，外边的一个也呼唤着接住，插在屋檐下，这叫“出殃”。

二是落草。出殃后，将逝者遗体移停在吊桌上，在脚下方点一盏“长明灯”，并在地上铺上麦草供孝子孝孙们守灵，这就是“落草”。落草后请阴阳先生卜取安葬吉日，将发丧期告诉亲朋好友，让他们能在大殓之日前来奔丧。冬春二季去世的人三天后方能入棺，因为人死之后有假死现象发生，从物理上讲还可散热凉遗体，从伦理讲孝子还能多看几日亲人，瞻仰遗容后方可入殓。若逢夏秋炎热天，一般会在三天内安葬，好让“亡人入土为安”。

三是承服。老人逝后的第三天，家内小辈们穿白衫、戴麻冠、披麻戴孝，曾孙则要穿戴红色衣帽，侄子、侄孙也是如此，只是在帽子上头以白布圈区分，甥、婿和义子、义女也要戴上白布孝帽。家族内的男性人手一根缠上白纸条的丧杖（曾孙为红色），长约二尺，在灵前上香、化纸时必须拄上，这就是承服。

四是出告。在埋葬逝者的前一天上午，孝子在灵前行礼后，由长男（大孝子）身负告文和灵牌退出大门至桌前（其余亲属随后），贴好告牌，坐好灵牌，献上供品和献饭，燃香、化纸、奠茶酒，行四起四拜礼悬挂望门纸（也叫出纸，按逝者年龄十岁一道圈），同时奏乐鸣炮，这就是出告礼。

五是出殡。即下葬前，在家内举行的一系列礼仪，也是最隆重的时刻，又分为请先人、呈牲、暮奠礼、朝奠礼、敬茶礼、泼奠礼和出殡等七项仪式。

请先人。孝子、孝孙领乐师到家族中存放家谱的地方迎请祖先，即为请先人。路上唢呐声声、鞭炮齐鸣，迎请来安置在本家侧房或邻近的亲房家，摆放供品，秉烛点香，化纸、奠茶酒，行跪拜礼，由亲房内的长者奉陪，续香守烛，并在暮奠礼和朝奠礼前都要给先人添上献饭。

呈牲。先人请来后，厨师便将主家（有时还有亲友）准备的猪、羊等宰杀，把盛的鲜血分别在先人告牌前和灵前献上，接下来用这些猪羊肉（把生肉四肢分开做成献饭，意即人类是从原始社会由生食变熟食进化而来的），做成的献饭摆放在院内供桌上，由掌礼官指挥行呈牲礼。孝子在灵前叩头，至院中焚香化纸，选二人在放置的浴盆前净手，然后至供桌前四起四拜，分别行降神、布席、香烛、执壶带箸、果蔬、牲品和扫献共七回礼。

暮奠礼。吃罢晚饭后行的礼即暮奠礼，暮奠礼仍然是给逝者桌上供奉食品，几近于呈牲礼，不同的是去掉生肉四肢然后添上五碗饭。礼毕，乐队击鼓三通，鸣金三响，吹奏三首经典的曲子，当天礼仪结束。

朝奠礼。到三更时分即将要出殡前所行的礼仪为朝奠礼。朝奠礼是丧葬礼仪中最为隆重的仪式，在乐师的三堂鼓乐声中朝奠礼开始了，掌礼官高唱行三献礼，孝子出铺，乐起，孝子在哀痛声中出草铺至堂前燃香，手持丧杖缓步到庭院供桌前再磕头，至浴盆前净手后四起四拜毕，有二人往盘中放上毛巾，鞠躬后端盘至灵桌前跪叩，行抹去灰尘的“布席礼”，又至院中桌前跪叩，回灵前摇动一下灵牌或遗像，此为“降灵礼”。又至院中跪拜，行三献礼。第一回端香烛、冥钱到灵前点香、化纸；第二回端酒壶、筷子到灵前斟奠；第三回依次将鸡、猪肉、鱼肉等48种供品捧献于灵堂前，院中共摆放三行供品，一行为一献，一献捧完后孝子在桌前四起四拜毕，礼官高唱道：“孝子给阴阳木匠、厨师鼓乐、庄间老人、老小姑舅、众亲友、众执事磕头。”这叫“扫献礼”。礼官又唱“行合户礼，乐师移位，堂下奏乐”，这时堂前掩门熄灯，孝子跪居门外，二位乐师在庭院中桌旁来去转运吹奏细乐，传说这时亡灵在堂中用膳。三献分开进行，这叫三献九转，共二十七回，即朝奠礼。

敬茶礼。敬茶礼是专为长女和长媳设立的礼仪，朝奠礼后掌礼官如前喊唱，执事从厨房端两杯茶至院桌前，长女、长媳即从灵前叩头哀哭着到庭院桌前叩头盥洗，捧上茶水，在女婿和外甥的搀扶下（防悲极昏晕）在桌（此时桌上光有蜡烛，一般十二支，逢闰年点十三支）两旁哀哀哭悼，有持续一两小时者（一般认为时间越长越有孝心），其他亲属跪伏院中焚化纸钱，器乐吹奏“哭五更”“祭灵”之类的曲子。

泼奠礼。泼奠礼是为本亲家以外的亡魂而设的“放饭”礼仪。在敬茶礼之后众孝眷等将菜汤和各种献饭，及特意制作的望树和香烛冥钱，在“上天台”的唢呐声中，一并送到村头十字路口泼洒。传说这些饭菜和冥钱让前来赶会的鬼魂饭饱财足在鸡叫前离去，据说若不按时打发，主家将会不吉利，所以必须按时打发。

出殡。家奠祭礼结束将要发丧时，孝眷与众亲友最后烧纸奠祭，献上汤饭，有准备纸马和仙鹤的，就先烧掉，意即逝者乘马而去，跨鹤成仙。这时乐队领先，挑纸火的列队而行，长男背负孝子盆引孝眷退步出门，众执事将棺木抬到门外用十八抬的形式起丧。路上孝眷三拜九叩，边走边撒纸钱，遇见寺庙道观都要敬香烧纸放炮。乐师一路伴奏，到了坟上，孝子将墓穴重新整理一番，将陪葬的金童玉女和长明灯等放置在坑壁上的龛内，打扫脚印。阴阳先生确定吉时下葬，方填土掩埋，孝眷哀哭烧完全部纸扎将丧杖插于坟头，再给众亲友磕头。回到家中，再盛情款待前来送葬的亲朋好友，并且孝子孝孙要穿戴好孝衫孝帽，给各位敬酒，乐队要吹奏《王祥卧兵》《全家福》《进状元》之类的曲调。

二

祭祀礼仪就是子女在老人逝世后举行的各种祭奠仪式，可分为复三、尽七、百期、周年、二年、三年祭。

复三。即在将老人埋葬后的第三天黎明，孝子去到坟地将坟头再行培土整理，然后烧纸奠酒茶、放炮，这叫复三。

尽七。尽七就是按老人亡故的那天计算，七天为一七。依次为二七、三七、四七、五七、六七、直到七七四十九天为尽七。孝眷每一至六七要穿戴孝衫孝帽去坟头烧纸放炮祭奠，直到最后一七的前一天晚上，孝眷披麻戴孝在门前十字路口焚香烧纸放炮，然后杀鸡祭奠，第二天献上献饭和果品，焚香烧纸祭奠一天，黄昏时分又要送纸（用白纸将纸包起来，然后用尽七、百期、一周年、二周年、三周年各自的格式写成的纸包）送到坟上，焚香烧纸。

百期。老人逝后一百天时的祭仪叫百期，其祭奠方式和程序与尽七一样，只是在“纸”的写法上有所区别。

周年。二年祭的方式各程序与尽七和百七的相同，也只是在“纸”的写法上有所区别。

三年祭。一般和出殡时的基本相同，即请先人、呈牲、暮奠、朝奠、敬茶、泼奠等，在泼奠礼后脱去孝衫孝帽，孝子、孝孙穿上蓝布长衫，再给先人供奉五碗饭，焚香叩拜，即为脱服。另有续家谱人家，当日请一文化人用新笔墨将逝者的名讳填写到家谱上，要求长子将中指用针刺出血来，在名讳上轻点，意即先人血脉延续，后继有人。然后孝眷备足香蜡冥钱茶酒到坟上再奠祭一番，同时烧化孝服孝帽，若有立墓碑者，立上墓碑，这时鼓乐喧天，鞭炮齐鸣，三年祭礼宣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