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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地山小说语言风格论

2023-02-20白振有王洹菠

榆林学院学报 2023年3期
关键词:许地山小说语言

白振有,王洹菠

(延安大学 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陕西 延安 716000)

许地山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具有代表性的作家,在小说创作方面取得了极大成就,他的小说作品因特色鲜明的女性形象、宗教色彩和语言风格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上独树一帜。目前,在许地山小说的相关研究中,很少有学者从语言学角度分析作品文本,关于其语言风格的系统研究更是还未有人提出。语言是文学创作的物质材料,是文学作品的外在形式,要想全面认识许地山小说的创作风格,对其语言风格的研究无疑是非常重要的。本文所论述的语言风格为文学语言表现风格,“从调音、遣词、择句、设格到谋篇的风格手段,综合地反映在一篇文章、一部作品,或一种语体,或一个作家的作品,或一个时代作家的作品,或一个民族作家的作品里,这就形成了它的语言表现风格”[1]。根据风格表达手段的不同,语言表现风格可划分出多种类型,如华丽、朴素、简练、繁丰、含蓄、明快、豪放、柔婉等。通过细读许地山小说和相关研究文献,笔者认为许地山小说较为统一、稳定的语言风格特征是简练与明快,其形成与许地山的思想性格、生活经历和所处的社会时代有着密切的关系。

一、许地山小说语言的风格特征

文学作品的语言风格以作家“个人惯有的选词、造句和特有表现手段以及修辞方式的运用等特点为物质体现”[2]。研究许地山小说简练、明快的语言风格特征,可结合小说文本,从词语的选择、句式的安排和辞格的运用三方面展开讨论。

(一)简练

“简练的语言风格,不仅仅是指语言简要清楚,而且包括言约意丰、以少胜多的意思。”[3]许地山的小说语言没有冗词赘句,能够用洗练的语句叙述故事、刻画人物,容纳丰富的言外之意,呈现出简练的风格特征。

1.词语的选择。许地山的小说在用词时不追求华丽繁丰,只求能精准恰当地达到叙述效果。

(1)李茂掏掏他的裤带,好像要拿什么东西出来,但他的手忽然停住,眼睛望望春桃,至终把手缩回去撑着席子。(《春桃》①)

(2)二人顺着山径下来,从秋的夕阳渲染出来等等的美丽已经布满前路:霞色、水光、潮音、谷响、草香等等更不消说;即如承欢那副不白的脸庞也要因着这个就增了几分本来的姿色。(《黄昏后》)

例(1)中,李茂与春桃时隔多年再次相遇,在听罢春桃言辞坚决地不再认他作丈夫后,李茂有了“掏”“拿”“停住”“望”“缩”“撑”这一系列动作,作者剔除了多余的修饰语,只用简单的六个动词就表现了李茂面对春桃时的局促、无奈和自卑,体现出他在夫权意识与现下境况之间纠结的心理。例(2)仅用“霞色”“水光”“潮音”“谷响”“香草”五个名词就概括出一幅秋日夕阳下的美景,作者并没有用纷繁的词藻对景色进行具体描写,而是通过写承欢的脸庞因此增添了姿色,侧面突出了这些景物的美丽。这两个例句体现了许地山能省则省的用词习惯,足见其语言之简练。

2.句式的安排。短句是构成简练语言风格常用的风格手段。“所谓短句是与长句相比较而言的,是指词语少、结构简单、形体较短的句子。……能收到简洁、明快、活泼、有力的修辞效果。”[4]许地山的小说中,无论是叙述者语言还是人物语言,都使用了大量的短句。

(3)陈廉站在路边,看她走远了,心里想,像这样吃教的婆娘倒还有些人心。他赞羡她的志气,悲叹她的境遇,不觉叹了几口气,挑着担子,慢慢地望镇里去。(《玉官》)

(4)“现在你住在什么地方?”黄这样问他。

“我老实说,住在西市的街边。”

“那还了得!”

“有什么法子呢?”

“搬到我那里去罢。”(《铁鱼的鳃》)

例(3)取自叙述者语言部分,作者运用一系列结构简单的短句来描写陈廉的动作和心理,既体现了他对玉官的态度和评价,也加深了对“玉官”这一人物形象的刻画,用短句容载复杂丰富的信息与情感,这正是许地山小说言简意赅的体现。例(2)取自人物语言部分,这段对话是在沦为难民的雷先生与黄先生相遇后发生的,作者没有描述二人在对话时的神态动作,并且因前文已交代了雷先生流离失所、穷困潦倒的生活现状,所以此处的对话省略了他向黄先生诉说苦楚的过程,对话全程都用短句,语言干净利索。

3.辞格的运用。精当的辞格可以达到寓繁于简的修辞效果。比喻、比拟和借代是构建简练语言常用的修辞格,在许地山的小说中也很常见。

(5)狼的领袖是带着狼群去抢掠;羊的领袖是领着羊群去送死。(《解放者》)

(6)那班人听说她们所问的话,知道是两只迷途的羊羔,便说他们也要到燕塘去。(《女儿心》)

例(5)体现了借喻的修辞手法。狼凶猛善斗,羊善良温和,作者将阴险恶毒的革命党派领导者及其追随者比喻为“狼的领袖”和“狼群”,又将受到压迫的带头反抗者和普通群众比喻为“羊的领袖”和“羊群”。这种直接用喻体代替本体的修辞手法,可以起到以简代繁的表达效果。例(6)运用拟物的手法,将迷路的麟趾和宜姑化人为物,既体现了两个毫无防备的小姑娘如迷途的羊羔一般软弱可欺,又暗示了“那班人”属于邪恶的一方,俭省的语言中蕴含着丰富的信息。

(二)明快

明快风格要求语言“直抒胸臆,直言其事,直接议论,一针见血。用词准确恰当,通俗易懂,力避艰涩古奥,语句如同说白,节律轻快,脉络清晰,直截了当,言明意显,使人一听就懂,一看就明白”[5],并且“作者对所描写的事物的态度要明朗,要观点鲜明,不能含混暧昧”[6]。简练、明快两种风格之间本就有着紧密联系,简练的语言读来明晰通畅,明快的语言又有简而精当的特点,因此前文对许地山小说语言简练风格的讨论也能侧面表现出其明快风格的一些特征。除此以外,许地山小说语言的明快风格还体现在以下三方面。

1.词语的选择。许地山在创作小说时一般会选用含义稳定、指向明确的词语,避免文章出现晦涩难懂之处,同时他善用感情色彩鲜明的词语来表达对人物、事件的评价和态度。此外,他还会适当地运用顺序数词表现人物心理活动、梳理故事脉络,使语言表达更具逻辑性和条理性。

(7)她头上戴的金刚钻和珠子,身上缀的宝石、金、银,衬着那副黑脸孔,越显出丑陋不堪。(《商人妇》)

(8)为避免叔叔的麻烦,她有时也想离开本乡,把儿子带到天涯无藤葛处,但这不过也是空想。第一,她没有资财,转动不了;第二,她不认识字,自己不能做儿子的导师;第三,离乡别井,到一个人地俱疏的地方,也不免会受人欺负;第四,……还有说不尽的理由縈回在她心里。(《玉官》)

例(7)中,女主人公惜官在见到丈夫另娶的妻子后,确认丈夫抛弃了自己,又看那妇人浑身穿戴着本该属于她的金银珠宝,心中满是怨怼与不甘,作者用“丑陋不堪”这一贬义词,明确地表达了惜官的情感态度。例(8)中作者运用了顺序数词,条理清晰地列举出玉官不能离开本乡的理由,将她艰困的生活处境与内心的无奈凄苦尽数体现了出来。

2.句式的安排。“明确断然的肯定或否定的句式有助于将是非意思表述得直露确凿。”[7]通过肯定句或否定句表达鲜明的观点和态度,是明快风格语言在句式使用上的主要特点。

(9)加陵说:“诽谤与否,在乎自己,并不在乎外人的煽惑。”(《命命鸟》)

(10)近来青年人新兴了一种崇拜英雄的习气,表现的方法是跋涉千百里去向他们献剑献旗。我觉得这种举动不但是孩子气,而且是毫无意义……表示他的诚敬的不是剑,也不是旗,乃是把他全副身心献给国家。(《危巢坠简》)

例(9)中,当加陵的父亲说追求西洋的学问是诽谤佛法时,作者用肯定句加否定句的形式表明了加陵的看法和态度。例(10)这段话中作者先用“不但是……而且是……”的肯定句式表达了“我”对这一习气的否定态度,最后又以“不是……也不是……乃是……”的形式先否定后肯定地提出了“我”认为的正确做法,直截了当地说明了观点。

3.辞格的运用。明快风格所运用的辞格通常都具有明白易懂的特点。为了更形象地表现环境和人物,或清楚地表述艰深的哲理,许地山会运用一些易解好懂的辞格,如比喻、对照等。

(11)“我像蜘蛛,命运就是我的网……人和他的命运,又何尝不是这样?所有的网都是自己组织得来,或完或缺,只能听其自然罢了。”(《缀网劳蛛》)

(12)已经过一刻钟了,客人正在左观右望的时候,主人费总理一面整理他的长褂,一面踏进客厅,连连作揖,说:“失迎了,对不住,对不住!”……这次总理却不教客人等那么久。他也没穿长褂,手捧着水烟筒,一面吹着纸捻,进到客厅里来。他说:“二弟吃过饭没有?怎么这样着急?”(《在费总理的客厅里》)

例(11)中,《缀网劳蛛》的女主人公尚洁将自己比喻为蜘蛛,将她的命运比喻为蜘蛛的网,她面对命运的不公与悲苦时就像破了网的蛛,平静淡然、从容理智地接受一切。许地山运用比喻的辞格,将抽象的事物具体化、深刻的道理浅显化,表达了尚洁“听其自然”的人生观。例(12)运用对照的修辞格,体现了费总理对待不同客人的态度,他让有事相求的黄先生等了一刻钟,却没有让二爷等很久;见黄先生时特意穿上了长褂,并连连作揖,见二爷时却没穿长褂,还捧着烟筒、吹着纸捻,一幅闲适的样子;见黄先生时说的话客气伪善,见二爷时则说话随意。作者通过对比这两种态度,清晰地刻画了费总理虚伪矫饰、两面三刀的“伪君子”形象。

二、许地山小说语言风格的成因

文学作品的语言风格是在多种因素的共同作用下形成的,这些因素具体可分为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前者包括作者的精神气质、思想性格、生活经历、审美素养和价值观念等,后者包括作者所处的社会时代环境、生活环境及民族环境等。许地山小说简练、明快语言风格的形成,是以思想性格和生活经历为主的主观因素与以社会时代为主的客观因素综合作用下的结果。

(一)主观因素

1.思想性格与语言风格。作家的思想能够直接影响语言风格的形成。父亲的教育和自身的宗教体验是许地山思想形成的关键原因。许地山的父亲许南英是晚清时期台湾省的一位爱国诗人,他深厚的爱国情怀和崇高的民族气节在年幼的许地山心中种下了一颗爱国主义的种子,他曾用花生总结出做人的真谛,教导孩子们“人要做有用的人,不要做只讲体面,而对别人没有好处的人”[8]。这便是“落花生”精神的由来,也是许地山思想中实用主义精神的根本源头。此外,许地山对佛教、基督教和道教等宗教中部分教义的认同与汲取,使得博爱、奉献、宽恕和包容的宗教精神贯穿了他的人生信条,也使他的人道主义思想更为深刻。许地山的语言观念正是在爱国主义、实用主义和人道主义三种思想的引导下形成的,他曾在《论“反新式风花雪月”》一文中谈道:“要改变作风,须先把话说明白了,把话底内容与涵义使人了解才能够达到目的。会说明白话底人自然擅于认识现实,而具有开条新路让人走底可能力量。话说得不明白才会用到堆砌词藻底方法,使人在五里雾中看神仙,越模糊越秘密”[9]。可见,许地山非常重视文学的实用性,认为文学创作不必追求语言的繁复华丽,而是应该清晰地表达语意和思想,起到抚慰和激励人心的作用,以此实现“解决人生问题和改造社会”的创作目的,正因如此,他的小说语言才呈现出简练、明快的风格。

作家的性情品格也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其运用语言的方式。正如钱钟书在《谈艺录》中所讲:“所言之物,可以饰伪,……其言之格调,则往往流露本相;狷急人之作风,不能尽变为澄淡,豪迈人之笔性,不能尽变为谨严。文如其人,在此不在彼也。”[10]在日常生活中,许地山为人耿直敦厚、诚挚谦逊,遇事能以平和的心态从容应对,他将“落花生”作为自己的笔名,一生都奉行着朴素务实、淡泊名利、甘于奉献的“落花生”精神,这样的性格品德使许地山偏爱于用简洁洗练、明白晓畅的语言创作小说。

2.生活经历与语言风格。“作家独特的生活经历、独特的生活体验,是形成语言风格的主要根基之一。”[11]1893年,许地山出生于台湾,后因中日甲午战争台湾被割让,便随全家迁回大陆,自此四处辗转漂泊。因家境贫寒,他从19岁起就开始自谋生活,进入福建漳州的一所学校做教员,后来又远赴缅甸任教三年,回国后在燕京大学就读期间经历了丧父丧妻之痛。1937年全国抗日战争开始后,许地山全身心地投入了抗日救亡运动,他奔走呼号于各地,寻求救亡图存的力量,直至1941年病逝。许地山短暂的一生充满了坎坷与艰辛,可他却并未因此陷入极度厌世的情绪,而是选择“出世”,透过宗教的薄纱反思苦难。因母亲和舅父都是佛教徒,许地山自幼便开始接触佛教,成年后在缅甸仰光任教期间又深入学习了佛教文化。1916年,许地山加入闽南伦敦会,成为了一名基督教徒,1920年在燕京大学文学院取得文学士学位后,他又进入神学院潜心研究宗教学。在英美留学时,许地山主修宗教史、宗教比较学和印度哲学等学科,并且开始研究道教文化。许地山对宗教的态度是理性的,他不是刻板地信仰某个教派的全部教义,而是取诸多宗教中他认为合理的部分来组成自己独特的宗教观念,再将此作为认识现实的思想工具。他在宗教中寻求精神的寄托与救赎、思考人生问题的答案,与此同时,慈悲、博爱和救世的宗教主张则使他更关注现世中人们的苦难,许地山的出世实际上是为了怀揣着改造社会的热情再度入世。

自身的苦难经历和宗教经历让许地山更容易感受到社会的黑暗不公和底层人民的疾苦生活,也让他更加坚定地致力于创作养性文学,这种文学“着实地把人性在受窘压底状态底下怎样挣扎底情形写出来,为底是教读者能把更坚定的性格培养出来。……指导群众一条为生而奋斗而牺牲底道路”[12]。这种养性文学的目标读者是处于社会不同阶层、文化水平参差不齐的群众,要发挥文学救时厉俗的功用,就需创作群众读得懂的作品,所运用的语言也就不能繁冗复杂、晦涩难懂,这促使许地山的小说形成了简练、明快的语言风格。

(二)客观因素

社会时代是许地山小说语言风格形成的主要客观因素。在特定的社会时代下会出现特定的语言环境,“每一个作家都一定要受到自己所处语言环境的影响,个人语言必然打上特定语言环境的烙印”[13]。许地山成长并创作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当时的中国社会正经历着一场史无前例的巨大变革,西方列强的入侵与中国先进知识分子民族意识的觉醒,使中国的经济、政治、思想和文化都迈入了现代化道路,语言作为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也不可避免地面临着现代性转型。在这一社会时代背景下形成的语言环境具有新旧并存、中西融合的特点,对许地山的语言建构产生了极为深刻的影响。19世纪末,中国的教育体制仍是封建制度下的旧式教育,当时新式学堂并未遍及全国各地,人们在思想上也还未完全接受新式教育,在经过20世纪初的一系列学制改革后,中国的教育体制才从旧式教育逐渐转型到新式教育,许地山正是在这样的教育环境中完成了十八岁之前的学业。从四岁到十二岁,许地山读私塾,接受的是纯粹的封建主义的旧教育,十二岁到十八岁,他先后在广东阳江真道小学、韶舞讲习所和随宦中学堂等新式学堂就读,但课外仍从塾师读私塾,在此期间他接受的是新旧混合的教育。可以看出,许地山在童年和青少年时期接受的教育大多为文言教育,所读的书也是以旧语言为形式的图书典籍,他在语言习得的关键时期处于一个以传统汉语为主的语言环境,其文学语言难免留下旧书面语的印记。虽然在许地山真正开始创作小说后,受“五四”白话文运动、自身语言观念转变等因素的影响,他的小说语言没有出现过多的文言成分,但还是保留了旧白话“尚简”的特点,为简练语言风格的最终形成奠定了基础。此外,这一时代中国社会对西方世界的开放程度不断扩大,让许地山有了更多接触和学习西方语言的机会。他较为系统地学习过英语和梵语,并且有在美国、英国和印度等国家留学访问的经历,对西语的了解和掌握使他清楚地认识到中西方语言的差别,也使西语作为一种语言资源进入了他的创作视野。许地山在创作小说时有意地借鉴了印欧语言的表意策略,因此他的小说语言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欧化,这种欧化并不是像郁达夫、王统照、巴金等作家那样通过增加词语的数量和句子的长度来增强语言的精密性,而是在原有的简洁语言的基础上,克服旧白话表达不严密的弊端,提高语言的表现力,使之更加明白流畅。许地山对小说语言的这种改进“实际上是通过欧化增加了汉语的逻辑性、严密性和丰富性使汉语走出古代的封闭和简略,变成一种能够表现新思想、新体验、新生活,能反映各层面社会变革的现代文学语言”[14]。由此可见,正是复杂多变的社会时代环境间接地造就了许地山小说简练明快的语言风格。

三、结语

文学与语言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文学语言的建构对于文学创作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当许地山小说的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得到研究者们的广泛关注时,其语言特色也不应被忽视。笔者通过分析许地山小说中词语、句式和修辞格的运用特点,总结出许地山小说语言具有简练、明快的风格特征,并分别从主、客观两个角度论述了其形成原因,希望能以此拓宽许地山小说的研究视角,丰富许地山小说语言研究方面的成果。此外,从现代文学语言流变的角度来看,许地山作为现代文学史上的初代作家,其小说语言规避了过分文言化和欧化的问题,为在他之后兴起的新文学作家提供了一种语言范本,因此研究许地山小说语言风格的表现特征和成因,对于从历时角度研究现代文学作家在文学语言方面的继承与发展也有着重要意义。

注释:

①张弘.许地山小说经典全集[M].长春:时代文艺出版社,2003,本文所引例句均出自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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