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旅游开发的江西抚州金溪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研究

2023-02-19宋婷朱民通讯作者

商展经济 2023年2期

宋婷朱民(通讯作者)

(九江学院旅游与地理学院/九江学院江西传统村落发展研究中心江西九江 320005)

1 研究背景

传统村落是我国几千年农耕历史的鲜活载体和遗存，也是乡村历史、文化、自然遗产的综合体，是中华文明真实可靠的实体记录。然而，近些年随着我国经济的快速发展，传统村落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在国家“保护传统村落、推动乡村振兴”政策大背景下，近几年传统村落的保护与活化得到了社会各界广泛地关注。政府、民间组织和学者们积极投入到拯救传统村落的工作中，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相关的研究取得了丰硕成果。

江西省抚州市金溪县拥有省内保存较好、数量名列前茅的传统村落。近几年，金溪县的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工作取得了不少优秀成果，其中，旅游开发实现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效果显著。本文在对金溪县的国家级传统村落进行实地调研的基础上，分析并比较了9个传统村落旅游开发后的保护与活化效果，挖掘其优秀经验，以期为其它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工作提供借鉴和建议。

2 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方法研究现状

近些年关于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方法、策略等相关的实践和理论研究非常丰富：王云才等将北京市郊的传统村落分为遗产型、特色型和保护型，提出传统村落发展6种模式，包括乡村博物馆、旅游示范基地、教育基地、乡村休闲、乡村度假和主题乡村旅游线路；冯骥才先生率先在国内倡导传统村落的保护工作，随后提出传统村落护区、露天博物馆、遗产名录、旅游景区开发这4种方式；刘馨秋和王思明提出将传统村落保护与古建、农业工程、农业景观、生态农业、特色民俗等特色结合起来；李佳重点探讨了传统村落行政保护、以改促保和活态传承的成效；伽红凯从经济学出发提出传统村落保护的10种模式，包括罚款与补贴、名录保护、文保、农民退出、农民自主开发、社区主导开发、公司主导开发、综合开发、博物馆及保护区；麻勇恒提出3种保护方式，即村落民族志、乡村旅游和传统农耕文化保护区；刘传喜和刘红霞总结了乡创客在江西传统村落活化实践中的4种模式，即旅游开发、艺术介入、公益乡建、生活实践，其中，旅游开发应用最多；杨立国等将传统村落保护途径总结为三类，即适应性活态保护、功能性转换保护和遗迹性文物保护；常光宇和胡燕推荐传统村落集群式保护发展策略。综上，传统村落保护方法可归纳为传统村落保护区、露天博物馆、传统村落遗产名录和文保单位4种，其它方式如整体保护都可归入这4种方式；传统村落活化则以旅游开发为主，研究多关注旅游开发主体和模式。

3 金溪县传统村落概况

金溪县位于江西省抚州市，文化底蕴深厚，素有“象山故里、心学圣地”、“临川才子金溪书”等赞誉，是我国“耕读为本”的典型地区。金溪县现存100多个格局完整、历史风貌保存完好的明清时代传统村落，包括42个国家级传统村落(见图1)、31个省级传统村落和7个中国历史文化名镇(名村)。这些传统村落凝聚着先辈的价值观、创造力和辉煌成就，具有典型的地域特征和文化价值，是研究我国传统文化的绝佳素材，其保护与活化工作意义非凡、前景广阔，吸引了政府和学者的大量关注。

近些年，金溪县政府大力推进传统村落的保护与活化工作，在实践中不断探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和丰硕的成果，包括制定文物保护新规范、创新古建产权处理方式、设立古村保护发展专项基金等，并且已有9个传统村落采用了旅游开发方式来进行活化，包含8个国家级传统村落和1个非国家级传统村落大坊村(见图1)。其中，竹桥村和后龚村成功打造A级景区，大坊村和游垫村成为网红打卡点。本文以金溪县这9个传统村落为案例来对比分析其活化效果，并基于金溪县的发展情况提出适宜的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方法。

图1 金溪县大坊村和42个国家传统村落分布图（方形标记为9个典型村落）

4 金溪县典型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案例分析

金溪县以旅游开发对传统村落进行活化，成功将一些资源禀赋突出的传统村落打造成乡村旅游主题景区，满足了当前国民对乡村旅游的庞大需求。截至2021年底，金溪县有9个传统村落进行旅游开发(见表1)：在营业的有4个特色文化村双塘镇竹桥村、左坊镇后龚村、陆坊乡陆坊村与秀谷镇大坊村，和1个数字科技村合市镇游垫村；在建设的有2个休闲度假村秀古镇符竹村与琅琚镇疏口村，和2个特色文化村石门乡石门村与陆坊乡桥上村。

表1 金溪县9个传统村落旅游开发概况表

4.1 特色文化古村

(1)双塘镇竹桥村始建于元末明初，江右民系聚居，生态环境优美，村落格局保存较完整，古赣派建筑遗存数量丰富且保存较好。2012年，竹桥村被评为第一批国家级传统村落，2015年创建国家3A级景区，2016年被评为“中国最美村落”，2018年创建国家4A景区，随后金溪县政府引入专业旅游公司来运营竹桥古村景区。

金溪县政府于2006年出资对竹桥村古建进行了修缮，改善了村落的基础设施和环境，并于2015年开始对竹桥村进行旅游开发，开发中特别注重特色文化的挖掘，最后抓住“书香”文化并以此开发了古村书香游，逐步将竹桥村创建申报为国家4A景区并引入旅游公司来运营景区，景区进入市场化渠道。旅游公司以明朝万历年间为时代背景，策划了一系列民风民俗节目，将非遗和民间文化融入表演中，为游客呈现了万历年民间的繁华盛世，并新开发了古村生态游，丰富了竹桥村旅游产品种类。

竹桥村2019年春节期间累计接待游客13万余人次，带动村民收入增长，同时带动了许多村民返乡就业，并成功激发了村民参与传统村落保护工作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作为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最核心的主体，留住村民并为其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和就业机会，才能从根本上遏制村落衰败。通过一系列举措，竹桥村留住了原住民，保护了村落格局和古建，守住了传统文化的传承，让这个传统村落重新焕发出勃勃生机，成为金溪县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的优秀典范。

(2)左坊镇后龚村由宋代古村前龚村分化而建，村落位于盆地之中，生态环境秀美，保存了百余栋明清古建，其中一些后来成为了革命遗址，系中央红军指挥金溪战役的总部旧址。后龚村于2016年入选全国红色旅游景区名录，2018年被评为国家3A旅游景区，2019年被评为国家级传统村落和国家文物保护单位。此外，后龚景区还是研学旅行基地、红色基因传承基地、红色教育基地、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和国防教育基地。

2015年金溪县启动后龚村景区建设项目，深入挖掘红色文化和故事，大力开发红色旅游：首先，对村内70余栋古建进行了抢救性修缮，重点对红军旧址进行了修缮和改造，加大对红色遗址的保护，并将红色文化和景观等植入红色遗址；其次，完善了相关的景区配套设施，新建了游客服务中心、演示区等设施；最后，重点打造以“红色文化”为特色的乡村旅游点，并成功创建3A旅游景区。近几年，后龚村景区大力开发乡村生态旅游、研学旅游等产品，打造红色文化教育体验型景区，每年能吸引数十万游客，带动了许多村民返乡创业。后龚村现在村容村貌焕然一新，村民安居乐业，踊跃参与后龚村的保护与活化工作。

(3)陆坊乡陆坊村位于乡政府所在地，自然风光秀美，古建连片，古遗迹大多保存较好。陆坊村自古就有“象山故里，心学圣地”的美誉，是南宋理学大师陆象山先生的故里，“心学”的发源地，金溪“义门陆氏”世代居住地。陆坊村于2014年被评为“全省双十佳休闲旅游秀美村庄”；2016年荣获“江西省省级生态村”荣誉称号；2019年被评为国家级传统村落；2021年陆坊村正积极申报“国家2A级乡村旅游点”。

2012年金溪县政府开始依照4A景区标准对陆坊村进行修复和改造，基于“古色、古建筑、历史文化”三大特色，全力打造“象山文化特色村”，已重修“大儒家庙”，在原址上恢复了“槐堂书院”和“涵香苑”，新建了心学广场。陆坊村开发了民宿、真人CS、造纸体验等多种旅游产品。改造之后的陆坊村每年能够吸引约5000人次游客到访。陆坊村已重新焕发生机与活力，村民们生活水平显著提高，积极投身于传统村落的保护中。

(4)秀谷镇大坊村，非国家级传统村落，始建于宋代，因村庄大而得名，村落规模较大，自然风光秀丽，古建保存较多。2018年，金溪县政府、中国文化传媒集团和荷兰文化遗产市场研究院开始联合对大坊村进行旅游开发，引入了荷兰创意文化，并将荷兰文化、中国文化和传统村落进行了巧妙地融合：一方面结合中、西文化设计在村内植入一些特色建筑和景观，巧妙地将自然和人文景观穿插融合，另一方面着力改善村落内外环境，在周边种植大片的薰衣草，极大地提高了大坊村的自然魅力。2020年初，“大坊荷兰创意村”成为金溪县网红打卡点，吸引了众多游客前来打卡、体验和观光，带动了大坊村村民的就业和创收。

4.2 休闲度假古村

秀古镇符竹村，始建于元初，村落较小，古村格局和古建保存良好。符竹村生态环境秀美，堪称钟灵毓秀之地，以耕读传家，村民历来热爱读书，在周边地区享有“才子村”的美誉。2019年，符竹村被评为第五批国家级传统村落。

目前，符竹村在政府的扶持下，正在积极打造休闲度假型乡村旅游景区“符竹世外桃源景区”，一期建设已完成。政府鼓励村民将自家住宅改为民宿、农家乐等，发展乡村休闲度假游，并在村外一块山地建立了一个水上游乐园，配备了餐饮、休憩等功能服务设施。符竹村景区二期建设是在村外山谷间打造锦绣谷生态园，主打研学旅游和康养旅游，目前已经开工。如今的符竹村打村容整洁、乡风文明、生态优美，是新时代美丽乡村的典范。

4.3 数字科技古村

合市镇游垫村坐落于平缓山坡地带，背靠群山，前临数个水塘，风光秀美。游垫村内明清建筑保存较为丰富和完整，总体布局“一横五纵”，呈现出江南水乡的典型村落布局。游垫村2016年评为国家级传统村落，2019年入选中国历史文化名村。

2021年景区开业后，游垫村迅速成为金溪县网红打卡点。2020年4月，金溪县政府携手多家高校和研究院，将游垫村规划为“戏梦田园、数字游垫”5A景区，以数字科技和传统民居为主题，主打数字研学游和会议会展，并在此建立了“中国金溪CHCD基地”品牌。游垫村运用多种高新数字技术来展示游垫村和金溪县的特色文化及演变，规划包括核心景区、矿坑光影游览区、配套服务区和生态休闲区四大板块。核心景区和配套服务区已开放，在核心景区打造了夜景游览产品，配套服务区则主要由古建改造而来，包括古建改造成的民宿和饭店。2021年初游垫古村景区刚开业就迎来了大量客流，为古村居民提供了一些就业岗位，提高了收入。

综上，在金溪县这些以旅游开发来实现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的村落案例中，保护与活化效果存在明显差异。为了以近量化的方式科学地比较这些传统村落的保护与活化效果，本文在传统村落选取标准基础上选取了古建保存和修缮状况、建筑传统风貌保持度、民风民俗传承与活化、村民回流和收入这4个评价指标来分析、比较其保护与活化效果(见表2)。传统村落既有物质文化遗产属性，又有非物质文化遗产属性，是二者的集合体，对传统村落的保护与活化绝不仅是对村落中古建筑、古迹、传统风貌等物质性遗产原真性、延续性的保护，还包括对这些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态传承的保护，比如村民的生活生产方式、民风民俗、手工艺等。因此本文选取了古建保存和修缮状况、建筑传统风貌保持度、民风民俗等非遗文化传承与活化这3个指标。此外，传统村落的保护与活化，基础工作是修缮、保护村落中的古建、古迹等物质文化遗产，激发村落中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力才是核心，只有这样才能让传统村落这种生活、生产单元实现可持续发展。因而传统村落的保护与活化关键的工作是要留住村民，进而实现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活态传承。综上，本文选取村民回流和收入作为第4个指标。其余诸如村落的生态环境、规模等对于以旅游开发进行活化的传统村落来说，并无显著差别，在此不予讨论。

表2 金溪县典型传统村落旅游开发保护与活化效果评价表

传统村落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主要体现在古建的修缮和对传统风貌的保护，上述这些村落差别并不显著，其中竹桥村、后龚村、游垫村和大坊村相对优秀，这4个村落传统风貌保存较好，村内许多古建都开发了新的功能，被改造成为村使馆、展览馆、民宿、商铺、学苑、体验馆等；在非遗保护与活化上，重要的是留住村民，实现非遗的活态传承，竹桥村、后龚村和大坊村在吸引村民回流和提高收入方面做的更为出色。同时，在促进民风民俗等非遗的传承上，竹桥村做的更好，景区开发了丰富的民俗文化类旅游产品，带动村民参与其中，守住了村落多项非遗文化的传承。综合来看，竹桥村和后龚村的保护与活化效果是最好的，其次是游垫村和大坊村(见表2)。金溪县的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经验证明，旅游开发能为村落注入新的经济动能，是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的有效路径，然而如何进行旅游开发来推进传统村落的保护与活化也需要更多探索和实践，竹桥村和后龚村的优秀经验值得学习和推广。

5 旅游开发进行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的方案

传统村落所在区域一般经济基础偏弱，其保护与活化工作面临重重困难，基于金溪县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的研究，笔者针对利用旅游开发实现传统村落保护与活化提出了3个方案：

(1)建立传统村落保护区，发展主题古村游。将传统村落根据地理位置、文化、形态等相关的要素组合成“古村落群”整体保护，然后开发主题古村游。金溪县内许多邻近的传统村落其历史是相关联的，村落文化是相似的，通过建立传统村落保护区可以促进这些传统村落之间的交流，形成新的凝聚力，进而提升旅游吸引力，以主题古村游推动传统村落的保护与活化。例如陆坊乡的陆坊村、桥上村、植源村和下李村，这4个村落地理位置相近，格局相似，历史上颇有渊源，可以组合成一个“古村落群”进行整体保护，并以陆坊村的“心学”为主题可以开发出一条成熟的旅游线路，进而带动这个“古村落群”的整体发展。

(2)设立露天博物馆，发展原生态旅游。适合那些整体保护价值不高的传统村落，具体做法是把村落中那些零散的有价值的古建、古物、古遗迹等收集、搬迁到一个村落，集中进行保护和展示[8]，吸引游客。许多传统村落古建损坏严重、遗留不多，整体保护价值较低，但这些村落中大都遗留有一些有意义、价值较高的古建筑、门楼等古物、古迹，把这些收集起来集中妥善安放，形成露天博物馆，是当下可行性最高、最经济的一种有效保护与活化方式。

(3)特色乡村旅游产品开发。针对特色与优势显著的传统村落，适当引进乡村观光游、休闲度假游、科普教育游、康养运动游、文化体验游等模式，开发特色乡村旅游产品。近几年乡村旅游成为国民旅游的新常态，给传统村落的活化带来了新的机遇。例如浒湾镇浒湾村，其村落格局保存较完整，古时繁华的商业街保存较好，古建密集排列在古商业街两边，每年都能吸引不少游客前来参观，非常适合打造成一个独具商业魅力的古街型景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