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时代中国跨境电商发展的驱动机制研究
2023-02-18郭扬
郭 扬
(新疆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00)
随着数字技术快速发展和全球化进程不断加深,跨境电子商务(以下简称“跨境电商”)打破经济发展的地理界限,成为国际贸易发展的新业态。2000年,阿里巴巴国际站、环球资源网等平台开始为外贸企业提供商品或服务的单一信息展示功能,中国跨境电商正式兴起。2004年,敦煌网成立,成为中国首个B2B跨境电商交易平台。此后,中国跨境电商在线交易平台迅速发展,进一步满足了中国消费者对某些品牌和商品品类的需求,逐渐由单一销售转向品牌化、多元化经营,成为中国贸易转型、经济发展的新增长点。
2013年8月,国务院办公厅转发商务部等部门《关于实施支持跨境电子商务零售出口有关政策的意见》,并在上海、重庆、杭州、宁波、郑州开展新政策试点,有效推进了跨境电商的发展进程。此后,广州、深圳先后成为跨境电商进口服务试点城市。2015年3月至2022年1月,国务院分6批设立杭州、天津、重庆、合肥等132个跨境电子商务综合试验区(以下简称“综试区”),初步建立了适应跨境电商发展的政策体系。2020年,中国陆续出台《关于扩大跨境电商零售进口试点的通知》《关于开展跨境电子商务企业对企业层出口监管试点的公告》等文件,推动跨境电商进入爆发期。2015—2021年,中国跨境电商进出口贸易额由360.2亿元增至19237亿元,年均增速94.06%,呈现高速增长态势。
但2020年以来新冠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致使世界经济萎缩、国际贸易壁垒增多,中国跨境电商发展呈现分化趋势。一方面,大量企业涌入跨境电商行业,市场规模持续扩大。2018—2022年,中国销售商在亚马逊网站完成品牌注册的数量增加了40倍。另一方面,中国跨境电商平台盈利能力不足、商品同质化程度偏高,出口商品主要以服装、鞋类等初加工产品为主,高附加值产品占比较低,且跨境电商物流成本趋高、跨境支付存在风险等。2021年,中国部分跨境电商交易企业盈利能力呈下降趋势,赛维时代、乐哥股份净利润同比分别下降22.88%、14.93%。深入剖析中国跨境电商发展的驱动机制,有利于破解其在发展中存在的问题,促进中国跨境电商高质量发展。
一、文献综述
(一)跨境电商测度研究
跨境电商是互联网发展到一定阶段的新型外贸形式[1],具有技术密集、资源集约和增长潜力大等特点。已有研究利用公开数据替代、建立指标体系等方式测度跨境电商的发展规模。一是采用跨境电商快递收入[2]、跨境电商快递数量[3]、跨境电商备案企业总量[4]表示各省份跨境电商发展规模。二是从经济因素、物流因素、技术因素[5]、潜力因素[6]等方面,构建指标体系评价各省份跨境电商竞争力、运行绩效等。
(二)跨境电商多维影响因素研究
学者们从内外部、重要性等维度,研究跨境电商发展的多元影响因素。在内外部影响因素方面,Douglas et al.(2015)指出,物流运输、贸易壁垒、通关手续和支付手段等是限制跨境电商发展的主要外部因素。[7]薛朝改等(2020)从以政策扶持、经济支持、信息技术和市场环境为内容的外部动力系统和以跨境电商平台发展水平、物流发展水平、外贸综合服务水平等为内容的内部动力系统出发,仿真模拟了跨境电商生态系统的发展动力机制。[8]在重要性影响因素方面,Gomez-Herrera et al.(2014)认为,成本优势、网络支付和物流模式是影响跨境电商发展的重要因素。[9]而基础设施建设、政策、互联网信息化水平等[10]被认为是影响跨境电商发展的核心因素。
(三)跨境电商单维影响因素研究
一是贸易成本。跨境电商能够显著降低贸易成本[11],有效减少贸易固定成本,克服语言、汇率等障碍,拓展贸易边界。[12]其中,跨境电商物流费用通常占跨境电商交易额的20%~30%[13],跨境支付体系不健全、物流成本高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跨境电商进一步扩展。[14]二是政策效果。“一带一路”倡议带动各省份跨境电商繁荣程度提高52%[15],国家政策支持[16]、设立跨境电商综试区[17]等对跨境电商发展具有显著推动作用。三是经济基础。国内经济规模积累、知识经济与技术扩散、产业结构优化有助于跨境电商数量增加[18],而产业深度融合、多元化人才培养等促进了跨境电商的优势培育。[19]
现有文献大多聚焦于跨境电商企业、产业、政策运行现状等进行多元要素驱动分析,较少涉及系统层面的作用力探讨。基于此,笔者从市场力、政府力、基础能力出发,对影响中国跨境电商发展的“供需-引导-潜力”机制进行了研究。
二、驱动机理与研究假说
跨境电商发展首先受到市场力和政府力的共同作用,其全球蔓延趋势是市场机制作用的结果,同时也需要政府政策的支持和规范,才能真正发挥其资源集约、技术张力等优势。作为新兴贸易模式,跨境电商发展潜力仍受限于要素禀赋的相对差异。故跨境电商发展受到市场力、政府力和基础能力的共同作用,构成供需机制、引导机制和潜力机制(见图1)。
图1 跨境电商驱动机制逻辑框架
(一)市场作用下的供需机制
与传统贸易相比,跨境电商以其突破空间距离限制、扩大贸易主体、改善信息不对称等优势,得到了生产制造企业及消费者的青睐。从供给端看,跨境电商企业利用信息展示、在线交易等平台服务,集聚上下游更多企业[20],降低信息搜寻成本,充分扩展市场边界[21],缩短交易环节,有效对接消费需求,降低生产成本[22],节约渠道建设费用。从需求侧看,跨境电商通过规模经济、数据管理降低企业进入新市场所需的固定成本,不再受限于客户流量,通过改变消费模式,满足消费者多样化、个性化需求,为消费者带来消费福利。[23]市场机制驱动下,生产端准入、消费端流量成为驱动跨境电商发展的关键因素,特别是充足的客户流量驱动跨境电商企业快速增长,推动了跨境电商B2C模式发展。
假说1:供需机制通过生产端准入、消费端流量驱动跨境电商发展。
(二)政府扶持下的引导机制
“先发优势”理论认为,优先采取行动的个体对革命性产品居垄断地位,凭借领先技术和产品带来持久的竞争优势。而合理的制度安排有利于减少跨境电商行业主体互动中的交易成本,助力企业获得额外经济利益,提升其市场竞争力和未来获利能力。2013年以来,中央及各地方政府相继出台《关于实施支持跨境电子商务零售出口有关政策的意见》《关于规范跨境电子商务支付企业登记管理》等政策,支持和规范跨境电商行业发展。一方面,政府通过政策补贴和税收优惠,助力本地企业获得更大的跨境电商市场份额,有利于其获得这一新兴业态的“先发优势”,提高区域经济影响力。另一方面,有效的政策制度和环境是规范市场秩序、培育市场主体、推进公平竞争的有效方式,有助于规范跨境电商参与者的市场行为,推进该行业提质增效。
假说2:引导机制通过政策支持、行为规范驱动跨境电商发展。
(三)发展基础下的潜力机制
要素禀赋理论指出,国际贸易的基础是区域间要素禀赋相对差异及生产商品时利用其要素的强度差异。跨境电商作为一种新的贸易模式,其发展程度受自然条件、资源禀赋、经济发展水平等因素影响。表面上,跨境电商是商品交付方式和国际贸易模式的变革,但实际上,跨境电商是实体经济发展到数字化阶段后,国际贸易信息化、智能化、网络化转型的结果。以实体经济为基础的区域产业为跨境电商提供了优质的产品供应链,保障了可持续的出口供给,是跨境电商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一方面,跨境电商发展需要物流、国际支付等配套产业支持,区域物流服务能力、贸易主体活力等影响跨境电商发展质量。另一方面,跨境商品品质[24]、网络安全等问题使跨境电商面临经营风险和信任危机,影响跨境电商发展潜力。
假说3:潜力机制通过资源禀赋、经济基础驱动跨境电商发展。
三、模型构建与数据说明
(一)模型构建
传统国际贸易研究一般采用引力模型分析贸易影响因素,即区域经济规模与贸易规模呈正比例关系,而贸易距离与其呈反比例关系。也有学者尝试利用贸易引力模型、多元线性回归模型、VAR模型量化研究跨境电商驱动因素,但无法分析市场力、政府力及基础能力驱动跨境电商发展的程度。为消除内生性、考察跨境电商的驱动机制,构建个体固定效应面板模型:
yit=θ0+θ1jbit+θ2klit+θ3zfit+θ4xgit+θ5ztit+θ6jtit+θ7zit+δi+εit(1)
其中,被解释变量yit表示第i个地区第t期跨境电商发展水平;jbit表示第i个地区第t期互联网接入用户数;klit表示第i个地区第t期人均居民消费水平;zfit表示第i个地区第t期跨境电商综试区数量;xgit表示第i个地区第t期海关总署新闻数量;ztit表示第i个地区第t期快递收入;jtit表示第i个地区第t期电子商务销售额;zit表示控制变量;δi表示个体固定效应;εit为随机残差项;θ0至θ7表示待估计系数。
(二)指标说明
1.被解释变量(yit)
代表跨境电商发展水平,具体指标包括跨境电商交易额、进出口贸易额等,但相关数据尚缺乏权威机构统计。现有研究用构建指标体系、快递收入、微观平台数据等表示地区跨境电商发展情况,但并未真正显示各省份跨境电商发展规模和繁荣情况。为此,利用政府、海关和商务局发布的跨境电商交易额数据反映各地跨境电商发展水平。
2.解释变量
供求机制。用跨境电商企业进入市场壁垒(jbit)和人均居民消费水平(klit)表示。行业壁垒和市场规模是企业是否进入某一地区市场的分散力和集聚力。互联网发展情况越好,该地区企业进入跨境电商行业的壁垒相对越小,用互联网域名数来表征;市场规模越大,跨境贸易产品越能够实现就近销售,用人均消费水平来表征。
引导机制。用跨境电商政策扶持(zfit)和行为规范(xgit)表示。政策制度通过充分界定和行使产权,创造有效市场。政策引导作为地区跨境电商发展的“软”基础,是当前中国跨境电商繁荣发展的重要因素,包括综试区政策、地区跨境电商发展的规范性文件及解决法律纠纷效率等管制环境,用跨境电商综试区数和海关总署跨境电商新闻数来表示。
潜力机制。用先天自然条件(ztit)和后天经济条件(jtit)表示。潜力机制指地区跨境电商发展的“硬”基础,如航空、铁路、公路等基础交通物流以及电子商务发展等。随着数字化与流通和贸易各环节深度融合,跨境电商的竞争已从销售端、供应端向中间端延伸,基础交通和经济条件在中间端分别表现为物流和电子商务发展情况,故分别用快递收入、电子商务销售额来表征。
3.控制变量
为避免变量遗漏引致的内生性问题,引入市场主体、创新能力和信息化水平等控制变量,分别用电子商务企业数(jf)、专利申请数量(cn)、宽带接入用户数(xs)等表示。相关变量解释说明见表1。
表1 相关变量解释说明
(三)数据来源
根据数据的可得性和科学性,研究时段自2015年起直至获取最新数据的2020年和2021年。所用数据包括中国及30个省级行政区跨境电商交易额、互联网宽带接入用户、人均居民消费水平、跨境电商综试区数量、海关总署新闻数、快递收入、专利申请数、电子商务销售额等。数据来源于历年中国统计年鉴、历年各省份统计年鉴、中国海关总署官网以及各海关、商务厅、政府发布的新闻数据(各省份跨境电商发展起始点不同,其跨境电商交易额数据报道时限也不同。在不改变实证结果前提下,缺省值用零值补充)。
四、实证检验及结果分析
运用OLS模型、个体固定效应模型计算公式1。结果显示(见表2),除人均居民消费水平外,各模型核心解释变量系数方向与预设方向一致。其中,OLS模型(模型1)因忽略区域差异,海关总署新闻数这一变量显著性不强,故个体固定效应模型(模型2)优于混合OLS模型。
(一)稳健性检验
选用加入变量法和替代变量法,验证个体固定效应面板模型的稳健性。一是将工业增加值加入基准回归模型2,得到模型3,其核心解释变量方向及大小没有发生明显变化。二是选用地区快递数量代替快递收入作为解释变量,得到模型4,其核心解释变量系数变动不大,且具有较强的显著性。说明模型2结果稳定且可靠。
(二)结果分析
1.政策扶持是驱动中国跨境电商发展的核心要素
由模型2可知,2015—2020年,各要素对中国跨境电商发展的影响程度由高到低依次是引导机制、供求机制、潜力机制,其与控制变量共同解读中国跨境电商发展的程度为91.6%。其中,引导机制是最核心的影响机制,特别是综试区数量每增加1个单位,跨境电商交易额增加212.42个单位。说明综试区凭借着“清单核放”速度快、“简化申报”效率高、“无票免税”成本低、“外汇结算”便利多等优势,成为跨境电商集聚人才、孵化培育、健康发展的有效载体,目前已有超过3万家企业在中国综试区线上综合服务平台备案。海关总署新闻数展现了各地区对跨境电商发展的重视程度和规范情况,其每增加1个单位,中国跨境电商交易额增加2.21个单位。说明各地区紧跟国家政策导向,结合地区实际,提升跨境电商发展的规模和质量。如广东省优化通关流程,推动跨境电商进出口退货、B2B出口等业务改革;浙江省开展“店开全球”“品牌出海”“独立站领航”行动,培育跨境电商品牌和独立站。
2.供需双侧异向影响中国跨境电商发展
供需机制是影响中国跨境电商发展水平的第二大机制。研究区间内(见模型2),互联网域名数每增加1个单位,中国跨境电商交易额增加3.19个单位。但人均居民消费水平则负向影响中国跨境电商的发展,其每增加1个单位,中国跨境电商交易额下降0.05个单位,与预设方向发生偏离。一方面,跨境电商虽然降低了国际贸易专业化门槛,使一批小微市场主体成为新型贸易的经营者,但其发展态势仍受区域数字化、信息化发展的影响。随着竞争加剧,跨境电商龙头企业通过强化供应链与品牌力等方式提升行业集中度,马太效应逐渐显现,行业将面临资金、技术、人才、品牌及产品开发等准入壁垒。另一方面,进入新时代,中国居民消费升级,追求多样化、精细化消费体验,这一转变理应推动区域跨境电商发展。实际结果的偏离说明中国跨境电商产业受市场因素驱动不足,且主要以出口为主,2021年跨境电商出口额占比达72.4%,其出口目的地的市场需求将更为显著地影响中国跨境电商发展。
3.基础能力对中国跨境电商发展的影响程度偏弱
完善的产业生态链和服务链有利于推动跨境电商健康发展和地区贸易转型升级。由模型2可知,2015—2020年,中国快递和电子商务发展水平均正向促进跨境电商发展,其每增加1个单位,将分别促进跨境电商交易额增加0.001、0.23个单位,与预设方向一致,但影响程度偏低。一方面,相较于政策环境、服务效率等“软”基础,电子商务、快递等基础设施方面的短板更容易弥补,其对跨境电商发展的影响程度相对偏弱。另一方面,目前中国跨境电商处于发展早期,企业体量相对较小,其供应链、互联网、物流、外贸综合服务等相关配套相对不足,使得“硬”基础对跨境电商发展水平的影响尚未显现。现实生活中,跨境电商生态圈不仅包含各地的区位优势、资源禀赋等先天条件,还包括产业结构、品牌服务、物流、金融等产业发展要素。地区先天条件是跨境电商发展的立足点和基础,而后天培育的产业生态链和服务链则是跨境电商健康发展的落脚点和关键点,关乎跨境电商发展的潜力和未来。
五、异质性分析
基准实证结果显示,人均居民消费水平对中国跨境电商的影响与预设方向发生偏离,潜力机制对跨境电商的影响程度偏弱,展现了跨境电商发展初期的复杂性与多样性。为探寻跨境电商驱动机制的特殊性规律,立足空间和时间,从经济发展水平、地理区位、新冠肺炎疫情影响三个维度进一步分析跨境电商驱动机制的异质性(结果见表3)。
表3 跨境电商驱动机制的异质性实证结果
(一)经济发展水平与中国跨境电商发展
随着西部大开发、中部崛起战略的实施,中国区域发展差距扩大趋势逐渐变缓,但东部地区仍是国民经济持续增长的核心区和增长极,西部地区经济发展水平相对落后。模型5~模型7显示,东部地区引导机制影响跨境电商交易额的程度明显高于中西部地区,综试区数量和海关总署跨境电商新闻数均正向影响其跨境电商发展水平。但中部地区综试区数量、西部地区海关总署跨境电商新闻数负向影响其跨境电商交易额。说明东部地区运用跨境电商政策的能力和效率优于中西部地区,其良好的治理环境、服务效率推动了东部地区跨境电商的繁荣,这一跨境电商“软”优势需要较长时间的积累和培育。然而,东部地区供求机制负向影响跨境电商交易额,西部地区则与预设方向保持一致。2018年以来,网站备案、信息审查、公安备案等监管日趋严格,中国网站建设行业愈加规范,各地区网页域名数呈下降趋势,而东部地区网页域名数下降并未影响其跨境电商的发展。说明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的地区政策利用水平、服务效率越高,其跨境电商产业更成熟且稳定。
(二)地理区位与中国跨境电商发展
虽然跨境电商突破了购买环节中地理空间的制约,但仍受到由地理空间决定的运输服务、贸易成本等因素局限。从贸易发展史看,临海省份依托海运,减少运输成本,边疆地区依托边境陆路口岸优势,发展边境贸易,均具有贸易地缘优势。模型8~模型10显示,海疆、内陆地区的综试区数、互联网域名数均负向影响跨境电商交易额增长,且两区域核心解释变量的影响程度及方向基本一致。边疆地区虽然核心解释变量作用方向与预设方向一致,但各因素对跨境电商交易额的影响程度明显偏低。一方面,相较于传统贸易,跨境电商降低了地理局限和国际贸易专业化门槛,各地争相布局跨境电商产业,弱化了地理区位的影响。另一方面,海疆、内陆地区的综试区多为前三批获批,随着时间推移,综试区数量增加减缓,但并未削弱其跨境电商蓬勃发展的态势。反观边疆地区,其跨境电商产品结构单一,交易商品主要来源于其他地区,关联产业基础薄弱,地理区位对跨境电商的带动作用不显著。说明区位优势已不是影响跨境电商发展的先决条件。
(三)新冠肺炎疫情与中国跨境电商发展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中国跨境电商进出口贸易额逆势上升,成为新形势下国际贸易的新增长点。然而,新冠肺炎疫情仍然在不同程度上冲击了实体经济、物流业、消费者购买力及资金流动速度等,对跨境电商发展潜力产生影响。模型11~模型12显示,2015—2018年,除综试区数量外,核心解释变量均正向影响中国跨境电商发展。这一时期,引导机制是驱动中国跨境电商发展的核心要素,由于各地综试区尚处于试验阶段,发展水平差异性明显,对跨境电商的影响效果尚未显示出来。2019年底,各地政府高度重视跨境电商产业培育,综试区正向影响初步显现,但供求机制对跨境电商的影响较弱,跨境电商产业的抗风险能力不足。一方面,新冠肺炎疫情对制造业生产、消费者购买力、物流业的影响持续存在,生产停滞造成断货,交易中断使客户流失,物流停运延长供应链时效,严重威胁跨境电商行业发展潜力。另一方面,跨境电商产业尚不成熟,部分地区市场主体薄弱,自身抗风险能力较弱。因此,后疫情时代,中国跨境电商行业发展机遇与风险并存,需统筹跨境电商布局,提升其抗风险能力。
六、对策建议
(一)统筹跨境电商产业布局
各地应聚焦区位优势、产业特点布局跨境电商业务,充分发挥上下游平台和产业链优势,找准功能定位,做大做强本土特色产业,确保跨境电商可持续运行和良性错位发展,真正实现产业集群发展和转型升级。一是精准定位跨境电商产业链价值增值点,推动跨境电商和优势产业有效衔接,深化与邻近国家和地区间的常态化经贸合作机制,拓展产能合作空间,使跨境电商赋能传统产业产品拓展新空间、寻找新增量,开拓新的销售市场。二是加强不同省份和地区间的交流与合作,探索对接跨境电商国际标准规范体系,建立跨境电商全球商品溯源系统,发挥货源经济、通道经济作用,整合物流信息、商业信息、资金信息,推动各地跨境电商产业有机联动,提高物流环节效率,节约跨境电商业务成本。
(二)培育跨境电商市场主体
制定针对跨境电商企业的短中长期孵化、扶持、支持政策。在市场创新主体缺失的早期,采用创新孵化方式,培育优质企业和项目,发挥地区各项政策的融合效应,将跨境电商综试区政策优势与经济技术开发区、高新区、自贸试验区及综合保税区等多重政策合并利用,精准定位不同政策所要达到的标准和条件,确保引入企业活下来、运转好。在市场创新主体发展成长期,采用资金、金融支持方式,扶持建立市场服务平台和供应体系的企业做大做强,引导企业朝着产品和渠道的品牌化方向发展,提升企业产品研发力和产业供应量扩张力,避免陷入同质化竞争。在市场创新主体发展成熟期,强化市场秩序监管,完善以跨境电商监管体系、知识产权保护、消费者保护和争议解决机制等为内容的法律法规政策体系,采用提高服务效率、政策指导等方式,推进跨境电商企业规范经营、健康发展。
(三)运用好跨境电商配套服务
整合现有资源,贯通跨境电商上下游产业链,提高跨境电商与物流、金融、公共服务平台的协同能力。一是重视跨境物流体系建设,鼓励企业以自建或租赁方式建设海外仓,提升仓储末端服务能力,降低物流成本、提高物流时效、匹配精准配送渠道。二是鼓励金融机构为跨境电商企业提供订单金融、保险理财等多元化金融服务,优化和提升金融服务流程及水平,提供跨境支付及投融资便利措施,推动跨境资金流动自由便利。三是加强跨境电商人才培养,支持高校、企业合作共建电子商务人才培训体系,培养精通跨境电商的复合型数字化人才,进一步推动跨境电商高质量发展。四是强化政府治理能力与治理水平,因地制宜探索科学精准防控新冠肺炎疫情的措施,进一步为跨境电商企业纾困,加大消费刺激力度,提振投资者和消费者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