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河

任林鹏

家乡村头的小河远没有长江伟岸，这是自然，但我总觉得它是有点脾气的，像是西北的汉子。小河应该也有源头，可是从未有人说起过，就像一个已然年迈的流浪汉，谁都说不出它来自何处。

小河执着，沿岸的村庄是一粒粒散落的纽扣，而它就像一根青线一般将它们一一串起，这曲折的河道里藏着家家户户的炊烟，家家户户的灯火，传递着遥远的问候。水草把自己的头发洗得很干净，逆流而上，寻找那一尾曾经和它擦肩而过的小鱼儿。河边的泥土有着独特的味道，小河是那么敏锐，它贪婪地吮吸着土壤的芬芳，它如同收到礼物般兴奋起来，水声哗哗，这是来自夜深人静时的欢快吟唱。

羊群喜欢小河，远远就能接收到水声流动的韵律，它们从山坡那条细细的小路蜂拥而来，像一群年幼的孩子扑向母亲的怀抱，用可爱的小嘴吮吸甘甜的乳汁。不远处，那些凌乱的蹄印写满了欣喜和调皮。

牧羊人坐在河滩的石头上，夕阳在河面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长长的羊鞭也不再想舒展疲倦的身躯了。风中的红高粱试图跟着小河奔跑，可惜它们失败了；在河水边洗头的姑娘想要抬头看风中的红高粱，可惜捞不起她那沉重的青丝。杨柳紧紧抓住脚下的一方黄土地，就像我们扎根于此。小河是村中百姓挂在村头的一道虹，是岁月挂在历史日历上的一盏灯，它见证了村庄的成长，我的成长。

小河是村庄农忙时节的一缕汗，滴落，然后绽放在这荒原之上。后来，小河累了，渐渐变得消瘦，渐渐……我再也不忍心目睹它的最后一朵浪花如烟花般坠落……河滩没有了河水显得更加寂寞空旷，我看见一只羔羊跪在长长的河滩上，在月夜中独自寻找那哗哗水声，我知道再也没有往事会随着河水被珍藏，再也没有放学回家的孩子在河面上写下明天的愿望，被晚归的农夫一一捞起……

【甘肃静宁县第一中学】

●點评

小作者叙写了家乡的小河，多次设喻，精妙贴切，比如把小河比作“青线”，把沿河村庄比作“纽扣”等，足见小作者对写作对象的把握以及对语言的驾驭能力。另外，本文营造出来的氛围时而灵动、时而深沉，最终把情感落在自己对小河的思念，以及对小河消失的悲伤之中，让人对小河往事产生了遐想和缅怀。

（李新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