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里的甄家仆：包勇对贾府命运的影射作用

⊙梁贵容［伊犁师范大学，新疆 伊宁 835000］

在《红楼梦》中包勇以甄家奴仆的身份投靠到贾家，从他初到贾家时的籍籍无闻，到其后在强盗入室时立下奇功，人物形象的展现达到了高潮。其出场主要集中在第九十三回（“甄家仆投靠贾家门 水月庵掀翻风月案”）、第一〇七回（“散余资贾母明大义 复世职政老沐天恩”）和第一一一回（“鸳鸯女殉主登太虚 狗彘奴欺天招伙盗”）等相关回目。虽是过场人物，包勇于小说所占篇幅不多，也未见后续作者予以过多描写，但因作者巧于设置，妙于铺叙，故能于情节推进过程中大放异彩，具有不可忽略的意义和功能。然因包勇相对小说所写小红、柳五儿等丫鬟，焦大、赖大等男仆，其地位在百二十回本小说所建构的叙事环境中并不十分突出，相形之下，甚或有些黯然。学者虽不乏关注，但予以专门研究者寥寥，且大多集中在论述其忠心形象、褒扬其英勇行为上。贺信民先生在其《包勇论》中指出，包勇在贾家衰象叠起之际出场，是高鹗在典型环境中塑造侠肝义胆的忠奴义仆，凝聚着作者崇尚“忠”“勇”的人格理想。①王昆仑先生在其关于《红楼梦》人物的讨论中着重褒扬包勇的忠肝义胆。②学者李朝阳认为包勇是“忠勇护主的草根英雄”，并就出场意义指出其在“故事的结构、情节的开展起到了穿针引线、节省文墨的作用”③。这些论述在涉及“包勇进贾府”在小说叙事结构和推动情节进展的作用上或直接忽略，或寥寥数笔带过。而“甄家仆进贾府”在关联贾府抄家事件、推动贾府走向衰败进程上的作用上是值得关注的，它是保证小说叙事严谨，结构浑然圆融必不可少的一环。包勇形象是一个典型，他的出现自然无痕地连通了甄、贾两家的命运，暗伏贾府与甄府一样，遭受被抄的厄运。他在贾府遭遇的生存困境，加速揭露贾府内部的腐朽，把贾府推向必败的结局。

一、“包勇进贾府”为进一步连通甄、贾两家命运的津梁

在《红楼梦》中，包勇初次出场是在第九十三回，是时贾政下了衙门向贾琏问起衙役拿车之事，贾琏因叫空了家人而传唤大管家赖升拿花名册子查点，贾府正苦于外部官吏横行和府内人难于管教之时，甄府一个悫实奴子前来投靠：

过不几时，忽见有一个人头上戴着毡帽，身上穿着一身青布衣裳，脚下穿着一双撒鞋，走到门上，向众人作了个揖。众人拿眼上上下下打谅了他一番，便问他是那里来的。那人道：“我自南边甄府中来的。并有家老爷手书一封，求这里的爷们呈上尊老爷。”众人听见他是甄府来的，才站起来，让他坐下，道：“你乏了，且坐坐。我们给你回就是了。”门上一面进来回明贾政，呈上来书。贾政拆书看时，上写着：

“世交夙好，气谊素敦。遥仰襜帷，不胜依切。弟因菲材获谴，自分万死难偿；幸邀宽宥，待罪边隅。迄今门户凋零，家人星散。所有奴子包勇，向曾使用，虽无奇技，人尚悫实。倘使得备奔走，口有资，屋乌之爱，感佩无涯矣。专此奉达，馀容再叙。不宣。”④

包勇原是江南甄府备受甄应嘉重用的奴子，甄府被抄后，包勇依主子安排前来投靠贾府。此前贾政与冯紫英的对话中刚提完甄家被抄后杳无音信，甄府便来人了，包勇的出现可谓自然而然。作为横跨甄、贾两府的人物，他把两家命运连通起来。

第二回提到“只金陵城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是“那等富贵，却是个富而好礼之家”，“这甄府和贾府就是老亲，又系世交，两家来往，极其亲热的”（第二回）。甲戌本脂砚斋侧批“又一个真正之家，特与假家遥对，故写假而知真。”⑤甄府诸事在小说中并无过多描写，多由旁人口中轻轻带出，又猝然消失，然“假作真时真亦假”，遥在江南的甄府便是另一个贾府。中秋之日，甄家获罪被抄的消息传到贾府，众人皆回避不提。直至包勇来到贾府，通过甄应嘉的手书及他与贾政的对话，甄家事宜才一一呈现。

在包勇出场之前，甄家的人物及相关事情皆由旁人之口带出。包勇来到贾府，从他的角度交代前因后果，使得甄家事前后连接起来，变得清晰明了。先是贾雨村提到甄家的那个学生，常说“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第二回），与常念着“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第二回）的贾宝玉是遥相对应的。然这样一个若隐若现、似有似无的甄宝玉，在包勇把他们哥儿的一段奇事述说之后，甄贾宝玉渐渐融为一体：

（甄宝玉）从小儿只管和那些姐妹们在一处玩，老爷、太太也狠打过几次，他只是不改。……走到一座牌楼那里，见了一个姑娘，领着他到了一座庙里，见了好些柜子，里头见了好些册子；又到屋里，见了无数女子，说是多变了鬼怪似的，也有变做骷髅儿的。……他竟改了脾气了，好着时候的玩意儿一概都不要了，惟有念书为事。就有什么人来引诱他，他也全不动心。如今渐渐的能够帮着老爷料理些家务了。（第九十三回）

包勇的话把甄贾宝玉联系了起来，并透露后文贾宝玉性情大变并参加科举考取功名一事。透过甄家人之口说出甄家事，既可信无疑又十分自然。从甄贾宝玉的联系贯穿到全书甄贾两府互为映衬的关系，全书“真即假，贾即甄”的脉络线索浮现出来，亦与太虚幻境的“假作真时真亦假”遥相呼应，在篇章结构上是以包勇为线索人物贯穿前后。

甄家犯罪被抄，暗伏贾府亦遭被抄命运。第七十四回，王夫人听信了王善保家的挑唆查抄大观园，凤姐与王善保家一干人等来到探春院内，探春道：

……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这些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第七十四回）

甄家被抄之前，内部曾自己抄过一次。而今贾府查抄大观园，正与甄家所历一般，故贾家被抄的厄难在所难逃。所谓“真即是假，假即是真；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不是真，假不是假”⑥，甄府贾府，实则一体。中秋时贾母听尤氏说起甄家被抄一事，贾母是不自在的。贾赦与冯紫英等谈起甄家被抄，亦有回避之意。可见贾府对甄家所遇早已心生警惕，殊不知甄家包勇径自来到贾府，把甄家情况前后一一述说，把本来匿藏的甄家显露出来，与贾家交相呼应。包勇口中的甄家，其实写的就是贾家。“真即假，贾即甄”，贾家如日中天时，江南甄家也繁荣，如今甄家被抄，暗示着贾家也难逃厄运。因此王希廉评：“甄家抄没，是贾府前车。今贾府祸事不远，故借荐来包勇口中提明。”⑦包勇特殊的身份使他成为连通甄贾两家的津梁，牵涉出两府许多关系来。正如贺信民先生所言：“包勇其人，犹如一张插页，把甄贾两家转瞬荣枯的图画交错、衔接、连缀成一本封建大家庭乃至整个封建社会由盛而衰的真实的连环画册。所以，包勇不仅是一个形象鲜明的性格典型，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结构人物。”⑧

二、“包勇进贾府”为贾府败落的草蛇灰线

包勇出场次数很少，在小说中可谓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即便如此，这个形象并非是可有可无的，他在作品中是陪衬和背景，也是结构贾府败落进程中的重要一环。包勇是甄府被抄后进入贾府，彼时贾府正处于沙河日下的境地，包勇在贾府所历之事皆暴露出贾府的衰颓态势，为贾府家族命运走向败落的草蛇灰线。

包勇出场时贾府已呈萧疏之态，府内经济再无先时光景。包勇受甄应嘉推荐而投靠到贾家，从贾政的态度看，他确是发自内心惦念着甄家的：“一回儿抄了原籍的家财，至今杳无音信。不知他近况若何，心下也着实惦记着。”（第九十二回）可是当甄家的人带着手书来投靠时，贾政态度并非是欢迎的。放在平时，偌大一个贾府，煊赫辉煌，收留一个与自家交好家族的奴仆是自然不过的事情，可是眼下贾府的情况大不如前了。第九十二回中，冯紫英来兜售稀奇珍玩时，贾政就说：“那里买的起！”凤姐也感叹道：“那里有这些闲钱？”在外人看来“一则里头有贵妃照应，二则，故旧好亲戚多，三则你家自老太太起至于少爷们，没有一个刁钻刻薄的。”（第九十二回）这些永葆贾家荫盛根本的大树，早已一点一点枯萎衰败。深知内情的贾政禁不住担心“白白的衣租食税，那里当得起？”（第九十二回）偏偏这会，这个和“我们差不多的人家”，“从前一样功勋，一样世袭，一样的起居”的甄家“抄了原籍的家财”，贾府也是处于内忧外患的水深火热中，甄应嘉者，“甄应贾”也，“真应假”也，甄家包勇的投靠如何不叫贾政心惊！

贾府之衰败，不仅在于经济上的困难，更是在于其陷入不得人心的境地。从前贾府风光煊赫时，亲戚朋友巴结依附，下人奴才讨好奉承。当贾府日渐亏空时，贾府上下丑恶的嘴脸逐渐显现出来。“且说外面这些趋炎奉势的亲戚朋友，先前贾宅有事，都远避不来；今儿贾政袭职，知圣眷尚好，大家都来贺喜。”“府内家人几个有钱的，怕贾琏缠扰，都装穷躲事，甚至告假不来，各自另寻门路。独有一个包勇，虽是新投到此，恰遇荣府坏事，他倒有些真心办事，见那些人欺瞒主子，便时常不忿。”（第一〇七回）偌大一个贾府，上到家人亲戚，下到奴才仆人，在贾家发迹时受过贾家的恩，贾府落难时竟都比不上一个甄家来的包勇！这样人心涣散的一个家族，如何指望他们在落难时候同心同德？

贾府上下离心离德，管事主子辈贾政、贾琏皆无心腹家人，导致贾府落难无英雄的局面。王昆仑先生有云：“至于最后出现的奴才辈中的‘英雄人物’包勇，看来是由于续作者高鹗愤慨于当贾府败落之际，竟无一个忠肝义胆的末世英雄，才无端地由江南甄府举荐而来，只身赴难。”⑨贾府煊赫之时，贾府多是赖大之流，而今败落之际，那些“飞鸟各投林”之辈自然无法救贾府于水火之中。包勇对被抄的甄府不改忠诚，如今面对贾府的遭难，自然也是“忠”“勇”的。贾府遭贼之时，府内众人“唬得藏躲不及”“骨软筋酥”“连跑也跑不动了”“只管乱喊”，恰恰相反的是，那个贾府婆子说要“打他一顿，撵出去”的“黑炭头”径自上房，“闻声即打”（第一一一回），击退盗贼。偏偏这样一个英勇的奴子，在主子眼中也不过是“甄家荐来的那个厌物”“讨人嫌的东西”（第一一二回）罢了。不难想象，这个里里外外都污脏不已的贾府，再遭厄难之时，如何有人挽救！

包勇出场贯穿贾府抄家前后，从包勇视角所看到的贾府内部环境，不难得知日后贾府命运的走向。贾政对接纳包勇的为难态度，展现贾府艰难的经济状况；包勇对贾府的维护，反衬里外众人趋炎附势的丑陋；主子辈为人处事上不明功过是非，无心腹家人，终会落入寡助之地。包勇进贾府之后所经历的桩桩件件，无一不暗伏贾府将来的命运。显而易见，包勇这一小人物是为写贾府败落服务的，其甄家仆的身份进一步凸显“真甄假贾”的寓意主脉。

三、“包勇进贾府”为照出贾府蠹虫的镜子

包勇是续作者按照“忠诚侠义”这样的人格特征塑造出来的。贺信民先生有言：“高鹗笔下的包勇，也可能是‘褒勇’的谐音，‘褒’扬其‘勇’之意也。”⑩包勇出场寥寥数次，其忠勇形象却是让人印象深刻。刚进入众人视野时，包勇不过是一外来的相貌粗鄙的莽汉子，毫不起眼；再次出现却是为维护贾府而大骂贾雨村，表现出其他奴子所缺乏的直爽豪气；最后竟成为挺身而出救贾府于难的勇侠之士，学者张玉梅大赞他“颇有先秦侠客的知恩图报和耿直忠诚的影子”⑪。包勇的形象与前八十回出现的众人形象可谓大相径庭，续作者在世情小说《红楼梦》中插入一个侠义英雄，并非要反其道而行，而是要通过这样的一个格格不入的形象，让读者更加深刻了解贾府亲戚朋友以及其他奴仆丑陋的面目。“包勇在贾府中出现，成了检验其他奴仆是否忠义的一把尺子。”⑫在贾府败落的背景下，甄家包勇、顺着贾家往上爬的贾雨村、在贾家受尽恩惠的亲戚和家仆们，众人不同的态度体现出鲜明的性格差异，亦使人物的形象愈发丰满。

包勇之耿直显他人之势利。乱世显忠良。于包勇而言，贾家对他的恩情是在甄府落难之时收留了他，得以他对贾府尽忠。然对他人而言，贾府兴盛是他们的垫脚石，贾府衰败就成了绊脚石。贾家在繁荣兴盛时有无数人来巴结、奉承，在落难时刻却鲜有人愿意挺身相助。

包勇醉酒大骂的便是贾雨村，贾雨村因曾“沾过两府的好处，怕人说他回护一家，他便狠狠地踢了一脚，所以两府里才到底抄了”（第一〇七回）。他做官平步青云，便是受了贾政的推荐，可到头来为了保全自身，却在恩人家受难之时落井下石，包勇愤愤不平：“天下有这样负恩的人。”学者陆冲岚对贾雨村忘恩负义的行为评价道：“靠山得势时，徇情枉法去讨好。靠山失势时，落井下石唯恐不及。这活活地暴露了市井无赖小人的全副心肝！作者含着深刻的憎恨而写贾雨村，也骂尽天下以仁义道德为幌子，居心险诈的那批自命为读书人的伪君子！”⑬不仅是贾雨村，贾府的亲戚朋友、府内奴才也尽是些趋炎附势之流。贾政因府内经济困难向赖尚荣借银五百，这位蒙主子恩典捐了前程的县官，竟只拿出五十两打发贾政。贾政嗔骂这些忘恩负义的人：“你们这班奴才最没有良心的，仗着主子好的时候任意开销，到弄光了，走的走，跑的跑，还顾主子的死活吗！……到闹出事来望主子身上一推就完了。”（第一〇六回）可见在大观园这个唯自身利益至上的世界里，一旦失去了利益中心，丝毫没有仁义道德可言。此时，包勇的“另类”就显得尤其可贵。然可悲的是，包勇的这种真心也没能换来主子的信任与赏识，可见贾府上下，不仅奴仆是唯利是图的小人，主子中也不乏是非不辨、善恶不分的昏愦之人。周澍因此写下《哭包勇》：“千里投书拜主人，执鞭愿逐马蹄尘。勇诛巨盗雄心奋，醉叱尊官怒目嗔。同辈猜嫌都侧视，后园寥落且容身。春来不及江南燕，夏屋犹依旧垒亲。”⑭

包勇之“勇”显旁人之“蠹”。包勇的可贵之处不仅在耿直忠诚，其击退盗贼的英勇侠义更是灰暗大观园中的一点亮光。在贾府众人都在铁槛寺为贾母守灵的时候，周瑞的干儿子何三引来盗贼，想要一把推到这个风雨飘摇的贾府。往日在府内作威作福的婆子小厮唬得大喊大叫，唯有一个甄家来的奴子挺身而出：

正在没法，只听园门腰门一声大响，打进门来，见一个梢长大汉，手执木棍。众人唬得藏躲不及，听得那人喊说道：“不要跑了他们一个！你们都跟我来。”……你道是谁，正是甄家荐来的包勇。……那经得包勇用力一棍打去，将贼打下房来。那些贼飞奔而逃，从园墙过去，包勇也在房上追捕。……包勇一见，生气道：“这些毛贼！敢来和我斗斗！”那伙贼便说：“我们有一个伙计被他们打倒了，不知死活，咱们索性抢了他出来。”这里包勇闻声即打，那伙贼便抡起器械，四五个人围住包勇乱打起来。（第一一一回）

对包勇大段的描写，把这个憨厚又不受待见的奴仆写成了一个英雄。一方面通过一个被孤立的“厌物”的英勇来反衬出平时深受主子重用的奴仆的懦弱无能，把周瑞、赖大等无能的形象刻画出来。另一方面包勇的忠勇形象越突出，贾政、王熙凤等主子对他的冷漠态度就越能够表现出贾府里里外外充满着虚伪的一面。故“另类”的包勇在尔虞我诈的贾府注定不好生存：初来时不肯随和的包勇被其他仆人告发“终日贪杯生事”；尽职当差被婆子骂“横强盗”，扬言说要“打他一顿撵出去”；直率把贾府守夜制度不合理的实情说出，包勇被王熙凤说成是“厌物”。正因大观园早已被蠹虫啃噬得千疮百孔，到处都是污流之辈。阿谀奉迎是奴仆的生存之道，骄奢淫逸是主子的生存之道，这群庸蠹之人是在贾府污浊的环境中诞生，他们也同样回噬贾府。贾府大势已去，忠心耿耿、尽心尽责的一个外来仆，面对这破落的滚滚之势，其力量不过能激起小小的水花罢了。

四、结语

包勇在贾府哀声迭起之际出场，历经甄家被抄，见证贾府败落。这个蓦然闯进贾府的甄家仆，即便是作为一个小人物，是背景、是衬托，但他忠诚英勇的形象是丝毫不逊于贾府的大部分奴才的。包勇特殊的甄家身份使他的出场带着托出甄家的使命，是甄是贾，亦假亦真，全书的“真假”主线牵出甄贾命运。故甄家命运自然连着贾家命运，包勇从一个获罪被抄的甄府进入江河日下的贾府，去见证贾府的衰败。包勇是末世的英雄，他的忠诚、勇武与势利的大观园是格格不入的，反之，那些庸蠹势利之徒才是大观园温床的产物，他们的存在也是加速了贾府的衰亡，循环往复，以致把荣、宁二府推向必败之地。

① ⑧⑩ 贺信民：《包勇论》，《汉中学院学报》1993年第3期，第60—67页。

②⑨ 王昆仑：《〈红楼梦〉人物论》，北京出版社2011年版，第197页，第197页。

③ 李朝阳：《论〈红楼梦〉中包勇的形象及其意义》，《赤峰学院学报》2011年第4期，第79—81页。

④ 曹雪芹：《红楼梦》，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校注，人民文学出版社2008年版，后此引文均出此书，不再一一注明。

⑤⑥⑦ 朱一玄：《中国古典小说名著资料丛刊·红楼梦资料汇编》，南开大学出版社2012年版，第110页，第580页，第644页。

⑪ 张玉梅：《〈红楼梦〉中侠义抒写述论》，《红楼梦学刊》2019年第4期，第213—229页。

⑫ 詹丹、周玮：《论〈红楼梦〉后四十回的“新人”形象及其作用》，《红楼梦学刊》2013年第2期，第24—40页。

⑬ 吕启祥、林东海：《红楼梦研究稀见资料汇编》，人民文学出版社2001年版，第1152页。

⑭ 一粟编：《古典文学研究资料汇编·红楼梦资料汇编》，中华书局1964年版，第49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