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果

桑德里娜·莫雷尔

过去，西班牙的开心果大多依靠从伊朗和美国进口，但在2013年到2021年，西班牙的开心果种植面积大幅增长，一下子从5000公顷增加到了5.5万公顷。开心果已然成了当地农民致富的新宠儿。

2022年9月9日，在西班牙卡德阿尔马格村的红色土地上，罗西奥·克莱门特站在她的开心果园内，忍不住咧开嘴笑了。她过去在马德里当理发师，后来返乡种起了开心果。“这种果树气候适应能力特别强。”她说道。

12年前，克莱门特在这片土地上种下了开心果树，如今，望着树上结满的开心果，她欣喜地说：“再过20天，我们就可以采摘了。”和往年一样，收成非常好。

开心果是西班牙农业界名副其实的新宠儿。2021年，西班牙的开心果种植面积赶超意大利和希腊，跃居欧洲第一。2013年到2021年，西班牙的开心果种植面积从5000公顷增加到了5.5万公顷，其中，近九成都种在卡斯蒂利亚–莱昂省。

除了种植面积外，还有一件事足以说明开心果在西班牙农业界的风靡程度。2022年9月7日，伊比利亚开心果公司旗下的开心果加工厂在雷阿尔城启动。论规模，这家开心果工厂是欧洲第一。开心果每年的收获季大约20来天，西班牙的开心果园每到收获季都热闹非凡，收获的开心果需要尽快烘干保存。预计到2024年，这家工厂在收获季可以加工的开心果将达到6000吨。

|“时间证明我没选错”|

卡斯蒂利亚–莱昂省位于西班牙中部，土地贫瘠干燥，气候条件恶劣，冬冷夏热，夏天降水量少得可怜。这一片唯一不缺的就是土地，过去，当地农民觉得自己除了种葡萄、橄榄和谷物外，没有别的选择。然而现在，他们意识到，这种严苛的气候条件对开心果而言却恰到好处，开心果树对水的需求量很少，而且正是需要冬冷夏热的生长环境。开心果营养价值高，能卖上价，现在市场上一公斤能卖7到10欧元。2021年，每公斤的售价更是超过了15欧元。

“2010年，我决定在父亲留给我的17公顷土地上种开心果，当时，周围的人都觉得我疯了。我们这一带还没人种过开心果，但我很清楚，光靠种粮食，就算有200公顷地也不一定能保障生活，更何况我又不想告别爷爷生活过的村子。”克莱门特一边说一边剥开了一粒绿色的开心果，里面的果壳已经开口了，壳内是新鲜可口的果实，“我那时在网上查了半天，看看自己能否种点别的，最终查到了开心果的相关资料，没多久，我甚至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种植物。”

如今，41岁的克莱门特有32公顷土地和7000棵有机开心果树，平日里都是她和丈夫打理，她丈夫过去在火腿加工厂打工。只有到了繁忙的收获季，他们才会请两名短工帮忙。“时间证明我没选错，很多人都跟着种上了开心果。”克莱门特说，“我们夫妻俩改行当果农后，挣的也比原来多多了。”

| 奔向开心果的怀抱 |

近几年，这一带许多人不再种葡萄、油橄榄树或谷物，转而去种开心果了，不过，从种树到第一次结果，要等很久。“树种下去六到八年，才会结果。这一片开心果树不少，但大多树龄过短，只有三成能结果，再过两年，能结果的树多了，年产量就可以从4000吨增至1万吨。”农艺技术员埃绍·比尔戈斯说，“这里有近半数开心果树是有机的，而且近七成开心果树都不用灌溉，这点在近几年干旱频发的天气里显得更可贵了。”

过去30年，卡斯蒂利亚–莱昂省的农业研究所一直在研究开心果的种植问题。“一开始，当地只种葡萄树和油橄榄树，每到收成不好的年份，大家的生活就会受影响，于是研究所对此进行了课题研究，希望找出其他适合在当地种植的作物，如此一来，就算葡萄树和油橄榄树收成不好，也不至于满盘皆输。”比尔戈斯说，“当地85%的土壤不仅干燥贫瘠，还没有灌溉条件，春天还经常有春冻，我们要找的作物必须能够适应这里的环境。”

研究所总共研究了30多种作物，筛选出来的其中之一就是开心果树。除了開心果树，同样留下来的还有巴旦杏树，这种树种下去，第二年就可以零星地结出果实。当时，卡斯蒂利亚–莱昂省总共种植了14万公顷的巴旦杏树。不过，实践证明，种植开心果树的效益从中长期看，明显要比巴旦杏树高出一大截，这是因为开心果树抵抗冰冻和病虫害的能力更强，以及种植它更容易达到有机食物的标准。近几年，当地农民看到先前种开心果树的人赚了钱，都争先恐后地转型种起了这种树。

| 绿色黄金 |

“我们希望这家新工厂可以在三年内达到最大产量。接下来的20年，西班牙开心果的种植面积还会不断增加，我们对此有信心。”伊比利亚开心果公司的总经理克劳迪娅·卡尔萨达说。她估计开心果的种植面积最终会增至24万公顷到30万公顷之间。“但是，‘绿色黄金的说法还是要谨慎，谁也不敢保证未来会发生什么。”比尔戈斯提醒道。他这样讲是担心大家对开心果追捧过度。当下，受加利福尼亚开心果的冲击，本地开心果的价格也受到了影响，加之能源危机和通货膨胀，市场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

| 缩短分销链 |

2022年9月9日晚，克莱门特和几十位种开心果的果农聚在一起，听一家新农业合作社的负责人宣讲政策。其中男女老少都有，有全职的，也有把种开心果当副业的。该合作社希望劝说更多的人加入，以提高规模效益，另外，它还会加入当地的多姆开心果公司，不走中间商，直接销售开心果。要知道，橄榄油和葡萄酒的利润就是被中间商赚取了，农民赚不了几个钱，合作社不希望当地农民重蹈覆辙。

“果农希望将更多的附加值攥到自己手中，以往收购价都是贸易商定，他们希望摆脱对贸易商的依赖，缩短分销链，尽可能多地减少中间商。”多姆开心果公司总經理伊格纳西奥·雷维利亚说。

这家创立于2020年的公司由三家合作社共同出资建立，是卡斯蒂利亚–莱昂省首家此类型的开心果公司，拥有2000公顷的有机开心果树园，有上百位果农加盟其中，克莱门特就是其中一员。董事长弗朗西斯科·阿帕里西奥之前是工人，后来种起了葡萄。15年前，他腾出一半种葡萄树的土地，种起了开心果树，总共十几公顷，而现在，他的开心果园已发展到50公顷。“我种葡萄并没有赚到什么钱，虽然近几个月开心果价格跌了，但我敢打赌，种开心果依然是最赚钱的。”阿帕里西奥说。

多姆开心果公司的工厂里都是大号的开心果烘干机，有一部分从伊朗进口，这些机器昼夜不停地运转，以便尽快完成开心果的分拣和烘干工作。“我希望我们有朝一日可以自己对开心果进行深加工，带壳的、不带壳的、烘干的、炒过的、意大利冰淇淋用的开心果粉、开心果油、开心果利口酒……最好都能自己生产。”雷维利亚说，“果农不应该再成为销售链上的输家，他们只有赚到钱了，农村才有可能留住人。”

[编译自法国《世界报》]

编辑：侯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