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及对我国的启示

摘 要：近年来我国文物保护行业标准化工作发展迅速，而术语标准化是文物保护行业标准化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文通过梳理国际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成果，深入分析我国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现状，对国内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的发展提出建议，为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的工作实践提供参考。

关键词：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现状，启示

DOI编码：10.3969/j.issn.1002-5944.2023.05.002

我国是举世公认的文明古国，拥有世界上首屈一指的珍贵文物资源。与之不相适应的是，当前文物保护修复领域的术语以不同形式存在于博物馆学、考古学、建筑学、科学技术史等学科内，由此导致术语分散、缺乏统筹，这已成为新时代文物保护事业发展的基础瓶颈问题。同时，文物保护术语的使用缺乏规范化和标准化等问题，影响文物保护的学术交流。因此，系统分析总结国外文物保护领域术语发展现状，借鉴、吸收、转化和利用国外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最新成果，对完善我国文物保护术语体系，规范和加强文物保护标准化工作，具有重要的作用和意义。

1 国际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

国际上对于文物保护术语的研究起步早且系统深入，参与研究的主体范围广，成果类型多。

1.1 欧洲文化遗产保护技术委员会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工作

欧洲文化遗产保护标准化工作主要由欧洲文化遗产保护技术委员会（CEN/TC 346）负责，CEN/TC346成立于2001年[1]，目前秘书处由意大利标准化委员会（UNI）承担，其批准的英法德三语对照的《文化财产保护：主要术语和定义》已于2011年8月20 日作为欧洲标准实施，此标准对文化遗产保护领域里主要的常用术语，尤其对于使用广泛或具有重要意义的术语进行了定义，包括文化遗产术语、保存状况术语、保护术语、预防性保护术语、修复性保护与复原术语、规划和记录术语6个部分[2]。同时，对这些术语的界定，也有助于确保文物保护标准中单项标准特定术语和概念之间的一致性，能较好地规范和引导保护实践。此外，该委员会重视基础标准中的术语，于2015和2020年发布《文化遗产保护-关于使用于文化遗产中的砖石、砂浆、石膏的混凝土术语表》和《文化遗产保护——描述物体变化的一般术语》。

1.2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工作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UNESCO）在官网上列出了文化遗产领域涉及到的术语一百余条，该术语汇编主要摘自《保护世界文化和自然遗产公约》（Convention Concerning the Protection of the WorldCultural and Natural Heritage），并用于定义该公约的术语。如对“Cultural heritage”和“Culturalproperty”等术语有着清楚的定义。

1.3 英国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工作

英国标准学会设立有形文化遗产保护标准化技术委员会（B/560 Conservation of Tangible CulturalHeritage），专门负责英国文化遗产保护方面标准的制定。有形文化遗产保护标准化技术委员会重视文物保护方面的基本术语和定义，从欧洲文化遗产保护技术委员会引进EN 16572：2015，EN 15898：2019，CEN/TS 17135：2020三项术语标准[3]。

1.4 加拿大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工作

加拿大文物保护研究所（Canadian ConservationInstitute，简称CCI）是加拿大文化遗产部的主要业务机构，通过其在保护科学、处理和预防性保护方面的专业知识，推动和促进加拿大文物收藏的保护。加拿大政府官方网站可以查阅到该机构针对书画、陶瓷、纺织品等12个文物类别的保护修复技术规范，同时涵盖文物预防性保护、文物运输、博物馆环境、考古发掘等指南，其中发布的书画修复的技术规范，对近200个书画修复过程中出现的术语做出解释和说明（https：//www.canada.ca/en/conservationin st it ut e /s er v ic e s /c on s er vat ion-pre s er vat ionpublications/canadian-conservation-institute-notes/condition-reporting-paintings-glossary.html），部分术语配有图示，便于清晰地展示术语的内涵，这些术语的发布有助于指导文物修复过程的记录。

1.5 俄罗斯文物保護术语标准化工作

俄罗斯的标准主要由俄罗斯联邦国家标准G OS T R发布，现已发布6项（G OS T R 56 891.1～GOST R 56891.6）文物保护方面的标准，分别对历史文化古迹、艺术作品、历史地域和文化景观、木质建筑和石头建筑等术语进行了定义[4]。

1.6 美国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工作

美国文物保护协会（A m e r i c a n I n s t i t u t ef o r C o n s e r v a t i o n）官方网站对c o n s e r v a t i o n、preservation、restoration等文物保护常用且容易混淆的词汇做出定义。美国盖蒂保护研究所（GettyConservation Institute）出版的三百余本文物保护著作中大多数附有较为详尽的名词索引。史密森尼博物馆 （Smithsonian Institution）是美国著名的博物馆体系，其下属的修复机构在其官网上刊登书画修复的近百个术语及解释（https：//www.si.edu/mci/english/learn_more/taking_care/painting_glossary.html）。

1.7 澳大利亚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工作

澳大利亚文物保护研究所（Australian Institutefor the Conservation of Cultural Material）在其官方网站（https：//aiccm.org.au/conservation/visual glossary/）用图文结合的方式，对文物修复中常见的75个术语进行解释，通过对比图片和词汇描述，可以了解如何识别文物劣化现象。

1.8 文物保护术语国际合作项目

除了各国的术语标准的制定外，国际各大机构都开展文物保护交流合作，从中提炼文物保护术语。比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日本文化财产研究所于2003年编写文化财产保护技术词汇（TechnicalVocabulary for Cultural Property Conservation）。2003年伊拉克国家博物馆的文物在战争中被毁坏，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日本文化财产研究所技术支持下，启动了博物馆文物保护修复项目，从而为伊拉克文物保护人员提供专业的培训，参加培训项目的人员在完成各自的培训课程后向教科文组织提交了报告，教科文组织建议将报告的经验和词汇汇总，由此产生《文化财产保护技术词汇》，本词汇手册涵盖骨头、金属、木材、羊皮纸、陶器和玻璃等多个方面，对指导伊拉克其他博物馆的文物修复有着重要的价值。此外，由德国霍尼曼研究所（Hornemann Institute）牵头编写的《壁画和建筑表面保护术语的欧洲图解词汇表》（European Illustrated Glossary of ConservationTerms for Wall Paintings and Architectural Surface），汇集多国专家学者，翻译成为英语、德语、法语、土耳其语、保加利亚语等11种语言，有助于壁画和建筑领域保护修复工作的开展与交流。

1.9 文物保护术语学术出版物

国外学者已经出版了若干与文物保护术语相关的书籍和手册。典型的出版物有Glossa r y ofConservation，Petit Vocabulaire du Patrimoine Culturelet Naturel，Glossaire du Patrimoine，A Glossary ofTerms Useful in Conservation等。众多书籍的出版为文物保护术语研究提供重要参考意义。

2 我国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现状分析

近年来我国文物保護标准化事业取得很大发展，但是文物保护术语工作尚未得到重视，文物保护领域的术语存在含义模糊，使用不规范等现象，影响文物保护的学术交流，一定程度阻碍了文物保护技术国际化交流的进程。当前我国文物保护术语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三个方面。

2.1 馆藏文物保护术语研究

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何流老师已研究文物保护术语多年，对文物保护术语名词的研究有着诸多探索，发表了多篇关于文物行业术语的研究成果。《术语研究是文物学科建设的基础》（2015）指出文物工作中对术语没有足够的重视，造成概念的混淆和歧义的产生，导致在文物技术交流中产生混乱或偏差，必须重视对文物术语的正确使用，理清文物概念的关系，探索文物术语的发展规律，才能促进文物专业学科的形成与发展。《文物基础术语混用或替代引发的思考》（2013）分析了文物行业基础术语的定义和起源，提出在国际化形势下保持中文特有概念的重要性。《传统文物术语固化方式试析》（2013），分析归纳了几种传统文物术语的演变规律及固化方式，如传统文物修复术语是由口耳相传的行话转化而来，古代建筑术语是由建筑结构及技术规范发展而来，金石学术语经过考证推本溯源而命名。《“文物”、“文化遗产”之术语辨析》（2014）从术语学角度出发，对“文物”及“文化遗产”这两个文物行业基础术语的概念和内涵追根溯源，探查其发展过程，促进行业内外对这两个术语的正确认识和使用。此外，王旭东研究馆员主编的《岩土质文物保护名词术语》（2014）汇总了岩土质文物保护的名词术语，对岩土质文物术语的规范起到一定的指导作用。

2.2 馆藏文物保护术语英译研究

当前，对于文物保护的术语翻译集中在考古词典，由吉林大学编写的《英汉·汉英文化考古词典》于1998年出版，主要收录文物考古方面的名词术语，其中包括重要的考古发现、考古遗址、考古遗迹、考古学家、考古学派、考古著作以及重要的考古实物和文物。全书共收词目1. 3万余条，加上派生词、组合词等共收词目3万余条。《汉英文物考古词汇》由紫禁城出版社于2005年出版，该词典主要收集了故宫博物院院藏文物及其修复术语。《博物馆藏品保护英汉词汇手册》是中国博物馆协会根据ICOM-CC编译的文物保护电子词典整理而来。此外，在国际古迹遗址理事会中国国家委员会制定、国家文物局推荐的《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中，“中英对照术语表”列出了约150个文物保护学科核心术语的中英对照和简明解释。此外，陕西省文物保护研究院联合砖石质文物保护国家文物局重点科研基地，翻译了由国际石质科学委员会（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Committee for Stone）多位专家学者合作编辑的《石质文物劣化模式图解术语表》（Illustrated Glossary on Stone DeteriorationPatterns）。此术语表定义准确、图示清楚，为准确识别石质文物劣化模式提供了规范的术语，能够有效指导石质文物的保护。

2.3 馆藏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研究

我国现行的一系列文物保护国家标准和行业标准中，对部分馆藏文物保护术语做出翻译与阐释，涉及古代彩画、陶制彩绘文物、青铜和铁质文物、馆藏纸质文物、石质文物、竹木漆器、丝织品等文物的定义、病害与图示、现状调查，以及可移动文物保护病害评估技术规程、环境检测等诸多领域，总共对约五百余个文物名词术语给出了较为详细的释义。以上标准极大推动了馆藏文物保护术语的规范化使用，但数量有限且距离标准化仍有差距。

3 借鉴与启示

3.1 建立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体系，促进学科体系的完善

文物的丰富性、复杂性和其赋存环境的多样性使得保护工作的每个环节都需要多学科的参与合作。文物保护涉及的知识门类庞杂，既包含化学、材料、建筑、环境、生物等自然科学与技术科学，又与考古学、历史学、艺术学等人文社会科学密不可分，具有极为典型的多学科交叉特征。因而文物保护相关的术语与诸多学科存在大规模重叠。因此要根据文物保护学科本身的特点，建立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体系，整理出一套通用并且完善的文物保护术语，涵盖文物价值认定、文物展示利用、文物保护修复、环境控制等方面，进而为学科体系的完善奠定坚实的基础。

3.2 扩大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覆盖范围，有效指导文物保护工作

当前已出版的文物保护文献及实施的文物保护标准中，通常能够找到大量石窟、古建筑、古书画、陶瓷、青铜、丝织品文物等相关名词术语，但很难找到木器、镶嵌、钟表等文物的保护修复术语，由于不同类别文物的病害程度与保护修复方式各有不同，应扩大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的覆盖范围，使相应的文物保护术语能够指导文物保护修复工作。

3.3 提高文物保护术语国际标准化程度，助力国际学术交流

由于我国文物保护起步晚，文物保护术语标准化基础薄弱，许多文物保护专业名词的概念、内涵与使用范围等界定不明确，导致在国际交流过程中容易产生歧义。以“文物”一词为例，相关的英文涉及到cultural heritage、cultural property， culturalrelics等多个单词。我国的文物通常指古物，欧美国家常用“文化遗产”（cultural heritage），日本国内偏向使用“文化财产”（cultural property）[5]，各国术语都带有各自民族文化特征，在推进文物保护术语的标准化建设与规范使用过程中，充分尊重不同文化的发展成果，将自身的文物保護术语特点与世界文物保护术语相互衔接，明确国内外文物保护通用术语及特征，避免语义模糊对学术研究造成的不利影响，推进文物保护国际化交流的进程。

4 结 语

随着我国文物保护领域相关标准的不断发展，文物保护术语的标准化建设显得尤为重要。因此需要借鉴国际文物保护术语标准，结合我国文物保护的实际，建立我国文物保护术语的标准体系，促进文物保护术语的规范化使用，以期推动我国文物保护事业的高质量发展。

参考文献

[1]何娟. 欧洲文物保护技术规范述评[ J ] .中国文物科学研究，2012（4）：51-53.

[2]李春玲.欧洲标准《文化财产保护—主要术语和定义》概况[N].中国文物报，2015-05-29（006）.

[3]李春玲.英美文化遗产保护标准化及对我国的启示[J].东南文化，2016（2）： 6-12.

[4]张金风. 文物保护标准化建设[ J ] . 中国文物科学研究，2008（1）：20-22.

[5]何流.欧洲文物保护标准探识[J].中国文化遗产，2015（6）：84-89.

作者简介

王茜，硕士，故宫博物院馆员，主要从事文物保护与标准化研究。

（责任编辑：张瑞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