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新华教授治疗勃起功能障碍用药规律分析

陆包伟，胡海林，王 能，何清湖,2*

1.湖南中医药大学，湖南 长沙 410208；2.湖南医药学院，湖南 怀化 418000

勃起功能障碍（erectile dysfunction, ED）是指男性持续或反复无法获得和/或维持足以进行性活动的阴茎勃起[1]。 有调查显示，我国男性ED 的患病率为25.8%， 且其随年龄增长而上升，60 岁以后尤为明显[2]。 ED 在中医学中称为“阳痿”“阴萎”，《类经·法阴阳》注：“阴痿，阳不举也”。中医学对于ED 的治疗，有从肝论[3]、“阴茎中风”血瘀论[4]、“玄府-络脉”论[5]等多种论治理论，纷呈繁多，各有倚重。 谭新华教授，主任医师，湖南省名中医，第一、第三批全国名老中医药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享受政府特殊津贴专家，从医60 余年，擅长治疗各类男科疾病，尤其对于ED 的诊治有着独到见解。谭教授注重顾护脾胃，气火同调，喜用茯苓清补，慎用热药俊补、腻补，用方精简而功专效显。本研究整理了谭教授专家门诊病案，对所用中药处方进行数据分析，探讨谭教授治疗ED 用药规律与特色，以期为临床用药治疗ED 提供思路与参考。

1 资料与方法

1.1 处方来源

谭教授在湖南中医药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门诊的处方病案，录取时间为2021 年1 月至2021 年10月，录取内容包括患者的年龄、中医诊断、西医诊断、处方组成等。

1.2 纳排标准

纳入门诊中医诊断含有“阳痿”和西医诊断含有“ED”的医案内服中药处方；门诊所开的中成药、外用药、西药不纳入分析；若同一患者前后就诊所开处方一致的，视为重复处方，予以排除。

1.3 数据处理

中药名参照《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6]与《中药学》[7]进行规范，道地药材转化成标准中药名后录入，如“淮山药”统一为“山药”；不同炮制后功效变化大的，录入炮制中药名，如“炙甘草”“熟地黄”“制何首乌”等。

1.4 数据分析

借助“中医传承计算平台3.0”软件对医案数据进行统计和挖掘分析，运用软件中“数据分析”模块中的“统计分析”和“方剂分析”功能，进行组方用药规律与关联网络的可视化分析。

2 结果

2.1 门诊ED 患者的年龄分布

共纳入病案227 例，包含161 名患者。 其中，20～30 岁32 人（7%），30～40 岁83 人（52%），40～50 岁34 人（21%），50～60 岁12 人（7%）。

2.2 药物的性味

温性药物（1439 次）频次最多，其次是平、寒性；甘味药物（2323 次）频次最多，其次是辛、苦味。 详见图1～2。

图1 谭新华教授治疗ED 药物四气分布雷达图

图2 谭新华教授治疗ED 药物五味分布雷达图

2.3 药物的归经

归经前5 位的是肝、肾、脾、肺、心经。 详见图3。

图3 谭新华教授治疗ED 药物归经分析图

2.4 高频药物

在纳入的227 个处方中，共使用中药153 味，累计使用3311 次。 使用频数≥50 次的药物有25 种，累计使用2247 次。 使用频数≥100 次的药物有10种，使用频数前3 位的药物分别是茯苓、淫羊藿、巴戟天。 详见表1。

表1 谭新华教授治疗ED 高频药物统计表

2.5 关联规则分析

运用“方剂分析”中的“关联规则”功能对所用方剂中的药物进行关联分析，将支持度个数设置为80个，置信度为0.9，得到核心关联药对20 条。 用“网络拓扑”功能可得到相应的药物关系图。 核心关联药对前3 位是的淫羊藿-巴戟天、茯苓-白术、茯苓-淫羊藿。 详见表2、图4。

表2 谭新华教授治疗ED 核心关联药对统计表

图4 谭新华教授治疗ED 药物关系图

2.6 聚类分析

应用“聚类分析”模块，基于kmeans 算法+回归模拟对药物进行聚类分析，得到5 个核心组合。核心组合1：茯苓，党参，巴戟天，甘草，淫羊藿，白术。 核心组合2：茯苓，芡实，龙骨，金樱子，牡蛎，巴戟天。核心组合3：茯苓，白芍，酸枣仁，远志，当归，柴胡。核心组合4：茯苓，巴戟天，山茱萸，淫羊藿，山药，熟地黄。 核心组合5：茯苓，巴戟天，淫羊藿，枸杞子，金银花，菟丝子。 详见表3、图5。

图5 谭新华教授治疗ED 方剂聚类分析图

表3 谭新华教授治疗ED 核心药物组合聚类分析表

3 讨论

用辛热大燥之药治疗ED，欲猛药峻补，壮阳起痿，常易忽视辛热大燥之品会损阴耗气[8]。 谭教授认为非有阳微阴寒之重症，不宜妄投大热温燥之补药，当下看似有效，实则精血愈亏。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云：“壮火之气衰……壮火食气……壮火散气。 ”气虚空有“壮火”只会导致情欲高涨却勃起无力，心有余而力不足；亦或强行入房，劳伤肾精。 谭教授注重气火互利共生同调，“气”指脾胃之气；“火”为命门肾之火。 脾胃之气充足，运水谷而化精微，供养命门之火；肾火柔和，温五脏而养正气，鼓舞脾气的升发。气火相合化为阳气，《类经附翼·大宝论》云：“天之大宝，只此一丸红日；人之大宝，只此一息真阳”。 故谭教授喜用性味甘温的淫羊藿、巴戟天等药对，补“少火”温生阳气，或是配以甘平的菟丝子、枸杞子等药物，加炙甘草、炒白术等炮制后的补气健脾之品共同调理，是以气得火助则生流不竭，火得气势而明旺不熄。

茯苓是谭教授使用频率最高的药物。 研究显示，茯苓及其提取物具有抗肿瘤、免疫调节、抗炎、抗氧化、抗衰老等药理活性[9]。 谭教授认为茯苓性平，无论寒热、老少、体质强羸皆宜，味甘而淡，既可平补脾胃而无补药的厚腻留邪之蔽，又能淡渗利湿，补泻兼顾，具有清补脾胃之效。实热燥瘀致痿常以寒方泻火，茯苓可防攻伐伤脾；虚寒湿困致痿喜用补方温养，茯苓能泻湿腻健胃。

谭教授认为ED 一病易虚实夹杂，宜辨证施治。虚证主甘味以补虚，若有先天禀赋羸弱，精气阴阳俱虚者，甘平补之；若有后天恣情欲纵，年少而频犯手淫或不节房事，肾精亏耗者，甘温补之；若有劳碌熬夜，损耗阴津，虚火暗生者，甘寒补之。 体虚而实火夹杂者，则加用金银花清热降火；阴虚有热者，加知母、黄柏透解伏热；ED 日久，加当归、川芎活血化瘀；ED 血瘀重症，病入经络者，加蜈蚣、水蛭破血活血，舒筋通络[10]；情志抑郁，愤懑不舒者，加柴胡、白芍疏解肝郁，调畅气血[11]；肾虚精关不固者，加金樱子、芡实补肾固涩[12]；惊悸忧思，心肾不交者，加酸枣仁、远志宁心安神，交通心肾。

聚类分析得到谭教授治疗ED 的5 个核心组合，归纳为5 种经典治法。核心组合1 适用于ED 脾肾两虚证。 《脾胃论·脾胃虚实传变论》云：“脾胃之气既伤，而元气亦不能充，而诸病之所由生也。 ”用四君子汤加减配合温补少火的淫羊藿、巴戟天治疗ED。 若有畏冷、便溏之寒象，则用炙甘草补脾益气；反之，若有呕逆、烦闷之热象，则用生甘草清热益气，制约补药的温性。 将四君子汤中的人参换成药性更为平和的党参，谭教授认为一般患者并无元气大亏之象，党参补气健脾养血之效力足矣，且党参较人参价格低廉，能减轻患者的经济负担，故用党参代替人参。

核心组合2 适用于早泄型ED 肾虚不固证。 谭教授认为ED 和早泄同为男科的常见病，在临床上有一定的关联性[13]。 在纳入的161 例ED 患者中，38例都伴有早泄的症状，占比高达23.6%。很多早泄患者因害怕自己过快射精而降低在阴道内的抽动频率，导致阴茎缺乏足够的刺激，不能维持良好的勃起状态，日久成痿[14]。 谭教授以金锁固精方化裁，用煅龙骨、煅牡蛎潜阳补阴，收敛固涩，加金樱子、沙苑子配伍芡实益精固肾，增强固守精关之效，巴戟天温阳起痿，茯苓清补脾胃，以防呆补收涩过甚，收中有散，补泻兼顾。

核心组合3 适用于ED 肝郁血虚，心肾不交证。情志问题是ED 的一个重要的病因[15]，ED 合并郁证屡见不鲜[16]。 谭教授认为心有所求而不得，化为肝郁，愁闷不思饮食而伤脾胃，生化无源则气血虚，阴无以成形，肾阴亏虚不能制约心火，终致心肾不交而出现ED 的症状。 常用逍遥散加减化裁，选柴胡、白芍、当归疏肝解郁，养血活血，酸枣仁、远志宁心安神，交通心肾，茯苓扶助脾土以抑肝木。

核心组合4 适用于ED 先天禀赋孱弱，阴阳俱虚证。 对于素体羸弱精虚致痿，谭教授认为应以补虚为宜，多补少泻，存补去泻，留取六味地黄丸中熟地黄、山茱萸、山药“三补”滋养肾精；去除赞育丹中附子、肉桂等辛热大燥之品，留取性味甘温的淫羊藿、巴戟天，“三泻”仅留茯苓“一泻”，淡渗助运，防止滋腻伤胃生湿，形成“五补一泻”的新格局。

核心组合5 适用于ED 肝肾精亏证。 谭教授善从肝肾论治ED[17]，肾精充盛则勃起有力；而肝藏血，勃起需要有良好的血流基础[18]。菟丝子、枸杞子补肝肾，巴戟天、淫羊藿温肾阳，金银花、茯苓清热渗湿，制约温燥，肝肾并治，通补兼施。

综上所述，谭教授治疗ED 善用茯苓清补脾胃，常选淫羊藿-巴戟天药对温补肾阳命火，气火同调。强调辨证施治用药，注重对湿、热、郁、瘀等常见证的治疗。聚类分析得出脾肾同调、补肾固涩、疏肝活血，交通心肾、平补阴阳、肝肾并治5 种经典治法。 通过对谭教授处方用药规律发掘， 以期为临床治疗ED 用药提供一定的参考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