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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李觏的俭奢观

2023-01-20朱奕柯

平顶山学院学报 2022年6期

朱奕柯

(河南大学 哲学与公共管理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4)

李觏是著名思想家、哲学家、教育家、诗人,北宋儒家功利学派早期代表人物。李觏一生以教学为主,曾主持建设盱江书院,故后世称他为盱江先生。宋代政治家邓润甫及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巩皆曾从学于他。李觏的思想以儒家理论为本,兼具法家、兵家的理论。由于个人经历的特殊性,他的思想又与传统儒家略有不同。范仲淹、王安石、朱熹等皆对李觏的思想地位给予了高度评价,宋仁宗更是称其“通于经术,东南士人,推以为冠”[1]492。张岱年先生在《中国哲学大纲》一书中曾言:“北宋儒者中,最重利者,为与邵康节同时之李泰伯觏。”[2]同时,“胡瑗、孙复、石介、李觏等人都是范仲淹门下的贤士”[3]。李觏的思想不仅为庆历新政提供了理论上的支持,同时也是王安石变法的思想先导。胡适先生“定位其为‘一个不曾得君行道的王安石’,以说明王安石变法的历史渊源”[4]。李觏一生著述宏富而思想深邃,“其撰写的《周礼致太平论》《富国策》《强军策》《庆历民言》等著作大都呈现强烈的现实关切”[5]。他的俭奢观立足于儒家传统伦理思想,并融入自己的政治理念,体现出他对所处时代国家和社会现实的反思。

一、李觏俭奢观的内容

李觏的俭奢观“反奢倡俭”,其落脚点是富国,实现国家的财富积累,解决当时国家的经济问题,并在富国的基础上达到其他政治、经济和道德教化的目的。这一观点在《周礼致太平论》《强兵策》及其他策论和文章中皆有体现,但在《富国策》中其俭奢观阐述最为集中和详细。

(一)提倡节俭:量入以为出,节用以为本

李觏对于节俭的提倡,主要体现在粮食的用度和金银布帛的使用上。李觏在经济上奉行农本主义,所以他对于粮食的用度更为重视。北宋时期,商业虽然已经有较大的发展,但是国家的生产依然以农业为主,受季节、自然环境和条件的影响制约较大。基于粮食产量有限的现实,李觏认为个人和国家皆应遵循“量入为出,略有节余”的原则:“人所以为人,足食也;国所以为国,足用也。然而天不常生,其生有时;地不遍产,其产有宜;人不皆作,其作有能;国不尽得,其得有数。……苟不量入以为出,节用而爱人,则……怨剌并兴,乱世之政也。”[1]79李觏指出,所有的物资产量都是一定的,因此租税应当按照制度征收。物资的使用也应当有节制,要依照国家的收入决定可使用的物资数量,否则就会引起民怨,造成乱世。此问题涉及国家政治,事关重大,所以不可奢侈。

“民之大命,谷米也。”[1]140李觏认为粮食是国家最重要的经济来源,同时也是人民生活中最重要的物资。在发生灾害的时候之所以粮食会短缺,是因为 “民之无知,靡衣偷食,丰岁粒米狼戾有不爱也。食之亡节,用之亡度,或委于粪土,或腐于甑甗,或以饫狗马,或以肥鸡鹜”[1]149。而“水旱之忧,圣王所不免。……故君人者,务多蓄积,以为之备”[1]149,“盖丰年损其有余,俭年救其不足”[1]150。国家在没有灾害的时候就要积蓄粮食,教育百姓合理消费,注意节俭,杜绝浪费,以备不时之需。

宋代金银布帛等的数量并非不多,但仍然不够用。这是因为其用处太多,不只是人民的日常生活需要使用,国家对于金银布帛也有大量的需求:“今兹乘舆之器,享燕之用,内赏赐群臣,外交通四夷,必不可毋用金银。百官在位,六军在籍,夏有暑,冬有寒,必不可毋用丝帛。”[1]142金银布帛的储量不仅关系到民生,同时也有其政治意义,所以对于金银布帛不可使用无节。

(二)抑制奢侈:抑奢侈之风,尽物之所能

李觏对于当时北宋社会上的奢侈之风极力反对,尤其是制造、贩卖、使用奢侈物品。对于所用之物,李觏是主张去奢从俭的。他认为常见常用的器物才是对于国家和人民最重要的物品,难得之物仅供享乐,不可视之过重。他指出:“难得之货,饥不可食,燕游所用,非国之急。”[1]80对于“工以用物为鄙,而竞作机巧;商以用物为凡,而竞通珍异”[1]143这种制造、贩卖奢侈物品的现象,他坚决反对。李觏认为这是民间“淫侈亡度,以奇相曜,以新相夸”[1]143所致,而这种做法不仅导致了物资的浪费,助长奢侈之风,而且其暴利会吸引普通民众放弃自己本来所从事的行业(主要是农业)而转事工商。这与李觏农为国之本的理念是相违背的,故李觏认为应当“复朴素而禁巧伪”[1]145。如此物价就会降低,使用则不至于无度,工商从业者也会因为利薄而回归农业。

李觏认为奢侈品的生产和消费浪费人力财力,而且对国家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虽然不可能尽数禁绝,但“为国家者”亦当“制节使微少矣”[1]91。他引述《尚书》《礼记》《周礼》,劝诫君主“不贵异物,贱用物民乃足”[1]91,要求百工“毋或作为淫巧,以荡上心,必功致为上”[1]91,司市则要“治市之货贿、六畜、珍异,亡者使有,利者使阜,害者使亡,靡者使微”[1]91。对于民众生活中“鼓吹无节,歌舞相乐,倡优扰杂,角抵之戏,木棋革鞠,养玩鸟兽,其徒亡数,群行类聚,往来自恣,仰给于人”[1]144的现象,他不仅以其不符合礼表示反对,而且认为这是奢侈之风的产物,并会对奢侈之风有所助长。故此,他主张将这些娱乐性的消费场所一概禁绝。此外,李觏认为佛、道场所建设所消耗的建筑材料过多,且其建筑装修及所用之物过于华丽奢侈:“门堂之饬,器用之华,刻画丹漆,末作以炽”[1]146,“材木瓦石,兼收并采,市价腾踊,民无室庐”[1]146,“广占良田利宅,媺衣饱食,坐谈空虚以诳曜愚俗”[1]144,佛、道盛行消耗了大量的财物。不止于此,佛、道场所建设的奢靡之风又会助长社会上的奢侈风气,致使物价上涨,损害民众和国家的利益,应当予以制止。

(三)抑制奢侈的策略:节约分等级,取用有定制

李觏作为“合外内之道”的礼一本论体系的代表人物,虽然提倡君主和老百姓一样需要厉行节约,但是依据《周礼·大府》的规定,按照国用有定制的原则,他主张节约分等级,取用有定制,以此在礼法规定的范围内抑制奢侈。“凡其一赋之出,则给一事之费,费之多少,一以式法”[1]80,做到“日有成,月有要,岁有会”[1]80。“国奢示俭,抑有前闻。动人以行,不烦虚语。必也省宫室之缮完,彻服玩之淫靡。……戒逸乐之荡心,慕淳朴之为德。”[1]316李觏虽然主张限制君主及王室随意花销,但是另一方面他却强调君主的节俭和普通民众的节俭要有所不同,即“一谷之税,一钱之赋,给公上者,各有定制”[1]79,要依照礼制的规定划分等级。君主的节俭要与他高贵的身份相符:“凡言国计者,未尝不以俭德借其口也……贵为天子,富有四海,而使龊龊吝啬,下同匹夫,不得自广,则安用尊卑为哉?……若是而从墨翟之道,晏婴之学,以俭陋为是,则周公之制作果非乎?”[1]138-139李觏提出:“其用金银,上下有等,多少有数,匹庶贱类,毋得僭拟,则金不可胜用也。君子小人,服章有别,民非布帛毋得辄衣,工机之功将复其本,则帛不可胜用也。”[1]143这样不仅可以达到节约金银布帛的目的,同时也可以保障各阶层在经济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对于金银布帛的基本使用。他认为君主、士人和民众在吃穿住用方面的用度要分等级分层次,不可僭越。

爱奢侈恶节俭是人之常情,人多以奢侈为荣,以俭为辱,从而不顾自家经济情况奢侈无节,因此李觏提出:“为之禁令,地媺收多,则用之丰;地恶收少,则用之省。如此,民皆知惜费矣。”[1]86李觏的这一观点表明,他认为国家的政治行为可以干预或影响社会风气。“至于侈靡,皆为人费,虽不可尽去,亦当制节使微少矣”[1]91,制度(也即礼)可以对民众的俭奢观有一定的规范作用。国家公利是李觏一切观点和举措的目的,“礼以是举,政以是成,爱以是立,威以是行”[1]138,国家富足是政治、道德建设的前提。

二、李觏俭奢观的形成原因

李觏俭奢观的形成与其生活的社会环境、人生经历、个人志向抱负是密不可分的,主要包括三个方面:

第一,奢靡无度的社会现象导致富者与穷者冰火两重天,使得他对奢靡现象痛心疾首。李觏生于1009年卒于1059年,正值北宋由盛转衰之际。受朝廷所施行政治方略的影响,此时北宋冗兵、冗员问题突出,加之战事不断,岁币负担繁重,朝廷开支极大,社会上又兴起奢靡之风,国力已渐呈外强中干之势。在国内经济方面,土地兼并十分严重,一如李觏所言,“贫民无立锥之地,而富者田连阡陌”[1]141。普通民众所要缴纳的税赋也较为繁杂,生活压力很大。谢善元指出,“百姓爱奢侈当然是宋朝社会的一个特征。有许多农夫显然就是为了要多得一点利润才把耕种放弃,而他们的赚钱方法,是生产及运送日常生活里的非必需品”[6]127。这种“朱户仍奢侈,柴门转窭贫”[1]430的社会现象使李觏痛心疾首,也对其俭奢观的形成产生了很大影响。

第二,底层生活经历使他对奢俭有深刻的认识。李觏少时丧父,存心高远,半生求仕不得。作为一介庶士,他常常“肤寒热,腹饥渴”[1]311,“蹭蹬布素,寒饿寂历中,嚅哜道腴,研讨经术”[1]561。他曾在《上慎殿丞书》中自叙道:“且贫且贱,不怨不悔,上事老母,旁无昆弟,乞钱为食,来往江湖,零丁孤苦,积有年矣。”[1]298在《上孙寺丞书》中李觏自称“邑外草莱之民也,落魄不肖”,已“生年二十三,身不被一命之宠,家不藏担石之谷”[1]311。李觏家族自其祖父始便已无人为官,皆以务农为生。父亲去世较早,他需要奉养母亲养活妻儿,家中又无兄弟可帮衬,生活较为困窘。李觏在《上范待制书》中说:“伏念家世贫乏,幼孤无兄弟,老母年近六十,饥焉而无田……每朝夕进侧,则见发斑体癯而食淡衣粗。……身无油脂,日就干腊。”[1]309正是底层的苦难生活经历,使他更能体会下层民众的生存之艰,进而对于社会上的奢侈之风以及国家财匮力绌造成的不良影响有着较为深刻的认识。

第三,忧国忧民之心促使他思考如何反对奢侈、倡导节俭,进而形成自己的俭奢观。李觏一生贫困多病,常年居于乡间,却又心系天下,怀着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希望能凭自己所学康国济民。在《上孙寺丞书》中李觏曾言:“鸡鸣而起,诵孔子、孟轲群圣人之言,纂成文章,以康国济民为意。余力读孙、吴书,学耕战法,以备朝廷犬马驱指。”[1]311其提出反奢倡俭的俭奢观,不仅是为了达到富国强兵安民的政治目的,同时也蕴含着改变社会风气、教化民众的伦理层面的目的。

李觏十分称道“孔颜乐处”,视富贵如浮云,继承儒家安贫乐道的遗风。为了谋生和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李觏曾四处奔走自荐,向权贵求助,但因为“不肯放弃自己治国济民的奋斗方向,不与世俗合流,总也不能在仕途上有所举进。以后,便安于贫困之境,刻意研究治国的学问并从事教育工作”[7]564。《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评价李觏“可谓渊明之赋《闲情》矣”[1]565。在李觏的诗歌中也确实能够看出他的这种思想。如在诗作《自遣》中他写道:“富贵浮云毕竟空,大都仁义最无穷。一千八百周时国,谁及颜回陋巷中?”[1]455尽管李觏一心入仕,但他并非贪图荣华富贵。其求仕是本着救世济民的愿望,临困境而能“雅志归休,高尚其事”[1]551。李觏在写给自己好友祖无择的诗中言道:“人生但饱暖,此外皆淫侈。”[1]406此言固然有些偏颇和极端,却仍可体现出李觏崇尚俭朴的生活态度。

三、对李觏俭奢观的评述

李觏以儒家理论作为自己的思想支撑,其论述与实际结合较为紧密,多依据当时社会现实情况,通过实例来佐证自身关于俭奢的理论。李觏的俭奢观体现着儒家传统伦理思想中关于俭奢的观念,着眼点不止于道德层面。相较于某些脱离实际的言论,其俭奢观有着较强的现实意义,同时反映了其治国理政的理念。此外,李觏的俭奢观不仅涉及消费观念,而且体现出其农本主义的经济理念。

(一)以礼制为出发点

诚如罗国杰先生所言:“礼,在李觏的伦理思想中,是一个‘法制总名’、人类生活规范之总称。”[7]567李觏认为“庶民百姓同样也有‘礼’”[8],“礼”是其伦理思想的核心观念和最高范畴,使人有别有异,使秩序得到稳定,是一切伦理的基础。同时,李觏以为“时有不同,事有通变,用之不足,则礼从而杀,亦圣人之意也”[1]139,儒家的道德教化不是僵死的,应当因时而变,不能拘泥于旧有的具体道德要求。他曾提到:“利用厚生,为政之本,节以制度,乃无伤害,述《国用》十六篇。”[1]70李觏十分重视依礼为制,《富国策》首篇中论述君王生活不需过俭时,他就引用了周制“王有六寝,后有六宫,内官百有二十人,女奴不在其数。食用六谷,膳用六牲,饮用六清,羞用百有二十品,珍用八物,酱用百有二十瓮。衣有文绣,器有宝玉,次舍共具,所至无阙”的规定[1]138-139,以此来佐证不应要求君王的生活用度过俭,同时也表达了对墨子和晏子“以俭陋为是”观点的反对[1]139。李觏明确指出,“制度,礼之实也”[1]143,主张对于金银布帛等物的使用“明立制度”[1]143,既不可使人奢侈,又不至于过俭。以此观之,在李觏的伦理思想中,居于核心地位的当为其礼制思想,他是“以客观化的‘礼’来概括道德”[9]。

李觏认为,“饮食、衣服、宫室、器皿、夫妇、父子、长幼、君臣、上下、师友、宾客、死丧、祭祀,礼之本也”[1]5。人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体,所需几乎是无限的,所以需要用礼对人进行约束。他主张“其用金银,上下有等,多少有数,匹庶贱类,毋得僭拟”[1]143,“君子小人,服章有别,民非布帛毋得辄衣”[1]143。李觏反对任何阶层的奢侈,但各阶层对于财物使用的限度是不同的,一定阶层有一定阶层的财物使用规定。他所主张的是在符合儒家礼制规范的限度内节俭,反对个人对物品的使用高于其所属阶层的最高限度(也即奢侈),同时也主张不要低于最低限度(也即过俭)。李觏的俭奢观体现了一种以满足基本生活的生存资料消费为宗旨的消费观,在消费过程中应当尽可能地以节俭为准则;同时他也肯定了在符合礼制的前提下享受物质财富的消费,而对于超出了礼制对一定阶层限制的奢侈消费,李觏是极力反对的。

“礼”是李觏俭奢观的理论根基,而其俭奢观也是“礼”正常运行的保障。李觏的俭奢观不仅是“礼”的思想体现,也是对以“礼”为核心的儒家伦理的维护。

(二)呈现出典型的功利特征

在俭奢的问题上,李觏是一个后果论者。他并没有把节俭视为一种必需的道德准则,其着眼点是行为及其结果,所言所说皆与实际相关,并论述节俭能够带来什么样的好处以及奢侈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李觏的俭奢思想中较少见思辨性的内容,更多的是与时代需求和社会实际相关的内容。其思想“注重的是现实的紧迫问题,具有鲜明的经世精神”[10],以实用为重。李觏主张节俭反对奢侈的俭奢思想是站在国家立场上的,其最终目的是维护国家的公利以富国(这也是其诸多策论的基础)。例如,他提出“其用金银,上下有等,多少有数,匹庶贱类,毋得僭拟”[1]143和“君子小人,服章有别,民非布帛毋得辄衣”[1]143的原因分别是“金不可胜用”[1]143与“工机之功将复其本,则帛不可胜用也”[1]143。李觏并不反对人们追求私利,但他反对因为追求奢侈的生活而产生或可能产生的对公利的不良影响。

李觏的俭奢观以行为造成的后果为着眼点,对奢侈导致的社会问题以及节俭可能带来的好处和效果进行思考。其目的是公利,也即国家和社会整体的利益而非个人奢侈消费的私利。因此,他的俭奢观是一种功利论思想。

(三)体现了农本主义的理念

李觏奉行的是农本主义,他指出:“民之大命,谷米也。国之所宝,租税也。”[1]140北宋政权外患不止,内政疲敝,社会上奢侈之风也较为严重。为了达到富国目的,李觏主张“驱游民而归之”,限制工商“末者”的发展,同时还要使“不在四民之列”之“冗者”“力于农者”[1]143-145。对于舍弃农业而从事其他行业者,李觏的态度较为严苛。李觏对于个人重利和逐利在法律和道德层面上所产生的不良影响有着较为清晰的认识,因此,他否定个人对利益的过分追逐,极力反对过多的人脱离农业转而去经商。在他看来,商业带来的巨大利润是助长奢侈之风的一个重要因素。奢侈之风既导致农民弃农从商,更导致人们对于私利的过分追求。反之,对私利的过分追求又会助长奢侈之风。

“国家利益是大利也是大义”[11],李觏对利的态度是重公利而兼顾私利。李觏认为农业才是国家利益的根本保障,所以他提出了一系列举措来抑制商业,反对奢侈之风,倡导发展农业。

四、结语

李觏的俭奢观是对儒家传统伦理思想的继承和发展,也是对当时空言道德教化的为学风气的有力冲击。李觏作为功利学派的儒者,其俭奢观有着明显的后果论色彩,十分重视提倡节俭以达到其目的。结合李觏的出身、人生抱负和思想以及社会背景,他提出这样的俭奢观是必然的。李觏一生未曾出任较重要的官职,与其俭奢观相对应的措施也并没有得以实施,但学界多认为李觏的思想是王安石变法的先导。谢善元指出,李觏与王安石“对于流行于宋朝的爱奢侈风气却又一致痛击”[6]160,更是指出,“王似乎在亦步亦趋地跟随着李。跟李一样,王也建议政府对工商业者采取行动,这样他们中间有些人会回到农业界去”[6]161。我们无法断定王安石的做法究竟有多少是受到李觏的启发,只能推测二者在此问题上有共识,王安石吸收了李觏的某些思想。

在步入新时代的中国,李觏俭奢观中的一些积极主张依旧焕发出生命的活力,也依然可以给我们提供有益的思考和指导:无论社会发展到任何阶段,奢侈是必须反对的。在消费上,应当根据收入以及物质资料的产量来决定其水平高低,量入为出,不得浪费。不论是从国家富强的角度还是从家庭富足的角度,都应当大力倡导节俭,进而避免奢侈浪费和过度的资源消耗。这就需要采取积极措施,正确引导社会消费,抑制奢靡之风,宣传合理的俭奢观,树立正确的社会价值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