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张继强:债券市场“躺着赚钱”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2023-01-15
这几年,宏观环境有了很大的改变:地缘环境发生了一些不可逆转的变化;高质量发展已经成为首要任务;全球发展的底层逻辑也在变化,过去更多地讲效率,2008年金融危机后更多地讲公平,安全和公平成了重点。
在这种情况之下,宏观研判框架也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比如,思维方式上,过去是成长的角度理解很多问题,现在很多时候是以结构的视角去看待问题。而且,以前我们的聚焦点在于需求端,比如三驾马车等,现在往往看的是供给端,比如2022年全球通胀,是供给因素所导致的,而不是需求。
2021年中央提出了“三重压力”,正是过渡期特有的一个现象。在这个过程中,供给、需求和预期的层面都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我们自己也在适应这种新的环境,这可能是疫情之后的一种特殊现象。也许经济的潜在中枢在逐步放缓,而且,房地产行业再也回不到过去,但是我相信,我们的经济结构可能会更加健康,产业会继续升级。
这波通胀的原因比较复杂,跟以往的机理不太一样。我们以前提到过,全球有诸多滞胀基因。第一,是逆全球化。以前全球贸易的基础是效率最高、成本最低,但是现在会依附于安全,甚至价值观、公平,安全冗余会牺牲效率、抬高成本。
第二,是新能源,包括绿色经济的发展。这当然有利于人类的持续发展,但客观上也会抬高能源的成本。过去几年,矿业巨头、油企,被欧美养老金大量持有,这些股东的诉求是稳定的分红,就不鼓励企业做capex(资本性支出),导致市场没有新的供给,一旦需求起来,能源价格就容易突然上涨。
第三,中国供给侧改革、老龄化等也改变了全球的供求关系。
所以,今天看到的情况是,全球这一波通胀超乎大家的想象。2021年,美联储说通胀是一个短期现象,2022年已经不再提了。
单纯从美国的通胀来讲也很有意思,它有供给、需求、货币政策三重原因。
第一,供给方面,有俄乌冲突的因素,有过去几年传统行业资本开支减少的原因,所以,一旦需求起来,弹性就特别明显。当然,这跟劳动力的供给也有关。疫情之后,很多劳动力不愿意出来工作了,加上美国收紧移民政策,低端劳动力的供给减少,也从供给端推升了通胀和工资,而且,低收入人群工资涨得比高收入人群要快。
第二,需求方面,美联储的资产负债表在疫情期间扩张了将近一倍。这是什么概念?大量的资金通过MMT直接发到老百姓的手中,以前的QE没有发给老百姓,更多在金融市场推升资产价格。它比当年伯南克说的“直升机撒钱”对实体经济的作用还要更直接,影响更大。这造成一个结果的原因,就是整个需求突然膨胀起来了,供给又跟不上,当然价格就有了剧烈的上涨。所以,这一波通胀跟欧美大肆放水或者货币宽松有很大的关系。
第三,货币政策滞后。2021年,通胀其实就有苗头,从正常的周期来讲,美联储就应该干预。但是,美联储认为这是临时现象,还是把就业作为最重要的目标,觉得就业数据不好,加息要等一等。结果到2022年发现,就业突然变得非常火爆,但是,通胀已经有点失控的风险。这个时候急匆匆地加息,造成了全球金融市场紊乱。
货币政策是与时俱进的。上世纪70年代全球出现一轮滞胀,美联储主席沃克尔采取的方式就是坚决地通过加息打击通胀,维护了央行权威。从那之后,全球形成了一个思维:控制住通胀是央行唯一的目标。所以,当时非常流行单一目标制。
到2008年次贷危机前夕,一个新的现象在全球出现:金融泡沫起来了,但从通胀层面看不出来,因为资金可以进入实体经济,也可以进入虚拟经济体系,也会造成很严重的危机。
次贷危机之后,全球央行也有很多反思:单一目标是不行的,要与时俱进。例如,中国实行了货币政策与宏观审慎政策“双支柱”框架,即一方面是传统的货币政策,盯住经济周期;另一方面是用宏观审慎政策,盯着金融周期。
往后推演,我觉得还有一些新的现象值得关注。比如,货币和财政之间更紧密的结合,这几年已经出现了,包括美国的财政赤字货币化等。在中国,大家对此也有很多讨论但方式不同,比如政策性金融等。
当然,这两年,央行也有一些新的变化,比如,提出“内我为主”兼顾内外平衡,完善利率传导机制,加大技改再贷款等结构性政策力度,推动市场利率围绕政策利率上下波动,更好地服务实体经济。
过去的周期研究中,最典型的模型就是美林時钟,它描述的是从增长、通胀到资产的表现。但是,增长和通胀是央行关注的两大目标,也是影响利率的两大指标。换句话说,美林时钟其实描述了一个从利率到资产价格轮动的关系。但我个人觉得,这种框架在过去几年遇到的挑战比较大。
正常时期,利率低一点,企业有利可图,就会开始生产,然后就扩大了需求。经济过热的时候,稍微提高利率,压抑需求,企业发现无利可图了,就会停止生产,经济慢慢冷下来,需求就弱化了。
但是现在,一旦进入零利率时代,正常货币政策失效,欧美等国推出了QE操作,这个阶段,资产的表现跟正常的利率调节的逻辑完全不同。最典型的例子是,黄金可能变成一个货币的替代品,表现很好;但其他资产,尤其是股、债,有可能同涨。零利率意味着流动性很充裕,就会推动所有的资产价格上涨,从利率到资产价格之间的轮动关系就被打乱了。
此外,这个逻辑其实还是需求端的逻辑,是从利率到需求端,但是我们发现,最近几年影响市场的不仅仅有需求逻辑,还有供给逻辑。比如,为什么2022年上半年大宗商品价格能涨那么多?是因为过去几年传统行业的capex比较少,叠加了俄乌冲突对供给冲击的结果。所以,我们现在重视需求的同时,还要重视供给端。
我想说,美林时钟还有它的生命力,但是在这种特殊的时期,我们要多考虑一些,比如,要考虑在零利率的时候、供给冲击的时候会有什么新的变化。当然,还要考虑一些结构性的因素,比如我们发现,高质量发展要求下,现在股市都是结构性行情,这意味着从利率到资产价格的轮动,对总量变化可能没有之前那么敏感了,但是,结构性的机会贡献更大。
此外,如果全球经济进入“三高一低”的时代,美联储加息、中国高质量发展、全球秩序重建,都在重塑资本市场定价体系,需要有新思维。
利率的本质,是资产或资金的价格。资金有两个价格,内部的价格叫利率,外部的价格叫汇率。从资金价格的角度讲,大趋势看,中国的利率中枢还是偏向逐步下行的,但未来一两年将有反复。
首先,过去很多年,我们的利率很高,是因为经济潜在增速高,资本的回报高。但是,中国的潜在增速随着经济转型、消费的占比攀升、第一产业劳动力向第二产业迁移的减少,会逐步地下行。但会表现为质的实质提升和量的适度增长。
第二,过去很多年,房地产和城投这些主体的融资需求特别旺盛,对利率的敏感度不高,对利率又不敏感。现在,“房住不炒,隐债不增”,它们可能慢慢进入一个低迷的时代,甚至融资需求会慢慢萎缩,当然,利率中枢也会随之逐步下行。
还有其他的因素,比如,宏观杠杆率在逐步往上走,但是,高杠杆加高利率,可能很多市场主体都承受不了,这也会倒逼利率逐步走低。从我们2019年甚至2017年的判断看,中国的利率中枢总体应该是处在一个持续而且缓步下行的阶段。当然,利率也会有周期,长周期趋势下行,但短周期仍会有起伏。
针对债券市场后面的特征,我们最近几年有一些典型的感受,不一定准确。
第一,产品慢慢国债化。从市场占比看,现在第一大债券品种是地方债,这是2015年之后的一个新现象,就是债券的产品结构越来越国债化。像传统上投资者比较喜欢的信用债、民企债、地产债慢慢弱化。
第二,品种越来越多元化。以转债、资本债、REITs为代表的资产慢慢有所起步,虽然规模还不大,但品种更丰富了。
第三,投资群体同质化倾向明显。从操作策略看,因为监管对杠杆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其他方面能做的差异化越来越少,所以,策略方面越来越同质化、单一化。
第四,大趋势上来说,海内外的联通会越来越紧密,但外资还不是主导性力量。
这么多年,不管宏观形势怎么变,债券市场根本的框架是没有变的。来到这个市场,都是为了获得投资回报,途径是什么?第一,票息;第二,收益曲线的下滑回报;第三,资本利得;第四,杠杆。回报获得的方式决定了要在哪个点上着力。
所以,债券研究关注的指标离不开宏观层面、流动性层面、供求层面、政策层面,再加上估值和情绪。
但是,如果聚焦一点,影响最大最直接的,是货币政策。货币政策关注的,就是我们要关注的。货币政策一般来讲有四大目标,增长、通胀、金融稳定、国际收支平衡。一般我们特别重视的是增长、通胀和金融稳定这三者,同时兼顾一下国际收支平衡。
建议大家也从这几个关注点来推断,关注经济增长、社融、通胀、资产价格、杠杆,再加上中美利差或者汇率的情况,这就是债券市场分析的简单框架。
这说到债券市场的一个痛点。信用债是债券市场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但是,之所以要叫信用债,它不是国债,它一定是有违约风险的。
2015年之前基本上没有违约,造成的结果是什么?大家疯狂地加杠杆。没有违约的市场也是不正常的,所以,我们对违约这件事情本身是接受的。但是从市场的角度来讲,不能接受的是什么?是无序违约,恶意违约,没有规则地违约。
当然,国内市场比海外要复杂一点,因为我们很多微观的主体并不完全是市场化的,比如城投、国企,违约方式也是五花八门,这就给我们的框架带来复杂性。
但不管怎么样,债券跟股市不一样,股市流动性好、看错了可以止损,信用债流动性往往不好,就是看到期了能不能偿债,从这个角度看,事前的甄别特别重要。其实有些时候我们自己也面临很困惑,所以只能在应对方面多做一些文章,想好自己的产品定位和能承受的风险程度。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越来越成熟,我们也需要反思评级的体系、对投资者的保护,尽量把事前的风控做得更好一点。
“固收+”现在应该说是个网红名词,它的红,第一是有需求。以前承载居民财富的渠道主要是房地产加理财,现在的变化在于,理财产品慢慢净值化了,波动也加大,已经不保刚兑了,房地产的投资属性在慢慢弱化,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大量居民财富有嗷嗷待哺的配置需求。有意思的是,现在银行对存款变得特别挑剔,无法提供规模大的、高收益的产品,且利率都在往下走。
第二,有供给。我们的资本市场,包括股市、债市规模已经大幅扩张,足以承载居民财富配置的需求。而且,基金公司、保险、券商资管等都愿意提供类似的产品,长期来看,其收益率应该比银行理财能高一点,比较切合居民部门的配置需求。
这种产品有没有生命力?我认为是有的,它打造的是一个相对低风险、适度收益的品种,波动相对不是特别大,填补了一个很重要的空白。但是,这两年它也遇到了一些问题,有些产品做成了“固收-”,有些产品波动过大,偏离了产品的初衷。但资本市场就是这样,瞬息万变,不可能不亏钱,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亏钱的概率会显著降低。回过头来看,很多产品如果持有一年或者三年左右,基本上就不亏并达到业绩目标,这就是时间的力量。
“固收+”产品确实是个新鲜事物,它的策略现在还是有点单一,基本上还在股债之间腾挪,而且,股贡献了最大的波动和弹性部分,所以受股市的影响有点重,这是一个客观事实。但是我觉得,大家对它的看法应该会逐步成熟理性,投资者不能期待任何时候都只赚不赔,但投资经理也要通过时间展现出投资能力,不负投资者的重托。
历史上,美国每一轮加息周期,往往都会引爆一次危机,因为它优先解决的是自己的问题,但美联储又是全球的央行或者一个水龙头。
这一轮加息,我觉得有三个脆弱点。
第一,是日本。日元在2022年贬值了很多,尤其对美元。日本的宏观杠杆率是全球最高的,利率如果一直上升的话,日本央行在最糟糕的情形下可能出现资不抵债的问题,但是目前还好。日本最有意思的是外债比较少,主要是内债。只要外债不被挤兑,问题就不大。但是副作用在其他方面体现,如美元计价的日本GDP已经得到了30年前,劳工等竞争力大为弱化。
第二,是欧洲。首先,俄乌冲突对它的供给有冲击,造成成本上升得特别快。比如作为欧洲经济领头羊的德国竟然出现逆差了,制造业强国出现逆差是很少见的。欧洲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货币政策没有腾挪空间了,因为欧洲的通胀比美国还要高,所以,欧央行必须把通胀作为一个最重要的目标,这就约束了央行可做的事情,比如后续的救助等能力。所以,出现欧债危机或者说经济的衰退是大概率事件,最近英国养老金事件只是一个预演。
从全球来看,欧洲也是一个重要的消费地区,也是中国第二大出口地,一旦经济进入深度衰退,我们的出口一定要提防一点。但是,欧洲去工业化的过程中,部分订单和产能反而流入中国。
第三,是新兴市场,像那种双逆差的国家可能还要提防一点,但对中国的直接影响不大。
讨论美国经济衰退的声音是越来越多了,我们判断,美国经济增长过去依附于MMT之后的消费刺激,房地产在疫情期间表现也非常火爆,这是主要的源头。后疫情时代,它的社交经济在恢复,欧洲产业再向美国转移,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美国粮食和原油都能够自给,地缘环境比其他国家好,都增加了它的抗风险能力。
但是,美联储快速加息之后,我们觉得美国进入浅衰退的概率越来越高,主要有几方面原因。第一,美国房地产已经进入下行周期了,按揭贷款利率已经达到甚至超过7%了,远超中国。房地产是利率敏感性的资产,一定会进入下行的通道。
第二,美国是个消费国,消费对经济的贡献比较大,但是股市跌这么多,利率高企,物价高,对消费都有挤出效应。不过,好在美国老百姓的超额储蓄仍高,就业市场仍健康。
此外,美国的信贷投放在慢慢减少,所以,金融周期也在弱化。当然还有其他一些因素。关键是,在快速加息之后,它是硬着陆还是浅衰退,值得讨论。我觉得,只能说70%的概率是软着陆或者浅衰退,还有30%硬着陆或深度衰退的概率。
美股这个时候就受到两股力量影响。美国如果進入浅衰退,加息步伐就会放缓,美股的估值压力就会缓解一点。但不论是浅衰退或者硬着陆,美股的盈利一定是下行的。所以就看这两股力量谁先到来,谁的力量更强。
我们不可能完全对海外市场免疫,但不需要夸大这种冲击。毕竟中国的经济周期、内部流动性都与海外不同步,我们有庞大的国内市场和内部流动性。
从经济周期的角度看,2023年经济增速中国好于美国好于欧洲,通胀压力欧洲大于美国大于中国,中国所处的宏观象限最有利。从流动性的角度看,美联储加息缩表仍会冲击全球市场,但是中国内部流动性非常充裕,大量的储蓄资金缺少投资驱动,问题在于股市还缺少赚钱效应。
此外,2023年压抑股市的几个因素都可能改变,包括美联储加息等。届时中国市场可能会走出独立行情,本质原因还是在于经济周期等不同。当然,在转型周期当中,结构性行情仍是常态。
港股流动性看美国,基本面看中国内地,又处于地缘摩擦的前沿,行业分布上容易受政策冲击,2022年表现不佳,背后有清晰的宏观逻辑。但2023年,美联储加息逐步停止,国内经济将有所恢复,加上港股足够便宜,有利因素明显增多,行情反转的概率不低。
高质量发展是中国发展到这个阶段的必然要求。回过头来想想,中国经济过去40年为什么取得这么大的成就?一方面得益于我们加入了全球的分工体系,得益于一些要素的投入,得益于后发的一些优势和制度的一些优势,我相信是一个客观的事实。
但是发展到今天,人口、债务、碳排放三达峰,我们再靠要素的堆积,想驱动经济更高速度的增长,已经不现实了,中国经济的潜在增速适度放緩,但质量有望提升、结构更趋优化、动能有所切换,这是一个客观的规律和事实。在这种大背景之下,我们提出了高质量发展的理念。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核心有几点。
第一,我们的优势在于拥有全球最大的市场,要形成一个内部大市场,才能在变革的年代或者不确定的年代,增强经济的稳健性,为创新等提供场景。
第二,我们不再以经济增速论英雄,而是要在科技创新方面进一步突破,不能被别人卡脖子,这事关经济发展的安全性和可持续性。解决发展不平衡、不充分的问题,通过区域协调发展、乡村振兴,让协调成为内生特点。让绿色成为普遍形态,走低碳发展之路,并培育相关产业发展、提供经济新动能。中国离不开世界,世界也离不开中国,在此过程中坚定地走开放之路。
第三,结构方面,我们在产业升级、数字经济、绿色经济等方面,可能会有更好的表现,或者更多的期待。中央的文件中提到很重要一点,最终经济发展的目标是让老百姓有安全感、有可持续性、有获得感、有幸福感,这是我们追求的最终的目标。
过去几十年高速发展的过程中,银行体系是内核,这跟我们的经济发展模式是相关的,过去是重工业化,现在从互联网时代到未来的数字经济、智能化、新能源时代,有个突出的特点,就是科技创新被提到新的高度,但科技的创新必然伴随着风险,靠银行体系就很难了。因为银行体系要求有抵押物,风险承受力相对要弱,承受不了有80%可能性会失败的项目。
但是,资本市场是愿意为风险去投票的,这就是资本市场的魅力。资本市场在助力实体的过程中会起到更强的作用,发挥风险分散器的作用。
而从居民的财富增值角度看,如果做得比较好的话,就会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从产业的创新到资本市场的助力,到居民财富的配置,就形成了新的三角关系,是理想化的一种情景。
2009年四万亿投资之后,应该是债券市场最风光的时代。那时候的模式是以地产和城投为主要的驱动力,它们在表内融资不方便,只能到资本市场或债券市场来融资,这为债市提供了大量优质的、有抵押物的,甚至有政府隐性信用担保的一类主体,关键是收益率还特别高,这是资本市场,包括债券市场最喜欢的一类主体。
但随着这几年打破刚兑,“房住不炒、隐债不增”两个大的框架之下,那个时代已经在慢慢过去了。而新兴的产业,更依赖于股市融资,对债券市场的融资需求会相对淡化一点。
所以,从好的地方角度讲,债券市场的收益率中枢大概率还是会逐步下行的,长期看是一个慢牛的行情。当然,这是好消息,不好的消息是,高收益的资产在慢慢变少了。但从债券市场的角度来讲,如果能转型成功,其实我们也是受益者,我们可以通过“固收+”等产品实现新的突围,只不过以前“躺着赚钱”的简单粗暴的模式早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