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2018年俄罗斯冶金工业安全生产及监管现状研究

臧小为

(南京工业大学安全科学与工程学院 南京 211816)

0 引言

冶金工业生产过程中存在的工业危险源和职业病危害因素繁杂[1-2]，世界各国冶金工业均面临着相似的安全生产和职业卫生问题[3-4]。焦玉书等[5]回顾了中国冶金矿山采矿科学技术的发展成就。马岩等[4]针对鞍钢某冶金生产线生产过程中存在和潜在的职业危害因素进行了风险评价。张振夫等[3]结合冶金企业的生产特点及存在问题进行综合分析，表明通过完善工艺系统和改善工作环境可以保证生产活动的安全性和稳定性。周勇等[6]认为，冶金企业积极探索企业安全文化建设是安全生产的灵魂。目前围绕美国、澳大利亚等发达国家的工业安全生产、安全监管体系等方面的研究较多[7]，相比较而言，针对俄罗斯工业发展现状、事故特点的研究相对较少。俄罗斯是全球钛、镍、铝、生铁和钢铁等冶金产品重要的生产和出口国[8]。Чернышев А В[9]、Корчагин Д П等[10]研究结果表明，截至2007年俄罗斯冶金企业工伤事故率一直处于高水平，生产安全整体状况仍有改善的余地。为降低俄罗斯冶金企业事故发生率和工伤事故率，需要对事故原因进行综合分析和总结[10]。

中国人民共和国成立初期，中国引进了前苏联的冶金生产技术、建设和管理经验[11]。近年来俄罗斯在中国“一带一路”战略实施过程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中俄两国在包括冶金工业的多个领域内开展合作。基于历史渊源和现实要求，本文主要基于俄罗斯联邦官方统计数据[8,12-14]和俄文原始文献，围绕俄罗斯冶金工业事故数、事故类型、事故伤亡人数、事故地区分布和安全监察监管行为等要素,进行梳理、统计、分析和总结。期望研究结果对提高中国冶金工业本质安全生产水平、促进行业良性发展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和借鉴意义。

1 俄罗斯冶金工业发展基本状况

由于矿藏资源丰富和历史上“重工业倾斜的发展战略”，俄罗斯冶金工业是俄罗斯政府财税收入和国家外汇重要来源[15-17]。目前俄罗斯拥有从矿石开采到冶金制品深加工的完整冶金工业体系，具有相当数量的具有行业带动力与国际竞争力的冶金龙头企业。有影响力的冶金企业包括：位于车里雅宾斯克州的马格尼托戈尔斯克冶金联合体(ММК); 位于沃洛格达州的北方钢铁公司(Северсталь)和伏尔加格勒州的”红十月”钢铁厂(Красный Октябрь); 位于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的诺里尔克斯镍业公司(Норникель); 位于斯维尔德洛夫斯克州的乌拉尔矿业冶金公司(УГМК-холдинг)和VSMPO-AVISMA公司(Корпорация ВСМПО-АВИСМА)；以及俄罗斯联合铝业集团(РУСАЛ)、俄罗斯铜业集团(РМК)、俄罗斯耶弗拉兹集团(ЕвразХолдинг)、俄罗斯金属管件集团(ТМК)、新利佩茨克冶金联合企业(Новолипецкий металлургический комбинат)和金属投资集团(Металлоинвест)等企业。

俄罗斯冶金企业重视垂直型一体化商业模式构建，充分发挥俄罗斯丰富且相对廉价的能源优势，降低运营成本，提高规模经济效益，增强其在国际市场的竞争力[9]。俄罗斯冶金工业企业平均毛利润率处于世界同行业较高水平[9]。目前俄罗斯部分冶金工业产品在全球市场上占有重要地位，如诺里尔克斯镍业公司是全球最大的精炼镍及钯生产商之一，乌拉尔矿业冶金公司和VSMPO-AVISMA公司分别是全球最重要的铜、锌和钛等产品生产商和供应商以及全球第二大铝生产企业——俄罗斯联合铝业集团。

2009—2018年间，俄罗斯冶金工业在取得不俗成绩的同时，也面临着问题和挑战。2009—2015年间，俄罗斯黑色冶金主要产品产量均有一定程度增长，2015年达到峰值。自2015年以后，俄罗斯黑色冶金主要产品产量呈下降趋势。总的来说，与前苏联1990年生铁、钢材、成品轧材、钢管的产量(分别为59.4、89.6、63.7、11.9百万t)相比[17]，2009—2018年间俄罗斯黑色冶金工业尚未恢复到前苏联1990年的生产水平。2009—2018年间，俄罗斯铝和镍年产量呈明显下降趋势，铜年产量波动不大。

与石油天然气工业、军事工业产品相似，冶金工业产品也属于俄罗斯主要出口商品，易受国际市场行情及美欧制裁等因素影响。如中国和其他亚洲国家在世界冶金产品市场中所占的份额增大[15]；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对俄罗斯冶金工业发展造成巨大冲击，冶金产品产量和销量均陷入低谷。为了更好地发展俄罗斯冶金工业，2009年3月俄罗斯政府批准了“2020年前俄罗斯联邦冶金工业发展战略”规划[16]，其中的重点任务包括冶金设备现代化更新改造和冶金产品结构调整工作[8]，从而带动俄罗斯冶金工业产品结构和技术结构的不断进步。2014年“克里米亚”事件后，欧美经济制裁下的俄罗斯国内经济形势使得其冶金工业设备的更换和现代化升级工作放缓，粉末冶金技术等冶金新工艺尚未在俄罗斯冶金工业企业广泛应用[17]，同时俄罗斯冶金工业中高附加值产品比重较低[15]，如俄罗斯黑色冶金企业出口的高附加值金属产品在其出口产品总值中的比重不超过23%[15]。

2 安全生产与安全监察监管

2.1 安全生产主要特点

Корчагин Д П等[10]研究表明，导致2005年俄罗斯冶金工业事故的最主要原因属于管理方面的漏洞，体现在冶金工业企业领导层及管理人员在生产组织和管理过程中没有充分注意工业安全问题。

据统计分析，2009—2018年间，俄罗斯冶金工业事故和人员伤亡数量总体呈逐年下降趋势。这跟俄罗斯工业技术领域其他种类事故呈现相似的特点，如俄罗斯石油天然气管道运输及储存事故[18]、民用爆炸物品行业事故[19]和煤炭工业事故[20]。2009—2018年间，事故主要包括建(构)筑物破坏和技术设备损坏两类。这一特点反映出当前俄罗斯冶金工业面临的主要问题，即生产设备设施超期服役导致老化磨损严重[21]。据不完全统计，俄罗斯冶金企业中60%的生产设备设施已运行10年以上，20%的设备设施运行20年以上，10%的设备设施已运行30年，甚至仍继续使用前苏联时期的设备设施[22]。针对俄罗斯最大的黑色冶金企业马格尼托戈尔斯克冶金联合体的研究表明，该企业固定生产设备设施的活动部件平均损耗超过55%，其中21%已经老化，且无相应升级准备金[21]。结合事故致因理论可以看出，俄罗斯冶金工业“物的不安全状态”不可避免地导致不幸事件和事故，对员工的健康和生命、环境以及企业的物质基础的潜在威胁日益增大。

据统计分析，2014—2018年间，俄罗斯冶金工业安全形势总体平稳，但是事故造成的人员财产损失，尤其是事故导致的致命伤害和经济损失逐年增加。运行和旋转机构机械伤害、熔融金属和炉渣排放以及气体爆炸是导致人员伤亡的最主要原因。

乌拉尔联邦管区、中央联邦管区和西北联邦管区属于俄罗斯冶金工业事故高发地。俄罗斯自然资源分布不均，约80%的矿藏资源、森林、水和土地资源在该国的亚洲部分，而80%的工业潜力和熟练劳动力分布在俄罗斯的欧洲部分[1]。上述事故高发地区属于俄罗斯传统的工业中心，冶金工业企业分布密度大。2009—2018 年间，俄罗斯冶金工业事故时间分布相对比较随机，第二、四季度事故发生率相对较高。

2009—2018年间，俄罗斯冶金工业事故更多的是由于“物的不安全状态”所引起，当然“管理漏洞”和“人的不安全行为”等因素也不能完全忽略。不完全事故统计也表明，由于设备设施技术状态不佳导致的俄罗斯冶金事故占比70%，危险生产设施的生产管理效率低下导致的事故占比30%[8]。上述特点与俄罗斯煤炭工业事故和民用爆炸物品行业事故原因有较大不同。前期研究结果表明[19-20]，导致俄罗斯民爆物品事故的绝大部分原因可以归结为管理方面的漏洞；企业安全管理上的漏洞、从业人员违反操作规程和劳动纪律是俄罗斯煤炭工业事故发生的最主要原因。此外，发生事故的单位不仅包括俄罗斯中小型冶金企业，同时可以看到在大型冶金企业也发生数起事故。如2018年10月乌拉尔矿业冶金公司旗下某电解锌工厂因失火而暂时停业；2017年11月和2013年9月位于克拉斯诺亚尔斯克边疆区的诺里尔克斯镍业公司发生事故；2014年5月伏尔加格勒州”红十月”钢铁厂发生事故。可以看出，为提高冶金工业本质安全生产水平，选用本质安全化程度高的设备以及对设备的日常维护及管理是企业安全生产的重要物质基础，另一方面必须把落脚点放在提高管理的本质安全化水平上。

2.2 安全监察监管特点

基于俄罗斯联邦法律第116-ФЗ号《危险生产设施工业安全法》 (2013年3月4日修订，2018年7月29日最新修订)[23]，围绕包括冶金工业在内的工业技术类安全监察监管，从2014年开始俄罗斯国内开始建立风险导向型监管机制。以冶金工业为例，俄罗斯境内所有的冶金工业综合体及附属设施风险值被重新评估、分级和登记，其中风险级别包括Ⅰ、Ⅱ、Ⅲ、Ⅳ四类，第Ⅰ类危险性最高，实行国家不间断安全监察监管制度；第Ⅳ类危险源不需进行安全监管[24]。

2009—2018年间，俄罗斯冶金工业中被监管的生产单位数量和危险生产设施总数量呈明显下降趋势。在危险生产设施总数中，第Ⅱ和第Ⅲ类危险源占比最大。通常认为第Ⅰ类危险生产设施安全风险最高，但是事故统计数据表明，俄罗斯冶金工业人员伤亡事故绝大部分发生在第Ⅱ和第Ⅲ类危险生产设施内，在第Ⅰ和Ⅳ类危险生产设施中发生的人员伤亡事故极少。俄罗斯黑色冶金工业危险生产设施的构成中，生铁高炉、炼钢电弧炉、轧钢机数量减少明显。上述数据特点与近年来俄罗斯冶金企业不断合并重组以及俄罗斯政府加大力度淘汰和更新冶金生产设备设施有关，如2009—2018年间，俄罗斯钢铁公司的炼钢生产技术和生产工艺发生了积极的变化，逐步淘汰平炉钢生产工艺，采用电弧炉、吹氧转炉生产的钢铁占最大比例，采用连续铸造机器设备生产的钢坯比重逐年增长[17]。可以看出，俄罗斯重视其冶金工业设备的更换和现代化升级工作，积极开发和应用冶金新技术、新工艺。

与俄罗斯煤炭工业安全监察监管现状相似的是[20]，实行风险导向型监管机制后，近年来针对俄罗斯冶金工业安全的监察监管次数，以及检查中被发现的违规行为减少。而在此期间，俄罗斯冶金工业整体的安全形势总体平稳。可以看出，俄国内围绕工业技术类事故防控建立的风险导向型监管机制不仅提高了行政效率，而且运行效果良好。虽然2009—2018年冶金工业安全检查过程中发现的违规行为大幅减少，但是俄罗斯技监署加大了针对违规行为经济处罚的力度和管理力度，如2013年12月30日俄罗斯技监署专门出台了“生产、运输和使用黑色和有色冶金产品的安全生产规定”的部门规章[25]，旨在进一步加强俄罗斯冶金工业生产经营过程中安全风险管理，预防和减少冶金工业生产安全事故发生。

3 结论

(1)2009—2018年间，俄罗斯黑色冶金工业尚未恢复到前苏联1990年的生产水平，俄罗斯有色冶金铝和镍年产量呈明显下降趋势，铜年产量波动较小。

(2)2009—2018年间，俄罗斯冶金工业事故和人员伤亡数量总体呈逐年下降趋势。乌拉尔联邦管区属于俄罗斯冶金工业事故高发地，俄罗斯冶金工业事故主要包括建(构)筑物破坏和技术设备损坏两类，人员伤亡事故绝大部分发生在第Ⅱ和第Ⅲ类危险生产设施内。机械伤害、熔融金属和炉渣排放以及气体爆炸是导致人员伤亡的最主要原因，俄罗斯冶金工业事故更多的是由于“物的不安全状态”所引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