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王惟一针灸学术思想及其影响
2023-01-10林艳萍
林艳萍
(福建省老年医院康复医学科,福建 福州 350003)
王惟一,大概生活于987—1067年间[1],名王惟德[2],北宋时期的知名医家。宋仁宗、宋英宗期间,王惟一历任两朝医官,并在仁宗时被任命为朝散大夫、翰林医官、殿中省尚药奉御骑都尉。相传第3 位宋朝皇帝宋真宗赵恒时期,王惟德因避讳宋真宗名讳而改王惟一。王惟一精通针灸学,在针灸学上造诣很深,是宋之前针灸学的集大成者,著作有《铜人腧穴针灸图经》(以下简称《图经》)流传于世。在天圣五年(1027年),王惟一奉命担任设计,朝廷组织工匠,以人体为模型,铸就2 个针灸铜人,并将“图经”雕刻于铜人之上,供医士试针、教学、考试等用途。在针灸学研究方面,王惟一终身都奋力于针灸文献的探究以及整理工作,其中对皇甫谧的《针灸甲乙经》研究较为深刻,并且在学术上深受其影响。宋朝时,政治较为稳定,生产水平高速发展;同一时期,王安石进行变法,使教育、学校、科举考试制度得到变革,医学教育得到很大的发展;同时毕昇发明了活字印刷术,树立了印刷史的一座里程碑,使得许多医术书籍可以印刷保留下来,可以说高速生产力的温床更有利于知识的汇总与新技术、工艺的产生,独特的社会背景是王惟一成就的重要一环。在此基础上,王惟一吸纳多家前辈之长,又总结自身的经验,形成了特有的针灸学术特征,主要体现在多种不同的形式上,其中包括4 个方面:(1)固定穴位数量的补充和分类;(2)固定经络适应证和穴位应用;(3)固定强调预后的禁忌证和护理;(4)固定修订针灸图谱和骨比例测量[2]。在自身的强大技术以及学术特色基础下,造就了王惟一的医学成就。
1 撰写《铜人腧穴针灸图经》
书中认定人体经穴354 个(占现在已知人体经穴361个的98.06%)[3],详细叙述各种主治疾病的腧穴,王惟一对于腧穴的排列顺序,是取《针灸甲乙经》以及《外台秘要》中精华,再加上自己的经验思路编撰而成,其中分为3 大块,一、二为十二经以及督、任脉的经络循行排列,三主要讨论腧穴主治。《图经》还指出营卫气的运行[4],可惜铜人的经络走向未按照十二经络流注方向排列,十四经穴走向均为从足向上,呈现向心性。王惟一从众多针灸图谱中,收集整理了历代先人传下来的医术、医理,对其校勘考证,提炼精华并修正了错误部分,做了许多去粗存精的工作,较为系统地修订了针灸医籍,周密的考证腧穴准确的位置,直观明了地绘制了针灸图,进一步完善经穴理论,促使后世医者能更加明了地学习《黄帝内经》,并能深刻理解其中的本质原理。可惜对文章的考究也有所缺漏,有可能是前人的错误,也可能是对于经义的理解出现偏差,如“下廉去内踝长3 寸”,而现在的骨度分寸划分中,不是3 寸。然而这些不掩盖“图经”是现存较早的针灸图谱之一的事实,“图经”使针灸开始有了骨度分寸,让腧穴因偏差而致命的危险因素降低了不少,不再是“盲人摸象”式学习,使针灸走上规范化的道路,在后世的教学与传承中占据重大地位。
2 铸造针灸铜人模型
北宋时期,针灸空前的发展,然而多年的传抄导致古籍缺漏,常出现针灸穴位错乱,于是王惟一萌发了模仿真人来制作等比模型的想法,他与工匠同吃同住,从画图到实物制作,都是亲力亲为,其中历经无数艰辛,终于铸就了2 尊针灸铜人。针灸铜人在大小上按真人比例保持一致,依照生理结构在体内装置有五脏六腑,并均设计成可拼拆形式。从脏腑的分布上,经络循行及穴位精确度等方面,不只是科学性强,体现了极高的工艺技术。他采用精制的铜,使用与人等高的比例,躯干内部装配有铜铸的脏腑,同时在躯体表面雕刻354 个穴位孔穴,在孔内灌满水银,外面封住黄蜡,用以防止水银流出。在针灸的应试中,根据考试需要选穴。若选穴正确,进针后水银就会流出。如若针刺错误,就会出现针刺不进去的现象。针灸铜人的现世,开创了史上针灸学中腧穴考试需要进行实践操作的先河。可惜北宋铜人原件由于时间变迁而逐渐模糊不明,同时铜人的下落并不明确,是我国史上文明的一大遗失。现世间影响最大的2 座铜人,一座在圣·彼得堡国立艾尔米塔什博物馆,一座在东京国立博物馆,习惯称为东博铜人[5]。相传现在存于日本博物馆中一尊铜人,即王惟一设计制造流传下来的其中一尊,但是这个说法有人不认同,尚存在争议。在上海中医药博物馆中,另有一尊针灸铜人,是该博物馆的镇馆珍品之一。该铜人是依据女性铸造,身材瘦长,面露慈色,耳垂饱满,580 个孔穴经络走行于全身,雕刻精良,穴位准确雕刻在各个孔穴上,这样精确的铜人给后世学者留下了深刻的指导教育意义,体现了中医教学的严谨。铜人的铸造促进了中医学的进步,尤其是针灸理论学习与针灸实践操作2 个方面。针灸铜人是中华传承中一朵璀璨的明珠,是我国珍贵的文物之一。王惟一开辟了医学教学模型的先河,对针灸实践进行指导与回顾,使医学教学的推广更加简单与直观,让解剖更加的直观明了,大大降低了医学的学习门槛。
3 雕刻《图经》于石头之上
当时朝政十分重视针灸,王惟一将《图经》中的所有文字篆刻在石碑之上,并由朝廷政府组织向全社会推广。这对于针灸起到了传播与推广作用,政府的支持是一个时代文化传播的有力手段,可见,王惟一通过石碑来长期保存文献是为明智之举。然而明代时期,由于石碑模糊不清,被当作废石铸造城墙,直到近几十年拆除北京城墙时,从中发现残石,并逐渐修复铸造成功,是对宋时针灸发展瑰宝的再现。许多医学经典著作由于世道变迁,均已无法寻回踪迹,无奈导致珍贵的技术失传,是医学界的重大损失。将《图经》复现于石头上,使后世仍可以从石刻上恢复存在过的历史,将文化传承下来,这是对文化的保存,也是对历史的见证。
王惟一是一名实践大家,将理论与实践结合在一起,《图经》、铜人、石碑虽然在形式上不一致,但发挥的作用都是相似的,都是对穴位经络的梳理。石碑是对《图经》的另一种方式的保存和流传,而铜人作为一个形象化的教学和展示工具,它使后世学者能够更直观地学习经穴,使得针灸医疗方法得以更加充分地传承下去,铺垫了针灸学的进步阶梯,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通过《图经》、石碑、铜人三者的合理结合运用,给穴位经络理论创造出更加准确、直观的形象,是王惟一的主要学术成就。在此思想的指导和王惟一的成功创作下,从宋时开始,针灸开始有了统一的尺度,而根据人体的不同骨度分寸又有了差异,是针灸的一次大跨越,从“只可意会”到“有理有据”的转化。《图经》腧穴归经模式虽有所缺漏,但后续发展的十四经络循行流注是现代针灸的主要依据之一,是针灸医学必须掌握并且精通的知识。
总结起来,王惟一对宋以前的经络、腧穴学的成就进行有效总结,又在此基础上进行改造创新,按照腧穴精准的分布,制作出腧穴铜人,为人体内脏解剖学的发展做出贡献,推动针灸学的进步,将文献雕刻于石头上,促使了文化的留存,是一名不可或缺的中医大家。虽不可否认铜人穴位并不完善,但是瑕不掩瑜,王惟一的学术思想仍对现代医学发展起到有效的推动作用,促使现代医学飞速发展,中医针灸经历数千年的发展且拥有强大的生命力,是因为有无数先辈们的心血,对现世的针灸起到启示与奠基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