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设计中的设计心理学应用——以知觉的恒常性为例

文／齐伟民 吉林建筑大学艺术设计学院 教 授（通讯作者）

雍 楠 吉林建筑大学艺术设计学院 硕士研究生

引言

设计心理学在建筑设计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为建筑设计领域提供了专业的理论指导，并极大地促进了设计领域的发展，也是研究建筑作品的使用者的心理活动规律的科学。设计心理学和建筑设计是两个相互独立又彼此联系的学科。在实际应用中，设计心理学采用心理学的观点、方法和研究成果，发现建筑设计艺术领域与人的“感知”和“行为”有关的设计问题，进而解决建筑设计中无法用日常语境来概括、描述的心理学概念的设计问题。由《普通心理学》一书可知，知觉的恒常性来源于设计心理学所研究的心理认知中“感知认思”这一概念，是知觉的特征中的一环，在其整合过程中作用于人的心理[1]。著名的Ames Room 实验，即房间是非矩形表面，在构建时，特意在墙体、地板、天花板、窗户之间的比例上形成不规则角度，从前面看小屋似乎是正常的，实际上是右边矮左边高。小屋的左后角离窥孔更远些，观察者在从窥孔中看到的是一间普通房间，但是却出现了对小孩与大人高度的不正确知觉，这便是大小恒常的视错觉在实际生活中的应用。因此知觉作为人脑对直接作用于感觉器官的客观事物的整体与意义的反映，在建筑设计中有着重要的指导作用。例如在市政类建筑中，方正矩形的建筑外形设计更能增添环境的庄重感。设计师在不同类型的建筑中可以从客体出发，针对使用者的观感来进行设计、优化设计、改良方案。在建筑设计中，知觉的恒常性研究可以推动使用者的心理认知创新，促进设计师系统、全面地分析消费者行为，同时提高自身的知识经验。

1 知觉的恒常性

知觉的恒常性可以定义为，在人感知知觉的过程中，当知觉的条件（距离、角度、照明等）在一定范围内发生变化时，知觉映像却保持相对不变的一种心理认知特征。单纯的知觉往往与现实差距很大，因此在客观条件出现变动，人的感知认识和知觉映像仍然可以保持相对的稳定性。在人漫长的一生中会被形形色色的事物影响，产生感觉，经过觉察、分辨、确认三个阶段整合出相对应的知觉，形成恒常性的知觉映像，而建筑更是在感觉和知觉的形成中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受限于已有认知，人们对于某类建筑的形态、风格、色彩等映像大部分都是统一的、相似的，越经典的建筑设计越是如此。在人类长达数万年的历史发展进程中，中西方出现了很多优秀的建筑设计，它们在人们的心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且运用知觉的恒常性这一特征，影响后世建筑的设计效果，也影响着设计者的设计思维与感悟。

2 东西方建筑中知觉的恒常性的应用

2.1 知觉的恒常性在东方建筑设计中的应用

东方建筑中，中国的徽派建筑——“四水归堂”的建筑布局很轻易地使人们形成了四四方方、留有天井的传统民居的知觉映像，也使这种映像与真实的建筑形态结合起来，在人们的大脑深处形成了恒常性记忆[2]。在颜色和亮度恒常性方面，徽派建筑白墙黑瓦、马头墙的特点，使人们能够自然而然地想起中国古代色彩淡漠的水墨画，黑色的笔触行于纸上，黑白色彩的强烈对比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心理认知。当早晚太阳的光线发生改变，人们对于徽派建筑表面颜色的知觉仍然不变。形状恒常的知觉特性中也极致地体现了院落布置的方正规整，矩形分布的空间布局在徽派建筑中被规划得井井有条、层层递进，使得人们想起“四水归堂”，便是中式建筑中常常出现几何形态整齐规矩的砖瓦院落。知觉所产生的映像在普罗大众的心里留下了恒常的印记，对徽派建筑的认知也会被反复地拓印在图片、画作、文字中，持续而深远地影响一代又一代人。

2.2 知觉的恒常性在西方建筑设计中的应用

著名的卢浮宫玻璃金字塔是欧洲法国巴黎的一座建筑瑰宝，其正四棱锥的几何形态给参观者留下了角锥体和三角形共存的知觉映像。虽然是现代建筑设计作品，使用了玻璃和钢架材料，但仍然让人第一眼就可以辨认出它源自于古埃及伟大的金字塔遗迹。其独特、极具辨识性的造型使人们在欣赏、观察它的同时产生其形状具有恒常性的感官认知。在不同的场景、光线、角度下调动观察者的视像，但却能够保持三角形母题的知觉映像相对不变，也充分突出了玻璃金字塔的大小恒常性。由于建筑单体的材料性质特殊，玻璃覆盖建筑外观，内部空间透明空旷，阳光在不同时段投射在建筑物外立面上的光影不同，常规天气状态下清晨为冷色调，黄昏为暖色调，色调的变化使得建筑物极其富有浪漫、独特的观感，如此具有强烈变幻特性的建筑外观设计，给人的知觉映像却是恒远的[3]。个体对熟知物体的形状知觉保持客观印象，心理知觉保持不变，就是西方建筑中知觉的恒常性的真实体现，而玻璃金字塔就如同镶嵌在法兰西国土上的钻石，让人见之不忘，影响深远。

3 知觉的恒常性在建筑设计中的意义

3.1 知觉的恒常性引导建筑使用者的感知

建筑的使用者与参观者在日常生活中，无时无刻不与建筑物产生交集，形成映像，传统陈旧的知觉记忆赋予人们刻板印象，院子应当是方方正正的，广场应当是规规矩矩的，楼房单元如果出现三角或者圆弧就注定不好售卖等等。知觉的恒常性会引导使用者在建筑中的选择与偏好，恒常性通过亮度、颜色、形状、大小等方面影响使用者的心理知觉。例如，房间的进深与形状是规整的矩形，建筑使用者就会在购买时优先选择这一类房型，从而影响后面的建筑设计师的设计方案；市政厅一类的公共建筑在设计中也更倾向于矩形，着重体现政府类公共办公场所的正气与庄重等等。因此在消费者选择建筑物的风格、造型和设计时，知觉的恒常性往往会成为他们的衡量标准和参考映像，这使得知觉的恒常性能够很大程度上地引导建筑使用者，完善建筑使用者在面对建筑设计时产生的感官认知。

3.2 知觉的恒常性优化建筑设计师的设计

建筑设计作为艺术设计领域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在专业的建筑设计师进行设计时，必须参考专业的理论知识，加入科学的设计概念。设计心理学在设计师进行建筑设计时，可以有效地帮助设计更加科学，更加完善。知觉的恒常性可以帮助设计师在有限的地块中利用大小恒常性的视错觉来规避空间的紧凑感；可以帮助设计师在不规则的城市天际线中，利用形状恒常性的角度变化来强化建筑设计方案的体量感等等。这些拥有着强大的实验和理论支撑的心理学概念，能够帮助建筑设计师们优化设计，规避风险，提高设计水平，推动建筑设计更好地发展，更能在设计出现问题时提供一种新的思考解决路径，为设计的理论知识体系提供更多的经验积累，促进设计心理学这类学科更加完善地发展[4]。

4 知觉的恒常性与建筑设计的关系

4.1 知觉的恒常性使建筑设计更有效化

设计心理学中知觉的恒常性与建筑设计之间是相互独立又彼此联系的两个学科概念，是相辅相成的关系。伴随着艺术设计理论知识发展研究的深入，建筑设计能够更加有效化，人们的思维理念也能够慢慢地发生变化。他们开始越来越多地关注非物质设计，在有目的地选择设计倾向时，更多地关注自身的审美和品位。这促使建筑设计师们更加深入艺术理论层面的研究，更加迫切地提高个人的专业知识素养，设计心理学便成为最合适的研究学科，其中研究知觉的恒常性这个课题一方面可以加深人们对于建筑设计的记忆点，新的建筑设计利用知觉的恒常性去引导使用者快速熟悉建筑的构造，旧的建筑设计利用知觉的恒常性加深建筑物舒适、美观的认知映像；另一方面，5G 时代，后现代主义建筑设计的风格、理念、造型等对于开发、研究普遍群体的知觉的恒常性有着更全面、更深刻的作用和意义，也为设计心理学的研究提供一份范例。这将使得建筑设计体系更加完善与有效，设计心理学在提高建筑环境的有效化方面将会发挥更重要的作用。

4.2 知觉的恒常性使建筑设计更科学化

在现有的设计心理学知识体系教育下，越来越多的建筑设计师开始打破知觉恒常性的传统映像，在空间、造型等方面突破传统的观念认知，使得建筑设计更加科学。人类长久的发展历史使得部分领域内的传统理念被保留下来，禁锢了人们的创新思维，然而随着学科的深度发展，发散性思维的推动，培养创新性人才等举措被重视起来，知觉的恒常性这一设计依据和设计指导思维开始发挥它更重要的作用。同时建筑设计的创新，将会为设计心理学带来更多的实验样本，提供更大范围的实验场所，获得各种各样的实验数据，在设计心理学为建筑设计服务的时候，建筑设计也为更深入的研究心理学知识提供了方向。设计师在进行建筑设计时，对设计心理学继续深入的研究与应用，可以激发出新的研究方向，体现设计中“人”的参与，实现建筑环境与设计本身的最优化，为建筑设计中的细节提供心理学指导。衡量建筑设计的标准，即建筑设计的三大原则：经济、适用、美观，而设计心理学所能提供的优化方案，在经济方面，可以利用空间几何的联结与变化，将有限的地块在人的三维映像中放大，扩大建筑物的空间感，提高建筑的性价比；在适用方面，利用建筑物内部与外部的空间，增加异形结构设计用作储物空间等，从而提高建筑物的适用程度；在美观方面，将形式美的法则与心理学预期相结合，合理高效地促进建筑设计的科学化、美观化发展。

4.3 知觉的恒常性使建筑设计更有吸引力

知觉的恒常性在人类感官的基础上将持续发挥作用，突破传统的常规认知将会为建筑设计带来更多的吸引力。在过往传统的建筑风格熏陶下，几何形态中的矩形设计如四合院、宫殿、寺庙等直观地反映了亚洲人的思想和行为习惯，建筑设计师在此基础上打破常规，运用自然界中的有机形态，与曲线相结合，设计出的建筑则更能吸引人们的眼球，夺取人们的关注。例如日本东京奥运会的主场馆设计，就是由以有机形态为主的设计风格闻名的设计师扎哈·哈迪德主持的，建筑物的空间塑造也是突破了传统的知觉映像，以流畅的曲线为设计主题。但是，知觉的恒常性同样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使用者与创造者对于建筑设计的认知与创新，不过这一概念在发展中利用自身的特性激发我们的思考，推动我们思维的发展，成为全新的、思辨的一代人。这样一来，即使是传统的、常规的以几何形态为主的设计方案，也能在设计师的再创作下焕发新的生机。例如在矩形的形态下，将空间叠加消减，或积聚层叠，使空间在简单的基本语言中出现虚实对比的关系等，异化的矩形更加能够为建筑设计创造很多的亮点和吸引力。无论设计师运用何种形式美法则，知觉的恒常性都能够辩证地推动建筑设计的发展，建筑设计也可以在知觉映像中开发出新的认知思维[5]。

结语

设计心理学作为设计学的一个学科工具，它不仅仅是研究人的心理活动规律的科学，更是建筑设计必不可少的重要环节。在设计心理认知中，知觉的恒常性对于设计的影响意义是至关重要的，我们通过研究人对建筑的感知，提高使用者对建筑设计的满意程度，增强建筑与人类生活环境的联系，并且指导设计师突破传统的知觉映像，大胆地创新未来的建筑设计形式，利用设计心理学相关的知识，突破传统思维，也在传统思维中发现新知，将心理感知作用于建筑设计，为其带来创新和发展，并将知觉这一心理学概念引入到建筑设计中去，更全面、更深刻地完善建筑设计，让设计优于他人，服务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