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中心治理视阈下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主体行动策略与互动分析
——基于s市x街道的实践
2023-01-07花淑琦
□ 花淑琦
一、引言
我国人口总数高达14亿以上,加上医学水平和生活质量的提高延长了人们的寿命,我国人口有快速老龄化和高龄化的发展形态和趋势。据预测,中国2035年左右65岁以上人口比重将超21%,步入“深度老龄化”社会,意味着我国养老体系负担进一步加重。如果社会保障配套不到位、赡养问题等得不到有效解决,容易导致社会矛盾。“未富先老”的困境已经逐渐显现,养老需求十分庞大。
此外,与过去的社会环境相比较,当今家庭和社会的结构变化巨大,以同居共室为基础的家庭养老模式逐步瓦解。第一,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的影响,“421”家庭成为我国的主要家庭结构,中国家庭结构趋于小型化,传统的家庭化养老动能不足。第二,随着城市化进程加快,农村劳动人口不断向城市转移,农村出现大量的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很多家庭在空间上不再紧密联系,出现了结构的断裂。最后,当下工作节奏快,生活压力竞争较大,子女白天忙于工作或学习,甚至晚上还要加班,无法照顾家中老人。早出晚归的生活已经偏离了家庭,即使子女与父母居住在一个屋檐下,也存在着彼此时间上的错位。传统家庭养老模式已经不具备占据我国主流养老方式的条件。
虽然现在“家”的结构、时空以及功能发生了巨大变化,但是,在国人心中,家仍然是一种传承的文化象征。家象征着温暖与幸福,使得老人十分企盼居家养老,享受儿孙满堂的快乐。这也由内驱动家结构与空间上的聚合。为了应对社会的发展,以“家空间”为单位的养老服务资源的整合与重构,既满足了老年人的心理需求,也传承了家的文化。在全新养老观念的引领下,这将成为既以家庭为核心,又能应对人口老龄化的一种方式。
城市空间有限,老龄化程度加深,仅靠养老机构难以满足普通老年人的养老需求。因此将“家”作为中心载体,吸纳、整合各种优势资源,构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体系,为家庭养老赋予新的定义,满足老年人的多层次需求。以互联网技术为依托,以社区为平台,贯通居家养老和机构养老,是当下积极应对人口老龄化的有效模式。那么,各主体通过采取怎样的策略,实现该模式并克服互相协调中的困难,从而打牢应对人口老龄化国家战略的社会基础,为集约养老社会资源、降低养老社会成本和提升养老服务效能提供新路径?这是本文的主要研究问题。
二、问题的提出
何为居家养老?本文采用了我国学者章晓懿的概念,他认为居家养老的参与主体是以家庭为核心,社区为依托,专业化服务机构为载体,运作方式是以政府购买公共服务、社会参与、非政府组织实体承办,服务形式包括上门、日托和邻里互助等,服务内容主要包括生活照料、家政服务、医疗保健、心理慰藉等(章晓懿,2011)。其内涵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社区居家养老的地点是家庭和社区;二是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主体是由多元主体构成,主要包括政府、市场、非营利组织以及家庭等;三是资金来源方面,主要由老年人个体或家庭成员缴纳、政府补贴以及社会捐赠等构成(赵浩华,2021)。
我国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模式目前总体呈多元化发展态势,但还存在城乡、地域发展不均衡的问题。多地对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展开积极探索与优化,形成了强调技术赋能要素的嵌入外推型、关注党建和制度赋能要素的内生资源型、倡导市场和社区自我赋能要素融合的内外互动型这三种路径(张邦辉,2021)。服务机构与社区的关系可以划分为补充型、竞争型、合作型(崔月琴,2021)。但是从城乡和地域角度来看,发展水平存在城市高农村低、东部高西部低,愈发聚集态势,局部供给不均衡的问题(徐庭柯,2022)。
从供需平衡视角来看,服务项目质量有了很大的提升,种类也更加丰富。但是新晋老年人在教育和经济上有很大的提高,兴趣爱好更加广泛,对养老服务提出了个性化、人性化等更高层次的需求。现在提供的专业化医疗健康服务和精神抚慰服务还存在缺失,供给的服务项目在质量、数量以及结构上同质化(崔树义,2021)。呈现出供给主体结构协调性发展缺失、供给方式上的服务定位不清晰以及供给内容上的精准度低等供需错位现象(贺薇,2020)。造成这一问题的原因是多样的,首先从需求的识别角度,社会养老认知偏差导致的养老需要识别模糊、社会资本缺失导致老年人“自主需要”满足受限、养老多元主体界限不清导致老年群体“健康需要”满足度低等问题,使得老人潜在需求很强,但有效需求相对较弱(赵浩华,2021)。从供给角度来讲,政府自上而下的递送制度设计缺陷、资金支持不足和法律制度的缺失都是造成该问题的重要因素;社会组织方面也存在市场竞争能力的递送主体培育不足,社会组织自身服务能力不足、相关专业人才缺失等问题(严志兰,2021)。因此我国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呈现重供给轻需求的现状(周圣焱,2022),最终造成老人对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满意度不高(张国平,2021)。
结合既往研究不难发现,我国养老服务需求结构已开始发生根本性改变。老年人不仅追求物质上的基本满足,而且注重品质,更要求丰富的精神生活与社会价值的体现;对服务需求提出了多层次、个性化、人性化等更高的要求。养老需求结构从生存型向发展型转变。
为了满足老人个性化、多层次的养老需求,缓解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供给与需求之间的矛盾问题,一方面,需要的存在与识别是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逻辑起点。老年群体对于养老的个性化需求成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模式发展的根本动力,如何精准识别老年人的多元化需要决定着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成效。另一方面,精准识别后,如何高效满足老年群体的多元需求成为社区居养老服务的关键点。此外,由于多元主体的参与动机与掌握的资源各异(胡翔凤,2020),如何协调好各参与主体的动机,合理分配各主体的权力,也是社区居家养老服务项目成功的关键。
三、理论框架
针对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中各主体的行动策略和互动模式,本研究采用多中心治理视角并将制度分析与发展(IAD)框架作为理论工具,把政府、社会组织、家庭及个人等多元主体同时纳入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运作机制中,重点讨论该服务机制各主体在环境变量下的互动过程与治理效果,该理论工具与研究内容很具有很好的适配性。
(一)多中心治理
多中心治理是指为有效进行公共事务管理和提供公共服务,由多元独立行为主体在一定的集体行动规则下,通过博弈、协调等互动,形成多样化的管理制度或组织模式。埃莉诺·奥斯特罗姆把这种“多中心性”延展到公共事务管理领域。多中心治理是一种介于完全市场化和权威主义之间的多元主体合作治理模式,对社区居家养老服务这种具有公共性的服务具有适用性。
(二)制度分析与发展(IAD)框架
制度分析与发展(IAD)框架是公共池塘资源研究的重要工具,用于解释环境变量如何影响公共池塘资源自主治理的政策结果。IAD框架强调主体间关系及其互动过程,也适用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机制中复杂、多元的互动过程。IAD框架主要由环境变量(Exogenous Variable)、行动舞台(Action Arena)、相互作用机制与结果三部分组成(图1)。
图1 IAD框架示意图
环境变量包括社区公共空间资源的自然属性、多元主体的属性和参与者普遍认可的行为规则。
行动舞台指主体间相互作用的社会空间,由行动情境和行动者组成。行动情境是直接影响研究对象行为过程的结构,包括参与者集合、容许的行为集合、参与者可获得的信息、成本收益等七组变量。在该s市x社区案例中,行动者指政府、社会组织、家庭和个人。
奥斯特罗姆将公共池塘治理规则分为三个层次:宪法层次、集体选择层次和操作层次。在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机制中,依据政策精神的下达与指示、制定与执行可以分为国家—省级、市—区级和街道—社区三个层次的舞台(图2)。
图2 街道—社区行动舞台选择原因
国家—省级层面可以分析国家对养老服务的政策规划,市—区级层面可以分析各地对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因地制宜的政策制定及传达,但二者都侧重于政府这一个主体,疏离了其他主体,对整个过程的分析也过于宏观。街道—社区层面是一个完整的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政策制定和实施场所,可以清晰地反映政策选择逻辑和多元主体间互动。街道与社区是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政策选择和执行机构,也是面向其他主体的窗口;政府、社会组织、家庭及个人等主体都在该层面参与互动博弈。因此,本文以“街道—社区层面”作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机制分析的行动舞台,并形成了如下的IAD框架(图3)。
图3 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机制的IAD框架
四、案例分析
本文选取上海市新虹街道(以下简称为s市x街道)作为案例分析的对象,分别对该社区居家养老的环境变量、主体行动策略以及各主体间的相互作用机制及效果进行分析。
(一)环境变量分析
在行动舞台与行动情境的基础上,IAD 框架强调参与者在环境变量影响下的作用机制。所以,厘清该街道提供社区居家养老服务过程中的环境变量,是分析多元主体互动关系的前提。
1.社区待养老人情况
x街道内有常住人口3.5-4万人;辖14个社区、5个行政村。虽然该辖区地处虹桥商务核心区域,城镇化程度和水平较高。但是由于该街道有不少家庭是上海土著民,加上上海市发达的医疗水平,因此老年人口众多,老龄化程度比较高。据街道统计,x街道现有60岁以上老人12158人,其中包括一些空巢、高龄独居、失能失智老人。这些老人的子女大多数在白天忙工作,对老人的健康、安全问题,无法全盘顾及。不管是高龄独居、失能失智的老人,还是大量的普通健康老人,都希望能有更高质量、更多样化的智能化养老服务。“养老不离家”,在养老的同时,也能感受到天伦之乐,是多数老人的选择和心愿。
2.社区居家养老的制度环境
为了推进居家社区养老服务,近年来国家出台了许多扶持政策,国务院办公厅 2019年4月发布的《关于推进养老服务发展的意见》,对推进社区、居家、机构养老服务三者协调发展提出了具体的要求,这是各地对居家、社区和机构养老一体化发展进行相关顶层设计的主要遵循。作为试验区,x街道所在的闵行区设立了《闵行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规范》。不久上海市根据自身的情况,于2021年3月正式实施《上海市养老服务条例》,其中推出了社区嵌入式养老服务模式,要求建立养老机构服务质量日常监测机制;为了构建符合上海这一超大城市特点的养老服务体系,还完善了居家、社区、机构三者养老服务的基本内容和要求——包括人员任用、机构准入条件以及监管机制等。配套出台了问责相关的法规,给居家养老服务体系的构建提供了法律保障。因为居家养老服务涉及的主体繁多,职能分配较为复杂,并且每个街道或社区的情况各不相同,需要因地制宜,无法进行统一协调。但法律制度上对社会组织的准入机制、评估考核机制的科学性与有效性仍需进一步强化。
3.社区居家养老的社会环境
上海市于2021年提出构建“15分钟养老服务圈”的目标,其社区服务理念一直走在我国的前列。近几年,上海社区养老服务建设迅速发展,为老年人提供了近距离护理服务和娱乐锻炼的活动场所。x街道养老服务设施非常丰富,例如老年活动室、老年食堂、老年服务中心、日间护理中心、以及社区睦邻点等。完善的基础设施加快了“居家为基础,社区为依托,机构为支撑”的养老服务格局形成,也满足了老人多层次的需求。x街道非常注重对老人需求的关怀,经常对街道内老人的养老需求进行调查评估,开展多样的助老爱老活动;同时由于上海土著居民居多,邻里之间也有深厚的邻里真情,彼此会相互关照,形成了强大的养老社会资本力量。
4.社区居家养老的经济环境
第一,上海市经济发展水平较高。政府和个人在养老的资金支配上,总体处于我国属于较高水平,但也不乏个别家庭存在经济困难的问题。第二,上海市医疗资源充沛,各级街道社区都建立了自己的医疗体系,医疗类的专业性社会组织也会提供家庭医生的服务,确保老人都能得到及时的医疗服务。第三,x街道在很多方面的建设上,在上海乃至全国都处于领先位置,加上地处虹桥商务核心区;政府在2020年率先在该街道展开智能化社区居家养老服务试点工作,政府在经费上大力支持和帮扶。此外,上海作为国际化都市,科技发展迅速,数字化在各生活领域中广泛运用,在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中也引入了不少数字化技术,大大提升了服务的效能,但由于街道内不少老人对数字化电子产品复杂的操作难以精通,“不智能的没有用,太智能的不会用”使老人们陷入数字鸿沟的困境,无法享受数字化技术带来的便利。
5.非正式规则与市民精神
对于促进社区居民尊老爱老行为而言,除了法律规章,道德、行为规范、社会标杆的塑造具有更广泛的潜在影响力。合适的文化宣传、话语引导、社会氛围营造等,对于提升社区居民积极参与养老志愿服务,改善社区老年人的养老心理孤独感有重要作用。对社区强烈的归属感和主人翁精神,是公民自发组织参与志愿服务行动的动因,在x街道的养老服务中,志愿者队伍发挥着巨大的作用。社区采用类似“时间银行”的模式,呼吁居民参与进来,不少街道的居民出于热心以及被氛围的感染,积极为老人提供上门帮助、参与社区助老爱老活动。
6.行为规则
奥斯特罗姆将行为规则分为七类,如何组合依案例而变化。在该案例中主要体现出身份规则、边界规则和偿付规则。身份规则与边界规则结合决定了行动者获得某种身份需要具备的资格、经历的程序、获得的权限等,如社会组织获得进入社区提供相应服务的资格、服务的项目范围;家庭承担的成本与获得的服务内容等。偿付规则规定行动者行为的收益与惩罚。
(二)主体行动策略
在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供给过程中,政府追求社区形象的树立、养老事业持续发展和社区内秩序稳定,通过建立制度框架秩序化社区居家养老,并形成居家养老网络; 社会组织追求与政府关系的改善利益以及与政府合作的项目制的资金资源最大化,在此过程中,对街道政府的公共政策和监督机制进行适应性调整; 家庭与老人追求安逸幸福的晚年生活和物美价廉的养老服务,通过志愿参与、需求表达等影响政府决策。三大主体追求各自目标,并在互动博弈中达成统一的目标: 服务有效化、规范化、便捷化。
1.框架与规则:基层政府的行动策略
政府凭借着自身对资源的掌控,以老年人需求作为逻辑起点,通过建造基础设施,满足老人吃住的基础诉求;设定制度框架,促进第三方组织服务的标准化;链接协调各级政府、各个主体间的资源分布,实现对资源的高效运转,实现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长效发展。
(1)需求探测与分级。为了解决供需错位的问题,x街道办组织了多次老年人养老需求调研,上门或电话访问老人,宏观把握老年人的诉求。街道根据调查结果对老年人的自理能力分级分类,例如:完全丧失自理能力的瘫痪老人、残障老人、孤寡老人等等。将老人的基本需求分门别类,一方面便于统筹,另一方面可以对有特殊需要的老人给予重视,及时给予帮助。需求是社区养老服务的逻辑起点,社区也将根据需求来对接相应的的第三方服务组织,与下级社区进行工作部署,与家庭做好沟通交流,搭建起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基本框架。
(2)基础设施建设。对老年人一日三餐、日间照料无人管辖、老年人独居在家内心孤独等问题,考虑到节约成本以及人力资源,x街道在辖区内各个社区建设老年食堂、日间照料中心、银龄之家等,将老人集中在一起,便于服务也降低了成本。截至2021年底,x街道已建2个长者食堂、6个老年日间照料中心、4个老年示范睦邻点等,构建非正式照料体系,推动老年人互助式、居家型养老模式,这拉近了邻里的距离,让老人们互帮互助,满足老人的部分养老需求;同时针对社区中生活自理困难的高龄、独居老年人,提供生活帮扶、复健护理、精神慰藉等日间托养服务。
(3)资源共享。面对多方提供的资源,街道政府人员起到了资源链条的作用。他们领会上级政府的政策精神,并向下级政府传达指令;联系街道每一个家庭的养老需求与能力,将街道内待养老人的情况、志愿者情况等形成信息库,链接到各级政府以及家庭和社会组织;面对纷繁的社会组织资源,要根据需求,兼顾成本与效率的基础上精准匹配,将各个社区与社会组织串联起来;在街道下属的各个社区内,要将社区的资源并联起来,调配各社区的资金资源、志愿者资源等等,做到资源的平衡与高效利用。最终通过街道的层层链接,形成一张上级政府资源、社会组织资源、家庭资源、志愿服务者资源的一张资源网络图。
(4)划定边界。划定边界包含两层意思。第一,对家庭、社区、社会组织的职责范围和服务内容进行了规定。通过系列法律法规并结合社区的具体情况,将社会组织提供的服务限定在数字技术支持、匹配社会工作者与家庭等方面。家庭需要承担合理的想要获得服务需要承担合理的费用,同时要求个人积极参与志愿服务与学习照顾老人的知识与技能。社区则需要对辖区内的基础设施进行运营与管理,招募志愿者队伍等,将提供服务者与家庭进行快速匹配。第二,对第三方社会组织提供服务的资格与能力进行限定,设置第三方社会组织的准入门槛。第三方组织提供的服务一定是老年人切实需要并可以运用的,同时考虑该社会组织的信誉能力等等,通过招标等方式,综合考虑成本与效率,确定提供服务的第三方社会组织,坚决杜绝官员与社会组织领导者共谋行为的出现。
(5)监管评估。对于第三方社会组织、社会工作者提供服务质量的保障,政府一方面建立了监管机制,落实长效管理,老龄办定期开展监督检查,充分发挥监督职能,深入基层,近距离了解掌握标准的实施情况。另一方面,政府出台了《闵行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规范》《闵行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管理规范》地方标准,街道按照标准主动对第三方社会组织进行培训。培训起到事前预防的效果,不定期抽查,落实了事中监督;事后,有专业的第三方评估组织对服务成果进行事后验收整改;最终形成了一个全过程全方位的监管体系。
2.创新与约束:社会组织的行动策略
面对政府的准入门槛、运行框架与监管,社会组织为了获得政府的信任与资源,积极开展技术革新,对数字化产品进行适老化改造,运用平台将信息匹配,同时主动对标标准,提升服务质量。
(1)技术创新。为了匹配老年人的切实需要,迎合社区居家养老对数字化技术的需求,第三方社会组织对一些智能化产品进行了适老化改造,方便了老年人的操作使用,并且具有广泛的适用性。数字化第三方社会组织运营着社区的互联网系统,该系统的终端连接到每一个老人的家中的设备,例如老人手上的腕表检测心率并预警老人摔倒,还有燃气警报设备、门锁警报设备等等。傻瓜式操作,切实有效。
(2)信息匹配。社会组织主动对社会工作者的能力进行界定和培训。社会组织在数字平台上掌握了大量的社会工作者资源,只要老人提出日间照料或是上门清洁等服务需求时,就会立刻将需求匹配到相应的服务者。因此第三方组织运营的互联网平台是信息交换的中心,社会组织需要将信息进行快速精准的匹配。
(3)界定标准。为了达到政府对服务质量的要求,谋求和政府长期合作的机会,社会组织主动对社会工作者的能力进行界定和培训。由于社会工作者服务技能层次不齐,社会组织为了保证服务质量,一方面主动对标,自警自省,不断提升为老服务满意度,通过主动开展培训,定期进行内部考核,以及老人打分等措施,提高工作者服务能力,保障服务的质量。
3.志愿与职责:个人与家庭的行动策略
随着社会发展,人均收入水平的普遍大幅提高,家庭养老的经济供养功能得到了强化。而且家人在对老人的情感、心理关怀上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因此家庭养老的传统不可舍弃。
(1)经济投入与家庭关怀。由于子女数量的减少,家庭无法承担太多的生活照料职责。但随着我国整体富裕水平的上升,很多家庭的经济能力有了一定的提高。因此在政府主导养老职责的同时,家庭需要承担一定的经济成本,但考虑到家庭状况的的差异,基本的服务只需要家庭投入很少的成本,作为社区和社会组织的运营费用,如果需要额外服务,则需要家庭投入更多的费用。家庭作为和老人有血缘关系的,老人最亲近和信任的人,需要对老人多给予一些精神上的关怀,有时间多陪伴老人,对他们进行情感关怀与心理沟通。
(2)志愿服务活动。社区内邻里情谊浓厚,社区也会举办系列助老爱老的活动,社区时间银行的模式,吸引了不少人来参加,此类活动依托的是社区的社会资本与情感联系,所以以中老年人居多。家庭可以通过此类活动了解家中老人在社区获得的养老服务情况,发现其中的问题并提出意见;还可以借此机会学习赡养老人的知识与技能。
(三)相互作用机制及效果
社区居家养老服务锚定老年人的需求基础,主要提供三类服务。第一,提供必需的生活服务;第二,提供及时有效的医疗服务,第三,提供丰富老年生活的娱乐休闲服务,从而将社区建造成一个没有围墙的养老院。
其中政府作为框架和规则的制定者,统筹着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各个主体,也统筹安排辖区内各个社区的资源分配。通过在社区内建设基础设施,供老人们进行医疗、饮食和娱乐。为了提供更加个性化和便捷的服务,通过了解各老人的居家养老需求,形成数据库在数字化平台供各主体间共享,第三方社会组织负责运营维护平台,上传养老服务提供者的资源到该平台上,在老人提出需求后,迅速进行服务者与被服务者的匹配。社会组织为了达到社区要求,进行科技创新以及适老化改造,各个老人家中的智能电子设备链接到数字平台上,用科技监控着老人的健康安全,在出现意外和异常时,及时通知医疗机构和家庭成员,供其参考做出决策和反应。在政府主导养老职责的情况下,家庭抚养压力大大降低,家庭更多的是需要对老人承担精神关怀与心理照顾职责。
为了进一步优化服务质量,谋求长期发展。政府制定了系列制度与规则,进行全方位多角度的监督评估。社会组织积极配合自查自纠,开展自我培训与自我监督,谋求与政府的长期合作与资源。家庭可以通过做志愿者,参与社区爱老敬老的活动,考量社区的养老服务水平与质量,也可以根据自身情况,由此判断是否愿意为此付出一定的经济成本和付出成本的多少。
x街道的政府、第三方社会组织与家庭从而形成了良性的互动,构建了一个“一个中心、多元主体、全面覆盖与层层递进”的智能化“15分钟养老服务圈”(见图4)。其中数字化平台是三者联系的枢纽,该平台以老人的养老服务需求为基础,通过各种终端仪器获取老人的需求,经过互联网平台传输给社区这一现实主体,面向老人提供精准、丰富的养老服务,使得服务者与被服务者都能感受到数字化技术带来的便利。简言之,数字平台通过使用大数据、云计算等技术,有效地整合了社区的养老服务资源,并使参与养老服务的各个主体密切联系,使养老服务智能化、连续化、标准化。
图4 政府、社会组织、个人与家庭三方互动关系图
五、总结与评述
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体系的构建要以老人的需求为第一前提,按需供给,实现养老服务的精准化与人性化,与传统养老服务的不同之处也在于此。将数字化作为一种手段,对资源实现更科学地配置。多方主体基于不同的目标,在其中进行互动协调,从而取得良好效果,是非常复杂的过程。在x街道的案例中可以总结出几点经验。
第一,政府必须发挥主导作用,做好基础设施与运行机制建设。构建多重主体参与的居家养老服务体系,要坚持以人为本的根本原则。这不仅需要政府建设基础的公共设施,还需要能整体且精准地把握老人的需求,构建系统化的数据库。搭建一个成熟完善的技术平台,是构建智慧居家养老服务的重要前提。基础设施和数据库的建立,仅仅依赖政府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需要政府发挥主导作用,通过协调个人、市场、社会等多方主体,运用多重手段实现协同合作,并明晰权责分工。
第二,需要重视需求、政策、社会与技术四大要点。尊重老人的想法,通过大数据精准预测老人的真实想法与需求,鼓励老人积极主动地参与社会生活;政府要创造有利于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体系发展的政策环境;鼓励多重社会力量参与进来,将他们的力量反向输出到社会需要的地方;研究养老服务相关的技术与产品,运用互联网手段“发现需求—传递需求—分析需求—回应需求”。
第三,社区居家养老服务体系的构建需要层层递进,不能一蹴而就。首先,要形成数字化、智能化社区居家养老的理念,让老人们享受多方主体参与、科技养老的便利,逐渐增加大家对这种养老模式的接受与认可;其次,从政策层面完善该体系的构建,使得该体系更加具体化、专业化、法治化;然后,建设所需的基础设施与技术平台;最后,完善各项运行机制,构建成熟的社区居家养老服务模式。
本研究也是存在一定的缺陷的。数字化居家养老服务在提供的内容和主体上,都是多层次多维度的,难以简单概括,多元主体的互动也是一个非常复杂的过程,该研究仅从多中心视角切入,分析几个主体的互动行为,不够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