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患者急性期空间工作记忆与症状缓解期社会功能的关系

罗瑞晴,窦翊愷,王敏,杨潇,王瑜,马小红

抑郁症是一种常见精神疾病,目前已成为导致伤残损失健康生命年的主要原因之一[1]。近年来,认知功能受损作为抑郁症的核心特征之一受到广泛关注。工作记忆是认知功能的核心组成之一,既往常使用数字广度测试等对其进行评估。但此类测试结果容易受混杂因素的影响。剑桥神经心理自动化成套测试(Cambridge Neuropsychological Test Automated Battery,CANTAB)是一种计算机化的认知评估工具,它不依赖语言与文化,并采用并行模式和随机刺激等措施减少了认知评估中的混杂因素[2]。

抑郁症患者常出现社会功能受损,且其社会功能受损可持续至症状缓解期。因此,了解其社会功能恢复过程及相关因素十分重要。既往研究提示抑郁症患者的社会功能受损与认知功能障碍存在关联,如工作记忆测试表现更差与住院数月后的社会功能障碍相关[3]。但目前抑郁症急性期工作记忆与缓解期社会功能的联系尚不明确。

本研究旨在探索抑郁症急性期工作记忆与症状缓解期社会功能之间的相关性及对其的预测作用。

1 对象和方法

1.1 对象

以2013年12月至2019年10月我院就诊,并且在后续随访时处于症状缓解期的95例抑郁症患者为研究对象,入组标准:①13～60岁，汉族；②符合美国《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4版(DSM-IV)中抑郁发作诊断[4]；③后续随访时处于症状缓解期,即汉密尔顿抑郁量表[5](HAMD)总分≤7。排除标准:①脑器质性疾病、严重躯体疾病者;②伴其他DSM-IV轴I、II疾病者；③检查不合作或不能有效完成检查者。

1.2 方法

1.2.1 一般人口学资料采集及临床症状评估 入组后记录年龄、性别、受教育年限、首发或复发等信息。使用DSM-IV轴I障碍临床定式访谈病人版和HAMD进行临床症状评估[5]。

1.2.2 空间工作记忆的评估 基线时通过CANTAB中空间工作记忆测试(spatial working memory,SWM)评估空间工作记忆。选择4、6和8个标志物的负荷模式,标记为4B、6B和8B,分别代表低、中、高负荷。分析指标:组间搜索错误数(SWM_BE)、组内搜索错误数(SWM_WE)、双重错误数(SWM_DE)、总错误数(SWM_TE)、策略性(SWM_Stra)。

1.2.3 社会功能评估 选择社会功能筛选量表(SDSS)进行症状缓解期社会功能评估。该量表包括10个项目,每项目分0～2共3个等级,信效度良好[6]。

1.2.4 研究流程 基线时所有参与者均由2名接受过专业培训的精神科医师根据DSM-IV进行诊断,并行一般资料采集、症状评估(使用HAMD-17项版本)、空间工作记忆评估。后续进行随访,在随访时进行症状评估确定是否处在症状缓解期,并行社会功能评估。根据SDSS总分分为两组，总分≥2分为有社会功能受损组；总分<2分为无社会功能受损组。

1.2.5 统计学方法 使用R软件和Stata14进行分析。显著性检验为双侧,统计学显著性水平设定为P<0.05。卡方检验和两独立样本t检验用于组间差异比较。Pearson相关用于相关性分析。对相关分析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使用结构方程模型进行路径分析。

2 结果

2.1 一般资料和临床特征

95例参与者中8.4%数据存在一定程度的缺失,对此进行多重插补。根据SDSS分为无社会功能受损组75例和有社会功能受损组20例。两组一般资料及临床特征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均>0.05),见表1。

2.2 SWM测试比较

与无社会功能受损组相比,有社会功能受损组基线时SWM测试结果更差。具体为:SWM_WE、SWM_WE4B、SWM_WE8B、SWM_DE、SWM_DE4B、SWM_DE6B更多(分别t=3.072,t=2.031,2.534,t=3.221,t=2.785,t=2.460；P<0.05或P<0.01)。其他差异无统计学意义。见表2。

2.3 症状缓解期间社会功能的相关因素及预测因素

Pearson相关分析发现SDSS总分与SWM_WE(r=0.229,P=0.025)、SWM_WE4B(r=0.264,P=0.010)、SWM_WE8B(r=0.215,P=0.037)、SWM_DE(r=0.226,P=0.028)、SWM_DE4B(r=0.310,P=0.002)、HAMD睡眠障碍因子分(r=0.239,P=0.020)呈正相关。进一步建立多元线性回归模型,模型中仅包含相关分析中P<0.05的变量。根据残差拟合图、Q-Q图、残差与杠杆图进行回归诊断,剔除明显影响拟合效果的4个样本,再采用逐步回归,最终模型包括:SWM_DE、SWM_DE4B、HAMD睡眠障碍因子。因年龄、随访时间可能对结果产生影响,进一步将两者纳入回归模型,模型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仍仅有SWM_DE、SWM_DE4B。见表3。

表3 纳入年龄、随访时间后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结果

2.4 症状特征、工作记忆和社会功能之间的潜在关系

SDSS总分作为因变量,HAMD睡眠障碍因子分、SWM_WE、SWM_DE作为自变量纳入结构方程路径分析模型。该模型的拟合度良好(χ2=0.62,Prob>χ2=0.7337,RMSEA=0.000,TLI=1.040,CFI=1.000,SRMR=0.012)。路径检验发现具有统计学意义的直接效应有:HAMD睡眠障碍因子分对SDSS(标准化直接效应=0.219,P=0.026)、SWM_WE对SWM_DE(标准化直接效应=0.804,P=0.000)、SWM_DE对SDSS(标准化直接效应=0.205,P=0.037)。HAMD睡眠障碍因子分对SDSS的间接效应无统计学意义(标准化间接效应=0.017,P=0.367)。见图1。

图1 结构方程模型

3 讨论

在本研究中,仍有相当一部分(约21%)抑郁症患者在症状缓解期仍存在社会功能受损,这与其他研究类似[7]。

本研究的主要结果是:空间工作记忆和睡眠障碍症状分别与缓解期社会功能存在关联,空间工作记忆可能是症状缓解期社会功能的重要预测因素。既往研究发现记忆力、视空间能力等维度的认知功能似乎可以预测抑郁症缓解阶段社会功能[8]。工作记忆作为认知功能的核心组成之一,可影响其他认知过程。日常生活中完成活动的能力、记住指令等,特别是在应对不规则情况时,都依赖于工作记忆[9]。本研究还发现空间工作记忆测试中低负荷模式(难度较低)双重错误数可预测缓解期SDSS得分,此结果提示较重的空间工作记忆损害能显著预测缓解期社会功能受损。上述研究结果提示,工作记忆可能对抑郁症患者社会功能恢复产生影响；对工作记忆障碍的早期识别、干预可能有助于改善症状缓解期社会功能障碍。此外,既往研究认为抑郁症患者残留的失眠症状可能影响社会功能[10]。本研究发现睡眠障碍症状与缓解期社会功能相关,路径分析中睡眠障碍症状、空间工作记忆测试表现分别对SDSS评分有显著的直接效应。但未发现睡眠障碍症状对SDSS评分有经由空间工作记忆介导的间接效应。既往研究[11]发现工作记忆测试中的错误分并不能介导症状与社会功能之间的联系,本研究的结果与之类似。这一结果可能是由于睡眠障碍症状与空间工作记忆对症状缓解期社会功能的预测作用各自独立。

本研究扩展了目前关于急性期认知功能和缓解期社会功能的研究结果,发现抑郁症患者空间工作记忆及睡眠障碍症状分别与缓解期社会功能存在相关性,空间工作记忆可能是症状缓解期社会功能的重要预测因素。提示针对工作记忆的干预可能有助于改善缓解期社会功能。然而,我们的研究结果基于一个中等的样本量、没有校正多重比较,并且评估指标较为单一,需要进一步进行大样本量的纵向研究,以及纳入更多评定指标的研究来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