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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三重逻辑

2023-01-07宋鑫华

中共成都市委党校学报 2022年3期
关键词:共同体中华民族民族

宋鑫华 张 萍

(长安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陕西 西安 710064)

“中华民族”虽是近代中国才出现的政治概念,但这一概念所表征的民族实体早已以“自在”的形态存在于中国的历史长河之中,并且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华民族经历了现代性的意义转换,逐渐成为“自觉”“自强”的稳固共同体。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亦随着中华民族这一共同体的形成而凝聚、发展。在实现民族复兴伟大梦想的新时代,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已经实现了自身的时代延展,并且升华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论断。这一重要论断是党和国家基于历史的规律、立足新时代的发展需要,站在时代的高度所作出的战略决策,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和重要的价值意义。要深入把握这一重要论断的时代特征和价值意义,就必须对其生成逻辑展开学理性的探讨。为此,本文从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和现实逻辑来探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生成逻辑。

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历史逻辑

任何事物的生成都有一个长期的发展过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亦不例外。从中国历史发展的脉络来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以“自在”形态成长于中国王朝时代,而后在西方列强的强烈压迫之下,中华民族经历了复杂的民族构建。也正是在这一复杂的构建过程中,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实现了自身的转变,以一体性的“自觉”状态反映着近代国人的共同追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以“自觉”状态存在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也开始在新的实践历程中走向“自强”。

(一)自在阶段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一部中国史,就是一部各民族交融汇聚成多元一体中华民族的历史,就是各民族共同缔造、发展、巩固统一伟大祖国的历史。[1]各民族在几千年的历史发展过程中自然形成“自在的民族实体”,以交融一体、繁荣一体、命运一体的民族共同体形态,共同开拓生存空间,共同书写悠久厚重的民族历史,共同缔造绚丽多彩的民族文化,共同构筑中华民族的精神谱系,从而使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能够在多重历史的变奏中得以“自在”发展。

以费孝通为代表的学者认为,从旧石器时代到秦统一以前的漫长的历史时期,是中华民族起源和孕育阶段。[2]这一阶段的主要成果是华夏这一早期原初民族共同体和华夷五方格局的形成。远古各部落集团经过长期的碰撞融合,渐趋形成具有强大涵化力的华夏民族,并萌生出反映这一早期原初民族共同体的“华夏”意识。至周朝,“华夏”意涵已兼具地理和文化指向,显现出早期原初民族共同体的历史文化性。[3]春秋战国时期,随着华夷五方格局的形成,“中原正统观念、华夏文化优越意识确立”[4]。这种华夏文化优越意识实质表明“华夷之辨”并非绝对的不可逾越的种族分野,而是在一定条件下能以“教化”实现相互间的转换,因而,华夏意识具有鲜明的文明归属特性。正是这一特性促进了各民族的自然融合,为“华夷一统”思想的发展奠定了整体基调。

随着秦的统一,各民族之间的整体性也得到进一步的发展。这使得以天下为视野、文化为核心的“华夷一统”思想在历史王朝中逐步发展。《史记》载:“夏、商、周三代之君,秦汉帝王,春秋以来列国诸侯,四方民族,无不为黄帝子孙,匈奴是夏桀之后,勾吴与中国之虞为兄弟,越王勾践是禹之后,楚是颛顼之后,其苗裔为滇王。”[5]这已然显现出华夷共祖的思想。经魏晋南北朝,隋唐时期各民族的交往交流愈加密切,民族融合趋势进一步增强,民族意识愈发表现出“华夷同重”“夷夏一家”的思想。宋、辽、金、西夏时期,虽出现各自分立的王朝政权和排斥异族的狭隘民族意识,但这并未逾越“天下观”的体系范围,其根本的发展指向依旧是大一统。及至元、明、清,夷夏有别观念虽在一定时期曾被强化,但民族融合趋势仍是历史发展的主流。因此,在统治者强有力的政治统治推动下,“华夷一统”观念不断强化,并且在民族融合趋势的影响下愈发显现出中华民族的一体性气质。

总的来看,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中国各民族共同开拓了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生存空间,使其能以“自在”形态稳固生长。而作为其主观反映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亦是随着“自在”中华民族的形成而凝聚,并经历了从“华夷之辨”到“华夷一统”的自在历程。而这一历程的关键乃是各民族于天下体系内以文化为核心,延续大一统历史脉络的共同追求。正是各民族的这一共同追求促使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从“自在”到“自觉”的转变。

(二)自觉阶段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近代以来,随着西方列强的入侵,延续了千年之久的王朝中国时代走向历史的终结。至此,古老的中国进入了百年屈辱的民族抗争历程。在百年抗争中,中华民族历经复杂的民族构建,最终实现了从“自在”到“自觉”的伟大转变。这一伟大转变意味着民族共同体意识在传统延续与现代转换的复杂再造过程中,以一体性的“自觉”状态深刻反映着共命运的国家大一统。而作为身份认同符号的“中华民族”,即是近代国人追求共命运国家大一统的历史缩影,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自觉”状态的鲜明体现。

1902 年,梁启超在《新民丛报》第5 号上连载的《论中国学术思想变迁之大势》一文中,率先使用“中华民族”一词。[6]66虽说这一概念意指汉族,但是梁启超在随后的多次使用中,已经包含着将以现代民族共同体之意超越指代汉族的发展趋势。继其后,杨度以“五族合一”理念丰富“中华民族”意涵。这使得“中华民族”基本具有了中国国内各民族总体的现代含义之雏形,只不过尚不完全具备现存各民族平等融合的实现理念而已。[6]70由此可见,彼时的“中华民族”所反映的民族共同体意识虽已觉醒,却处于初级阶段,尚未达到完全意义上的“自觉”状态。至辛亥革命和民国建立,孙中山以“五族共和”思想强调“中华”乃是平等的中国各民族人民所组成的政治“共同体”。此时的“中华民族”虽仍有局限,但已初步具有各民族在平等基础上融合为一大民族共同体及其追求民族解放与现代化发展之意。

至五四运动时期,各民族人民已在帝国主义压迫下强烈感受到彼此之间荣辱与共、休戚相关的民族命运,因而,“中华民族”概念得以广泛传播。至“九·一八”事变前,各政治和思想派别基本上都认同了“中华民族”乃是中国各民族人民结合而成的有机整体,且这个整体以共同的生存空间、共同的历史文化、共同的国民身份和共同的民族命运为基础。由此不难发现,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自觉”程度相较民国初期已有很大发展,其不仅是对“自在”中华民族实体的简单觉悟,而且还包含着现代性的意义转换。到了抗日战争时期,“中华民族”已在统一战线的浸润下成为全体国人普遍认同的民族称谓,且意涵更为丰富。从顾颉刚的“中华民族是一个”的学术争论到国共两党对“中华民族”的意涵阐释,无不体现着一种普遍觉醒的民族意识。这种意识深刻表明国人对自身民族性的理解更为深入,不仅注重“中华民族”的国家政治认同性,而且更为注意其所具有的历史文化同一性。可见,此时的“中华民族”意涵已基本成熟,其所反映的民族共同体意识已在抗战的凝聚激发下逐渐呈现出完全意义上的“自觉”状态。

可以说,“中华民族”一词凝集着近代国人对自身民族性的全部理解,其演化之历程正是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自觉”状态不断发展的鲜明体现。此后,“中华民族”以历史延续和民族复兴之意,逐渐成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发展的基本话语表达,并且在新的实践历程中促进着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自强”发展。

(三)自强阶段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标志着“自觉”的中华民族开启了以国家民族之形式推动民族国家之发展的实践进程。这一实践进程,不仅意味着中华现代国家①的建设发展以中华民族为基本依托,也深刻表明以“自觉”的民族实体存在的中华民族将在中华现代国家的制度框架下实现自身的时代发展。而中华民族共同体的“镜像”存在,即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自然也反映着中华民族与中华现代国家之间的互动关系,并以“自觉”向“自强”的发展逻辑和叙事内容展现着这种互动。

具体而言,1949 年新中国成立后,具有民族国家形式的现代中国,通过开展民族识别、民族政策制定和执行等方面的工作,确立了各个民族群体彼此之间平等的政治地位和法律地位。实际上,这明确了中华民族这一国家民族的人们共同体的内在结构,为增强全民族的共同体意识确立了稳固的基础,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自强”发展确立了稳固的民族基础。同时,随着中华现代国家建设实践的逐步展开,爱国主义也“因其与国家之间的天然联系,得到国家的推崇和宣传”[7],从而在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日渐凸显,并且逐渐成为各个民族群体实现国家认同的核心要素。

1978 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整个国家进入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自此,中华民族以鲜明的国家属性再次凸显于历史的广阔舞台,而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也随之迈入新的发展阶段。从改革开放初期邓小平提出“要加速现代化建设,促进各民族共同繁荣”[8]4,到90 年代江泽民强调“各民族要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不断增强中华民族凝聚力”[8]4,再到21 世纪初胡锦涛强调要把“两个共同”作为民族工作的主题,增强中华民族的认同意识,“中华民族”再次引起最高领导人的重视[7],并以强烈的民族复兴之意引领着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自强”发展。

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以“中国梦”的形象表达,将中华民族的复兴与中华现代国家的构建和发展直接关联。这从根本上说明了中华民族与国家建设发展之间的紧密关系。从此,“中华民族”成为国家发展的最高战略,其全部意义被前所未有地突显出来。也正是在此背景下,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得到了全方位的彰显,并且逐渐升华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论断。这深刻表明从历史和实践中发展而来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已经成为现代国家建设顶层设计的关键所在,其内在不仅凝聚着中华各族儿女对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的发展期盼,也承载着走向更大命运共同体,即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美好愿景。

总而言之,在中华民族与中华现代国家构建和发展的互动实践中,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实现了由“自觉”到“自强”的意义延展。可以说,这种延展本身就是中华民族与中华现代国家建设互动实践的现实映射。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升华的时代体现,不仅汇聚着其从“自在”到“自觉”再到“自强”的全部历史之精华,而且以鲜明的实践特性推动着中华民族与中华现代国家构建的互动关系,以此实现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

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理论逻辑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从浩瀚的历史时空中走来,在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指导和中华传统“和合”思想的深厚滋养下,具有了丰富的思想意涵,成为融汇中西古今思想、承载民族繁荣发展的时代命题。

(一)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科学指导

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是由马克思和恩格斯在19 世纪创立的关于民族和民族问题的科学理论,是我们正确认识人类民族现象、把握民族客观发展规律和解决民族问题的指导思想。正如邓小平所言:“在世界上,马列主义是能够解决民族问题的。”[9]在实现中华民族复兴伟大梦想的新时代,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以其思想的实践性和真理性成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当然的理论基础。

作为研究和解决民族问题的指导思想,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深深植根于现代资本主义世界体系,是在反对资本主义的民族压迫和剥削斗争中逐渐产生的,因而,民族平等乃是其所要强调的基本原则和首要内容。需要注意的是,这种民族平等与资产阶级所提倡的平等有着本质性的区别。马克思主义所提倡的民族平等,不仅仅指原则上和形式上的平等,而是要真正追求事实上和实质上的平等,并且只有无产阶级才能够消灭民族剥削与压迫,实现真正的民族平等,进而为真正的国际合作铺平道路。由此观之,民族平等乃是无产阶级政党解决民族问题的首要前提,且只有坚持民族平等,各民族人民才能在团结合作的基础上实现共同的繁荣发展。作为新时代民族工作的主线,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也必须坚持这一基本原则,在这一原则的指导下促进各民族之间的相互理解和尊重,使得各民族在守望相助、团结友爱的氛围中,自觉地把对中华民族共同体的理性认知转化为强大的行动意志,从而共同推进民族复兴的实践进程。

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在把民族平等作为基本原则和首要内容的同时,也把民族发展作为贯穿始终的主题。作为人类社会发展的一种历史现象,民族本身是活动的、发展的,也就是说,它具有客观的发展规律。而马克思和恩格斯通过唯物史观科学揭示了这一发展规律,并且深刻阐明了生产力乃是民族发展的决定性因素。不仅如此,马克思和恩格斯还在此基础上说明了“伟大的历史的民族”在民族发展过程当中的重要作用。在其看来,“伟大的历史的民族”就是“人类社会进入到现代资本主义世界体系之后,从前现代就已经存在的各民族发展而来的现代民族”[10]25,而这样的民族其本身是“具有在现代社会通过建立文明的民族—国家而推动人类历史发展的革命性”[10]25。当然,也正是因为这种革命性推动着“伟大的历史的民族”的发展,使其逐渐转化成为“解构乃至埋葬现代资本主义世界体系的无产阶级的民族”[10]32。显而易见,马克思和恩格斯所强调的“伟大的历史的民族”不仅在民族发展的过程中具有重要作用,而且其内在也深刻表明了与现代民族国家建构之间的紧密关系。这对于厘清和探讨国家层次的中华民族建构问题及其与现代民族国家建构之间的关系问题,具有深刻的启示意义,而这也是新时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根本所在。

(二)中华传统“和合”思想的深厚滋养

“和合”作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内容,早在先秦时期就已出现。《国语·郑语》载曰:“商契能和合五教,以保于百姓者也。”[11]320这是“和合”的最早连用,表达的是调和理顺以寻求一致之意。[12]随后,经过长期的历史发展和思想沉淀,其已成为中华民族心灵深处的一种独具特色的传统思维方式,并以不同层次的“和”的要求和意蕴深刻影响着各民族人民的文化心理结构。这极大地推动着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发展,为新时代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供了深厚的理论滋养。

以“和合”思想的意涵言之,“和而不同”是其思想的基本表达。《国语·郑语》载史伯云:“夫和实生物,同则不继。以他平他谓之和,故能丰长而物生之,若以同裨同,尽乃弃矣。”[11]322可见,“和而不同”实质反映的是“多”与“一”,强调多元之间通过融合、发展以达到和谐之状态,从而促成新生之事物。而将这一思想置诸中华民族的发展历程当中,不难看出,其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思维逻辑上具有极大的契合性。这种思维逻辑上的契合性集中表现为对于“一体层次”的中华民族与“多元层次”的56 个民族的辩证认知和关系定位。具体言之,在中华民族大家庭中,“一体”与“多元”之间是有机联系、高度统一的关系,“一体”因“多元”而丰富发展,“多元”因“一体”而稳固繁荣。这种“多”与“一”的辩证统一关系是中国王朝时代超稳定结构性社会长久发展的关键所在,也是中华现代国家建构的族体基础。由此可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实际是从治国策略的实践高度实现了对“和而不同”思想的时代承续。这为弥合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内部不同层次的民族认同之间的张力,实现中华民族认同与中华现代国家认同相一致,从而为中华现代国家的有效建构提供了重要的思想资源。

事实上,作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最富创造力的思想,“和合”在不同的历史条件下,亦会沿着自身发展的逻辑理路呈现出不同的表现形式,而且这些表现形式都会在不同程度上体现出“和谐发展”的价值指向。毋庸置疑,这种“和谐发展”的价值指向是“和合”思想内在发展的逻辑必然,其所强调的乃是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间的共荣共生。而中华民族共同体作为“多元一体”的命运共同体,其本身的发展历程就深刻体现了“和谐发展”的价值理念。这就意味着,无论是王朝国家时代,或是民族国家时代,中华民族都以“和”平纷乱,以“和”谋发展,以“和”创未来。就此而言,“和谐发展”的价值理念已深深融入中华民族的血脉之中,并在民族复兴的指引下实现了时代性的意义延展。而作为国家民族建构的基础性工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自然是以“和谐发展”为价值导引,从而使得各民族之间和睦相处,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而共同团结奋斗。

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现实逻辑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具有强烈实践色彩的时代命题,其生成本身就具有深刻的现实逻辑,而这种现实逻辑又与中华民族的国家属性和国际属性紧密相关。从国家属性来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既是各民族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现实要求,也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践诉求;从国际属性来看,它则是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选择。

(一)各民族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现实要求

当前,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已进入新时代,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发生了重要变化。这深刻表明,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全国各民族人民已经实现了需要层次的升级转换,由基本的“物质文化需求”转换为发展性的“美好生活需要”。这种“美好生活需要”是各民族人民现实利益的生动表达,它不仅包括了基本的实际生活需求,还包括各民族人民对于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发展的更高期盼和追求。然而,由于发展的不平衡不充分,我国各区域各领域各群体之间的发展仍存在一定差异,整个社会的发展总量、发展程度和发展态势还有待进一步的提升和稳固。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着各民族人民对于美好生活需要的满足。

特别是在民族地区,这种制约性表现得较为明显。一方面,经过改革开放的长期发展,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升,各民族人民有了切实的获得感和幸福感。与此同时,随着“一带一路”建设的开展,沿海沿边沿江开放开发战略的实施,以及交通、邮电等基础设施的逐步完善和网络信息技术的广泛应用,民族地区与外界的联系愈加广泛密切,其已成为国家对外开放的重要阵地。正是在这一背景下,民族地区的各民族人民对美好生活的需要日益增强。但是,由于民族地区市场经济起步较晚,总体上来看经济加快发展势头和发展水平与东部地区相比还有差距,而且这种发展的差异性也存在于各民族间甚至是同一民族内部。这就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民族地区的各民族人民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实现程度。另一方面,由于历史和现实的原因,部分边疆民族地区还存在影响社会稳定发展的不利因素,这些不利因素同发展的现实矛盾交织在一起,势必影响各民族之间的团结友爱,不利于其对美好生活需要的满足和追求。为此,中国共产党必须通过科学合理的顶层设计来有效化解影响满足各民族人民美好生活需要的不利因素。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正是这一顶层设计的关键所在,其通过强化各民族人民的命运共同体意识,构建起各民族团结进步、共谋发展的良好心态秩序,进而增强民族凝聚力,以全面满足各民族人民的美好生活需要。

由此可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本身并非脱离现实的抽象术语,而是深深植根于各民族人民的现实生活之中,是他们追求美好生活的现实要求。因此,从这个层面上来讲,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具有鲜明人民性的重大实践课题,能够提升各民族人民对于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的认同感和期待感,使得各民族人民“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拥抱在一起”[13],并以强大的行动意志共同追求和创造更有意义、更加美好的现实生活。

(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践诉求

随着中国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与综合国力的全面提升,各民族人民愈加期盼民族复兴伟大梦想的实现。然而,这一宏伟目标的实现绝不是轻松简单之事,需要强大的民族凝聚力予以现实支撑。尤其是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变局时代,国际国内的形势环境复杂严峻,矛盾问题层出不穷。以国际视角观之,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革命的深入发展,国际力量对比深刻调整,特别是新冠肺炎疫情席卷全球,百年变局与世纪疫情的相互叠加与激荡,使得多个国家和地区经济政治社会发展遭遇严重危机,以往的地区热点问题和地方矛盾冲突以更为复杂的方式表现出来。这深刻影响着世界政治经济中的融合与分化,加速了国际格局的进一步嬗变。除此之外,民粹主义的全球弥漫和多元文化主义价值观的渗透影响也不容忽视。以国内视角观之,我国已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在推动发展方面具有多方面的优势,但是,我国发展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仍然突出,重点领域关键环节改革任务仍然艰巨,创新能力不适应高质量发展要求,农业基础还不稳固,城乡区域发展和收入分配差距还较大,生态环保任重道远,民生保障存在短板,社会治理还有弱项。[14]与此同时,境外别有用心的势力企图利用民族问题、宗教问题和社会问题来干涉我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内部事务的行为仍然存在。可见,要在如此复杂多变的时代变局中实现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就必须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基础上凝聚起各族人民的共识,从而以强大的民族凝聚力攻坚克难、奋进前行。习近平总书记正是在深刻把握时代格局和发展形势的基础上,坚持从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战略全局出发,针对性地提出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论断。

实际上,作为国家建设发展的重要环节,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本身是通过中华民族的现代性建构来进一步巩固和提升中华民族凝聚力,从而创设稳定发展的良好环境,持续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发展,以实现民族复兴的伟大梦想。这就是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由一系列的具体实践所构成的宏大工程,而推动这一系列具体实践的关键,就是各民族人民的认同问题。认同问题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一种强烈的心理需求和情感归属,它是统一多民族国家内族际政治整合的心理基础,也是多民族国家结构体系有序运转的重要动力。可以说,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稳定发展和结构体系的和谐运转,首先取决于各民族人民对于国家的认同。然而,国家认同并非孤立地存在于各民族人民的认同意识之中,往往与民族认同联结在一起。这就意味着,在中国这样的统一的多民族大国里,“国家认同与民族认同之间存在着复杂的结构性关系,并受到民族认同的深刻影响”[15]。因此,一旦两者处于失衡甚至是对立的状态,就容易引发“认同危机”,从而影响中华民族复兴伟大梦想的实践进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以各族人民的国家民族认同为先决条件,实现了民族认同体系内部不同层次间的良性互动。这为有效弥合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之间的张力、促进民族认同与国家认同的一致,提供了重要的内在推动力,而这一切又为推动中华现代国家的建构、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凝聚了强大的民族力量。

(三)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实践选择

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不仅是各民族人民追求美好生活的现实要求,也是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实践诉求。同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也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打下坚实基础。两者之间息息相关,深度交融,具有很多相通的目标指向。

具体来看,这种紧密相关性首先表现为两者在价值思维上的相互贯通。不论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还是“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其内在的核心都是命运与共、休戚相关的共同体意识,这种意识是马克思共同体思想的时代承续。在马克思那里,“共同体实质是基于共同利益与共同诉求而形成的共同关系,是在追求人的自由与人类解放的价值指引下形成的对人的自由与全面发展的价值关怀”[16]。因而,在马克思共同体的思想逻辑之中,只有共产主义才是真正的共同体,也只有“在真正的共同体的条件下,各个人在自己的联合中并通过这种联合获得自己的自由”[17]。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以命运与共、休戚相关的共同体意识强调组成中华民族的各个民族群体间的共同的民族利益与发展前途,表达着各民族人民将在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的逻辑框架内实现自身繁荣发展的美好愿望与推进民族复兴伟大实践的奋斗目标。而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则强调组成人类社会的各个民族国家的共享共荣与共赢,表达着世界各国人民共同建设美好地球家园的宏大愿景。显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与“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价值理念上是相互联通的,“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拥抱在一起,推动中华民族走向包容性更强、凝聚力更大的命运共同体”[1]。

此外,“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与“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在实践实现过程中也是紧密相关的。在全球化持续推进的民族国家时代,中国与世界的联系愈加广泛密切,一直承担着促进人类社会发展的道义。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所言:“今日之中国,不仅是中国之中国,而且是亚洲之中国、世界之中国。未来之中国,必将以更加开放的姿态拥抱世界,以更有活力的文明成就贡献世界。”[18]这深刻表明了中国对世界乃至整个人类社会的义务情怀。“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与“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正是这种现实关系的生动体现,并且这两者的实践并非是各自孤立的现实存在,而是高度嵌合的互动实践,是互相离不开的共同实践。“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为“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提供共同体发展的基本经验,而“推动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则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提供和平安全的外部环境,这两者同频共振、相向而行,共同组成人类社会繁荣发展的实践交响曲。

四、结语

总而言之,在实现民族复兴伟大梦想的新时代,我们必须清楚地认识到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所具有的生成逻辑。只有对这一逻辑进行深入的分析、探讨和把握,才能正确认识和把握它的时代特征和价值意义。从生成的宏观层面来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孕育而生的,是历史逻辑、理论逻辑和现实逻辑深度交融的产物。这一现实产物凝集着中华民族长期发展的历史智慧和情感意志,具有强大的思想力量和实践力量,是中华民族走向复兴、实现国家崛起的精神支撑,是促进人类社会和谐发展的积极力量。我们必须积极推进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实践进程,充分把握其时代特征和功能作用,书写民族复兴伟大梦想的时代篇章,并为促进世界的和谐稳定、美好繁荣贡献智慧与力量。

注释:

①此提法参见周平教授《中华民族的“全民一体”属性》一文。该文发表于《思想战线》2021 年第1 期,被《新华文摘》2021 年第14 期全文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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